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沙子嘛,不握就不握。
吃了些牛排、意面,喝了半杯红酒后,觉得没意思,干脆突发奇想地搬出了买的一大堆洋酒,然后自己按着方子调酒,再亲自品尝。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斟自饮也可以如此美妙。
尝了不知有多少杯,带着几分醉意,突然福至心灵,觉得沙子什么的,干脆扬了更好,便拿起手机,眼神迷离地发了一条语音给裴修。
“裴修,我想通了,那就祝你事业顺利,祝你们队早日夺取全国乃至世界冠军吧!”
这句话是出自她真心实意的祝福。
“真的,不是说醉言醉语,不是跟你闹别扭,也不再傲娇地掩饰自己的恋慕之情……”
陆漓一打开这个话匣子,便成了一个话唠。
“我是喜欢你,从很多年前在梁老先生家摔在你身上起,从你对同学说我们是青梅竹马起,从你笑吟吟地送我那枚戒指起……”
“也许更早一些,从我们相识的第一面起,或者从我们隔了四年多未见,再次相逢起……”
“我羡慕你可以离经叛道,自由随性,憧憬着你一直活得多姿多彩。可是从现在起,我放下你了,你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我们大家都是自由的呵呵呵呵……”
……
坦露心扉地将心事吐露出来,奇妙,说出来就好像真的放下了。
小吧台上的瓶瓶杯杯摆了一桌,陆漓觉得自己干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释然之后,心轻松了许多,可是头却在酒精的作用下疼痛不已。
陆漓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沙发边,倒头躺了下去。
迷糊中听见手机一直在响,陆漓也不知道刚才发完那一大通话之后,把手机扔哪了……
次日早上,醒来发觉自己睡在了床上。
太阳穴传来一阵酸胀,揉揉两侧,对昨晚倒下后的事毫无印象,也许是半夜的时候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又非常神奇地回到了床上睡觉……
看来昨晚才不是小醺,而是酩酊大醉,不醒人事。
好像还跟裴修发了好多语音?
到处寻找手机,最后终于在吧台的一堆瓶子中找到了它,手机已经没有电了,充电的时候她顺便去洗澡刷牙。
收拾好一切,再打开手机一瞧,陆漓整个人都傻眼了。
昨晚发的那些信息,居然并不是发给裴修,而是发给了孙洋?
真是要了亲命了!昨晚喝得眼神迷离,偏偏他们俩人的名字格式都是一样的,全都是“SKJ-”开头,而且孙洋这厮也弄了一个跟裴修差不多的头像,都是以SKJ俱乐部的LOGO为元素的头像。
于是就在醉意之中一不留神点错了……
弄了半天,表白表错了人?
搞什么乌龙?!
陆漓简直想一头碰死在这些洋酒瓶上。
不过也好,她现在清醒了过来,觉得那些话太过于羞耻,赶紧发了语音视频给孙洋。
孙洋还没起床,接通后慵懒的声音响起:“大小姐,你可算回复我了……你发错人了!”
