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我者甜——槐故
时间:2022-01-06 13:37:46

  许之漓:“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顶着许之漓愈发危险的视线,裴恬抠抠指甲,“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那什么。”她语焉不详地推锅,满脸无辜:“他小时候,就惯会勾引人。”
  许之漓:?
  其实裴恬和陆池舟这点事,圈子里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笑谈一壶茶的时间。
  当年,裴家小小姐周岁宴,裴家大摆筵席,给圈内各家各户甚至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家都送了大把喜糖。
  裴恬的资本家老爸裴言之可谓是将“宠女狂魔”四字刻在了脸上,恨不得逢人就炫耀他生了个宝贝闺女。
  众人哪怕心里不以为意,但碍于裴家的声望,还是拖家带口地入裴宅道贺,将当年仅有一岁的裴恬夸成紫微星下凡。
  但裴恬这样式的,倒也真的算天上有地下无。
  裴家祖上靠医学起家,出过好几代名医,后代也在各行各业辈出精英。
  作为首个嫡亲孙女的裴恬,在抓周时被全家寄予了厚望,周围摆了一圈的笔墨纸砚。
  抓周作为周岁宴的重头戏,不少夫人牵着自家孩子来凑个热闹,裴家向来空旷客厅内围着弯弯绕绕一圈人。
  洁白宽大的天鹅绒毯上,小小的裴恬头戴着红色毛线帽,乌溜溜的眼睛一点儿也不怕生地四处乱转,直愣愣看着人的时候,直叫人心都化了。
  据程瑾说,当时陆池舟的母亲陈挽月就是被她这小模样萌化了,硬生生拖着自家儿子凑热闹,占据了观看宝宝抓周的最佳视野。
  裴言之为了证明自家闺女将来必定是个栋梁之材,在裴恬面前堆了一沓堆得高高的书,同时将玩具放得远远的。
  谁知裴恬总能给他出其不意的惊喜。
  包着精美封皮的书,镶着钻石的钢笔,刻着珍珠的算盘,小小姐看都不看,反而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
  小家伙哈欠打到一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眼睛蹭蹭发亮。
  众人屏息凝神,看到裴恬突然举着肉手指向前方,笑得眼睛都弯了,咿咿呀呀道:“要,要他。”
  所有人的视线,扭转,锁定目标。
  突然就成了众矢之的,刚刚将水果糖送进口中的陆小少爷怔在原地,漂亮的眼睛一片茫然。
  他动了下唇,“咯噔”一声。
  糖碎了。
  裴言之倒吸一口凉气,大步上前,蹲在裴恬面前,难以置信问:“宝贝,你再说一遍,要什么?”
  他又指了指面前的书,试图蒙混过关,“要这个吗?”
  裴恬嘟着嘴,不满地摇头,依旧指着陆池舟的方向,“要!”
  裴言之:?
  他用力扭头,眯着眼睛看过去,眼中隐含杀气。
  纵观全程,人群开始不淡定了,觉得这事实在好笑,一时厅内哄闹不止,人人笑到肚疼,不稍片刻,人人都知道裴家这个小乖乖自小就给自己钦点了位男朋友。
  本来这事也没放大,谁知被裴恬萌得失去理智的陆家夫人陈挽月拖着自家儿子,上赶着就去认这门“亲事”。
  当天,陈挽月抱着裴恬不愿意撒手,一口一个儿媳妇,让裴言之的脸色一沉再沉,最后忍无可忍地提出,再乱叫干脆把儿子送给裴家。
  但谁都没想到,陈挽月抱着白嫩团子似的裴恬,答应地无比干脆,甚至兴奋地反问了句:“还有这种好事?”
  就这样,陆池舟被自己亲妈,毫不留情地打包送给了裴家。
  自此,“童养婿”这个名头,无可奈何地伴随了陆池舟整个青葱岁月,跨越整个少年、青年时期。
  但裴恬对这件事的始末,表示极度的无辜。
  许之漓被她的无耻惊呆了,冷笑着说她从小就是个色批。
  但裴恬不以为然,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过是一眼看上了他,这怎么能是我的错?”
  “你怎么不想想,陆池舟从小长着一张惯会勾人的脸,让年仅一岁的我怎能把持的住?”
