陶守义唇角不禁蔓延了几分笑意,干的漂亮!
顾及着她的身体还得好好休养,陶守义并没急着让车夫赶路,一路上马车且行且停,大半日的光景后,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下了。
“地牢太过阴暗了,你要是想知道大奎的情况,我去看了之后告诉你。”
陶守义看向银柳儿道:“我让凌风带你去后院先休息一下。”
“不用,”银柳儿手一挥,随即将他向前扯去:“你直接带我去见他吧。”
见其坚持,陶守义只得去了地牢。
看着轻轻瘦瘦,面上却透着精明的典狱长听说陶守义去了,立刻小跑上前,但见他身侧还跟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位女子,见其没有主动介绍,他便也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
牢房最深处,一间单独的牢房内,透过栅栏,银柳儿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地上的大奎。
“袁大奎,大人来看你来了!”
典狱长对着牢房内提醒道。
在前来的路上,银柳儿也听陶守义提起了有关大奎的介绍,户籍上是可以查得到的。
但是,即便如此,银柳儿却始终有种感觉,此大奎未必会是彼袁大奎。
不见里面有所回应,典狱长悄悄看了看陶守义的脸色,从一侧的狱卒手中拿起鞭子就要向栅栏上抽去时,陶守义却道:“把牢门打开吧。”
随着牢门被打开的声音,侧趴在地上的大奎却依然不为所动。
银柳儿觑了觑他的囚衣裤子上渗出的淡淡血迹,声音听上去极为轻快道:“怎么?这是在下山时被拖曳的嘴巴也给磨破了?”
似是听出了她的声音,又似这话过于挑衅了,原本一直并不言语的大奎骤然转过了头,死死地瞪向了银柳儿,却依旧不言语。
对上他冷幽的视线,银柳儿面上笑意不减:“怎么伤的这么厉害,之前拖你下山的官兵可太过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她又看向了陶守义:“听典狱长方才说,他可是什么都没说呢,要是伤口感染就这么死去了,那之前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陶守义:“……”
心道,但凡你之前要是有一丁点这种心思,哪怕只是别扯掉他的腰带呢,眼下他的目光也不会那么凶神恶煞不是?
当然,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却对典狱长道:“去请位医官过来。”
典狱长应下之后正欲离开,银柳儿却叫住了他,上前一步,对其低语了句什么。
典狱长虽不明其意,也未多想,立刻小跑了出去。
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见大奎并不言语,最后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银柳儿便看向陶守义道:“来都来了,你不打算带我转转吗?”
陶守义四下望了望,毕竟是建在地下的地牢,处处透着阴暗潮湿。
陶仲不说廉洁吧,却是清正立身的,因而被抓到这里的,还真没有什么是被冤枉的。
这些人作奸犯科,即便被抓进了这里,也不老实,对着陶守义大喊大叫,甚至还有对着银柳儿语言调戏的,好似这里并非牢房,而是菜市场!
狱卒见状,生怕陶守义怪罪,拿出鞭子就对着犯人们抽去,但是他们却像是被打的皮实了,一阵叽歪乱叫之后,嘴上又开始不干不净起来。
陶守义冷冷地扫了他们几眼,随后示意狱卒将他们的嘴巴给堵起来。
周围这才逐渐恢复了安静。
陶守义这才看向银柳儿道:“这里空气不好,要不我先带你上去?”
银柳儿却似没有听到,只是盯着中间摆放着的各种刑具。
刑具上面血迹斑斑,看着极为唬人,颇有震慑力。
见状,陶守义眸光微顿,正欲解释,他们可不是酷吏,这些刑具只是看着唬人罢了,真正对犯人上刑时,远没有那般血腥的,却看到,银柳儿已经向着刑具走了去。
银柳儿看着分门别类,甚至对人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有的刑具,几乎每个刑具上都沾了大量的血迹,看上去极为触目惊心。
然而……
银柳儿淡淡咂舌:“你这刑具不行啊。”
陶守义连连颔首,一副认同的表情:“我也时常对我爹说呢,要以德服人,以法服众……”
然而,话没说完,却听到银柳儿道:“这些刑具都是花架子,看着血流的哗啦哗啦的,其实未必就会有多疼,一动刑,血喷的到处都是,也难以清洗啊!
