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算是妨碍执法,毕竟他要求见的是与案件无关人员,本来就没有去同传的必要。
但是方京说了件事:“祁雨荷说,你陷害了她大儿子,所以不来见你。”
嫌疑人进入看守所从来就没有好的待遇,而警察为了施压又故意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像祁桥这样平时好吃懒做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差,审讯室里的强灯一打,都不用别人吓他,自己就把自己吓得胆惊害怕。
一听见祁雨荷不要他了,什么都说出来了。
不过他知道的事不多,完整参与的,也就是兴奋剂这事。
卷宗虽然不能给沈祁言看,但方京忍不住一脸神秘地靠近偶像:“里头那位都说了,确实是你妈干的。”
沈祁言扬眉,对于这个结果,他显得毫不意外。
得不到就毁掉,还挺像她的作风的,毕竟她一直信奉钱是万能的。
她买不通机构,但至少可以买通机构里的某个人,又或者是他身边的某个人。
至于具体是怎么做的,沈祁言懒得去管,就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警方。
方京热泪盈眶,只觉得自己粉了个正能量好偶像,这两个案子下来,今年的年终奖就稳了。
沈祁言翘着二郎腿,大喇喇地敞着腿,看见外头有个自动售卖机,想着要不要去给程以岁买瓶水,发现方京才站在这:“还有事?”
方京有些犹豫:“嗯……不过也不算是大事,就是关于绑架这事,祁桥一口咬死了是他自己干的,不是受人指使,你……”
他本来想从沈祁言这里问问办法,看看怎么才能套出实话,没想到沈祁言散漫一笑:“别想了,我女朋友的事,跟她没关系。”
方京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这偶像真让人看不懂。
他好像什么知道,但是最一开始爆出他服用兴奋剂的时候,他却又什么都没说。
旁边户籍科的女警盯着沈祁言看半天了,沈祁言站起来,女警刚想追过来,被方京拦下了,他指了指里头会议室:“别想了,人女朋友在里头做笔录呢。”
“我没想什么。”女警瞪了他一眼,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就想问问,他是不是那个打篮球的。”
方京笑了笑,看破没说破。
沈祁言刚走出两步,祁桥被两个警察压着带出来,在他受伤,银白色的钢圈格外耀眼。
看见沈祁言跟方京站在一起,他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
祁桥像一条疯了的野狗,朝沈祁言扑过去:“是你!你阴我!”
身边两个警察眼疾手快地把祁桥按在地上。
沈祁言看了一眼做笔录的房间,确认那边的门关着,听不见他说话后,他不疾不徐地蹲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散漫勾了下唇角:“是啊,是我。”
他本就高大,一蹲下来,遮住了背后的光,窒息感便扑面而来。
祁桥没想到沈祁言会承认,他慌了,可是两只手被钳在身后,动惮不得:“沈祁言,你,你怎么敢啊!”
沈祁言骨节分明的手懒洋洋地搭在膝盖上,浑身散发着松散而又狠戾的气息:“你都敢绑架我的人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祁桥忽然感觉,他好像从来没认识沈祁言过。
他怎么不再唯唯诺诺了,他怎么忽然敢直面他了。
这样的沈祁言,气场强大,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能拿捏的住他的弱点了。
祁桥被架着回看守所,他走着走着,忽的顿住了脚步,冷笑了一声:“沈祁言,你现在丧心病狂的样子,跟我有什么区别?”
沈祁言悠悠站起来,看也没看祁桥,他只是想着,得去给姐姐买瓶水。最近空调吹得多,她嗓子总是干。
祁桥忽然厉声道:“沈祁言你想过吗?像她那样,从小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普通人,会喜欢这样的你吗?”
沈祁言的脚步顿住。
祁桥脚步未停,冲着相反的方向大声喊,整个走廊里都是他的回声:“连我都怕这样的你,她不害怕吗?”
沈祁言朝祁桥的方向快走了几步。
他不是不知道祁桥在故意激他,可是事关程以岁,他忽然就没了理智。
他想让他说清楚,他现在这样,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是不是真的会吓到她?
“沈祁言——”程以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
她已经结束笔录。
她听到什么了吗?
可他还没来得及给她买水。
沈祁言僵硬地转过身。
窗外橘红色的夕阳拢在她身上,光影下,她半张明媚的笑脸都是淡淡的橘色,微风浮动,吹动她的发梢。
令她美得不像话。
美到他自行惭愧。
警察跟着出来,关上门,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
程以岁在做笔录时,听到了关于即将调查兴奋剂的消息,整个人都处于无限的明朗与兴奋中。
不顾别人还在看着,她小跑着到他面前,跳起来。
沈祁言下意识托住她的臀。
给程以岁做笔录的是一位中年警察,本来也没什么事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笔,指着门口,跟沈祁言说:“走吧走吧。”
沈祁言:“……”
程以岁挂在他身上,冲他挥了挥手:“再见!有事记得跟我说!”
