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木桃逢新
时间:2022-01-06 12:08:32

  朱昌杰低声喝斥一句,“赶紧跟上!”
  多亏得到了消息,朱昌杰很顺利的找到了预先留下给他们逃窜的路。
  三人一路摸摸索索,可就在快要出御园范畴时,忽然有举着火把的护军声音传来:“什么人在那边!”
  三人大惊,越发朝生路逃去。
  尹叙面色冷厉的站在猎园之外,有护军急急走来:“尹大人,果然如您所见,园中有鬼祟身影,我们已派人加强搜寻!”
  尹叙:“烦请诸位莫要太大动静,若是惊动园中其他地方生了乱,反而容易让鬼祟之人浑水摸鱼。圣人还不知此事,诸位拿到人再行复命为妥。”
  说完,尹叙也要往猎园里追。
  对方十分惶恐:“园中漆黑,尹大人这样进去若有闪失,我等难以交代。”
  尹叙脸色沉冷:“不必管我!先找人!”
  这头话音刚落,那一头的朱昌杰三父女便遇到了黑衣人拦路。
  来人身法极好,但并无杀气,似乎只是要擒住他们,朱昌杰和对方交了几手,脸色微变,直接亮了兵器。
  就在这时,又有一波黑衣人赶来,相助朱昌杰挡住了对方,朱昌杰似乎认出来了,二话不说转身护着一双儿女逃离。
  尹叙的暗卫见对方要走,一时顾不上许多,竟扬声闹出动静——
  “快来人!有刺客!”
  这声一出,果然引来护军注意,只是林中暗黑,路也难走,那窜动的人影始终没能及时赶来。护着朱昌杰的黑衣人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尹叙的护卫紧追其后。
  ……
  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后便是荒郊,几匹马停在小道上,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青年男人静静立在那里,不慌不忙。
  “尊夫人已在约定之地等候诸位,诸位一路小心。”
  朱昌杰护着儿女上马,转身对一旁的人抱手道:“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说完,他也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马蹄带起阵阵灰尘,青年不适的抬手挥了挥。
  披风宽大的帽子因为男人的动作滑落寸许,露出赵程谨一双沉冷的眼。
 
 
第70章 第三件事
  朱昌杰不见了!
  一并失踪的还有朱冬芃和朱文升。
  至于那夫人吴氏,来园中当日便已身体不适唯由告罪离去。
  护军搜索无果,连派出的暗卫也没能截住他们,不止因为他们早有防备,还因为他们有人支援。
  “大人,暗卫发现有人潜入园中!会不会是他们虚晃一招,最终又躲回园中了?”
  尹叙俩脸色一变:“往哪个方向?”
  手下指了一个方向。
  尹叙看在眼里,心头发凉。
  他对园中护军道:“继续搜,加派人手严查御园各个角落,若发现有隐蔽进出口,立刻上报。”自己则领着两个扮作随从的暗卫直奔那处园子。
  当日霍灵馨百般接近,声称霍家手中掌握的东西,便是朱昌杰利用职务之便与江南诸道勾结一事。
  可霍灵馨别有用心,加之意外窥听所得,所以她只知此事,而无实证。
  实证应当是掌握在霍千山的手上。
  但霍千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一直以来只是将此事捏在手中,并未戳破。
  尹叙觉得,若朱昌杰和霍千山早已各为其主,那么霍千山能在这个端口得圣人信任,理当是圣人这头。
  问题在于朱昌杰到底站在谁的立场上。
  结果无非两种,其一,朱昌杰依旧忠于云庭,而云赵两家早已与圣人暗中对立,致使朱昌杰和霍千山反目。其二,朱昌杰不忠于任何一方,身在其位,贪心使然。
  从第一种猜想来看,陇西军暗中出兵捷足先登,明面上是在协助江南平乱,暗中却是在保护自家商路。这足以证明,云赵两家暗中有小动作。
  紧接着,云朝毓捅出朝廷官员与地方势力勾结生乱一事,只要霍千山拿出证据,矛头会直接指向朱昌杰,他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印证了尹叙之前的猜想。
  正因为朱昌杰是云赵两家的人,在圣人有足够能力对付陇西之前,都不好把这张明牌给撕了,否则陇西必有察觉,所以霍千山握着证据,才久不发作。
  结果云朝毓亲自捅了这一刀,让圣人不查都不行。
  这之后,朱昌杰在长安的位置必然坐不住,但凡陇西保他,自会在捅这一刀的同时接应他。
  朱昌杰脱身的同时,霍千山手里的罪证不再是威胁,只要陇西能把自己和朱昌杰之间摘得干干净净,那他们既消除了一个威胁,又维护了自己的商队,还反手给朝廷添了个乱,将朝廷和江南诸道的矛盾推到了风口浪尖,自己全身而退。
  简直连连得利,一石多鸟。
  事实证明,尹叙的猜想不仅仅是猜想。
  暗卫所指的方向,正是云珏和赵程谨下榻之处。
  他带着人一路来到这里,园内灯火尽灭,一片漆黑。
  尹叙目光沉冷的走进去,紧紧盯着赵程谨的房门,几步走过去抬脚就要踹门。
  门忽然开了。
  却不是尹叙面前这扇,而是同一个园子里的另一间房的门。
  “咦——”云珏冒出头来,盯着园中绰绰人影,精准的认出了最熟悉的那个:“尹叙?”
