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昇衍惯例打来,让她过去一起吃午饭,而一心潜心工作的陆向晚在图纸中头也没抬,朝着开免提的手机说道,“让阿姨直接送过来就好,走来走去还挺浪费时间的。”
昇衍耸肩,“那我回去。”
陆向晚再拒,“你也别回来了,也不是非要一起吃,各自忙各自的吧。”
电话那头的昇衍顿了一秒,才说道,“陆老师,该不会沾花惹草的人是你吧?我的天,才新婚呢,你对我的态度就像个渣男。”
陆向晚闻言笑了笑,“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新婚。”
两人婚戒戴了一个月,但证却还没去领。一向随性的昇衍这会却特意找人算了个良辰吉日,他当时的话是,“一辈子才结一次婚,迷信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日子挑在了这个月底的最后一天,但两人好像除了将领证这事提上日程外,其他的都没怎么放心上,准确来说,是陆向晚没怎么放心上。
当时昇衍在戴上戒指的第二天就打算带陆向晚去挑婚纱,但对方却说,“我对婚纱没什么憧憬,而且拍婚纱照挺累的,一切从简就行了。”
昇衍:“不喜欢婚纱,那结婚的时候你要穿什么?”
陆向晚一副不太上心的样子,说了一句,“没必要太隆重,随便穿穿就行了。”
昇衍知道她的性子,想了想,婚纱照这事便随她了,那么喜酒这活,不用说,陆向晚更是摇头,昇衍耸肩,也随她,“有钱没地花,那都算到礼金上得了。”
陆向晚:“不是说都是共同财产?你给礼金我干什么?”
昇衍:“那不一样,不能让阿姨觉得我欺负她女儿,别人怎么娶老婆的,我也得跟足流程。”
陆向晚当时闻言眸光微动,笑了笑,“但钱给我我也没用。”
昇衍想了想,颇有些一掷千金的调调,“那就用阿姨的名字捐给有需要的人,给生活暂时有些苦的人发一颗喜糖,让他们祝福祝福我们,或许也不错。”
陆向晚不由看向他,“那她一定很开心。”
昇衍挑眉,“女儿找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公,阿姨开心也是应该的。”
陆向晚还真是服了这人,决定在这个话题上不再搭理他,免得继续助长他这不要脸的歪风。
这天晚上昇衍从店面走回别墅时,在店的顾客仍旧不少。这样一个设计的旗袍店,毫不意外地,成功地打造成了北城最热门的网红打卡点之一,新派旗袍的风吹得猛,公司的市场总监曾几次提议可以乘胜扩展品牌路线,然而昇衍想了想,没说好还是不好。
昇衍在玄关处脱下外套换了鞋,一楼安安静静,他直接走上二楼朝工作室走去,而陆向晚果然还在这。
昇衍:“我明明没给你什么KPI,怎么你看上去好像比我还忙?”
陆向晚抬头,将手头上的画本盖上,也结束了今天的工作,闻言说道,“总不能当挂名首席。”
昇衍直接走过去把人带走,“午饭不跟我吃,晚饭也拒绝跟我吃,那么下班了,来给我调杯酒吧。”
一楼的开放式厨房边就是个简易吧台,昇衍知道她喜欢调酒特意给她弄的。昇衍现在已经很少喝酒,近一年来喝的,都出自她的手。
陆向晚站在吧台后,问他想喝什么,昇衍说,随你。
她笑了笑,就真的很随意地给他调了一杯,昇衍抿了口,“这叫什么?”
陆向晚:“一时兴起,随便调的。”
昇衍挑眉,“比无忧甜,又比无忧辣,我很喜欢。”
跟眼前人一样。
昇衍懒懒散散地坐在高脚椅上,要笑不笑地看着对方,说道,“就叫余生吧。”
陆向晚被他勾起了些兴趣,“我尝尝?”
昇衍从善如流把杯子推了给她,他看着她浅浅抿了一口,姿态优雅。好像无论是调酒还是喝酒,她都一如既往的让他目不转睛。
昇衍突然开口,“还真想看你喝醉的样子。”
陆向晚自杯沿看向他,“我酒量其实不差。”
昇衍觉得有被挑衅到,便随手从吧台抽出了一瓶酒,“明天周末,想跟你申请喝一回。”
陆向晚酒量确实不差,她当初学调酒,是觉得调酒跟画画一样,随性、充满未知性,所以便喜欢自己乱兑着玩。每添一点就尝一点,淡的烈的,白的红的啤的都混过,但从未醉过。不过跟人这样喝酒,还是第一次。
昇衍喝酒一向看心情,他以前喜欢喝烈酒,一口闷,刺激,而现在喜欢慢慢品,舒心。
他给她倒了一杯,然后朝对方举了举杯,便自个儿慢条斯理喝了口,闲散,慵懒,很痞。陆向晚觉得,有些勾人。
陆向晚移开目光,安安静静地喝了口,酒醇,入喉便热辣。
昇衍:“陆老师,你脸红了。”
陆向晚:“我碰酒容易上脸,特别是浓度高的酒。”
就像现在,其实她只喝了两口。
昇衍突然问她,“冷不冷?”
