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漫长又似乎短暂,车开进了我住的小区。
停车场,我正准备拉开车门下车,没想到方乐会回过头来,叫住了我。
我打开车门的动作停住了,平静地看着他。
他神情局促,看着比我还紧张,他说:“你是佳佳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成为好朋友。”
我点头,“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佳佳好。”他的眼神坚定又温柔,“我知道你可能不放心我,但我真的爱佳佳,我会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的!”
我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其实第一次见你,看你那身打扮,我还有些害怕,不过今天见你,才发现你是一个安静温柔的女孩子。”
仿佛三月的春风吹进了心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夸我安静温柔!我感觉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这句话,使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今天明明很累,我却是带着微笑进入梦乡的。心头有一丝丝甜蜜的感觉。
梦中,方乐和一个女子在说话,他对着那个女子笑得很开心,还拿手摸她的头发,摸她的脸,动作轻柔,那是看心上人的眼神。那女子能是谁呢?只可能是佳佳。
梦中,我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果然是佳佳。
我落寞地低下了头,忽然有一只手,伸到我的下颌,迫使我抬起头来。当我看清那只手的主人,忍不住吓了一跳!怎么会是方乐?
他那样温柔的看着我,眼神缱绻缠绵。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我忍不住偏着头去感受他手掌心里的温度。那么暖,竟像是真的!
如果当初我鼓起勇气告白,现在和他交往的人或许就会是我了,而不是佳佳。
我们四目相对,他那样深情地看着我,我那样深情地看着他。他的脸慢慢靠近我的脸,两人的呼吸像是一个人的呼吸,就在快要……
不!不可以!我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愧悔不已!我怎么会这么不要脸?!做这样的梦?!我紧紧抓着被子,把头埋在□□的被子里,只觉得羞愧难当,无颜做人了。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哭声。
第二天,为了不会肿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去上班,我拿了把勺子冰在冰箱里,过了一会儿才拿出来贴在眼睛上敷一会,又用泡了开水的热毛巾敷了一会儿,才让眼睛消肿。
在公司,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人缘还可以。午间休息的时候,三四个人聚在一起聊天。
她们原本在聊一些八卦,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我有心想要找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仔细听她们聊那部剧。
“昨天啊!又更新了两集!你们看了没有?”
“看了!看了!可精彩了!”
“女主终于发现那个渣男跟她的亲妹妹搞在了一起,当场捉奸在床!看得我真是痛快啊!”
“是啊!早就看那妹妹不顺眼了!勾搭自己的亲姐夫,真不要脸!上赶着做小三!”
一句句话如一把把刀子,刺在我心上。明明是在谈论剧情人物,我却忍不住投射到自己身上,如何继续听得下去,于是捧着茶杯走开了。
下了班回到家,我打开电视机,里头正在播放一则社会新闻:“一对姐妹竟为了一个男人当街大打出手,打得头破血流。”
我赶紧换台,这是一部古装仙侠电视剧,明艳动人的红衣女子一巴掌打在对面那个楚楚可怜的粉衣女子脸上,红衣女子流着泪水,又恨又伤心地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姐妹十几年的感情在你眼里算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恍然间,这句话好似从佳佳口中说出的一样,那耳光好似打在了我的脸上,脸颊边火辣辣的。
我不能想象我跟佳佳会有这样相对的一日。情何以堪!
我和佳佳二十几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见了两次面的男人吗?!一见钟情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时冲动昏了头!我一定是孤单太久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相信,我只是一时冲动!我可以去联谊,去相亲,去参加派对。我可以和任何一个男子谈情说爱,但绝不能再对方乐想入非非,他是我闺蜜的男朋友!