“要死,别说了别说了,我昨晚喝多了,你没跟裴修说吧。”陆漓抚额。
“我昨晚没在基地,在网咖这边,也不敢自作主张,所以一直联系你,可是你既不接电话,也不回复我消息。”
陆漓拍拍胸口:“没有告诉他就好,全都删了吧,当这事没发生吧,我后悔了。”
“不是,这有什么可后悔的,老大听了肯定高兴。”
陆漓哼道:“他会高兴就怪了,我不管,你别跟他说,把语音全删了。我当时喝得有点儿大,说的话不能算数。”
“酒后吐真言嘛。”
“吐个屁的真言,没有真言,没有。”
……
第55章 “裴修,我头疼。”……
居然把一堆“表白”发给了别人。
这事干得真是无语……陆漓拧了拧眉心,还好,对方是孙洋, 知根知底,不算太糟糕……
陆漓醒了醒神, 一点儿也不想去上班, 也不想回外婆家。
找郭琪和袁湘湘聊一聊?想想还是算了,别去打扰恋爱中的女人。
发呆无聊到爆, 最后陆漓索性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开车去了马术俱乐部。
已经很久没有骑马了……
反正放手让他去闯了, 陆漓决定去马场散完心就回归自我, 不再对他抱以期待。
不管他拿不拿冠军, 她都不再有期待。
她最近失态的事情干得太多了……
不要再犯傻下去,留点儿体面给自己吧。
*
却说孙洋这边,因为昨天是暑假的周日, 又有电竞比赛实况, 网咖生意比较好, 他和黄景锋都在网咖这边工作。听到大小姐发来的语音时, 整个人都目瞪口呆起来。
她发错了人是肯定的, 听她声音还有几分醉意, 但是, 老大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收到了大小姐让他不要告诉裴修的消息,又陷入两难的境地。
删掉语音是不可能删的,一旦删了就恢复不了。
可是要不要告诉老大,这又是很为难的事。
黄景锋起床后,见他坐在客厅, 整个人有些颓然,问他:“猴子,干嘛呢,一大早这么萎。”
“不是,哥现在陷入两难境地。”
“啥事?”
“陆大小姐和我们老大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什么?”
“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纠葛,你知道多少?”
黄景锋摸了摸下巴:“只知道陆漓肯定会是我们嫂子,但是目前老大的态度很坚决嘛……当初回来正式经营俱乐部时,他在誓师大会上说‘不拿冠军,誓不脱单’,现在是要贯彻到底?”
“我起初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他来真的……想想也是,他一向言必行,行必果,他都不说到做到,怎么带队冲锋。只是,现在哥遇到千古难题了。”
“什么?”
孙洋默默地递过了手机。
黄景锋听完语音后,整个人也傻眼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告诉老大?大小姐刚才已经说得非常坚决,让我当这事没发生过,她昨晚一个人喝闷酒,酒后吐真言来着。”
黄景锋继续摸下巴。
片刻后,说道:“依我看,还是要告诉老大,怎么做决定是他的事,不能由你来替他做决定。”
“嗯,有道理。”
*
下午,陆漓骑着马儿奔驰在不算太辽阔的马场。
这儿有一群小学生、中学生趁着暑假来学骑马,教练见她是老手了,只让她自己小心。
于是她放开缰绳,策马奔腾,跑了几圈。
休息时间闲得无事可干,骑着马儿回到训练场。正好有个小学女生在妈妈的陪伴下来考察,正在跟负责销售的工作人员咨询情况。
看到陆漓的飒爽英姿后,那位妈妈不住地说:“A套餐学完能学成她这个样子么?”
销售人员无奈地笑:“周太太,她是自己养的马,时不时就来骑,A套餐这几个课时,没有办法学成她这样的水平。”
周太太有些尴尬地问陆漓:“你好……养匹马要花费多少?”
陆漓耸耸肩:“不知道,没算过?可能十几万?”
小女孩兴致却来了:“妈妈,我也养一匹吧。”
周太太扯了一把女儿的手:“哪里养得起!——我们就买A套餐的课程吧,让她长长见识就好了。”
“好的,那我们先去缴费。”
陆漓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着把马牵回了马厩……当初这匹马还是十岁那年跟裴修一起买的,他挑了一匹白马,她挑了一匹红枣马。一直养到现在,都已经是十年老马了……
唉,明明说好的不去想他。
结果现在又破功了。
骑得一身汗,回酒店洗澡后,再去餐厅吃饭。
一个人还挺自在的。这些年,她很少一个人去做什么事,现在,却要学着一个人去逛街、吃饭、旅行……
也没啥大不了的。
吃罢饭,想起去年那会儿在酒吧里喝酒的事,陆漓不禁又去了一趟酒吧。
那个调酒师居然还在,没有辞职走人,而且更难得的是,他也认出了陆漓。
“是你!”他惊喜地说。
“是我。”
“你一个人?”
“嗯。”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不相信啊?以后我一个人还要去经历更多,一个人来酒吧算什么?”
“那倒是……想喝点儿什么?”
