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墨染狭长的眼眸半眯，嘴角还扬着弧度。
何其讽刺。
他将最好的都给了他的小师弟，可到头来，他的小师弟竟会为了一个外人，与他兵戈相见。
“小师弟……”
第13章 (修) 虞墨染眼中越……
虞墨染眼中越发的暗淡，但身周遭的暴戾倒是越加的肆无忌惮。
“小师弟，你喜他？”
他原以为唐柒不会在意任何一个人，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他一手教出来的小师弟想要他的命。
虞墨染了解唐柒，即便她并未展现出任何的杀气，但虞墨染还是感受到了唐柒眼中似湖中寒月的冷意。
小师弟极少会有这样的神情，即便当初他教导年幼的小师弟一身伤的时候，小师弟都不曾有这样的神情。
唐柒握着手中的上邪，邪气逼人。有人曾说过这是一把执掌人杀欲的剑，唐柒做过一次执剑人，但还是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当初不是到万不得已，她一般不会使用这把剑。
“小七。”沈无衣观察甚微，也察觉到了唐柒有一丝的不对劲，他蹙着眉头，眼中染上了浓浓的担忧。
“先生，这次可别再过来了。”
“我怕伤着你。”唐柒冷冷的说道，她知道自己被手中的剑给干扰了，但她并不打算阻止，只要还保留清醒，她就不打算停手。
沈无衣张了张薄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背在身后的手不断的收紧，指节泛着白。
他不只是在担忧唐柒，他还有些生气，心间泛着酸意。这几日来，唐柒总是用着各种的借口让他陪她在一起，甚至还支走了小童，他都没有太在意，如今一看，他终于知道唐柒为什么这么做了。
唐柒是想故意惹怒虞墨染，沈无衣不知道唐柒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唐柒其实是在乎虞墨染的，不然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和他在一起。
之前唐柒说过不愿他辅佐他，这些时日，他还以为唐柒改变了主意，他也与唐柒探讨过各国的局势。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了。
沈无衣明知自己不该为此生气，他不过是被人利用了，在这样的世界里，又怎会没有做别人棋子的时候，他不会一直都是下棋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生气，负面不甘的情愫似乎要将他吞噬掉，他想过甩袖离去，可是他又不愿。
若是唐柒将那人气走了，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唐柒的身边了。
*
顷刻间，空气一滞，虞墨染衣袂纷飞，他毫无保留的倾身一击，带着幽幽的莲香，划破阳光，出现在唐柒的面前。
唐柒自知不能退，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手中剑气极盛，挥剑而上，斩断空气，与虞墨染的内力碰撞在一起。
猎猎风刃割破了唐柒身上的麻衣，甚至在她身上留下了血痕。
虞墨染动作顿了一下，他看到唐柒脖颈处的血痕，眼眸一暗，受体内蛊虫的影响，虞墨染收回大部分内力，连杀意他也敛去大半。
他伤了小师弟。
唐柒看到虞墨染的退让，但她没有收手，因为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让虞墨染彻底放弃她。
系统似乎预料到唐柒下一步动作，他忍不住的出声制止唐柒，“千万不要，万一npc黑化了就惨了。”
npc忠诚度越高，在受到玩家伤害的时候约容易黑化。
唐柒：“没事，我知道分寸。”
系统忍不住的爆了粗口，“你知道个屁。”系统见识过黑化的npc，所以对此一直颇为忌惮。
虞墨染已经敛去大部分内力，但他没有想到唐柒依旧步步紧逼，“小师弟……你就这么想逼着我出手。”
虞墨染一边躲避着唐柒的剑气，一边压抑着体内嗜血的躁动，动作上不免的出现破绽。
虞墨染自知没了杀意，他始终无法对唐柒下手，甚至伤一份都不舍，他一个纵身之后，敛去全身的内力。
淡淡的腥甜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勾勒着象征着死亡的曼珠沙华。
唐柒握剑的手有一丝的颤抖，但她依旧没有退让半分，眼中一片平静。
上邪殷红的剑身在接触到血液之后，邪气更盛。
虞墨染愣愣的望着手中执剑的少女，他苍白的脸上有一瞬的失神，他继而妖冶的笑了笑，喃喃道，“小师弟……”
虞墨染垂眸看向刺入自己胸口的剑，血染湿了衣襟。虞墨染眼底划过一抹伤心，但很快又被藏了起来。他抬起眼眸，暴戾不受控制的弥漫在空气中，冷意翻腾。
虞墨染，“这剑果然适合小师弟。”
虞墨染看了一眼站在唐柒身后的沈无衣，眼中的杀意好不遮掩，他抬手握住剑身，一点一点将剑抽离自己的身体，剑划过肉啾恃洸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鲜红的血液透过指缝向下滴落。
