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柱子似乎高耸无限,没有尽端。
秦柒衣一直绕着它飞。
她的速度很快,呼呼的风从耳边掠过,连飘落的雪都追不上她。直到她冲破云霄、似乎繁星近在咫尺时,她才停下。
狼崽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它望着因飞速而变成朦胧光轮的星星,眼瞳瞪得圆圆的,爪子都激动得控制不住冒出几缕电光,将秦柒衣的肩上的铃铛电出一层浅浅的紫晕。
这样踏风而行,顿时成了它的向往。
秦柒衣安抚地摸了摸狼崽的头。
她的视力很好,停在这里,仰头便能看见幽深邃邈的太空。
但她依然没看到这根柱子的尽头,就好像这个东西无穷无尽,一直到宇宙的尽头。
面对秦柒衣,总是格外软萌的狼崽呼呼噜噜地说:“这难道就是昆仑天柱吗?”
“以前的天柱其实是灵脉,与天地同生,位于四角,世间便灵气充裕。后来才有的昆仑。”秦柒衣看着柱身上那盘踞的青龙,眼神微动,“要想试试这到底是不是天柱,也很简单。”
她右手掐法决,左手将韩邗那颗子弹丢出去。
在子弹与柱身上的龙头相碰时,她便催动法阵,瞬间消失。
而巨大的轰鸣声在那微末的星子湮灭前骤然响起,黑色硝烟如利剑般四射,在极度的高温后又是地府黄泉般的刺骨寒冷,而阴气则袅袅飞散,无声地渗入。
秦柒衣遥遥地看着。
她飞得很远,但依然能感受到余波。想必地面上也如她这般有清晰的感受。
韩邗的这颗子弹如他所言,确实很可怕。
但这么恐怖的杀伤力并没有破坏柱身。
秦柒衣又用了特组的那些炸弹,依然没有伤到这根柱子。
柱身上的条条青龙反而在缓缓游走,龙须仿佛被微风吹拂缓缓轻摇,片片龙鳞折射出清凌凌的光,龙尾惬意地摆动,似乎下一刻就会脱离柱身。
龙的威压也震慑狼崽。
它一边因对龙的天然畏惧而战栗,一边又因为狼王身份而发出低低的吼声。
秦柒衣皱着眉喃喃道:“龙?天柱?”
她收敛法力,整个人直直地从高空坠下,又在落地前猛地停住,脚离地只有几厘米,浑身还缭绕着高空的雪霜之寒。
陆枫问道:“怎么样?”
秦柒衣说出自己所见。
“……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那柱子上的龙,看着也奇怪,像是青龙,只是有些违和感。”
金子疑惑道:“青龙盘踞,又没有尽头。难道真的是天柱?”
秦柒衣摇了摇头:“但它并不是灵脉,也没有溢出灵气。”
“总不能是月神良心发现、自我献祭吧?!”空了撸起袖子,“我还是来算算吧。”
她也没有犹豫,说干就干。
为了提高掐算的准确率,她还画了一张符,然后才静心凝神,推算天机。
这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因为测算这根天柱比测算明天的天气要难多了!