我买了一些教女性如何追男生的书籍,又在一个健身房报名,在相亲网站上报名,积极参加各种聚会与活动,总之尽可能的制造遇见男性的机会,也让自己彻底忙碌起来。
第3章
就算我再怎么着急谈恋爱,也没办法真的那么快就找到一个男朋友。
眼见两个月了,我的心也慢慢淡了下来,参加聚会、派对也不那么积极主动了。在那种场合,总是穿得最漂亮、长得最好看的那些人更受欢迎。
那种场合认识的人似乎更喜欢快餐式的恋爱,我虽然也加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有的前几天聊得还挺好,突然就不聊了;有得一上来就一通甜言蜜语、狂轰乱炸,实在假得很,不能当真;当然也有见了面,问了工作、月收入等,跟查户口一样问了一堆,然后就说没缘分,快刀斩乱麻的。
这些都与我慢热又内向的性子,截然相反,实在也有些疲于应对了。
一个周日的休息天,我在广场上散步,喷泉如水晶帘一样,美轮美奂,就像串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珍珠。
有悠扬婉转的小提琴声传来,那是一首《圣母颂》,仿佛夜间轻柔的风拂过我的脸颊与身躯;仿佛看见了如水的月色;仿佛眼前真有一位慈爱的母亲,我心里的那些烦恼与负面情绪都可以向她倾诉,不必如此烦恼焦急,不必如此郁闷不乐。
我静静地、非常享受地听完那首曲子,然后去寻那个拉小提琴的人,只在如雾如雨的帘幕后,略模糊得看到一个清瘦、修长的白色背影。
我急忙绕过去,那人已经不在了。
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很想结识这位拉小提琴的男子,很想再听一听他拉的小提琴。这一定是一个很有艺术气息、文艺俊秀的男子。
为了有机会再一次遇到他,我一有空就去那个广场,去喷泉那里,希望能再次遇见他。
终于,三四天后,我又听见了优雅的小提琴声。他这次拉的是轻快、悦耳的《卡农》,乐声如同一个个珠子碰撞发出的声音,曲调明快、喜悦。让伫立原地倾听的我,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可我太沉迷于乐声,等那首曲子听完,那人已经离开了。
如此反复几回之后,我倒也不再执着要认识这个人。几乎每隔三四天他都会在喷泉边拉小提琴,所以每隔三四天我都会跑去喷泉边听他演奏。
某一天午休的时候,同事丽丽小声问我:“听说你最近在找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好啊!谢谢你了!”
丽丽满意一笑,告诉我,那男的是某大公司的职员,比我大两岁,一米七的个子,长得挺帅,接着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我。
我看了看那男的微信朋友圈,发得都是些电影、美食、球赛的内容,最近的一条内容是一场足球赛的胜负。
他叫史家明,我和他在微信上聊了近一个月,他约我出来见面,我答应了。
见面地点在一家环境优美的中餐厅,史家明穿的黑西装,打着领带。隐隐觉得,他不像来相亲的,像是来面试的。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不苟言笑。
他说:“我们就两个人,三盘菜就够了。”
我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史家明先点了一盘自己喜欢的菜,又说:“你也点一盘自己喜欢的菜,然后再点一盘我们都吃的菜。”
我一一都应了,他似乎很高兴,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史家明说:“你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不像那些女孩子一样,乱点一堆吃不下的菜。”又做出一副怕我不高兴的样子问:“我也是怕菜多了吃不完,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露出职业式的微笑,“不会。”
吃饭的时候,史家明似乎谈兴很浓,问我家庭状况,问我父母什么工作,家里房子的状况,有没有兄弟姐妹,他们的收入怎么样。
我的回答是:嗯、还行,不知道、不清楚。
史家明又露出了那种怕我生气的表情,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心里一阵腻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笑道:“没有,只是我真的不清楚,一年回一次家,又没多少假期,哪顾得上问这些。”
“嗯。”史家明点点头,道:“你们女孩子在外久了,肯定会很想家。”又笑着说:“不过,你们女孩子自己要养活自己,应该很容易,不要多少工资。”
他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在我听来,像是在说女生工作起来不如男生那么辛苦,也不要太多工资。
他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我,我冷笑着将他问我的那些话,一一问回去。问他自己的工作、收入,以及父母的工作、收入,房子等问题。
史家明一下子就恼了,说:“你们女孩子怎么那么拜金呢?!一上来就问这些!”很生气地说:“亏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这顿饭我付一半,你付一半,我可不会请你!”
史家明站起身就走了,迅速又突然。
桌上,除了我唯一自己点的那盘菜没怎么动之外,其他两盘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对面的桌布因为他突然起身,而显得凌乱,一如我乱糟糟的心情。我突然不知道我坐在这里干什么?是为了吃这顿饭吗?还是为了听一个人骂我拜金?