别墅开了地热,开得不高,但也不冷,何况还喝着酒。
昇衍看她摇头,就自己说道,“我有点冷。”
陆向晚碰了碰他的手,还真有点凉,“把地热开高点?”
昇衍却笑,“不用,咱们换个地方喝。”
昇衍起身,整瓶酒拿在手上,杯子也不拿,然后牵过她,直接走上二楼。
主卧的露台不大,却有个不算小的汤池,当时昇衍说,到时等北城下雪,就在这边喝着热酒边泡温泉边看雪景。
而现在有没有雪,显然都不太重要。
昇衍就这样拿着酒瓶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踏步跨了进去,悠哉悠哉地靠在池边,仰头朝陆向晚伸手,“过来,别冷到了。”
陆向晚习惯了他的随性,这时只觉得哭笑不得,“卧室里也有温泉不去,非要在这?”
昇衍:“窝在里头喝酒就没意思了,就是怕你冷,赶紧过来,嗯?”
陆向晚不喜欢衣服湿水贴身的感觉,只坐在池边打算泡一下脚就算,但对方捏住她脚踝就把她直接抱了下去,“不喜欢衣服湿,待会脱了不就好了。”
陆向晚现在别说衣服,连头发都湿了一半,她坐在他怀里把头发随意挽起,然后再推开他,提醒道,“昇衍,这是室外。”
是那种无奈又带着些纵容的语气,昇衍觉得她这样的提醒倒不如不要提醒,他听着燥热。
昇衍:“我跟我老婆正正经经喝酒聊天,室外怎么了?”
陆向晚懒得理他,“喝酒也不拿酒杯。”
昇衍:“忘拿了,但不碍事。”
昇衍一手扶着她让她靠着,一手拿起酒瓶直接慢条斯理喝了口,然后递到她面前,“喝一口?”
昇衍刚才随手挑的是瓶烈酒,平时她只用来做基底酒,直接喝,她不行,“你不是戒酒了吗?”
他的确很久没喝这么烈的酒了,只隔三差五找她要一杯鸡尾酒解解瘾,此时一口烈酒下肚,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不过昇衍看了眼怀里的人,心想可能也是有些别的原因。
昇衍:“随便拿的,拿了,那就喝几口。”
两人这段时间各忙各的,这样闲着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昇衍一手美人一手酒,舒服得简直身心舒畅。
陆向晚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搭着话,二月底的夜还是冷,她往水里缩了缩,靠在他怀里看他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整个人松弛又痞懒,很性感。她不由问了一句,“很好喝?”
昇衍挑眉,低头看她,“陆老师好奇,喝一口不就知道了?”
陆向晚想了想,“那我尝尝。”
昇衍将整瓶酒给她,看她干脆利落灌了一口,项颈线条太好看,他下意识啧了声,眯了眯眼。
陆向晚有些莫名其妙看向他,没料到他直接来了句,“陆老师,你勾引我。”
陆向晚:“……检讨一下自己思想。”
昇衍紧了紧她,本来还算正经的他就开始不正经了,手下动作慢条斯理,嘴巴还贱贱地说了三字,“不检讨。”
陆向晚平时也算由着他来,但在室外也未免太离谱了,昇衍被她勒令住手,“适可而止。”
昇衍:“好,不动手,只动口。”
刚才陆向晚那一口,灌得有些猛,这会泡在温泉里热得酒精一下就反了上来,而昇衍口舌间都是淡淡的酒气,陆向晚觉得第一次有些上了头。
昇衍扶住她的腰将人提起转正,面对面的姿势,他只要稍稍仰起头,他家陆老师就乖乖张开嘴,他忍不住笑得眯了眯眼。
他有意卖弄技巧,热气腾腾的,陆向晚就有些晕头转向,她按住衣服下的手,“你说了,不动手的。”
昇衍意有所指地说,“我用嘴,怕你更加受不住。”
陆向晚:“昇衍!”