陆枫他们保持安静,似乎只有落雪的声音。
韩邗只看见空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仿佛要与她背后的雪融为一体。
但她睁开眼睛后,那双眼睛却亮得像星辰。
“大厦将倾,天旋地震,吉。”
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好懂。
但组合在一起的这句话,每个人都听不懂。
特组还在苦思冥想,而特报局诸人已经果断地都看上了金子。
金子挑了挑眉:“吉就是吉,是好事。”
秦柒衣:“那就好。”
陆枫皱着眉:“但这柱子也不知道普通人能不能看得到。”
答案是能的。
不过这个答案是B国迫不及待给出来的。
他们在官网上发布了义正言辞的通告,正告A国不要偷窃B国的科研成果,并要求A国立刻撤消这对B国进行监视和播撒生化病毒的武器,否则B国将做出严肃反应。
刚睡醒还一脸懵的A国人:“……”
这说的是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90章 日常1+友谊来得如此快 ·
不同于特报局的恢宏神秘的地下城, 特组基地虽然隐秘,但也在阳光之下。
基地的周围是一片葱郁的森林,总有灰色的野兔支棱着长耳朵在茂密的草丛里蹦, 有时还会撞上落在地面啄食草籽的鸟雀。不过往往两边都不害怕,鸟雀敷衍地扑腾下翅膀, 而野兔就动了动鼻子, 便各自干自己的事去了。
在这样安宁优渥的生活中,它们的警惕心很低,有时甚至会好奇地往亮晶晶的玻璃上凑。
只有人在里面敲一敲玻璃,它们才会吓得一惊, 赶紧跑开。
它们经常会跑到训练间这边来。
大约这里有细微的灵气溢散。所以草格外鲜嫩多汁, 草籽也更加饱满。
张文林他们在训练间隙, 还热衷于给它们起名字。
眼周长了圈黑色羽毛的叫“黑眼圈”;爪上有一道伤疤的叫“真汉子”;尾巴比其他兔子要长一小截的叫“有营养”……
总之, 简单粗暴。
不过这项“取名游戏”被莫洲、韩邗他们发现后,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大家一起找不同”——通过将灵力汇聚于眼瞳中, 细致观察万物及其特征——成为了锻炼灵力精细度和敏锐度的一项日常训练。
小鸟和兔子们的名字骤然翻了十几番。
也差点让张文林他们得了“兔盲症”“鸟盲症”,类似于雪盲症一样, 看见兔子和鸟眼前就一片白。
在他们的极力请求下, 基地食堂多了一道常驻菜:爆炒兔头。
当然, 实际上,他们真正想要爆炒的并不是兔头。
只可惜, 他们除了兔头, 啥也爆炒不了, 反而经常被莫洲、韩邗“爆炒”。
自从能用冥想代表睡觉后, 一天24小时, 10小时他们在训练,8小时他们在处理各种异常, 剩下的时间他们在冥想。
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张文林他们天天基本三点一线:训练间、食堂、集合处。
他们的基地很大,主要分上中下三大块。训练间在中,食堂在上,集合处在下。
集合处旁边就是网安部的观测间。
网安部的一群人基本都戴着眼镜。他们的工作不分昼夜,除了洗漱,基本不离开座位。他们需要几个小时来判断那堆异常的属性,并通过探测仪反馈的数据进行等级划分,然后再根据等级分配任务。
异常探测仪现在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安装。
但A国毕竟范围广、面积大,总有地方会慢几拍。
那些地方,网安部只能用天眼去一帧帧地看。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都修真还是个近视眼?!而且度数居然还在涨?!”
……
所以张文林总能听到网安部里发出这样的怪叫。
不过关上了集合处的门,外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集合处完全可以用“内有乾坤”来形容。
隔着窗户看,就是平平无奇的大房间,非常空旷。真正走进来,才能像张文林他们一样看到地面上、墙上游走的光芒。繁复的纹路像是用宝石镶嵌,光芒斑斓潋滟,走路时的微风拂过,便会发出清越的玉石之声。
走进阵法后,用灵力催动,便可瞬间传送到想去的地方。
科技部做不到像秦柒衣那样同时传送上万人去不同地方,但他们也在尝试不断改进。
譬如说,便携式小型传送阵、无人传送阵、传送圈……
科技部的脑洞常人难以想象。
张文林怀疑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秃得那么快。
他想,天天换着法子训练(折磨)他们的韩队和天天被折腾的他们估计早晚也会秃。
张文林还特意观察了一下特报局的人。
他们的头发都很浓密且柔顺,像上好的绸缎一样,也像黑色的瀑布。
就连天天琢磨着当“陆扒皮”赚钱的陆枫,他的发际线也很优秀。风掀起他的额发时,露出的依然是一张完全俊秀的脸。
张文林、还有其他人,包括网安部,都祈盼是特报局的“完美无瑕”是因为灵气,只要修炼到了火候,他们也能脱胎换骨。
——不要近视!
不要秃头!
他们当了修真者以后,对未来的憧憬依然这么朴素。
毕竟他们可是连工资都没涨呢。
训练时砸碎了地板,张文林都能看到韩邗心疼得脸颊一抽一抽的。
而特组天天都在训练。
所以韩邗和陆枫的关系突飞猛进。
两个人时常蹲在门口凝视他们,而且眼神逐渐统一、变态。
就是这种“死亡凝视”,让特报局和特组迅速抱成一团,就连行动也有了无言的默契。庆祝张文林渡劫成功的火锅会上,众人各自带的菜不多不少,正好够饱。
也是陆枫和韩邗都不在基地,都去调查边境天柱的事情,他们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举办宴会。
不过吃完必须收拾干净,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不然让那两个魔鬼知道他们花了钱还吃独食,估计就得去大马路上通过不分昼夜地表演胸口碎大石发家致富来保住小命了。
“这火锅汤倒哪?”