我知道有一些刑具,既能惩罚到大奸大恶之人,也不至于弄脏这里。有一种叫做带刺颈圈,一旦给客人戴上之后,圈内尖锐的钢钉的刺痛下,客人的脑袋始终只能保持一动不动,否则就会被钢针刺伤;
还有一种可有趣了,叫做鼠刑,就是找个盒子,底部不封闭,放在人体,顶端放上滚烫的东西,让盒子内温度逐渐升高,老鼠耐不住热,又逃不掉,只能对着人体拼命的打洞……”
银柳儿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整个牢房的人都听到,尤其是刚才对他们不恭敬之人。
原本被堵住了嘴巴还挣扎个不停的犯人闻言,脑子里似是已经能想象出银柳儿所描绘出的那个画面了,登时恶寒地抽搐了下身子。
无意中对上银柳儿投过去的皮笑肉不笑的目光,这些犯人们才隐约有种感觉,这小娘们可不像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面善,刚才就不该嘴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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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你还检查出了什么
但见众犯怂怂的样子,陶守义对着典狱长微微挑眉,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看到没,审犯人也是要讲究法子的,不是光放血就有用的!
典狱长一副受教的表情,立刻从桌子上拿起竹简,把银柳儿方才说的法子全部记录了下来。
这等认真神色,看的众犯又是一阵头缩,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四散而去。
此时,有狱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赫然是拎着药箱的白殊衍。
在看到银柳儿后,白殊衍神情微怔,很显然,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顿时快步上前,正要与其打招呼,银柳儿却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似是对其形同陌路。
见状,白殊衍脚步微怔,不过,眸光一转,也隐约猜出了什么,便没有再同银柳儿打招呼,对陶守义行了一礼后,便向着大奎所在的那间牢房走了去。
看着大奎背部的血迹,他打开药箱,刚走上前去,正要为其处理伤口,大奎却突然抬手挥退了他。
“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
就在大奎转头的瞬间,白殊衍看着他的脸,顿时愣住了。
大奎则淡漠地看着他,似是见其并不言语,当下便也转过了头去。
许是因为对于眼前的一切过于震惊,白殊衍又转头,狐疑地看向了银柳儿,表情询问。
银柳儿并没有给他肯定或者否定的回复,只是对着大奎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治疗。
见白殊衍方才碰壁,怕大奎再对白殊衍动手,狱卒立刻上前,伸手对着大奎背部的伤痕就是一阵用力的按压,听着他疼痛的闷哼声,警告道。
“你要是再给脸不要脸,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见着他还要再用力,白殊衍顿时上前,拽回了那狱卒的手,剪开了大奎背部的衣服后,迅速而又小心翼翼地为其处理着伤口。
这次,大奎倒是没再动了。
在给大奎处理伤口,检查身体的时候,白殊衍似是发现了异常,再度转头看向了银柳儿。
四目相视,但见银柳儿始终一副似是洞察了一切的表情,白殊衍虽未言语,心底却有了计较,当下便借着给大奎处理伤口的时候,为其仔细地检查了身体。
不多时,白殊衍为其处理好伤口之后,便退了出去,并对着陶守义道:“陶大人,他的伤口比较严重,接下来,我需要日日前来给他处理伤口。”
陶守义颔首,算是应允了他。
随后,几人相继离开了牢房。
而刚离开,白殊衍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了银柳儿,压低了声音:“娘,他……”
“他除了外伤之后,你还检查出了什么?”
银柳儿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问道。
“相较于他体内的毒素,他的外伤就有些不值一提了。我刚才在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中毒了,这种毒和前几日娘你交给我的那位小公子所中之毒是一样的。”
闻言,银柳儿与陶守义对视了眼。
这大奎和荀风所中的毒竟然是一样的?
蓦地,银柳儿想到了一事,为何那日在山洞大奎要去喝她的血了,这大奎对于自己所中之毒必定是清楚的,这才想着用银柳儿的血以毒攻毒。
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银柳儿的计策而已。
荀风是凌萧的人,而这次的事情,凌萧已经出面了,所以此事自然不只是陶守义能做的了主的,他当下便道:“有关大奎所中之毒麻烦白大夫继续调查清楚,我会继续上报凌大人。”
马车上。
但见白殊衍一直看着自己,表情欲言又止,银柳儿便道:“你这也已经憋了一路了,想问你就问吧。”
“娘,那人是叫大奎是吗?可是他和钱同长的过于相似了。”
银柳儿回想起方才白殊衍刚看到大奎时的表情,与她之前刚看到大奎时自是如出一辙的,而这也是她把白殊衍找来给大奎诊治的原因之一。
如果两个人相似到,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是相似的,那么这就说明,这两位的确是极为相似的。
银柳儿颔首:“的确极为相似,听说荀风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了,他现在情况还好吗?”
