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栽赃应琼偷试卷?”沉振听懂了字里行间的意思,挑眉道。
弄月承认得坦坦荡荡,“是。我观察过了,这几日应琼都会去天庭北侧修缮好的垃圾场里捡垃圾,而她收进锁囊中的,都是些废铜烂铁。我们将试卷伪装成废铁片,让应琼捡走,到时再举报她偷试卷,证据确凿。即便应琼浑身都长了嘴也说不清。”
沉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你都计划好了,找我干嘛?”
总算问到这里了。
弄月抛出橄榄枝,“我听天字号学堂的学生说,你向应琼宣战了。想必期末考试成绩你也非常在意。我们合作,提前拿到试卷。不仅可以栽赃应琼,还能助你轻易拿到高分。”
“轻易拿高分啊。”沉振脸上挂着笑,笑意却没到眼底。
弄月却以为沉振为高分而心动。
谁知不多时,那笑颜变成了怒容。沉振斥责道:“我即便不偷试卷,凭自己本事,也能拿到高分。我记得你和凌星虽以亲姐妹相称,却是同父异母。凌星是西海龙女亲生,而你,不过是凌星她爹婚后和一个野女人的私生女。果然和你那上不得台面的母亲一样,用的都是卑劣的手段。”
他虽讨厌应琼,想尽一切办法打败她,却不至于用栽赃嫁祸这种不正当的手段。
弄月的身世被戳穿,恼羞成怒。
她从小被寄养在东海龙女名下,不能叫自己的亲生母亲一声“娘”。她无所谓,那个没权没势的女人,若不是生下她,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中苟且偷生。可是,整个西海龙宫没有人把她当做真正的主人对待。
她叫凌星一声姐姐,过的却是仆人般的生活。
她不甘心,同样都是那个人的女儿,为什么一个是万人宠爱的公主,一个就得灰溜溜地忍辱负重。
好不容易来到天堂学堂,她可以摆脱龙宫中的白眼,以为自己能不在乎身世,过得如鱼得水。
没想到,天庭竟然有人知道她的身世。
她咬牙切齿,互相伤害道:“沉振,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看在天帝和战神的面子上,以你这惹事的性格,早被人挫骨扬灰了。说到底,你不过是靠着家族耀武扬威的蛀虫。我们彼此彼此。”
沉振不这么认为,“我好歹是光明磊落地讨厌她,跟她作对,和你这样躲在暗处的臭虫不一样。”
“呵呵,说得假仁假义。难道你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人吗?”
两人进行一番言语上的攻击,谁都没有先低头的打算。
合作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弄月威胁道:“就算你不帮我,也不准把我偷试卷的事情泄露出去,不然我就说这里面有你的参与。要死大家一起死。”
沉振才不怕弄月的威胁,“你真当祭酒的混沌珠是摆设?容得你颠倒黑白!”
弄月不屑道:“混沌珠真就是个摆设,其使用范围是很有限的,若真的能回溯一切,天底下怎么还有那么多冤假错案。”
沉振说:“反正你别扯上我,我吃饱了撑的才管你这破事。”
弄月得到沉振不会干预的承诺,心下安定。
两人没达成合作意向,一拍两散。
应琼躲在草丛中,等到外面彻底没动静的时候,才从草丛里探出一个脑袋。
她吐槽道:“放学后约小树林也不约个好点的,偏偏约在侧门附近,这下倒好,栽赃计划被当事人听见了,尴尬。”
站在她的角度倒是感谢这两个人约的地点如此精妙,让她将全部事情都听得清清楚楚。
恰巧最近期末,应琼想要安心地准备期末考,这下听见弄月的计谋,更坚定暂时不去天庭北侧垃圾场捡垃圾的决心。
天色渐沉,被方才的谈话耽误,为了早点回去复习,应琼飞速地扫荡着天庭学堂的垃圾。
扫荡着,就碰见了弄月。
弄月见到应琼,惊讶地叫喊道:“你怎么现在还在天庭学堂里?”
相比较她的大喊大叫,应琼十分淡定道:“你不也是吗?”