“下次别吃火锅了!我的眼镜又起雾了!”
“我就想问,到底谁洗碗?”
“清尘阵法?”
“不行,肯定会被陆枫和韩邗发现的,那俩家伙眼贼精!”
……
被评价为“眼贼精”的两个人却并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
B国还在扯皮,咬死说这根天柱就是A国放在边境的监视器,还在时刻不停地播撒生化病毒。
A国次次都是硬刚,分点反驳B国:这是最新的地震检测仪“坐看云”。边境位于地震带,早在几年前,他们就着手准备了这项工作。至于监视和病毒更是无稽之谈,不要总拿自己干过的事来揣度别人。
两边你来我往,无形的刀光剑影。
……
听到国家的解释,A国这边还好。北地以何老头一家子为代表,都是照常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在路上也会说两句,这柱子上的雕塑真好看,要是真用这玩意给B国投毒,那才真是暴殄天物;
但是B国那边就闹起了大骚动。搬家的、冒险的、自/杀的、静坐示威的、狂热祭拜的……五花八门。让A国人不禁怀疑自由主义的真正含义。
只要不越过边界线,那边怎么闹,A国也就当没看见。
B国政府在国际上好生生地吼了一段时间。
一直威胁A国,如果不把东西撤掉,就会掀起国际战争。
直到最后也并没有打起来。
那根被命名为“坐看云”的天柱也依然好好地屹立于A国,连接天地之间,仿佛青龙盘旋、吞云吐雾。
C国在看到照片上逼真的青龙后,大言不惭,说A国的“坐看云”抄袭了他们国家的古法雕刻技术。
又引起了国际上的一阵哄堂大笑。
当然,这些笑话都是明面上的。
韩邗和陆枫看到的是底下的暗潮涌动。
其他四国的人不断进来试探。
光韩邗和陆枫,就抓住了好几波人,赚了一波举报费。
但肯定是没抓完。
因为有偷偷摸摸地进来的,自然也有以旅游等名义光明正大进来的。
A国不怵他们的试探。
但是也怕他们闹出事来。
所以天眼锁定了那些人,时刻盯着。
但是人,盯着盯着,还是丢了。
与此同时,网安部发现了新的异常。
第91章 日常2+表面是个狠人 ·
很多事情, 人们只能看到的只是表面很少的部分,而更大的内在却藏得很深,犹如冰山。①
——冰山理论。
这个广为人知的人格理论, 其实也能应用在许多事情上。
比如异常。
人们肉眼看到并记录下来的灵异比真实存在的灵异少太多了。
但就这么些流传的灵异事件,便足以让许多对着电脑或手机的人吓得瑟瑟发抖了。
流传度比较广的“红绣鞋”“血腥玛丽”“水猴子”等等这类听起来血腥暴戾的异常, 特组都认真调查过, 实际上只是些弱小的异动,当然最后它们也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几十次下来,网安部也发现,能被拍到且未伤人的异常往往很弱, 阳气重的普通人都能伤到它们。
所以在看到悦溪村的帖子时, 老五还以为跟之前一样。
帖子上的描述挺详细的:【晚上十二点, 狗在房门口叫, 还挠门,似乎想要进来。爷爷便起来去开门。但是开门的时候, 他听到了嘻嘻嘻的笑声,脚脖子还特别冷(强调只有脚脖子冷!)。而且狗怎么也不肯进房间, 还咬爷爷的袖子不让他进。村里的老年人都比较迷信, 爷爷也是。他就抱着狗在客厅坐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才敢进去, 结果一进房间,就看到从上到下全都是纸人!】
帖子里还附了照片。
老五点开来看, 照片上果然都是纸人。
这些纸人并不是扎的, 而是剪的, 只有十几厘米, 结构很简单。不知道有多少纸人才能像照片上那样塞满整个房间, 连白炽灯上都挂着一连串。而且所有的纸人都朝着镜头,似乎盯着镜头后的人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种毛骨悚然的渗人, 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清晰感知。
老五凑近看,发现这些纸人的笑容并非一模一样,越靠近门口,笑容弧度就越大,几乎要是血盆大口的那种夸张。
他的神经瞬间被拨动。
他往下翻,发现发帖人过了几小时又补充说,不止是爷爷,全村人都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