虞墨染好似感觉不到疼一般，他将剑抽了出来，但目光一直未从唐柒的身上离开过。
他一直都以为唐柒只是表面上对他冷酷薄情，可是他今天才认识到唐柒是真的凉薄。、
她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虞墨染把剑随手扔到一旁，身子因为失血，体温正在逐渐降低，但虞墨染真正感到冷的是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伤心，他居然也会伤心，他还以为他早就没了心。在鬼域那种环境里长大，最要不得的就是心了，有了心就代表你会被人出卖，你会受伤。
就如同他现在。
虞墨染拔剑的时候，真的有对唐柒动过杀心，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当初的小白兔活成了他希望的样子，可以对任何一个人残忍无情，为何他的心会这么痛呢？
虞墨染攥紧沾满鲜血的手，他步履沉重的走到唐柒面前，虞墨染勾起失去血色的薄唇，幽幽的花香掺杂着一丝血腥味，“小师弟若是想让师兄死直说就是，不必小师弟亲自动手，师兄帮你。”
唐柒垂下眼眸，长长的睫羽轻颤，她感觉到了虞墨染身上的孤寂与绝望。
虞墨染看着沉默不语的唐柒，自嘲的笑了笑，胸口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向外渗着鲜血。他径直的向后走去与唐柒擦肩而过，在走到沈无衣的身旁时，虞墨染脚步一顿，他斜着眼眸看了沈无衣一眼。
*
虞墨染走后，唐柒抬起眼眸，她知道这次虞墨染是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虞墨染居然没有捡起剑来捅她几剑，还真是难得。
师兄……
她记得，不管是她说什么，虞墨染都会为她去做，不问缘由，无论过程中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小师弟，师兄帮你做……”
“小师弟，你曾说过你想要整个鬼域，那师兄就先帮你把鬼域占下，等你那天回来，我就把他送给你。”
鬼域的域主历代都是由杀死上一代的域主的人继任的，虞墨染害怕她会在争斗中受伤或丧命，他全都替她做好了，只等她来取他的性命。
虞墨染可以甘愿她为了域主之位而死于她的手中，而不愿她为了其他人伤害他。
或许选择当鬼域域主的这条游戏线，最难的不是想办法平衡鬼域的各方势力，难的是动手杀掉虞墨染。
这便也是她不再选择绑定虞墨染的原因。
师兄。
第14章 系统有些崩溃，“你知不……
系统有些崩溃，“你知不知道虞墨染刚刚差一点就黑化了，你知不知道他要是黑化了，你就得重新读档去了。”
唐柒不以为然，“我出手向来有分寸，我只是想让他离开。”
唐柒不愿绑定任何一位npc，所以她要赶走虞墨染，但想要赶走虞墨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做得不够彻底绝情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被虞墨染强行带回鬼域，而且她也打不过虞墨染。
她记得系统曾经说过，每个可以直接绑定的npc之间都是水火不容的，毕竟只有一位玩家可以绑定，而npc众多，所以这就造成npc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甚至有的为了争取玩家而大打出手。
唐柒知道虞墨染这个人在她的事情上可以一退再退，就算虞墨染知道她与沈无衣交好，虞墨染也很有可能带着火气将她和沈无衣一起带到鬼域去。因此，想让虞墨染彻底放弃她，她必须彻底惹怒虞墨染。
这几日，她日日和沈无衣待在一起也是做给虞墨染看的，这些只不过是铺垫，最主要的是她刺虞墨染的那一剑。
她分寸掌握的很好，不会要了虞墨染的性命，养上几日就可以恢复。
唐柒没有去看地上粘着血的剑，而是眼眸有些无神的走到屋内，坐在破旧的木凳，用手支撑着小巧的下颔。
过了一会儿，一道身影挡住了唐柒面前的光，唐柒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脖子，“先生？”
“这几日你与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惹怒他？”沈无衣语气平淡，好似他不会为任何人动怒，好似他永远都是这般平静如水。
唐柒扬起朱唇笑了笑，眼中依旧如除此那般明媚，她难得用柔软的声音和沈无衣说话，“先生猜错了，我不是为了惹怒他，而是为了惹怒你。”
这几日的交谈中，唐柒能够感觉的出来，沈无衣放下一切戒备，是真的想要辅佐她，可是如今得知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人不屑一顾，而且还被人拿来利用，一定会气的一气之下离开吧。
毕竟曾经那些设计陷害过她或者是沈无衣的，到最后沈无衣都分毫不差的报复了回来，他甚至还将一个人活生生的给折磨疯了。