弄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放缓语气说:“我只是好奇,你不是第一个从天庭学堂离开的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应琼饱含深意道:“我要回来捡垃圾,所以从学堂的侧门溜进来。”
我说得这么明显你一定听得出来,你的计谋曝光了,趁早收手。
为此,应琼着重强调了“侧门”两个字。
弄月却没有领会到应琼的意思。
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想着应琼应该正好在她和沉振离开后才进来。
不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她和沉振的谈话。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没有败落,弄月恢复坦然,“那你好好捡垃圾吧!”
......应琼想,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语气,真是令人不快。
她仿佛能够理解凰连为什么不想被别人错认成鸡,当鸡被黄鼠狼惦记上,才是最糟糕的。
想起凰连,应琼揉着自己的眉心。
那只小凤凰气还没消,怎么能生那么久的气,也是厉害。
不行,今晚得抓紧教育教育,以免它惹出更多的事情。
事儿可真多。应琼一边捡垃圾,一边感慨最近的人生。
令她欣慰的是,当她捡完垃圾回到小破屋子的时候,凰连主动从屋顶上飞到她的肩膀上。
凰连居然自己消气了吗?
应琼不相信。
根据她对凰连的了解,这小祖宗绝对不会做主动和解的事情。
就算它真的不生气,想和解,那也必须有人给它递个台阶,它才像施了莫大的恩德一样就着台阶下。
中主动找别人和解,多半是干了坏事儿怕挨骂。
“肯理我了?”应琼问。
凰连不承认道:“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说吧,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应琼顺带威胁了一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凰连死鸭子嘴硬,“啊?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呢,我们的关系如此亲密。”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回答我的是你没有事瞒着我。小凰连,要不跟我一起去上学吧,多学点文言方面的知识,也不至于词不达意,自己说漏了嘴。”
“唔。”凰连用两个大翅膀捂住自己的嘴,顺带遮住自己的眼睛,拒绝和应琼对视。
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并且想逃避这个事实。
应琼用视线压迫。
凰连举起两个大翅膀做投降状。
“我说,我说。就是我和你那位新来的住客有了小秘密,不能跟你说的那种。”
“难得见你这么快就能交上朋友,出息了。”应琼觉得陈富贵能和凰连有什么小秘密才怪,多半是逗凰连的。
她也没多在意那个小秘密。
凰连听成了夸奖,颇为自豪地抖了抖翅膀。
应琼想起来今天关于她和沉晖的谣言,问道:“你今天可出去转了?有没有听到时下最火热的话题?”
“我今儿个可是乖乖地在看家。”
“行叭。”她想打听一下谣言是否已经满天飞,结果这只爱溜达的小凤凰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出门。
应琼叮嘱道:“如果明天出门溜达,听见有关于我的传言,不要争论,也不要相信,就当做没听见,好吗?”
凰连点头答应,问道:“你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挺难以启齿的。”应琼想要跟凰连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余光瞥见陈富贵拎着一个小包裹从门外回来。
她连忙上前接应。
和凰连的谈话也就此暂停。
陈富贵说:“我带了一些烤鸡,当做今晚的加餐。”
凰连失落地努着嘴道:“凤凰和鸡本是同宗,我不吃同类。”
饭桌上。
陈富贵会辟谷术,只略微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
应琼碍于陈富贵在场,吃得慢条斯理。
而那个信誓旦旦地说不吃同类的凰连,此刻正一手一只大鸡腿,大快朵颐,满嘴流油。
应琼用筷尾轻敲凰连的头,“不是说不吃鸡吗?”
满嘴鸡肉的凰连囫囵嚼了两下,将鸡肉咽下去,这才腾出地方来回复应琼的话。
“确实没吃过鸡,不知道这么香。”
说好的凤凰非练实不食呢?应琼扶额,怀疑养了只假凤凰。
陈富贵抿唇一笑。
饭毕,凰连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打了个心满意足的嗝。
应琼用清洁术收拾残局,并将餐具归置。
陈富贵看着应琼积极收拾碗筷多模样,想起那句让他洗碗的话。
想伸手帮忙却被应琼拒绝。
“一个清洁术而已,你若觉得闲着不自在,帮我浇浇花。”
陈富贵给龙吟花和小蘑菇浇水。
应琼用她饭前问凰连的话问陈富贵,“你今天出门有没有听说一些时下热门的话题?”
