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
*
天庭学堂的效率一向可以。
第二日,期末考试的分数就出来了。
应琼按照正常的上课时间过来蹲成绩,看见乌泱乌泱一群人围在公告栏附近。
她随便抓了个人问:“兄弟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卯时初过来的,到现在还没挤进去,这群人真是的,读书的时候不见这么勤奋,怎么一到看成绩就这么勤奋呢!”
应琼表示同感。
她朝人群中心望去,看见风吟正朝着她的方向招手。
“招手也没有用,我过不去的。”她传音吐槽道。
风吟激动地回她,“应琼你第一!第一哦!你可以拥有我啦!”
结果在应琼的意料之中,但她依旧很开心。
开心道有心情和风吟打趣。
“可是我们隔着人山人海,不要说拥有,连手都牵不到。”
风吟叹气道:“我也很难过。看了成绩想出来,可是被堵住出不来。”
应琼给她出主意,“把成绩复制一下,粘贴到公告栏的对面,保证人群会被引流到那边。”
“对哦。”风吟恍然大悟。
应琼:......现在才注意到有这种办法吗?
风吟照着应琼的方法,将成绩复制一份,用法术固定在公告栏对面。
果然,人群被分流,应琼也通过复制的成绩排名看到自己的分数。
被高高挂在排行榜第一的位置上,分数是一百。
第二名,九十一点三五。
再往下是沉振的分数,九十一点三二,排名第三。
应琼听到有人在感慨:第一名怎么能考到那么高的分数。
还有人夸第一名分数这么帅,人一定也很帅。
“开心吗?”风吟总算从人群中挤出来,“你不仅拥有第一名,还赢了和沉振的打赌。”
“开心,就是你能把掐着我脖子的手稍微放下吗?我害怕。”
风吟是想搂脖子的,一时没控制好动作,看上去像是扼住对方咽喉。
她顺从地放下手,问道:“要去找我前未婚夫耀武扬威一波吗?”
“算了,”应琼比较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富贵。这一百分中至少有五分,哦,不,至少十分,是陈富贵的功劳。
就在她和风吟手挽手走出天庭学堂的时候。被人堵了回来。
是祭酒倾翰的手下。
手下对应琼说:“地三一的弄月同学说她看见天一五的应琼同学盗窃试卷,还请应琼同学配合我们的调查。”
第63章 水落石出
在那日听到弄月的密谋之后,应琼对于今日的场景早有所料。
只是没有想到弄月这么沉不住气。
好歹让舆论先发酵一段时间,让她百口莫辩之后,再一举提出证据将其拿下。
而不是在舆论还对应琼有利的时候,在大家都惊叹于她高分的时候,立马出手。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应琼竟然有些同情对手的愚蠢。
风吟什么都不知道,她听祭酒手下要带走应琼,罪名是应琼考前盗窃试卷,并不相信应琼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以一种护崽的姿势挡在应琼面前,“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凭什么把人带走?”
祭酒手下对天庭学堂的学子了如指掌,自然认识风吟,他回到:“风吟同学,我们并非要对应琼同学怎样,只是请她一起协助案件的调查。”
见风吟还要继续理论,应琼拽着风吟的衣角,传音跟她说:“没事儿,我不会被人欺负的。”
“那好吧。”风吟选择相信应琼。既然她说不会被欺负,那就按照她的节奏来。
没了风吟的阻拦,应琼被祭酒手下带到天庭北边的垃圾场。
那里,祭酒,荀夫子以及地字号学堂的夫子齐聚一堂,等待应琼的到来。
我这么有排面的吗?应琼内心吐槽,面上却恭敬地朝几位夫子祭酒作揖打招呼。
倾翰见应琼已经到场,将另一个当事人请出来。
“地三一的弄月同学。”
弄月应声而出,朝应琼阴阳怪气地笑道:“应琼同学好大的面子,叫我们久等。”
应琼不想跟她嘴炮,当着众夫子和祭酒的面,她要装得乖巧一点,让众人对她产生乖学生的错觉印象,这样以便对弄月指控的反击。
毕竟也是要拉拢一下人心的嘛!
