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种感觉不再有了,小七顺利地把栾果溶化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封印里面一团雾气在轻轻流转,颜色莹绿可爱,只是看着它就觉得心旷神怡。
苏幕遮凑过头来:“真厉害,不愧是神药呢!”
“七七有没有不舒服?”梁梦泽问。
“没事!”小七笑着摇摇头,心想,那种有东西进入身体的感觉是错觉吧?快到二十四岁,身体各方面越来越不如从前,就算会产生错觉都不奇怪。
“阿遮,帮我扶住婆婆。”小七把绿色的能量团移到婆婆额头上,用灵气催动,绿色的气雾丝丝缕缕地从婆婆的眉心融汇进去,气团越来越小,而米婆婆的脸色越发的生动起来,小七高兴之极,有效果!
终于雾气完全消失在婆婆的眉间,婆婆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几个人都知道这下子婆婆得救了。
小七站直身体,擦一把汗:“好了!让婆婆好好休息就行了,我们……”
话没说完,她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晕眩冲上头顶,她定定神,感觉身体像栾果一样在融化,飘飘忽忽的踩不稳重心,她想张嘴说话,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了?她回头看见苏幕遮的脸离得很近,他的神色很惊惶,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对小七说话,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
小七抬眼,看见小师叔冲了过来,脸色发白,他的神色有里惊讶,有慌张,还有……愧疚?
小七想,哎,是后悔不该让我给婆婆治病么?不关你的事啦,就算你不允许我也会坚持的啊。
她想对他笑一下,但是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脸在哪里,然后她什么也看不到了,软软地倒下去。
第10章 浓雾中的世界
她的身体呢?祝小七恢复了一点意识,但是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漂浮在太空一样,又像是一抹游魂,只存了一点思维,余下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声音了,像是有人在说话,但那声音就像把录音机的音量“忽”一下拧到最大又一下拧到最小,反反复复地折腾,一下像炸雷轰轰地打进她脑子里,一下子又细弱到听不分明,小七拼力分辨,终于认得是梁梦泽和苏幕遮在说话。
梁梦泽说:“有我在这里照顾七七就行了,你去休息吧!”
然后是苏幕遮的声音:“我也应该留下来照顾她。七七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梁梦泽的声音淡淡的:“七七这个样子,你还要在这里吵吗?”
过了好久她才听到苏幕遮的声音,是跟往常总像在调笑的声音不同的低沉的声音:“怎么会这个样子?”
“她最近消耗灵力太多了。” 梁梦泽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点悲凉,“封印给她的身体的负担变得太大。”
“不!”苏幕遮突然激动地叫了一声,然后小七听见门响,阿遮跑出去了?奇怪,她想,只不过多耗费点灵力而已,死不了呢,他这么激动干吗?
小七想叫住他,跟他说自己没事,但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她努力地凝聚涣散的灵力和意识想抬起手臂,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她费力地动一下手指,立刻感觉到梁梦泽握住了她的手,焦急地轻唤:“七七?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小七想跟他说话,或者起码睁开眼睛对他笑一下让他放心,但是刚才手指动了那一下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肉体脱离了她的控制,竟然一动也不能动了。
梁梦泽等了半晌,叹了口气,然后小七感觉到他俯身过来,他的双臂绕过小七的肩颈抱住了她。咦?小七有点意外,梁梦泽几乎从没主动抱过她,但是这亲密让她感觉温暖,看来不舒服也不完全是坏事呢。
她听到梁梦泽发出一声叹息,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边,他轻喊:“七七!”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小七不熟悉的压抑,似乎有极大的痛苦和满怀的心事。我一定是病的迷糊了,小七想,一向从容的小师叔怎么会有这样的压抑的声音?可是那声音一直在响,就在小七的耳边,一直那样低低地痛苦地压抑地叫着“七七,七七”,最后那声音说——“对不起”。
小七甚至来不及思考,黑暗就再一次吞噬了她的意识。
“七七,快来!” 梁梦泽的声音?小七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浓雾之中,四周尽是混混沌沌的白,抬起胳膊来竟看不见自己的手。
“好大的雾!”小七试着移动脚步,惊疑地左右看,“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雾?”
“七七!七七!快来!”梁梦泽的声音急切。
出什么事了?小七扬声喊:“小师叔,小七在这里,你在哪儿?”
雾变薄了,隐隐约约地看见周围是一片宽广的旷野,在小七的脚下有一条弯曲黝黑的小路,一直向前延伸去,消失在雾里,这小路似乎是这旷野上唯一的装饰。
“七七!”梁梦泽的身形从雾中显现出来,“找到你了!”
