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攸棠:“娘,明明是夫君的错,为甚要我给他道歉。”
林氏打了哈欠拿着油灯往床走去:“要说你还是太年轻了,这叫以退为进,以柔克刚。”
苏攸棠连忙放下杯子跟在林氏身后:“娘,你怎么还帮我哩?”
林氏让她躺到里面去,吹了油灯睡在外侧,才悠悠道:“我哪里是帮你,阿镜第一回 喜欢上一个姑娘,还被你那个姐姐闹得沸沸扬扬的,差点成了孽缘。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我心疼自己儿子罢了。”
说完便静静地睡了。
在林氏眼里,沈镜喜欢原主?
她似乎发现了男主的秘密。
翌日苏攸棠醒来的时候,林氏已经不在床上了。
过了一夜,苏攸棠觉得自己元气满满。
不就是穿成一个疯子权臣的炮灰元妻?只要我跑到快,剧情就与我无关。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赚钱离开。
“阿棠,醒了吗?”
苏攸棠还在畅想自己赚钱大计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男声,差点没把她吓出一个好歹。
沈镜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林氏的床挂着厚帘子,是看不清里外的。
怎么办?我是醒着还是没醒?
明明上一秒豪言壮士,疯批男主而已,她一点都不带怕的。可是下一秒听见他的声音,就慌张了。
“阿棠?”
尽管沈镜的脚步声很轻,但紧张的苏攸棠还是听见了。
连忙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嗯?”
原以为沈镜听见声音后,便会再走向前,却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撩开了床帘。
又是那只漂亮的手,这不免让她想起昨夜里沈镜抬手问她血是热的还是冷的话。
许是沈镜阴鸷的样子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会见他撩开帘子,苏攸棠立刻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沈镜见状轻笑:“娘说的没错,阿棠确是孩子心性。”
苏攸棠悄悄拉开一点被角,差点就被晃到了,这真的是沈镜?
这翩翩玉公子的模样,仔细一看确是沈镜。
许是一连多日病着,昨日沈镜并未束发,这会不仅束了发还修了面,原本淡青色的胡茬被修去,露出光洁的下巴。
昨日还是个阴郁青年,今天却有温润少年的既视感。
沈镜看着她露出圆溜溜的眼睛,暗道:她还真是不长记性。
第6章 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你怎么进来了?”苏攸棠半蒙着被子,说话瓮声瓮气的。
沈镜伸手将被子往下拉,却被苏攸棠紧紧地拽着。
“你先把脸露出来,若是闷坏了,娘该拿我是问了。至于我为甚在这?都已经过了辰时,你再不起身,娘就把胡大夫给请来了。”
胡大夫便是一直给沈镜看病的那位老大夫。
苏攸棠不知道过了辰时是几点,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大约是九、十点的样子。
她只是看看外面的日头,却没想到看到窗边一片衣角。
赭褐色,不正是林氏衣服的颜色?
所以沈镜这是在演戏?
苏攸棠灵机一动:“那你先出去,你在这我怎么起身?”
话音刚落,她果然看见他眼中的冷意,尽管是一闪而过,但沈镜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
所以他和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两人是契约结婚?
沈镜:“夫人是还没醒神吗?我们是夫妇,哪有夫人起身还要避着夫君的?”
若是说的话能化成实体,怕是‘夫人’二字就要扔到苏攸棠脸上了。
还没等她理清原主与他的关系,沈镜忽然就换了脸色:“快起来。”
哪里还有之前的温润模样。
苏攸棠余光瞧向窗口,果然那抹褐色已经不在了。
没有林氏依仗的苏攸棠麻利的坐了起来:“你这甩脸色给谁看呢?”
沈镜:……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昨夜吓成那般,今日竟然还有胆子敢这么和他说话。是无知还是已有其他的计较?
苏攸棠想清楚了,虽然她不知道原主与沈镜到底是何情况,但林氏认为他们是一对有情人。
而男主也努力在林氏面前维持这样的假象。
虽然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但利用的好就是她的筹码。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是在和‘夫君’说话。”苏攸棠说的时候,也学着他,将夫君二字咬的很重。
沈镜淡淡看了她一眼:“知道就好。以后不准再有这样的状况,赶紧起来。”说着便站起身,像是吩咐完事情准备离开的样子。
苏攸棠并没有听他的,反而被子一拉,重新倒了回去,还将自己蒙了进去。
沈镜移步有些踉跄,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躺回去了。
“这就是侯府千金的做派?”
