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诺点点头,抓过他的手,跟上他的脚步进大楼。
只是,不对啊。
不是应该“我们回家,收拾东西吗”?
男人说话的顺序是不是错了?
她抬头,看去谢旭谦。谢旭谦脸面微微一侧,和颜悦色:“没错。这地方已经不能再住了,我们回御墅临枫。”
“你和宋秉砚约好了?”
施一诺大概已经猜到宋秉砚来的目的,是接施佩琳离开,那戚绍斌这把火放得真是够“火”得了。
“他接他的人,我接我的人。”谢旭谦戏谑了句。
“……”
施一诺白了他一眼,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亏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几人上到楼层,大年初一刚刷的白墙全黑了,空气里还弥漫着汽油和焦烬的味道,谢旭谦家的大门好一点,只是烧得变了颜色,施一诺家的大门已经完全变了形,散发一股很难闻的金属味。
幸好火没能烧进门里去,家里没事,一切安然无恙。
施佩琳开了门,钱多多挣脱了她的怀抱,投进麻麻怀里,对之前的事受惊不小,搂紧麻麻,使劲摇尾巴,像是生死重逢似的。
施一诺抱着它,哄了好久,才安抚好。
宋秉砚第一次来,第一次这么近地走进女儿的生活,心里有些触动,一向古波不惊的脸上显出一点慈爱,对施一诺道:“你跟我们一起走。”
“你谁啊?”施一诺瞥他一眼,抱着钱多多,转身往对面家里走去。
谢旭谦看在眼里,对宋秉砚道:“一诺是我太太,我会照顾她的。宋先生,请不用担心。”
施佩琳站在旁边,怕两个男人气氛不好,急着圆场:“是啦,旭谦照顾一诺最好了,我们一点也不担心。”
宋秉砚看着女儿的背影,这才点了点头。
谢旭谦把家里情形打量了一番,交代林嘉年留了人守家,同时打了个电话,找人马上来把进户门换了。
对门家里,施一诺回去后,很快收拾好了行李,连谢旭谦的也收拾出来了。
谢旭谦走进门来,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唇角弯起,耳边听着妻子骂着戚绍斌,自己心里却反而有了种感激戚绍斌的情绪。
可不,要不是戚绍斌,他怕自己还要花些时间才能把妻子哄去御墅临枫。
“今天搬不完了,先带些换洗的去就算了。”施一诺叹了口气,看去丈夫,“你的衣服,我随便收了几件,你再检查下,我去收拾钱多多的去。”
“好,老婆辛苦了。”谢旭谦走到她身边,轻轻捏了捏她的后腰肢,带着宠溺的,又体贴的。
施一诺嗔了他一眼,自去忙碌。
谢旭谦笑着,这个家住的时间不长,全是为了接近施一诺才买下的,连装修和家具也是踩在她的审美点上置办的,现在目的达到了,一时要离开,心里还有点不舍。
他拉开抽屉,这个家里于他最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那盒冰火,可是,嗯?怎么没在了。
那当然是已经被谁收走了。
呵,心情瞬间好到爆。
*
施一诺动作麻利,很快夫妻两人带着钱多多和行李关上门就离开了。施佩琳那边还在磨磨唧唧,边和宋秉砚说着话,边收拾着行李。
到了御墅临枫,王姨已经接到谢旭谦的电话,做了一桌子的菜,准备好了两人的晚饭,外加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摆在中岛上,香气宜人。
“谢先生的安排,真是滴水不漏。”施一诺讥诮称赞。
谢旭谦欣然接受。
800平的豪宅,到处灯火通明,施一诺有发现窗帘全都换成了莫兰卡的薄荷绿,比以前那种灰灰的暗色调多了活力,还特别清新素雅。
“谢先生,这是改品味了?”
“还不都是为了讨老婆的喜欢,哄老婆回家嘛。”
谢旭谦每个字的音节都带了委屈,势必要妻子听清楚,好像自己苦度了多少心酸的日子似的。
施一诺嘴角上扬,这种话她从来都接不住,便由着他说。
她也不急着吃饭,放开钱多多,让它在新家里先撒野讨个欢。
“诶?”施一诺看去客厅往卧房去的过道,那里她要记得没错,墙上挂着一排装饰画,第一幅是个跳舞的女孩,与众不同,又纤纤美艳。
“画呢?”她问。
“什么画?”
“那个跳舞的女孩。”
“扔掉了。”谢旭谦不屑一顾。
“为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吗?”
“……”施一诺走到他面前,双眼紧盯在他脸上,一个细微表情也不放过,“别以为扔了什么事就都没有了?老实交代清楚,哪来的?那个女孩是谁?”
谢旭谦抬头笑,唇角扯起右边的笑涡,想起施一诺第一次来指着那画说“不介意”的时候,和现在面前吃醋吃到咄咄逼人的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
“你猜。”他故意卖关子,逗她。
施一诺“哼”了声,也觉得自己太在意了,反而被人捏住了把柄,这样可不妙,索性又大大方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两人吃饭,施一诺把羽飞的事和自己打了辞职报告的事和谢旭谦说了。
谢旭谦点头:“那接着下一步,把羽飞搬进鼎言大厦吧。我给你留一层办公室,随便你怎么安排。”
“要租金吗?”
“免。”
“有什么附加条件吗?”
“没有。”
“那,要我做什么吗?”