她想说回房,他却说,那边是山,离得远,压根不会有人。
陆向晚泡在池子里,不知是熏的还是醉的,脸比什么时候都要红,昇衍将她往腰间压了压,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又红上几分。
陆向晚一只手还拿着酒瓶,眼看这人压根就没打算停,顿时有种上了圈套的感觉,“昇衍,你节制一点不行吗?”
昇衍咬了咬她,反问她,“我对你还不算节制吗?平时哪次不是就着你的?嗯?”
昇衍:“今天就弄一次,不脱衣服,”他手一动,勾着唇一贯的不要脸,“就这样,嗯?”
陆向晚被他一连几个“嗯?”整得头大,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粘在身上难受得紧,“那你快点,我冷。”
昇衍得到首肯,动作顿时放开了些,“明明这么热,哪里冷?”
昇衍:“还很烫。”
陆向晚让他闭嘴。
昇衍笑,“好,我闭嘴。”
隔了会,他圈紧她,看着她的样子,又开口,声音又野又勾人,“陆老师,渴了,喂我喝口酒。”
……
陆向晚睡了一小时就醒了,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这会门店应该刚结束营业,从窗纱看出去,还能看到前庭的光。
她坐起身,身体还是热的,那个刚刚死活不肯出水的人现在却不见了身影。
有些口干,正打算下床便看到床头放了杯水,她拿起时杯身还是温热的。喝了水,下床走到落地窗边,就看见倒水的人正走到楼下,看样子应该是趁她睡了的时候去了一趟店面。
她觉得昇衍故意把店建得这么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把办公室搬到这,上班下班两分钟路程。
她在窗边站了会,便听到上楼的声音,然后房门被推开,没多久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昇衍:“这么快就醒了?”
陆向晚头也没回,“还不到点,睡不久。你呢?从店回来?这么晚还回去加班?”
昇衍:“是去结束加班的生涯。”
这人又在打哑谜了,但她也懒得问了。
昇衍挑了挑眉,突然说道,“明天去拍结婚照?”
陆向晚皱眉,“不是说不拍了吗?”
昇衍:“不是婚纱照,是结婚照,结婚证上的证件照。”
陆向晚:“那不是到时直接现场拍就行了吗?”
昇衍啧了声,“一辈子一次,能不能整点仪式感?”
陆向晚觉得好笑,“这些不是小女生才在乎的东西吗?”
昇衍一脸大义凛然,“是啊,谁叫娶的老婆心大,只能自己走心一点,免得事后后悔了,找我说事。”
陆向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明天拍,时间也可以。”然后又说,“你穿西装吧?”
昇衍挑了挑眉,“西装配旗袍,也挺搭。”
陆向晚笑了笑,“那去试试衣服。”
陆向晚掰开他的手,自顾自走到隔壁的工作间,昇衍一副你说啥是啥的表情跟在后头,“你给我挑就好了,你的人,想我穿啥我穿啥得了。”
陆向晚笑了笑,没说话。
工作室里放着的几排衣架都是各式各样的旗袍样衣,陆向晚走到其中一排前,从中抽出一件,衣服用防尘袋装着,她将它挂在了展示架上。
昇衍目光一直跟着她,此时看着她从一堆旗袍中抽出一件,眉头瞬间跳了跳,立刻问,“这不会是明天打算穿的衣服吧?”
陆向晚将防尘袋拉链拉开,边回了句是的。
昇衍一愣,觉得从没像此刻这样,一句话说不出只想骂自己一声靠。
然而当陆向晚将一套西装取出时,他再度愣住,然后笑得弯下了腰,“不是旗袍啊。”
陆向晚手肘挽着西装,好笑地看着他,“傻了?”
昇衍:“是傻了,我还以为你给自己做了件旗袍。”
陆向晚:“就算是,你傻笑什么?”
昇衍长吁了口气,懒散地耸耸肩,“那我这个月加的班就白加了。”
陆向晚闻言扬了扬眉,他朝她勾唇,走到长桌边,这时她才看到桌上放开了个盒子,这盒子,她看着眼熟,跟当初他给她寄来的十来件旗袍的盒子一模一样。
她心下一动,看着他没有说话。
昇衍替她接过西装,然后示意她打开盒子。
意料之中,是一件旗袍,白月色,珍珠扣,淡淡的光泽,很细致的暗纹,展开来,就像一件没有白纱的婚服。
陆向晚:“不要跟我说这是你亲手做的?”
昇衍摸了摸鼻子,“的确不是。”
他笑了笑,“也不是没试过,就是丑到过不了自己那关。我也不会画图纸,全都是靠口述,再一点一点让师傅改。”
陆向晚一愣,“这是你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