原主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她没有侯府小姐的样子,沈镜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从没这般和她说过。
只见过一回她被阿福说上这么一句,独自气闷了许久。
上一世他在大理寺待了两年,自是知道只有戳中对方痛点,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套竟然会用在她一个小女子身上,而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元妻。
苏攸棠:“千金应该什么做派?受了气就活该忍着?”
“你!”沈镜还欲再说什么,却忽然转了话锋:“说吧,你既然有底气这么说话,想必是有什么能拿捏住我的?”
从昨夜到之前,她还一直见他便害怕的模样,这会就敢这般和他硬声,必然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苏攸棠没想到他脑袋转的这么快,不过就算他想不到,她也是要提出来的。
“我之前答应你的事,现在都不作数了。”苏攸棠再次从被子里冒出来,只是这次没有之前幸运,在被子里折腾了两次,这会像是顶了一个鸡窝似的。
沈镜想笑却生生忍住了,脸色看起来更冷了,倒是符合被人威胁的样子。
微抿着薄唇,怕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在苏攸棠眼里,他这般倒像是忍着怒气。
似乎古代读书人,最不喜的就是出尔反尔的人,所以他才如此气愤?
沈镜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问道:“你,之前都答应我什么了?”
苏攸棠下意识的以为原主与男主达成了某种协议,才帮他隐瞒林氏。
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他的样子也不像说谎且也没必要说谎。
尽管她的话引人怀疑,她依旧镇定的说:“许是我记岔了,不过就算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
沈镜也不追究,饶有兴趣的问:“以后答应我的事?说来听听,我看你要答应我什么?”
说着悠闲的在一旁圈椅上坐了下来,似是打算长谈一番。
只是这终究不是他们的屋子,苏攸棠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林氏的声音:“阿棠醒了吗?”
“嗳,娘我醒了。”
林氏是从院子里喊话的,所以苏攸棠回话的时候也不由提高了音量。
当然回完之后,便在暗自腹诽:刚不知在窗子那听了多少,这会还问我醒了吗?
这母子俩怕不是天生的演员料子?
随着苏攸棠回完话,片刻后林氏便进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竟然还有一个鸡蛋。
林氏:“既然醒了,就赶紧把朝食用了。”
苏攸棠看了沈镜一眼,林氏嗔道:“你瞧他做什么?我们都用过了,只差你了。还有阿镜,别怪娘唠叨,让你来叫人,你怎地还扎根在这了?来了就不动了。
我是不是得给你腾地方啊?”
林氏进来之后,沈镜便是之前那温润的模样,看的苏攸棠大呼惊奇。
沈镜:“娘说笑了,是我们扰了娘歇息,怎还敢让娘腾地方?不过,娘若是喜欢东厢房,我和阿棠便搬来这东间屋也是可以的。”
沈镜这是在哄林氏开心?他居然还会哄人?
果然同人不同命,对她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娘就是乖顺,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林氏进来,他们自然不好再谈论之前的话题,苏攸棠迅速地从床上下来。
至于之前还说他们是夫妇,有什么是他这个夫君不能看的沈镜,这会见苏攸棠穿着一身中衣从床上下来,反而不找痕迹的撇过视线,不去看她。
林氏见了也值当年轻人脸皮薄,没说什么,但眼里却是有着一丝担忧。
沈镜:“娘,既然阿棠无事,那我便回去了,这眼看就到了给先生交文章的日子了,我再回去琢磨琢磨。”
林氏原本是想让苏攸棠按她昨夜里说的那样,去沈镜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可是早上醒的时候,见她熟睡着,一张小脸有些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顿时有些心疼。
以为她是这段日子照顾病中的沈镜辛苦了,其实她只是昨天白日里睡的多,夜里睡不着而已,直到凌晨才合上眼。
至于脸色问题,原主瘦的堪比竹竿子,也就胸前还有些分量,许是血糖不足的缘故导致脸色苍白。
所以便没有叫醒她,只是他们都用完朝食,苏攸棠还没醒过来,她才央着沈镜去叫醒苏攸棠。
也算是给他们找个台阶下。
现在似乎也没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可是儿子念书是正事,她也不能让他放下,先哄媳妇吧?
