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当即皱眉,也没管周驰有什么反应,直接俯身凑了过去,一只手撑在周驰肩膀上,一只手背附在周驰的额头上。
也是滚烫。
“你发烧了。”
陆烟垂眼,皱着眉难以言喻地盯着面前没多大反应的男人。
周驰若无其事地抬了抬眼皮,黑眸捕捉到陆烟眼底的烦噪,也不故意制造紧张,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有点。陆烟气得不行。
“你他妈不怕死是吧?不知道高原上发高烧要人命的?见陆烟情绪这么激动,周驰反而不那么头疼了,盯着眼前发火的女人,似笑非笑问了句:“关心我?"“+你大爷的!到现在这份上了你他妈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烟见他这副德行更他妈气了。
了几秒,陆烟朝人冷笑一声,又骂了句:“你他妈死了也不关我事。
说着,陆烟没等周驰回应,直接退出驾驶座。
砰的一声,陆烟拿起烟盒关上车门。
看样子是彻底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周驰垂眼看了两秒手上的止痛片忍不住笑了笑,随司仰头将止痛片塞进嘴里,喝了口水吞了下去。
喝完海身无力,周驰这会是真没精力折腾,吃完药就阖上眼皮睡了。
晚上夜色越发深沉,头顶的月亮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底下的一举一动。
陆烟下了车径自走向皮卡车,车里祝宴正在给周嘉月输液。
祝宴身形高大,这会儿弓着背窝在后座瞧着多少有些委屈,身上穿的长款羽绒服,白色。
衬得人温文尔雅又温润干净。
给周嘉月输完液,祝宴慢条斯理地收好医药箱里的东西。
陆烟下意识看了眼,只瞧见一抹白。
徐进偏着身无所事事地瞧着后面的一举一动,见陆烟走过来,徐进环了环嘴唇,随口一问:“怎么脸色不大好,你也高反了?
陆烟从祝宴身上收回视线,人站在外面被风吹得头疼,陆烟伸手将冲锋衣上的帽子戴上,拿着烟同徐进说了句:“出来抽根烟。"徐进呵一声,一边说着风这么大不怕被吹跑,一边诚实地开车门下车。
绕过车头,徐进接过了陆烟手上进过来的烟。
风大,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燃。
最后一次,徐进掀开羽绒服挡在陆烟面前才勉强点等陆烟点燃手里的烟,车里的祝宴刚好推开车(门。三个人面面相。
陆烟率先反应过来,艰难地抽了口烟,面色平静地望向提着医药箱的祝宴,嘴上提了句:“车里那人发了高烧,麻烦祝医生看一眼。
果真,祝宴听到这句话眉头骤然紧璧,“怎么不早说?祝宴一边问一边加快速度往对面的车走。
陆烟两人站在原地不动,等祝宴到了路虎车旁边问候车里的人,边上的徐进才凉嗅度地扫了眼面无表情的陆烟,打趣了一句:“你这是跟人结怨了?发高烧这么大的事,你等到这会儿才说?
风声太大,陆烟只听了个大概。
听完,陆烟动作硬地捏着烟头往嘴里送。
“他自己都不要命,我管他干嘛。”
说完,陆烟不慌不忙望向对面,祝宴不知何时将人扶到了后座,这会儿正忙忙碌碌地给男人输液,徐进顺着陆烟的视线瞧了过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徐进有意开口:“能坚持这么久不吭声,也是能忍。想当初我第一次上来,上吐下、又是高烧又是发冷,足足在医院待了三四天才好点。
陆烟眨了眨限皮,偏过头不温不凉地问了句:“你有高反?
那不然?你当我天生就活在这高原?
哦。我没有。
“得了得了,你这人,能别跟我说风凉话?耿鳅这状态确实不行。要不今晚先将就一下,这儿过去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找到住宿,让他几个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说?徐进说完拍了拍陆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去耿人。好歹也是一路的,不关切一下也不合适。"w
.....也是站了一阵儿,陆烟才想起余生。
她那位置刚好挡住了视线,徐进一走,陆烟眼前空旷下来,稍微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不动的余。
太过昏暗,陆烟只能勉勉强强瞧见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不停擦眼泪的人。
这环境、这地方,陆烟到底还是看不过去,搐断手上的烟头,陆烟插着兜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余生是真哭了。
哭得还挺伤心,这会儿眼睛肿得不像样,头发凌乱不堪,状态看起来很是糟糕。
陆烟也没想到,她一个不经意的善念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多前生往事。
“心里憋久了,哭一会儿也好受点。”陆烟边说边将手上的纸巾递了过去。
余生的手指冰凉,滑过的瞬间,陆烟忍不住缩了缩手。是挺久的了。趁着没人,陆记者愿意听我说几句废话?“当然。“银白的月光下,两个女人并排靠在车身任由冷风刷刷刮打着。
余满脸泪痕,眼眶通红-片。
下一刻,一道要咽、温柔的嗓音响起:“陆记者,你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集漂亮、温柔、优秀于一身,甚至幸运到占尽所有好处吗?