  -
  眨眼间,京城就入了秋,染黄的枫叶打着旋儿从枝头落下,无声无息地飘进地底。
  裴恬坐在寝室的桌前,心情也宛如这焉黄的树叶,提不起劲来。
  世上的烦恼,总是那么多。
  比如,第二天有早八。
  再比如,嗑的cp时刻处在be边缘。
  而且,好像都不可扭转。
  裴恬翻着这几天明显沉寂许多的cp超话。
  粉丝们哭天喊地,甚至有的心灰意冷,已经收拾包裹准备跑路。
  她重重叹了口气。
  默默退出超话,裴恬目光投在最新推送的消息上。
  [天启新晋一姐唐羽,与神秘男子酒店夜会,男子身份竟是……]
  又是个制造噱头的标题。
  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裴恬止住快要划走的手,点了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这种没上热搜重锤的爆料,十有八假。
  洋洋洒洒一大篇,全程不知所云,只在最后发个张糊妈不认的图。
  唐羽身着艳丽的红色晚礼服,红唇潋滟,拎着包一人站在酒店门口。一看就是摆拍,方圆几米外也没看见什么神秘男子的身影。
  裴恬正要退出,指尖突然顿住。
  是没有人。
  但不意味着没车。
  唐羽身后,停着辆黑色轿车,车身半掩没在夜色中,偏偏卡宴的标识拍得极其清晰,里面隐约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裴恬回忆起那天停车场。陆池舟的车,也是黑色卡宴,全市没几辆的车型。
  裴恬点了右上角的叉,退了出去,眉眼状似一片平静。
  这些爆料,好像也不全是假的。
  她托着下巴,目光从书架上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棉花娃娃上拂过,眼神重重一凝。
  某些沉寂好久的记忆回笼。
  裴恬眯了眯眼,伸手扯过娃娃,按在桌上爆锤。
  “狗东西!”裴恬怒了。
  这只棉花娃娃就是按照少年时代的陆池舟做的,作为成年礼物送给他。裴恬学了好久,才导致其五官极其逼真相似,恍如看见真人。
  后来,娃娃又回到了她手中。
  这些年,去哪裴恬都会下意识带着它辟邪,兜兜转转,留到了现在。
  何佳佳刚推开寝室门,就看见裴恬拿着她那个平时都不舍得碰的娃娃,重重按在桌上摩擦。
  娃娃精致的脸都被打扁了。
  她有些好笑地问:“娃娃怎么得罪你了?”
  裴恬:“丑得像狗。”
  何佳佳:…?
  但何佳佳有事要说,也没有多问。她搬了椅子坐到裴恬旁边,神叨叨说:“咱要不去买个彩票吧,趁着运气还没跑。”
  “啊?”裴恬扭头看她。
  “你还记得咱去年提交的大创项目吗?”
  裴恬沉吟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回事。
  当初她高考略微失常,从稳进A大变成磕绊踩线,最后被调剂到了有名的红牌专业工商管理。
  但她老爸裴言之却不以为然,认定裴恬即将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名精明的资本家。
  裴恬却深觉自己并未继承他一星半点。
  在别人刷绩点考证时,她躺平;在别人争保研搞竞赛时,她躺平;在别人创业小有所成时,她还在躺平。
  但这个大创比赛,却是导员三申五令强调专业所有人都必须参加的。
  等裴恬反应过来时,班里就只剩三个人没有组队。分别是她和室友何佳佳,以及另一个距退学只差一步之遥的勇士。
  三条咸鱼,无奈凑到一起,缝缝补补写了个项目申报书交上去。
  但刚刚,何佳佳告诉她,有公司看中了他们的项目,有意扶持发展。
  裴恬满脸迷惑,脱口而出:“哪个公司不想活了?”
  其实不是裴恬没自信。在刚写完项目申报书时,裴恬曾兴奋地找过她做风投的老爸,问裴言之是否愿意做他们的天使投资人。
  裴言之用一种看未来商坛新星的眼神看着她,期待地打开申报书,一页页仔细翻阅。
  然后,点了一根烟,沧桑出声:“你终会遇到慧眼识珠的贵人的。”
  “但这个人,不是我。”
  得知裴言之话中的深意,裴恬倒也没有被打击到,只好认命地重新做一条咸鱼。
  何佳佳:“这公司好像成立没几年诶,叫掌珠科技。”
  裴恬:“嗯?”顿了一顿,她猛地睁开眼睛,“掌什么?”
  何佳佳按住她,“稍安勿躁,我找给你看。”她将手机立在裴恬面前,“看,叫这个。”
  “四年前在美国上市的。”何佳佳看完一连串的百科词条,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说,这公司好牛啊,几年就做到这种程度,也不像是想倒闭啊。”
  裴恬:“……”
  何佳佳继续读着,突然惊呼:“我靠!”
  “这CEO资料是假的吧,二十五岁?是为了证明我更是个废物的吗?”何佳佳惋惜道:“不过怎么没有照片呀,会不会是因为长得很丑?”