结了账出门,我在街上走着,只是走着,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一首《小夜曲》飘进我的耳朵里,小提琴的声音如下着小雨,滴滴答答地打湿了我的心,满腹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抱着自己,任由泪水逐渐蓄满眼眶。
我还记得这是在大街上,所以极力咬唇忍耐着,不敢让自己发出一星半点的哭声,怕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仿佛人群把我抛下了,突然生出了许多孤独寂寞的感觉。
一截修长纤细的手腕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拿着一方蓝格与黑格交错的手帕,手帕边是深蓝色的。这显然是一方男士专用手帕。
我抬头,看见一张清秀俊美的脸,他的眼神纯净透明,好似一泓清泉。声音干净细腻,温柔的语气使得那声音越发好听,好像温暖舒适的阳光照在了身上。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正疑惑他是谁,突然瞥见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小提琴,猛然想起,他就是那个拉小提琴的人!只是他怎么会记得我呢?每次我都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他演奏的音乐,从未上前搭讪。
我的疑惑似是写在了脸上,被他看了出来,他解释道:“你每次都来听我演奏,这样忠实的听众,我怎么会注意不到你呢?”他的笑容淡淡的,如洁白的梨花,“谢谢你喜欢我的音乐。”
“你这样蹲着会很累的,我拉你起来吧!”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我握住,借他的力站了起来。
他说:“我叫付奕,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萱。”我怔怔地看着他,如在梦中,也不知道伤心了。
“王萱,很高兴认识你。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付奕朝我伸出手,我高兴地握住了他的手。
付奕从十岁起就开始学小提琴,小时候还得过几次奖,虽然过了艺考,但是没能考上国外的那些知名音乐学院,没能完成他成为小提琴家的梦想。
在一个名气不大的乐团待过几年,后来离开乐团,做过家教。现在网络发达,成了一名UP主。
付奕是一个性情极温柔的人,不骄不躁如一池春水,跟他在一起我特别放松舒心,很容易就能静下心来。
我最喜欢的还是听他拉小提琴,和看他拉小提琴的样子。在他的影响下,我也渐渐对音乐感兴趣,他也说要教我拉小提琴。
渐渐的,连方乐我都要忘记了。
经过四个月的相处,我和付奕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来过我家,我也去过他家。
那天,付奕正在教我拉小提琴,他的手抓着我的手,教我如何移动琴弦,拉出如水一般优美的旋律。他就站在我的身后,呼吸就在咫尺之间。
气氛暧昧地涌动着,“咔嚓”一阵开门声,两个脚步声传来,我和付奕一起转头去看,只见佳佳和方乐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我们。
付奕忙与我拉开距离,以手握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
我也回过神来,尴尬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佳佳和方乐手上都拎着东西,我走过去,从佳佳手上接过来一看,是一些新鲜蔬菜和冷冻的生肉,问:“这是干什么?”
“来你家吃火锅呀!”佳佳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眼神十分暧昧,用她的手肘碰了碰我的手肘,小声问:“怪不得每次找你,都说不出来,原来是金屋藏起了美少年啊!啥时候的事?连我也瞒着!”
我不好意思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乱说!”
佳佳却很兴奋,悄悄打量了付奕几眼,小声对我说:“长得挺帅的!如果是个好的,就立刻拿下!不过也不要太主动!多相处看看。”
“行了!知道了!”我真觉得不好意思,不欲再多说。
我看了方乐一眼,心中并没什么波澜,顿时就有些放心。想来我已经能够平静面对他了吧!
又回头看向付奕,他穿着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总是这么一副干净又舒适的样子,嘴上永远噙着一抹微笑,也许和他试着谈个恋爱,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4章
我和付奕之间的关系暂时还很暧昧,他没有说过喜欢我,也没有表白,但我们有时会有一些较亲密的举动和一些比较暧昧的对话。
我并不着急,这样继续发展下去的恋爱关系也许会更好一些。我觉得这样叫做细水长流的爱情,会的更长久一些。
终于,付奕要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我想这是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证明。
见面当天,我穿上了一件浅紫色吊带碎花连衣裙和一件紫色薄西装,再配了个白色的包包。整个人散发着温柔、优雅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