奇怪,梁梦泽一出现,周围的景色全变了,浓雾一下子散去,天空变成明澈的湛蓝色,漫天飘着……粉红色的气球?小七惊讶地张大嘴,可不是吗?岂止天上,连地上也是一片粉红色,粉色的花,粉色的蘑菇,粉色的胖鼓鼓的桃心型大球满地滚,只有那条小路还没有变,静静地向远方延伸。小七惊讶又好笑,这是哪里?迪斯尼乐园吗?
梁梦泽也看到了周围的变化,愣了一愣,但是显然有更要紧的事让他着急,他一把抓住小七的手:“快来!小七们必须把他赶回去!”
“谁?”小七不明白,“要把谁赶回哪里去?”
梁梦泽拉着她沿着小路跑起来:“来不及解释了,快,不能让他跑掉!”
小七跟着他跑,看见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雕着花纹的小门,一团巨大的黑影正要突破那扇门跑出来。那团黑影是真的就像影子一样,只是一团漆黑,犹如一团活动的黑雾,隐约能看出来有四肢和硕大的头的形状,头上有两点黄色的光芒,应该是他的眼睛。
梁梦泽冲过去,双手快速地结印,封在那扇门上,每一个印结上去,那巨大的黑影就被向后推一推,可是随即又更加迅猛地扑上来,门终于被挤开了一条缝,那黑漆一团的怪物那么大一只却十分灵巧柔软,从那门缝中已经挤出半个身子来。
“小师叔!”小七跑过去,捏了封字诀打在门上,那门被怪物推着,手印竟毫无用处。
梁梦泽伸手抵住两扇门,运起术力将门往回关,那怪物力气却大得惊人,门丝毫不动。眼看那怪物挤出了大半个身子就要强挣出来,梁梦泽突然喝一声“现!”,小七站在他身旁,看到他的眼睛居然在一喝之后变成红色,他猛地振臂将门一推,刚才推之不动的门猛地关紧,那怪物吃痛,迅速地缩回去了。
梁梦泽仍然毫不放松地推着门,回头叫小七:“七七,把门封上!”
小七赶紧上前,他又补充:“用封门咒!”
“哦!”小七捏决,念咒语。封门咒是小七加固自己看守的万魔之门的时候用的咒,算是顶厉害的封印咒了,梁梦泽叫小七用这个,看来这个门也是顶要紧的啊。
那边的怪物又在拼命地撞门,门一下一下地震动着,梁梦泽的两条胳膊牢牢地钉在门上,抵抗着每一次撞击。
小七发现梁梦泽眼睛里的红色越来越浅,似乎他的力量也随着减弱了,那怪物每一次撞来,门就裂出一道缝隙,小师叔会马上把门顶回去,但是小七看到他的胳膊微微发抖,似乎支持不了很久了。
她微微焦急,该死!这个封门咒厉害是厉害,就是咒语太长手印太复杂。她心里慌乱,手里却半点也不敢松懈,规规矩矩地结着手印。
终于完成整个封门咒,小七微微松口气,抬手就要把咒拍到门上,就在这时,“喀喇喇”一声巨响,那怪物竟然把门撞破了!
第11章 小师叔的抉择
小七被冲击的力量撞飞出去,摔在地上,门支离破碎,后边的景象显现出来,她看见一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黑色漩涡,里面隐隐有东西蠕动,仔细看去,原来竟然是无数跟这个巨大黑色的怪物一样的东西正从里面爬出来!
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小七的直觉却告诉她绝对不能让这些家伙跑出来,眼见形势危急,不由着急起来。
梁梦泽一被撞倒就立刻迅捷地弹跳起来,双臂大张,嘴里念起一种奇怪的咒语,发音低沉,听起来空旷沧桑却又极其悠扬,随后他的双手发出绯红的光,两团光迅速地蔓延连接,形成了一道绯红色的光之门,那只庞大怪物被挡在了后边。
祝小七目瞪口呆,不知道梁梦泽的术法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但梁梦泽现在所使得,显然不是首阳山一派的术法,又令她微有惊讶。 然而她也无心细想,此时梁梦泽挡在她身前,高挑的背影看起来坚定可靠,略长的黑发被术法掀起的气流吹得乱舞,她一时呆呆的看着,脑中不知道想些什么去了。
“七七!”梁梦泽收手,回头看她,“你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不用他吩咐,小七走过去,开始重新捏起封门咒。
门后边的怪物越挤越多,慢慢汇聚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看得人头皮发紧,幸亏这光之门要结实很多,前边的几只怪物或推或挤,光门依然纹丝不动。
小七正要松口气,却听见最前面一开始撞门那只怪物发出像人一样的笑声,笑声里带着嘲弄和邪恶的味道。然后这只怪物居然开口念起咒语来,那语调——那语调居然和梁梦泽刚才念的一模一样!