  裴恬盯着屏幕,看到关于陆池舟的介绍,一连串金光闪闪的履历,昭示着他这几年开创的宏图大业。
  她点了点头,笑意不达眼底:“确实,丑得像狗。”
 
 
第4章 近你   几何哥哥
  项目的事,裴恬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第二天,一上完早课,裴恬就稍微收拾了下行李,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她就在京城上的大学,回家车程三十分钟。
  每个周末,裴恬都必要回家安乐两天。
  美好的周五夜晚,就该用来熬夜,为嗑的绝美cp贡献一把眼泪。
  裴恬抱着手机,临睡前嗑了篇晴深cp的同人文,作者id很眼熟,叫[深不可测的江江]
  在超话为数不多的活跃粉中,这个id算是元老级的铁血忠粉,来超话的时日甚至还在裴恬之前。
  文章由几篇日常组合而成,不长,但细节真实得像是现实发生过一般。
  裴恬认真翻阅了这篇刚发出来的同人文,真情实感地吸了吸鼻子,并点了个赞,评论了句:[呜呜,神仙太太,写得好真实!]
  没一会,那头回了句:[什么叫写得很真实?这本来就是真的。]
  嗑cp都还都嗑出幻觉来了?
  裴恬怜惜地笑了笑,没再回复,只默默给这位博主点了个关注以作鼓励。
  接近两点时,裴恬才睡着。因为睡得太晚,这一觉并不踏实。
  许是睡前的小文章勾起了情绪,裴恬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的情景不时跳跃,光怪陆离。
  裴恬梦到了一些,她自己都以为,已经忘记的片段。
  陆池舟这个名字,对于裴恬来说,是熟悉到和父母亲人一样的存在。从有记忆开始,就深印骨髓。
  两三岁的小姑娘,说话还不够利索,偏偏热爱美丽的事物,抱着窗边看书的小少年不撒手;
  六七岁的时候,小姑娘时不时捉弄冷冰冰的少年,任性地看着他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接近十岁,裴恬促狭地看着大人戏称陆池舟为“童养婿”时,少年淡红的耳根;
  再到十几岁,裴恬交了更多好朋友,被人群簇拥的她,未曾发现少年的身影越来越少地出现在身旁。
  一幕幕,走马灯般在脑中放映。
  裴恬出了满头的汗,而这些幻境依旧梦魇般缠着她不放。
  突然,梦境像是被人按了快进键般,跳动得越来越快,直到——
  所有明媚的场景突然变色,变成被黑夜笼罩的旧金山街头,天空乌云密布,远处时不时倒映出闪电的寒光。
  十九岁的陆池舟,身着一身黑,唇色浅淡,冷白的肌肤似要融入这浓墨一般的夜色中。
  十几岁的少女还不会控制情绪,朝着少年声嘶力竭地哭喊:“你听清楚了!你今天要不和我一起走,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
  晚风吹起少年细碎的额发,看不清那双沉静的双眼。少年坚硬指骨握紧手中的伞,用力到发白。他唇角动了动,极轻地吐出几个字。
  裴恬一直不知道,那时候的他,说了什么。
  她想听清楚。
  意念操使着梦里的裴恬,朝满身寒气的少年走去。她不自主地伸出双手,想环抱住他。
  而下一刻,少年陆池舟的脸突然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男人西装革履,镜片下的双眼薄凉冷淡,微扯着唇,在她耳畔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
  “你嗑的cp全是假的。”
  “啊啊啊啊啊!!!不是假的!”裴恬喊出了声,整个人从床上弹起,胸腔因为惊吓剧烈起伏。
  “姐姐,你终于醒了!”一道娇憨的童音在身畔响起,“果然我一喊有帅哥,你就醒了。”
  裴恬:“……”
  裴恬一时还没从梦魇中回神,有些怔愣,她揉着太阳穴,戳了戳裴觅的额头,“你怎么来啦?”
  裴觅双手捧着脸,朝她眨眨眼睛,“妈妈又出去跳舞了,爸爸要出差,就把我和哥哥送过来了。”
  “姐姐你可真能睡,我都喊了你好久了。”
  裴觅和她哥哥裴洵,是裴恬叔叔裴言卿生的一对双生子,当他们都要外出时,就会将孩子送回老宅。
  裴恬晃了晃还很昏沉的脑袋,捏了下裴觅的脸,“要么去找你哥哥,要么和我一起睡觉。”
  “睡什么睡!”年仅八岁的裴觅一把掀开她的被子,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瞪着她:“就你这种态度,怎么找对象?!”
  裴恬动也没动,躺平任嘲。
  “姐姐,快起来!!!”裴觅不停摇着裴恬的手臂,“真的有帅哥呀!”
  “哪里?”裴恬半阖着眼,嘟囔道:“梦里吗?”
  “就在楼下呀!”裴觅说,“伯母说你再不起来,她就亲自来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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