  尹叙抬起的脚就这样生生顿住。
  云珏披着披风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园中还有尹叙带来的护军,他拧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见她披风严实,这才没有发作。
  “无事。”尹叙神情淡淡的:“今夜园中似有异动,你晚间可有到处走动?赵郎君呢?”
  云珏:“没有呀,我一直在房中,阿谨他……”
  云珏话还没说完,赵程谨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清瘦的青年同样披着披风,似乎是刚刚下床,略显茫然的看着外面的人:“你们……”
  尹叙眉头一蹙,侧首看去。
  的的确确是赵程谨。
  尹叙冷冷道:“赵郎君已经歇下了?”
  赵程谨挑眉:“不然呢?似尹郎君一样,大晚上不睡觉,满园子乱跑?”
  尹叙眼神轻动,越过赵程谨,看向他房内。
  赵程谨扫了一眼外面的人:“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尹叙:“的确发生了些事情,今夜御园有可疑踪影出没,若潜入的贼人闯入官眷房中,恐会生乱,所以护军正在搜寻。”
  赵程谨了然的看了云珏一眼:“阿姐,你可有听到奇怪的响动?”
  云珏的耳力是最好的,这一点两人都知道。
  一时间,尹叙和赵程谨都看向云珏。
  尹叙眼中,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
  云珏被两人盯着,“我没听见呀,我睡着啦。”
  尹叙唇线轻抿,赵程谨则是笑了:“阿姐耳力最是敏锐,尤其睡着的时候,若有响动,她必会惊醒,想来我们园子里并无异样,尹郎君还是去别处搜搜看,别叫贼人跑了。”
  云珏:“那个……”
  赵程谨一个眼刀砍了过去——闭嘴!
  云珏:……
  尹叙盯住云珏,像是又生了什么希望:“什么?”
  云珏的眼神从赵程谨身上转向尹叙:“就……若真有贼人闯入,你要小心喔!”
  尹叙轻轻垂眼,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带着人离开:“去别处搜。”
  走出园中,尹叙心中懊恼不已。
  明明早有猜想,为何没有在事发第一时间看牢朱昌杰!
  他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园子,目光明暗交错。
  尹叙一走,云珏的表情便淡下来,赵程谨转身要走,她叫住他:“大嫂之前跟我说,近来可能会有些乱,叫我不要乱跑,也看着你不要乱跑。”
  赵程谨看她一眼:“巧了,毓表兄也叫我盯着你不要乱跑。”
  云珏:“我没有乱跑呀。”
  赵程谨眼帘微垂,转头进了屋:“那就最好。”
  眼看着赵程谨进了房间,关好房门,云珏才回房。
  云珏没撒谎,她真的睡着了,但也真的是听到动静醒的。
  一共两重动静。
  一重是赵程谨房里的,一重是后来追来的尹叙的。
  彩英举着烛台走到云珏身边,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女郎若是担心外头有什么事,要不要奴婢去打听。”
  云珏想也不想的摇头:“不用。”
  彩英愣了一下,云珏已经重新睡下,“我累了,睡觉。”
  彩英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吹熄烛火。
  ……
  堂堂兵部尚书举家失踪,令乾盛帝大怒,樱桃宴都提前收场,众臣在圣人盛怒中惶惶回朝。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亦出现了官眷失踪的案子。
  失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护军将军霍千山的继室夫人邱氏。
  据说,樱桃宴之前,邱氏因家中事务大病了一场,因而无法参宴,又在病愈后出府上香之时,失踪在来回的路上。
  此事一传开,瞬间在长安城内造成恐慌。
  只因不知哪处生起谣言,只道是那被端了老窝的江南水寇潜伏进长安生乱来了。
  好巧不巧的是,霍千山在这个节骨眼,终于把朱昌杰的罪证上呈朝廷。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朱昌杰身为兵部尚书,竟暗中勾结江南诸道的势力企图讹诈朝廷钱财。