小七大吃一惊,嘴里念着咒语不敢停下,眼睛向梁梦泽望过去,却见他的震惊也不比她少,正在死死瞪着那只跟他念一样咒语的怪物,英俊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
小七暗想,难道那怪物学习能力这么强,小师叔念一遍咒语它就学会了?一边想着,一边加紧催动术法。
那怪物却比小七快。它完成了咒语,周身笼了一层绯红的光,它走向光之门,身上的红光和门的红光互相呼应,虽然踏进光门中它的动作就变得凝滞缓慢,但刚才还牢牢阻隔这怪物的光门现在竟然像不存在一样,那怪物一只脚已经踏出来了。其他的怪物见状,发出呼呼嚇嚇的声音来,而前头这只怪物低低地吼叫了一声,其他怪物就都安静下来。小七想,看来其他的怪物没有这种超强的学习力呢。
眼看那怪物就要慢慢走出来,梁梦泽却像失了魂一样,喃喃地自言自语:“是……不是……不可能……已经不是了……不是了……”
怎么办?小七着急,跟小师叔认识二十几年都没见过他这样恍然失神,怎么偏偏这时候来劲儿了?就算遇见一个学习能力超强的怪物也不至于这样吧?小七想,得赶紧叫小师叔回神儿,可是她嘴里念着咒语,手里捏着决,不能妄动,只得拼命跺脚。
梁梦泽终于被小七吵到,神色一振,看看小七,又看看那怪物, 那怪物只剩一条后腿在光门里正慢慢地提出来,他低头抿唇略一沉吟,又迅速地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现出一抹坚决的神色来。
小七心里猛然浮现不好的预感。
梁梦泽连劈几个辟魔咒过去,但是打在那怪物周身红光上就被弹开了,毫无作用。梁梦泽也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他揉身扑过去,竟然用身体的力量将那怪物往回撞,可是那怪物力大无比,现在又有红光护身,哪有那么容易就范?一个推,一个挡,一人一怪在光门的红光之中僵持起来。
小七好不容易完成了咒语,但是梁梦泽站在光门之中,光门上再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小七施下封印,强大的咒印在小七双手间搏动,小七费力地平衡着它,还差施下咒印的时候的一个“封”字才算完全完成咒语,她不能开口讲话,只能焦急地看着梁梦泽。
那怪物几次都被梁梦泽挡住,恼怒起来,扬起前爪,爪尖带着一团噼啪闪动的红光狠狠打在梁梦泽肩上,他向后一个踉跄,那怪物趁机又向前移动一分,梁梦泽顾不上查看伤势,立刻又上前挡住了怪物,那怪物大怒,再度扬手向他打了过来。
看到梁梦泽吃亏,小七急了,可是双手抱着咒印却无计可施。
梁梦泽又挨了一下重击,勉力支持,已经显得不支,他扭头定定地看着小七:“七七,听我说!”
小七点头,不能开口,只信赖地看着他。
他眼中闪过痛楚,闭一下眼,继续说下去:“把封印打在我身上!”
小七惊骇,这……这不是要把他一块封印了吗?
先别说封门咒是不能解的死咒,封印进去就不能再出来,只消跟这样一群怪物封在一起一刻,就必死无疑!不!她不要做这种事!小七狠狠瞪着梁梦泽,死命摇头。
梁梦泽看着小七的眼睛,柔和道:“听我说,七七,我支持不了太久,我们绝对不能让它出来,那样你也许会死你知道吗?”
小七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跑出来自己就会死,只知道她绝对不想让梁梦泽死。就算那怪物跑出来自己也许会死吧,那也只是也许,梁梦泽被封进去可就死定了。小七毫不退让地瞪着他,用眼睛说,免谈!
梁梦泽又挨了怪物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来,小七一看,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梁梦泽叹口气:“七七,别为我哭,我是自作孽……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你好好生活下去就好……”他声音变得严厉,“快,封印!”
小七一边无声地掉泪一边拼命摇头,心中滑过奇怪的温柔的痛楚,什么叫做“没什么好留恋的”?!
梁梦泽看着小七,脸上浮现温柔的神色来:“七七,听话,以后你会明白,让我这样去是对大家最好的办法了。快点吧!”
第12章 梦境中的暧昧
然而无论梁梦泽说什么小七也不答应。
正僵持着,哪知那怪物屡次受阻,怒极发狂,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双掌间现出一个噼啪作响的火红光球,正正地打在梁梦泽胸前,梁梦泽被打飞出去,那怪物也借着一冲之力,迅速地挣出了光门,一出得光门来,立刻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不见了。
小七赶紧把手里的封门咒封在门上,喝一声“封”!巨大咒印在那光门之上放出眩目亮光,门口传来那些怪物的狂吼声,待咒印的光芒消减,慢慢融合在光门之中的时候,那些怪物的声音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