“你说这话也是？”沈无衣面无表情的问道。
唐柒悄无声息的抹去嘴角的血丝，调息着体内有些错乱的经脉内力，即使她千万般小心了，还是难敌虞墨染，更何况那把剑的剑气燎伤了她的经脉，若不是最后虞墨染主动停手了，她恐怕刺不了他那一剑，更别说把他气走了。
唐柒忍着内伤，她走进屋内坐下，也是因为她有些撑不下去了，虽然虞墨染走了，但沈无衣还在这里。
唐柒看似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像是被雾气环绕的山茶花，朦胧好看，“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无衣突然蹲下身来，一把握住唐柒纤细的手腕，他目光凌厉有担忧的看着唐柒的眼眸，“你受伤了？”
其实沈无衣想问她为何要千方百计的想让他离开，甚至为此激怒他，可是在探察到唐柒错乱的心跳，沈无衣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唐柒覆上沈无衣的手背，轻轻的将沈无衣的手拂开，颇为无情的说道，“先生多虑了，小伤而已。”
第15章
沈无衣抿了……
沈无衣抿了一下唇，因为太过用力，薄唇微微泛白，“药在哪里？”
唐柒很是不解，她都这么对待沈无衣了，为何他还可以不动怒，就算他心性胜于其他人，但总该不理她了吧，为何还会关心她。
沈无衣见唐柒不说话，他走到那几个破旧的木箱前，翻找起来，前几日，小童就是在这里找到外用的药膏。
果不其然，沈无衣找到了治疗内伤的药，他拿着药重新回到唐柒的身前。
唐柒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伤的这么重，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运用内力和武功了，有些生疏了。
“吃药。”沈无衣看着唐柒失去血色的脸庞，小巧的下颔有些消瘦，不知为何他心中在隐隐作痛。
他不曾担忧过别人，更别说此人在这之前还没心没肺的利用过他。
如果唐柒没有选择站在他的身前，保护他，他可能真的会命丧于虞墨染手中。
唐柒接过药，指腹划过沈无衣有些微凉的手心，沈无衣手指僵了一下，他收回手，但细腻的触感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唐柒服下药，道了一声，“谢谢。”
唐柒感觉呼吸顺畅多了，她起身向外走去。
沈无衣看到唐柒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她，“小七，你去哪里？”
伤还没有好……
唐柒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消融了原本的病态，“去给先生打些水，先生不是要沐浴吗？”
沈无衣压下莫名的火气，他声音有些严厉，没有了以往的温文如玉，“回来，养伤。”
唐柒神情一顿，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沈无衣都没有生气，偏偏她只说了句去打水，沈无衣好似就动怒了。
沈无衣见唐柒只是待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他几步走到唐柒的身边，牵着唐柒的手就往屋内走。
沈无衣垂着眼眸，故意不去看唐柒的眼睛，手中是少女细腻的肌肤，比得上任何价值不菲的绸缎。
他心中很乱。
唐柒：“先生，你不沐浴了？”
沈无衣：“嗯。”
唐柒：“为什么？”
沈无衣：“……”
沈无衣无言，他让唐柒坐在床上不要动，他蹲下身替唐柒脱下了鞋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落了灰尘的鞋面，白净的衣衫落到地上沾染了尘土。
唐柒愣了一下，随即在沈无衣看她的时候，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乌黑如夜幕般的眼眸中倒映着沈无衣的容颜。
沈无衣心尖一颤，“好好休息。”
“既然你并不打算回鬼域，我会助你夺回你在京都的一切。”
唐柒：“可是，先生，我……”
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根本没有想过再回京都。
沈无衣淡淡睹了少女一眼，即便身着男子装扮，依旧风华正茂。
沈无衣转身离开房间。
*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只余零星的一点光落在地上，斑斑驳驳。
虞墨染看着手上凝固的血痕，他扬起嘴角，闷笑了两声，笑意逐渐加深，越发的扭曲狰狞，眼中是幽深的漆黑。
虞墨染挥掌而出，参天的树瞬间倒地。
虞墨染胸间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液，他脖间青筋暴起，呼吸有些失去了规律。
“小师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