只能无奈的挥挥手让他赶走。
只是没想到沈镜走了,苏攸棠也跟着他身后出去了。
第7章 饿了自然会回来的
林氏看着她的背影伸着手,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叫她回来,还是随她去。
沈镜出了堂屋,以为跟在他身后的是林氏,可是听脚步声太过轻快,便疑惑的转身,果然见苏攸棠穿着中衣就跟着跑出来了。
饶是见过形形色色人物,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元妻是各中佼佼者。
若说她知礼,她却能光天化日下这般不修边幅,若说她放浪形骸,却也未露出半点风情。
可是她越是这般不知世事的模样,那昳丽的颜色就越能激起人阴暗的想法。
若是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怎么办?
还是说她是故意这般?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哼,一些个女人总是妄想用美□□惑男人,她真当所有男人都那般肤浅?
苏攸棠见他忽然停下,还转过身一脸阴晴不定的看着她,觉得莫名其妙。
“你挡着路了。”
沈镜压低了声音:“你以为这样,就能左右我的想法?”
“什么?我左右你什么想法啊?我只是想去洗、净面而已。”苏攸棠想说洗脸刷牙,好像用词不太对,而且原主虽长在市井,但实实在在的在侯府生活过,说话自然会偏向官话表述。
不过她也没继续揪着这点,而是对沈镜说:“刚说的事情,我晚些时候再寻你商量。”说完也不管他作何反应,自顾自地的取了木盆去井边打水。
沈镜的身体到底是刚好,站了这么一会,便咳了起来,但到底是被苏攸棠气的还是真的被风吹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沈镜回屋子之后,还能隐约听见她在院子里用水的声音,手边的书都没心思看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个家里出了他以外还有阿福吗?尽管阿福这时候已经被他差遣出去办事了。
尝试了多次,依旧看不进书,所幸把先生留的文章再做一遍,倒也逐渐忘了苏攸棠的事情。
直到过了巳时阿福从外面回来,沈镜才停下手中的笔。
阿福:“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如何?那人什么身份?”
阿福:“那妇人的身份没问题,确是石井巷中百姓,只是之前与老夫人有过龃龉。所以有人找上她的时候,她便收了钱财,用那人交给她的话术,欺骗了少夫人。我不过吓唬了几句,她就全都说了,而且也从她的住处搜到了收买她的银钱。”
石井巷与丹狮巷只有一街之隔,但他们沈家在此行事颇为低调,从不与人结怨,他倒是不知他娘竟与人发生过龃龉。
“那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阿福顿了顿:“这,还没查到。”言语之中颇为自责。
上一世,他是不知这些事情的,就算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查不出什么。
阿福立刻躬身道:“我这就去——”
沈镜抬起右手示意他打住:“这事不用查下去了,去查查娘为何与这妇人结怨。”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够,便补充道:“把娘来往的人都查清了。”
阿福不解,难道不应该查苏攸棠来往的人吗?怎么还查起了老夫人?
那妇人背后指使的人,沈镜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过这背后指使之人也只是那人手下不足轻重的人,就算铲除了他,也不能影响那人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
况且他虽是重活一世,可他现在根基毕竟还太薄弱。
阿福见他似是在沉思,便悄悄退下,刚走两步,沈镜吩咐了他另一件事。
两人说完之后,外面日头已经走到了当中,可是家中却没有一点做饭的迹象。
若是平时,这会林氏已经给他端了药来,怎会像现在这般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似家中只有他和阿福两人似的。
阿福?
沈镜忽然想起,苏攸棠起身之后只穿着中衣在庭院的事。
“你回来的时候可见过阿棠?”语气中竟有一丝着急。
阿福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家中只有主子一人。”
他是习武之人,家中有几人,不用看他也能分辨出来。
沈镜诧异了,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而且都到这个时辰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不等沈镜像明白,阿福的肚子就叫了。
虽然阿福的肤色偏向古铜色,但也依然能看出脸上有些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