如果荀风能够痊愈了话,他们体内的毒都是一样的,那么大奎自是也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而只有他活着,垚族和山洞内的事情才有机会去调查清楚。
“昨晚清醒了过来,今日时睡时醒,再过几日,清醒的次数会更多一些。”
闻言,银柳儿便决定先去看看荀风。
却没想到,刚到了院中,就看到,一人已经在里面了。
院中,树下。
一道如松的身影正站在一个硕大而宽敞的笼子前,看着笼子里的一头野猪与几只小猪崽,表情安宁。
莫名的,银柳儿就想到了那日趴在他背上一事,时至今时,他似是还能感觉到触感中的那种健硕有力的感觉,面上又是一阵似是被暖阳照射。
似是觉察到了身后的动静,转头,在看到银柳儿后,凌萧表情微怔,继而便是如星的深邃。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凌萧率先开口问道。
银柳儿敛去眸底的异样,微微颔首:“多谢大人挂怀,已经无碍了。刚才见大人盯着这野猪看,是不是被贤婿的剖腹产之术给震惊到了?”
白殊衍之前似是见过凌萧,立刻对其行礼,凌萧则将其虚扶道,由衷道:“这种医术的确前所未见,必能造福于人的。”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可见殊衍你这方面的医术已经很精湛了,改日大可直接去对产妇实施你的妙手回春之术。”
白殊衍目前只是在动物身上实验成功,还从没给人做过,闻言,下意识地就有了些怯意,正欲说再缓缓,凌萧却淡然开口了。
“我知道有户人家,有位孕妇胎位一直不正,产婆因此焦虑了多日,等下我把那户人家的住址给你,你大可打着官医的名讳前去救人。”
闻言,银柳儿原本以为,凌萧所说的人家,定然会是位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么,未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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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宝宝心里委屈
银柳儿扫了眼那地址,就是镇子上打铁的一户普通人家。
回想凌萧方才所言,胎位一直不正也定然不只是看一次就会知道的,莫不是凌萧与那户人家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似是看出了银柳儿的疑问,凌萧解释道:“因之前在他家歇过脚,所以对那妇人情况知道一二。”
银柳儿便也没多想,对着白殊衍使了个眼色。
白殊衍会意,顿时接过凌萧写有地址的那张纸,放好之后对其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随后,几人向屋内走去。
荀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角处竟是溢出了泪水。
银柳儿见状,惊讶道:“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但见凌萧,荀风这才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挣扎着就要起身。
凌萧已经开口:“你躺着好好休息。”
银柳儿也看向白殊衍道:“你快给他好好检查下,哪里痛还是怎么的,怎么还疼哭了呢。”
闻言,荀风面上一红,表情微讪地解释道:“没有,经过白大夫的妙手回春,属下觉得已经好多了,刚才,只是……”
“娘,他刚才一直睁着眼睛,只是在练习视力罢了。”
白殊衍帮着解释道。
银柳儿这才恍然,心中感慨道,不愧是凌萧身边的人啊,哪怕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呢,还不忘用唯一能动的进行锻炼。
白殊衍继续给荀风试药,见其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银柳儿也微安了心,对着荀风道。
“小伙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先好生休息,我得空了再来看你,亦或者你空了去银氏杂货铺,我许你一折的力度!”
荀风顿时眸光放光,眸中的期待,恨不能立马蹦起来去扫货。
与白殊衍告别后,银柳儿便欲离开。
凌萧似是有事在身,当下并未说离开,只是送银柳儿出门。
马车正在外等候着。
“大人留步吧。”
对着凌萧淡淡说了句后,银柳儿抬脚便上了马车。
许是她的步子有些急了,在上了马车后,马车突然用力地向着她方才上车的地方倾斜了下。
银柳儿一个不稳,直接向后倒了去。
不等那车夫反应过来要去拉她,银柳儿便落入了一个温厚有力的怀抱中。
四目相视,看着男人眸中的深若星河,银柳儿似是置身于遥遥苍穹,久久难以收回视线,直至,双脚稳稳的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