男人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施一诺感觉到他内心有阴谋。
“爱。”谢旭谦清晰明朗地吐出一个字。
“……?”施一诺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再上下一联系,才明白,脸上倏地红了,“你怎么这样?在谈正经事呢。”
她的话一说,谢旭谦反倒一脸疑惑了:“我爱你,所有为你做的我都自发自愿,老婆,你想什么了?”
“……”
施一诺咬了咬唇,哑口无言。
谢旭谦夹了一筷子菜给她:“不过你真想这么做,我也不会拒绝的。”
这一个“做”字被他咬在唇齿间,暧昧丛生。
“……”
施一诺端起碗,迅速扒饭,却吃得太急,呛了口,把番茄脸呛得更红了。
谢旭谦舀了碗汤,递给她:“慢点吃,我不急。”
好像一切都是她在急,她急着要做什么去。
“滚滚滚。”
擅长动手,却不善言词的人骂起人来,过来过去都是一个“滚”字,谢旭谦早有了免疫力,越听越受用。
*
吃过饭,施一诺进衣帽间把带来的衣服挂进衣柜,脑海里想起谢旭谦的车祸,再联想到姚承志,心里又一阵意难平。
以前不觉得,从来没为人牵过心挂过念,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就是刚得知谢旭谦车祸那会,心里波动也不是很大,但现在再回想起来,竟有了种后怕。
这种后怕的情绪,盖过了害怕面对的事件本身,施一诺有些惶恐,不知道这情绪是怎么来的。
她关上衣柜,走出衣帽间,见书房亮着灯,便往那里走去。
谢旭谦正握着手机站在窗前与人通电话,戚家的事要加快解决了,不然只怕戚绍斌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只是这些事,他不想让妻子知道,免得增加她的烦恼。
见到施一诺进来,他便挂了电话。
施一诺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他身后,伸过双手环腰抱了他,将自己的半侧脸贴上他后背。
柔软如水的触感从后背爬上身,谢旭谦虎躯一震。妻子这般突如其来的柔情,在以往完全不可想象。
他心里一阵暗潮涌动,由着她抱着。
“对不起。”施一诺唇瓣轻启,很艰难地开了口。
她从来都没有向人道歉的习惯,可此时她却很想对身前的人说这一句。
谢旭谦转过身来,展臂将她拥进怀里,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不关你的事。”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出车祸,不会遭受这些。”
施一诺抬眸,以往再多的自大轻狂都像是被一种东西压下,沉甸甸的在心底,充盈,踏实。
她心里有个洞,像有无穷欲.望朝她仰望,要吞噬她,淹没她,把她沉进去。她迷茫过,困苦过,以为用钱才能填得住。
可现在,她发现钱没那么重要了,有个人比钱更重要的占据了她的心,填补了她那份空洞。
“傻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谢旭谦摸了摸她的头,暗哑的声音和吻一起落在她发间。
“你人怎么这么好?”
“我只对你好。”
施一诺踩上他鞋面,搂过他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会得寸进尺的。”
“就怕你做不到。”
谢旭谦低头吻她,把她抱了坐上老板椅。
窗外,夜色阑珊,月牙儿羞哒哒钻进了云层,再不愿出来。
“你不要忙工作吗?”
“工作哪有老婆重要。”
“这里是书房。”
“我想在这里很久了。”
“……”
*
第二天清晨,夫妻两人起床,施一诺打算先带钱多多下楼去遛个弯。
谢旭谦说:“去楼上吧,楼上有露台,钱多多应该喜欢的。”
“哦?”施一诺打着问号,点了点头,这就带了钱多多往二楼走去。
二楼和楼下一样的面积,不过房屋只占据了一半,另一半是露台。
推开通往露台的门,一道金灿灿的晨光射线般直面而来。
施一诺眯了眼,抬手遮了遮,钱多多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快乐之地,一下子欢蹦起来,蹿了出去。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面前的一切跃入眼帘,施一诺“呀”了声,惊住了。
400多平的露台不是一个空架子,满眼的树木绿植花草,葱葱茏茏,假山流水间隔其中,还有浮雕廊柱曲折环绕,排除空间的所在位置,完全就是一个私家园林。
而且靠墙还有一个阳光房,里面有宽大的沙发椅和茶几,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大株小棵各不相同,叶子也完全脱离了平常认知里的绿色,红的黄的紫的,什么颜色都有,异彩纷呈。
施一诺惊奇了,对自己丈夫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钱多多看起来比麻麻还开心,在树木草丛里撒野打欢,不亦乐乎。
谢旭谦在楼下安排王姨做早饭,手机响了下,打开来,是孔洛扬发来的消息。
【哥,快看,热搜第一,小嫂子又红了。】
后面跟着一条链接。
点进去,红色的醒目标题写着:【柠城宋氏集团大佬宋秉砚67岁官宣离婚,隐藏小三23年终上位】。
谢旭谦吸了口凉气,点进标题看正文。
正文里,宋秉砚发表了一份离婚声明,表示自己将按法律程序和原配戚绍斌解除婚姻关系,同时将自己的宋氏股份拿出一部分给戚绍斌作为离婚赡养费。
另外,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宋氏股份和多处房产、地产及价值颇高的各种收藏品全部平均分成三份,交由三个子女继承,他们分别是宋骏杰、宋世杰和施一诺。
正文到此结束,没有任何提及施佩琳的言词,只是因为众所周知宋秉砚有两个儿子,那多出来的一个“施一诺”,便由得世人联想到除夕的热搜,以此又一次引发了全网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