“听说了一个,主人公是你。”陈富贵联想起他离开御花园时,天帝对他说的传言,心情愉悦,语气也带了些许笑意。
“是我想的那个吗?”应琼皱眉,捂着额头说。
陈富贵:“如果你想的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你想的那个。”
社会性死亡之后被鞭尸。
应琼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了。
第61章 陈富贵开小灶
继社会性死亡后又遭遇鞭尸,应琼觉得自己拾叨拾叨可以直接火化。
当她企图用辅导功课来逃避话题道时候,确实逃避了话题,只是,这辅导功课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按道理,她应当边复习边辅导陈富贵功课,让没有上学的陈富贵也能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
可现实是,当她提了一嘴五日后就要期末考,并且自己塌了半个多月课,场面变成陈富贵坐在身旁辅导她。
应琼发誓她是带着谦虚的语气随口一提,虽然她塌了半月的课,估计拼不过那些努力上课的紫薇星们,但是凭借她的记忆力,大抵还是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陈富贵听到她说缺课半月余,无比认真地回她道:“这五日我帮你补习。”
“啊?”应琼心想,大哥你认真的吗?
转念又想,依照陈富贵的性格,如果不是有把握,是不会轻易提出的。
因此,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接受陈富贵的补习。
现在,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陈富贵坐在应琼左手边,翻阅着学堂的教材以及应琼的笔记。
边看还边写着些什么。
有模有样。
应琼想起今晨她出门时陈富贵盯着她的小书篓看,当时她还打定主意要抽空给陈富贵补习,为什么如今变成陈富贵给她补习?
魔幻现实,不过如此。
直到陈富贵停笔,将书写的内容递到应琼面前,她才稍稍接受陈富贵在给她补习的事实。
陈富贵的字,遒劲有力,端正俊逸,没一段时间练不出来这么好看的字。
写的内容是这次考试的重点。
应琼粗略扫了一眼,看了个大概。
发现陈富贵写的确实是他们夫子上课中讲到的重点内容。
其中还有一些她在课上没听到过的内容,估计是那十几天落下的课程中的重点。
只是这张纸上似乎少了一点东西。
应琼像个乖巧的学生举手发言,“陈夫子,这就是全部的重点吗?为什么没有关于凤凰一族的考点?学生认为,荀夫子参与出卷,绝对离不开凤凰族的考点。”
陈富贵:“凤凰族的知识你有时间去看看也无妨。若没时间,基本上不用看。荀喻虽做过离经叛道的事情,但其骨子里是忠诚的凤凰族侍奉者。他参与出卷,绝不可能出关于凤凰族的考点。这也是对凤凰族隐私的保护。”
应琼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听陈富贵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课,讲到考试的题型以及大致的分数占比,期间还穿插她缺失课程的讲解。
应琼对陈富贵的印象有了些许变化。
无论陈富贵有没有压中题,但是那条理清晰又简洁有趣的讲课方式,让人很容易就记下许多知识点。
若仅靠她自己的记忆力死记硬背,估计要多花一倍的时间。
她笑着说:“之前觉得富贵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现在看来,竟然很适合当夫子。”
陈富贵微沉眼眸,“我不适合。”
毕竟这种耐心,只对你有。
补习持续了三日。
应琼对陈富贵划出的考点乃至夫子这一学期教授的内容都了如指掌。
在听完最后一点零散知识点之后,她收获颇丰,合上了书。
为了答谢陈富贵,应琼道:“我师父教导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陈夫子教了我良多,不如——”
在陈富贵的凝视之下,她放弃后面的话,问:“怎么了?”
陈富贵道:“我教你,不是要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
听听这如此高尚的情操,这不求回报的品格,应琼为自己曾经想当陈富贵师父和爹的事情留下羞愧的泪水。
她想,像陈富贵这种不求回报的好人,世间少有。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一个人。
她笑了下说:“富贵和一个经常帮助我的人很像。”
“谁?”
“你知道战神吗?他也帮过我很多。”
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沉晖。
陈富贵目光不明,“你对他有好感?”
应琼联想起最近她和沉晖的传言,连忙辟谣道:“不不,我只是感激。”
“对我也是?”
“嗯。”应琼没有深思,回答完之后见陈富贵不悦的神色,才反思自己是不是回答得不合适。
她思来想去,直至深夜,脑海中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