“龙舌兰日出。”她十分干脆地说。
去年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个酒吧小白,现在已经是尝过不少鸡尾酒,也能说得出各种鸡尾酒的配方,还自己调酒的老手了。
她打算喝一杯就走。
一个人可不敢放纵,万一出事了,不会像上次那样幸运的。
喝酒的时候,跟调酒师瞎聊了几句。
类似于:“你入行多久了?老家哪儿的?”
跟调查户口似的。
调酒师的性子挺随和,能说能侃,又知道她身价不菲,还是老板儿子的朋友,所以比较照顾她。
陆漓喝完那杯酒,笑道:“我走了,祝你生意兴隆。”
调酒师正在另一个顾客的面前摇着雪克壶,朝她点了点头。
却听见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才来,你就要走,这么扫兴?”
裴修?!陆漓呆住。
“你怎么来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透着几分沧桑似的,面孔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他带着几分无奈笑了笑:“四处打听,才知道你在这儿,匆匆赶来的。”
陆漓:“……”
她来骑马的事,有跟郭琪她们说……他会打听到,一点儿也不奇怪。可是等等,他打听她做什么?
“找我有事?”
他疲惫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应答,只对调酒师道:“给我一杯长岛。”
陆漓默然。
他说的长岛,也就是长岛冰茶,融合了四种基酒:龙舌兰+伏特加+朗姆酒+金酒,简直是烈酒中的烈酒。
“你喝这么重口味?不怕一杯就醉么?”
他意味深长地回看了她一眼,苦涩地笑道:“你都不怕,我还怕?”
???
陆漓有些听不懂地说:“我只是喝了一杯龙舌兰日出,度数也不高。”
*
陆漓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跑过来找她?又不说找她做什么。
陆漓卖力地回想一番,那天他是说要好好冷静地想想,莫非现在想出个名堂与道道了?
啊,还是不要了吧……陆漓突然有些郁闷。
她好不容易决定放下了,他又冒出来,这就太尴尬了。
她只好憋了个笑脸,说道:“听说昨晚DRG进入决赛了。”
他微微惊讶:“你有看?”
摇头道:“没看,但总会从各个地方看到结果。”
他有些沉默起来。
“没事,你们肯定会赢得冠军的。”陆漓打心底安慰道,“你们还有下个赛季,下下个赛季,还有无数次机会,一定会如愿以偿,实现夙愿。”
坐在身旁的人不解地看着她。
“看着我干什么?我不是在说气话,是真心真意地祝福你们。”陆漓坦然无比。
说来也奇怪,之前一直堪不破,所以在他面前怎么说怎么做都很别扭。
现在是真的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自在与轻松。
可是坐在旁边的人一点儿也不自在与轻松。
她是注定,又是意外。
他是想全心全力地带着大家拿到冠军,可每次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分心……
一杯长岛冰茶放在了他的面前,裴修收了收眼神,几乎是一饮而尽。
看得陆漓目瞪口呆。
“你也太猛了吧!”
“啪”的一声,他把杯子放在了吧台上,随后一把拉过陆漓的手。
“走,骑马去。”
陆漓完全被他的这一系列操作弄得有些懵,此刻手又被死死拽紧,还感觉他的手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感觉湿湿、温温又有些微疼。
“骑马?”
“这么黑的夜里去骑马,你疯了?”
他一语不发,只是拿手机拨打了马场管理员的电话,交代了一些事,另一只手完全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陆漓试图挣脱,但被抓得更紧。
他打完那个电话后,朝她微微一笑:“走吧,马场有提供夜骑服务,我还没试过夜里骑马,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你真疯了!”
“人生难得疯一回。”
坐着摆渡车来到马场时,管理人员居然已经把他的那匹“霜剑”牵了出来,还特殷勤地说:“裴少爷,你果然随性潇洒。”
陆漓一看马背上居然放的是双人马鞍,不由挣脱了他的束缚,冷静劝道:“裴修,别骑了,我们没有穿戴护具,何况你我都喝了酒,这相当于没系安全带的酒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