陆烟舔了舔唇,声调平和稳定:“相信。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余生强忍着泪水点了点脑袋,硬咽答,“我也相信。"那是一段很狗血却又让受害者难以忘却的回忆。余雏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父母都是老师,为人和善,街坊邻居都很尊敬他们。
家庭和睦、幸福美满,子女孝顺有爱。
至少外人眼里余生家是这样的。
可在余生眼里却是父母重姐姐轻妹妹,余雏有个姐姐,长得漂亮白净,从小到大学习就好,一直是父母的骄傲。
余生则相反,又黑又,余母多次怀疑是不是在医院抱错了,可是那医院的亲子鉴定书证明余生没抱错。这事实让余生父母更郁闷了。
刚开始余雏父母还藏着披着,到后来越来越严重。什么好的都留给余锦,余锦不要的留给余生。
说到这,余维嘴角句了勾,笑得一脸坦荡:“余锦不要的留给余,可是,余雏不是傻子。““陆记者,知道我怎么认识祝宴的吗?”
陆烟偏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余生,余生也就这么一问,并没有让陆烟回。
问到这,余深呼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温温柔柔地说着:“我在余锦的生日聚会上看到的,余锦喜欢他,可惜,还没追到手。““我那时候想,凭什么所有好处都归余锦?恶意上头的那一刻,我勾/引I了祝宴。
说到这,余雏的眼泪摔不及防地滚出眼眶,掉线似的擦不干净。
擦了一阵儿,余生扯了扯嘴角,问:“陆记者,我是不是挺恶毒的?"陆烟垂了垂眼皮,抬手替余笙擦了擦眼角的泪,否认:"没。”
见余笙哭得泣不成声,陆烟又问:"后来呢?"
第43章 ..
“后来啊?"余生攥紧手上的纸巾勉强笑了-下,那双眼晴里溢满了水花。
后来,更俗。
祝宴是余锦的同班同学,两人是学校公认的金童玉女,两个人长相、能力皆是匹配的,经常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默认他俩是情侣,就连余锦也这么觉得。
余锦22岁生日那天,请了一大堆人在酒吧包间庆祝,同时,那天也是余爸进医院的日子。
余爸回家路上被人撞进了医院,余母拉着余雏去医院正在抢救。
医院主治医生正好是余锦的导师,也就是祝宴的父亲。那天,电话打过去,余锦没接。
余母抓着余维的手仔仔细细交代:“你姐姐在外面跟朋友庆祝生日,你打电话给她朋友问问她在哪儿。记住,一足要让她亲自过来。”
18岁的余雏没资格反驱余母,也没能力反。
她出了医院给余锦的朋友打了个遍,最终知道余锦人)一-江城最大最繁华的酒吧。
那是她之前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她进去时,一跟望去全是扭动的身躯。
那里头灯光眼花绩乱、遍地都是浪子,到处都是靡靡之音。
余雏只看一眼就明白,这不是她的世界。
她站在门口看了又看,最后绕过人群走向二楼。
走廊幽长昏暗,时不时路过一个男服务生、陪酒小姐。偶尔往她身上投一个目光,见她穿着格格不入,眼里或多或少带着一两分探究,不过,更多的是漠视、事不关己o余雏停在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包间,隔着一道门余生都能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她推门进去的那一刻,里面的人醉着酒打趣:“宴哥,你和我们小寿星唱一首歌叹。你俩可是我们院最拿得出手的宝贝,来来来,唱那个王菲陈变迅的因为爱情。这歌好,合适!”