  与此同时,曾参与此事的冯筠反应极快,亦将当日审查兵籍的各种异常之处上呈御前。
  这样一来,情况就很明显了。
  江南诸道表面上忠诚归一,实际处处都是小动作。
  他们早已与朱昌杰勾结,所以兵部记录在案的兵籍才会乱七八糟还无人理清。
  这都是朱昌杰在帮他们打掩护。
  进一步的,这场水寇之乱越发蹊跷,连同兵部尚书一家上下凭空消失,也被默认为是被勾结的势力救走。
  原本看似太平的日子,忽然就生了波乱,长安贵眷一时间纷纷闭门不出,唯恐还有歹人流窜城中,一个不慎便遭了灾。
  就在长安城人心惶惶之时,云朝毓携妻一道领陇西军告别长安,圣人终是允了。
  离开那日,云珏主动相送,可走出将军府门,迎面而来的却是圣人派来的护军。
  为首将领称道,近来长安城不太平,女郎要送大军离开,回城路上总要有人保护。
  云珏看一眼这大好晴天,又看看街上一派热闹繁华,虽不知谁敢白日行凶,但还是默许了。
  城外告别处,云朝毓和阮英珠拉着云珏说了许多话,无非是让她好生照顾自己。
  云珏乖乖点头,赵程谨也在旁附和,等到大军启程渐行渐远时,云珏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他盯着云珏看了会儿,忽然问:“想家了?”
  云珏没有说话。
  赵程谨早已发现,从樱桃宴提前结束自御园归来,云珏便安静了很多。
  正如她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哪儿也不去。
  赵程谨忽然想到些往事,心头一软,朝云珏靠了靠:“阿姐,你……怕吗?”
  云珏这才看向他,清澈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赵程谨心下一沉,忽如起誓:“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带你回家。”
  本是挺严肃的时候,云珏忽然噗嗤笑了,伸手扫扫他的脑袋:“得了吧,你要是再水土不服倒一次,还不知道是谁带谁回家呢。”
  赵程谨心里那点动容被她扫了个精光,一把打开她的手:“你闭嘴!”
  ……
  云珏和赵程谨是奉旨来长安入新学读书的,外面发生再大的事,个人还得按部就班。
  樱桃宴后,他们回到了国子监,然彼时的国子监,又有了些不同。
  其一,是冯筠和罗开元在此次历练中深得圣心,竟被允许正式入户部,分别从金部与仓部之事。
  此事无疑激励了其他学子,纷纷发奋,等待下一次历练机会。
  其二,是尹叙被圣人提为中书舍人,昔日学中典范,终究摇身一变成为了天子近臣。
  这件事相较前一件,引起的轰动较小。
  本来嘛,尹叙的年纪早该拜官,却一力撑起了新学门面,放着朝中政绩不挣,来这挣成绩。
  如今他有此调动,在旁人眼中来看才是正常的。
  更有人猜测在不久的将来,尹家三郎该承袭其父衣钵,这大周朝堂,终有他尹氏一足之地。
  不过,三人依旧保留了国子监生的身份并未脱离,甚至还会在重要的课程上返回学习。
  如此安排,还是一个支持与延续新学之举,也好叫他们与其他同窗多多交流,给出指引。
  第三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当初圣人下令召各地贵族子女入长安学习,虽无人敢明确拒绝,但多少有理由推搪暂缓。
  这当中又包括河北道的秦氏。
  也不知是不是因此次南下支援一事秦氏吃了亏,圣人却并无相帮之意,秦家人一拍脑袋,表示这才想起家中小女本该早入长安,只因当时身体病重一直未能启程。
  是以,秦家女终于在秦家军的护送下抵达长安。
  进城那日,圣人命尹叙前去迎接,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据说是大病初愈的秦家女郎,一见尹叙便如天雷勾动地火,眼神都亮了,从城外一路到宫中,她的眼神都没离开过尹叙身上。
  而后,圣人又命尹叙作为师兄安置秦家这位姗姗来迟的小师妹,尹叙恭敬领命,带着人到了国子监。
  于是,众人眼看着秦怀月像一只活泼的兔子般在尹叙身边蹦来蹦去,见到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问一问他。
  尹叙的性子最是温和耐心,为人亦有休养,皆一一答了。
  少女紧紧盯着他,眼里的欣赏与钦慕根本不作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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