倾翰没那么闲听学生阴阳怪气,正好应琼也没有回弄月的话,他切入正题道:“盗窃试卷一事适用于谁主张谁举证的规矩。弄月,你提出的盗窃一事,拿出你掌握的证据。”
“是。”弄月应下,走向垃圾堆,从中翻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金色金属薄片。
她不是用手拿的,而是用法术将这张金属薄片牵出来,悬浮于空中。
这种奇怪的举动让应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如此费周章去捡一片金属薄片,定然有阴谋。
弄月没让应琼失望。
她这么做确实有原因。
她将金属薄片表面的幻术除去,一张期末考试卷原卷出现在大家面前。
应琼挑了下眉,在听到弄月和沉振的对话之后,她刻意避开北边垃圾场,再没来过这里捡垃圾。
不知道弄月会用这张试卷弄出什么幺蛾子?
她静静地看着弄月作妖。
弄月拖着悬浮的试卷,走到倾翰面前。
“祭酒,西海龙宫有一法术,可以探测出究竟有谁接触过这张试卷。”
应琼对弄月口中的法术略有耳闻。这法术属于物品侦查术的一种,可以将触碰过物品的人侦查出来,通常用于审讯。
紧接着,她看到弄月上下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念咒语。
随即,试卷周围泛起淡淡的蓝色光芒。
蓝色光晕本来很浅,在一个时刻之后突然凝聚成海洋一般的蔚蓝,光晕也聚集为一点,由那一点射出一条线。
线的一头连接在试卷上,另一头———
应琼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被蓝色的光晕包围。
她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焦距在她右手掌心。
弄月得逞地笑着,向大家解释这般现象。
“物品侦察术可以将一天之内碰到过物品的人和物品借由蓝色线光联系在一起,而蓝色线光的落点处便是人和物品曾经接触的部分。”
应琼确定自己二十四个时辰之内没有来过北边垃圾场,更不会在这里碰到过试卷。
她看着掌心的光芒,顶着各方怀疑的目光,苦闷地想:不知道现在跳进黄河能不能洗得清?
她苦恼,弄月却得意。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应琼问:“人证是什么意思?”
弄月拍胸脯道:“考试前两日,我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从资料室里出来。同时,你的书篓隐约透出一物品的一角,与这次考试使用的试卷材质一样。”
应琼淡定道:“张口就来的人证,我也行。我还看到你偷了试卷之后将其伪装成铁片,而后丢到北面垃圾场企图栽赃我。”
不过,被弄月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一件事。
前两天在天庭学堂捡垃圾的时候,似乎有人撞了她一下。
那人当时用的幻术伪装自己的容貌,她觉得奇怪,因此还留有印象。
想必就是那时让她触碰到试卷的。
而弄月之所以从方才开始一直将试卷悬托在空中,正是为了避免与试卷接触导致物品侦察术的结果受到影响。
同时也彻底地将弄月自己摘了出去。
此时倾翰出来主持局面,“地三一,你的举证结束了吗?”
弄月点头,“回祭酒,结束了。”
“那么天一五,你有需要辩驳的吗?”倾翰想照顾应琼,但他也是天庭学堂的夫子,要公平公正。
因此,从接到投诉至今,他面无表情地按流程办事,并没有因为应琼是老友之徒就格外开恩。
应琼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祭酒,如果我不辩驳,认下这罪名,会有什么惩罚?”
“学堂规定,因盗窃事件妨碍考试公平公正进行的,视情节轻重予以休学或退学处理。”
应琼笑了下说:“那可不行,我是要以前五的名次从天庭学堂毕业的人。”
她说这话,在场的人听来,并不显嚣张,反而无比正常。
有实力拿到大荒试炼和期末考笔试的第一,说要以前五名从学堂毕业,谦虚了。
她顿了下说,“我还想问祭酒一个问题。若是自己盗窃试卷用于栽赃他人,是否罪加一等?”
话音未落,她感受到来自弄月的视线。
视线阴森森的,如同阴暗潮湿处蛰伏的毒舌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应琼丝毫不怕,她连八岐大蛇都打过,对于弄月的目光报以平和的笑容。
倾翰看出了一些隐情,他颇有深意地回答道:“若真是盗窃试卷用于栽赃他人,直接开除处分,永生不得踏入天庭学堂。”
阴森森的视线有些不稳,似乎是视线的主人打了个寒战。
这就被吓到了。
应琼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右手掌心的蓝光,缓缓举起手道:“那我肯定是被栽赃陷害了呀,众所周知我是个左撇子。”
众所周知......