门口昏暗,没人注意她。
余顺着打趣的人看向沙发中间坐着的男人,那人坐像不算好,偏侧着身子,一只腿伸直一直弯着,怎么随意怎么来。
听到旁人打趣,他懒懒地抬起脑袋,清清凉凉地骂了句:“你他妈这么会唱,你来。”
全场哈哈大笑。
灯光照射下,余生看清了那张脸。
那人五官端正、有一双温柔得让人会溺进去的桃花眼,看人时,总会让人误会他有多深情。
其实,他也只是长了双多情的眼晴。
“祝宴,要不我们就唱一首助个兴?”旁边一道温柔的女声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余生收回思绪,定定地看着在她面前向来高傲、i趾高气昂,这会却满脸期待、只差贴到祝宴怀里去的余锦。她在他面前一副小女人的样,懂得在男人面前服软、示弱。
别说男人,她有时候想她要是是男的,也会选余锦。“行啊,那唱天仙配如何?”刚还不乐意的祝宴扯了扯嘴角,笑着问。
余锦没唱成,在他俩拿到的话筒、选好配乐准备唱的那一刻,余生一句“姐,爸出车锅了”打断了余锦的兴致。余雏现在都记得,当时全场嘌声,全都默契地看向门口、打量起门口站着迟迟不出声的炖。
余爸对余锦很宠,余锦作为女自然听到这个消息开始乱起来,着急忙慌地拿起包、外套往外走。
其余人也如鸟兽散。
没人搭理突然出现的余雏,也没人在意余锦怎么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最后一个出来的反而是祝宴,他懒懒散散地拿起外套、捡起桌上的手机准备出去,路过余生时祝宴停了半秒,随口问了句:“你是余锦妹妹?
“愿。
“亲妹妹?”祝宴显然不大相信两姐妹居然能差这么多。一个跟天仙似的,一个长得不忍直视。
余雏一脸平静,张嘴回:“同父同母。
余笙瞧见祝宴眼里滑过短暂的惊讶,而后,祝宴绕过余笙走出包间。
走了两步,祝宴停下脚步问了句:"你爸在哪家医院?"“江和。”
"走不走?我送你过去。"余笙摇头,拒绝:"我还得回家写作业。”
祝宴一愣,扭过头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姑娘,有些好笑:"你爸出车祸了你还有功夫写作业?"余笙不为所动:"明天要交。
祝宴又问:"那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不用。”
"理由?""你是余锦的朋友。"祝宴又笑,"你跟你姐有仇?"“不算。就是讨厌。
余笙讲到这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风太大,吹得她头晕跟花,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只是脑子还很清醒,她这故事也不能不讲完。
祝宴还在路虎车里照看周驰,余年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语调平和地说了下去:“祝宴确实没有招惹我。是我主动去招惹他的。
陆烟觉得“招惹“两个字太过沉重,从余雏嘴里说出来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悲凉。
后面的故事还没讲,可陆烟却觉得不如人意。
甚至会让余生疼得抽筋拟皮。
“我那段时间经常跑江大偶遇祝宴,刚开始他以为我找余锦,后来明白我特意堵他。他有意躲开。避了大半年,那时我已经知道他不喜欢余锦。”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余锦的自作多情,本来到这就该结束了。高考前一个月,我提前拿到了MT 的offer,那天晚上我很开心。我却没人能分享这个开心的消息。”
“后来,我打给了祝宴。说来也巧,那天晚上他跟人打赌输了喝醉了,我跑去接他。
余说到这语速慢了两秒,“那天晚上我俩上/床/了。
“高考后的暑假我谁也没见,提前去了美国。有时候绿分天注定,我没想到他会去学校做交换生。““我俩又遇到了,那一年….算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日子。后来回国,我跟着老板进了银安,他在江和医院任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两家都已经一起吃过饭了。双方父母都默认余锦和祝宴是一对,两人I作两年便会结婚。”
余生说到这转过脑袋看了看旁边的陆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余维笑了笑,问:“你说命运神不神奇?一向顺风顺水的余锦因为一台手术意外失败躲起来了。”
"他们现在没放弃找她炖,祝家也是。”
“陆记者,你说,她能跑去哪儿?"陆烟哑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雏的问题。
正思索措辞,旁边的余雏突然伸手抓了把陆烟的手腕,触感冰凉、没有温度。
陆烟下意识扭过头,只见余雏歪着脑袋、一脸笑意地问:“陆记者,能让我抽根烟吗?”
半分钟后,余雏夹着烟呛得弯腰直咳嗽,动作生疏,显然没抽过。
“烟这东西,还真是,爱抽的人很爱,不爱抽的很嫌弃。我可能不太合适。”余也没勉强,抽不惯就不抽了。陆烟点了点头,语调温柔了两分:“那咱就不抽。
正说着,祝宴已经拎着医药箱下了车,正缓缓抬腿在这边走。
走到一半,祝宴瞧见保时捷边上的两个女人时眼底滑过一丝诧异,而后,祝宴恢复正常继续走了过去。
在这里耽误太久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陆烟自从祝宴过来便有眼力见地离开了原地,剩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动,不知道两人怎么回事。
刚刚吵得热火朝天,这会儿为了赶路又重新坐上了车。陆烟回到车里周驰正坐在后座输液,手背上扎着针,脸色稍微好了点,只是还有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