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并不知道你是个左撇子。
所幸,左右撇子的事情有档案可查。
天庭学堂入学的时候曾经给学生发过一份调查书,其中就记录着惯用手。
倾翰作为学堂祭酒,有权调阅相关资料。
在应琼的调查书上记录的惯用手,确实是左手。
弄月辩驳,“这只能说明你常用左手而已,并不能证明你就不会用右手偷试卷。”
在场的夫子们认为这句话有礼。
确实,偷试卷不是什么好事,可能特地避免用惯用手,也好在被发现时多一个狡辩的借口。
“啊,这样。”应琼故作惊讶。
她转而道:“我也可能是不小心撞到某个偷试卷的人,才导致手上留下了能被物品侦查术侦查到的痕迹。按照你的小概率事件可能发生的说法,我的说法也成立。”
她要把弄月所有后手都逼出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弄月的眼眸左右晃动着,充满不安。
她有些慌忙地辩解,复述之前说过的话。
“我看见你从资料室鬼鬼祟祟出来,然后到了北边垃圾场,不仅不捡垃圾,还从书篓里扔出一块铁片。”
应琼失望地摇头,她以为弄月有更周全的计划,没想到就这。
是不是高看弄月的本事了?早知弄月手段如此低劣,她直接一击即破,何至于花费这些时间试探。
她赶着回家将第一名的喜讯同陈富贵分享。
思及此,应琼提高语速,连珠炮一般道:“你倒说说,你亲眼看到我偷试卷,看到我往北边垃圾场扔东西,怎么就确定这份试卷伪装成的铁片就一定是我丢的?人总有看错的时候。”
弄月语塞,信口胡诌道:“我见你扔下了铁片,觉得异常,这才在铁片上留下记号,方便寻找。”
“记号呢?”
“早在侦查术启动之时就已经被消除了。”
“可以,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行。”应琼抬头看着日中的太阳,无聊地瘪嘴。
闹剧是时候做个了断。
“我就奇了怪,明明你也留下了痕迹,为什么物品探测术只能探测到我而探测不到你?”
弄月辩无可辩。
应琼诲人不倦,她实在看不下去这拙劣的栽赃嫁祸,准备教弄月做事。
“我要是你,在栽赃嫁祸的时候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证人。幕后黑手就该躲在幕后操控大局,而不是把自己暴露出来。假设我偷试卷还栽赃嫁祸别人,肯定会伪装成那人的模样,找一个人多的时候,鬼鬼祟祟溜进资料室,让别人看见‘应琼’把这份试卷丢在一个醒目的地方,让别人替我去举报这件事情。”
“可你怎么就亲力亲为了呢?还选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一位附和你的见证者都找不到,全靠一张嘴皮子上下翻飞就造出谣。”
弄月脸涨得通红,她拔高声音道:“你这是诡辩,我又不是栽赃嫁祸的人,我怎么知道栽赃嫁祸的套路。我只是看见你偷了试卷,考出不同寻常的高分,才将我见到的事实公之于众。”
看样子真的没准备后手。
应琼惋惜地摇头,“无药可救,方才打算抬手放过你,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在学堂里看见你,请你退学。”
她向倾翰提出关键性的证据。
“北边垃圾场曾受魔族偷渡过,天帝在修缮时便布下用于监视的暗鸦。从暗鸦的眼睛里可以读到过往一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想必也能看见弄月将试卷扔进垃圾场的画面。”
她是传音给倾翰的,暗鸦特殊,不易在大庭广众之下广而告之。
倾翰不知在想什么,回道:“你怎么知道北边垃圾场被布下暗鸦?”
暗鸦全天下也不过十只。
因其监视功能的强大,一般用在十分关键的地方。
即便为了监视魔族的偷渡而放在北边垃圾场,暗鸦的行动也实属机密,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应琼怎么会知道?
他此趟只是以祭酒的身份解决学生之间的矛盾,可是上升到暗鸦的行踪,就不只是一个学堂内部的问题。
应琼看懂倾翰沉沉的目光,道:“祭酒莫慌张,据说这里的暗鸦不久后便要回收,即便暴露也无妨。”
听见这话,倾翰稍稍放心。
既然是准备收回的暗鸦,调一下影像也没有什么。
问题是找天帝要影像这件事情本身也令人头疼。
倾翰想,他绝对会被天帝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