才做了两个小时的笔录,她好像跟人家熟成老朋友了似的。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拖成长长的一条,程以岁挂在他身上,笑嘻嘻地啄了下他的嘴唇。
沈祁言微怔,他看不见前面的路,只好暂时停下来,等她亲够了才走。
程以岁是倒着移动的,她看着反方向远去的严肃建筑,忽的说:“我听到祁桥说的话了。”
沈祁言低低地“嗯”了一声。
程以岁把胳膊肘搭在他的宽阔的肩上:“喜欢哎,超喜欢这样的你。”
沈祁言抿了抿嘴唇。
他看见今天的夕阳周围是带着一圈红晕的,将云朵都染成一片通红。
“其实也不是喜欢这样的你,反正是你,我怎么都喜欢就对了。”程以岁揉了揉他蓬松的头顶,看着自己的手指没入他的发顶,笑着说,“我的小朋友长大了。”
第74章 . [最新] 正文完结 “MVP是我,信吗?”……
时值盛夏, 祁桥的事告了一段落,程以岁的状态也恢复了常态,便回去上了班, 整天埋在大量的资料里。
时间就又回到过去沙漏的状态,翻过来,倒过去,循环往复。
而沈祁言虽然被禁赛, 但为了维持肌肉量, 日常训练他也没落下, 只是没从前那么变/态, 他可以自由控制时间。
他每天都会把时间控制的很好, 等程以岁下班时, 总能看见那个身材颀长的少年在等她。
他站在绿叶树荫下, 脸上透着斑驳的树影, 她出来的时候, 他用手掌挡了下眼睛,然后冲着她笑了。
夏日热风拂面,烘在她的皮肤表层, 也,钻进了她的心窝。
沈祁言没开车,因为程以岁说感觉自己没什么运动量, 所以他本来买了两辆山地自行车,但是程以岁总共骑了不到二十分钟, 就换成打车了。
回去后,她网购了一个后座加在他那辆车后面,他今天骑的就是她改装过的那辆。
路人都觉得挺奇怪的,山地车追求的就是轻量化, 加个后座车身就加重了,这何必呢?
对于这样好奇的目光,沈祁言视若无睹。
程以岁坐在后座,晃悠着两条细白的小腿,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在研究所里发生的事情:“我们之前在绥陵地宫里找到了一本《陵册》,里面的文字记载了守陵世家发生的事,当时大家都兴奋的不得了,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今天那本册子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沈祁言对于考古的事情还是感兴趣,耐心地听完,顺着她问道:“嗯,怎么样了?”
程以岁:“结果是,那本陵册是一个傻逼村民瞎编的,扔里面了。”
沈祁言哑然失笑。
程以岁还在愤愤不平:“你说他有毛病吧?有那个时间他找个厂子纳个鞋垫好不好啊?编什么故事啊,真尼玛新鲜了,我这辈子没听说过这种事。”
沈祁言骑着车,风把他身上的小苍梨沐浴露吹散:“万一那个村民只是热爱呢?”
程以岁掐了一把他劲瘦的腰,恶狠狠地:“所以我说错了?”
“……”沈祁言安安静静地看着脚下的路,“是我说错了。”
程以岁:“你知道就好。”
沈祁言:“……”
程以岁舔着小布丁,在蒸笼一般的夏天里,享受着独有的凉意。
她觉得自己说错了,现在的时间不是沙漏,是甜筒。
因为,她现在过着的,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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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剂一事是在七月底彻查出结果的。
祁桥无钱无权,就算他想害沈祁言,也没那个本事。
于是这条线很快就查到了祁雨荷那里。
她分别买通了燕城中漾的替补队员,和检测部门的司机。
队员喝了中药,测出来的结果,由司机进行调换。
因为沈祁言身份的原因,这件事的社会影响范围甚广,警方查出结果后,第一时间全网公布,引起了轩然大波。
“心疼沈祁言”这一词条差点冲上热搜,是中漾那边担心影响沈祁言的状态,给压下来的。
当时是周末,程以岁陪着沈祁言在体育馆里训练。
因为结案的消息他们更早一点就知道一些内部消息,所以他又从体能训练回到了赛场状态。
她看见教练进来,把沈祁言叫过去说了几句话。
沈祁言一边听,一边漫不经心地扯下湿漉漉的发带,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二楼观众席的她。
于是程以岁就知道了,沈祁言又要回到赛场,去当那个万众瞩目的大魔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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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次事件耽误了太多时间,而且为了确保整支球队的状态,沈祁言主动要求只参加总决赛那一场。
考虑到会有很多记者盯着家属席,寻找沈祁言女朋友的身影,而程以岁是不喜欢正常生活受到影响的人,所以沈祁言给她的是几张普通观众席的票。
程以岁在网上搜了搜,总决赛的票已经炒到三万块钱一章了,她都快把牙要碎了,才忍着没卖出去,而是把票给了马思雨跟她的小男友。
马思雨仍然不知道沈祁言和程以岁的关系,见面时还彩虹屁了半天,夸程以岁有门路,夸完之后说:“姐,我听说沈祁言女朋友今天也会来看,沈祁言把她保护的挺好的,不知道会坐在哪哎。”
程以岁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指了指自己:“就在这。”
马思雨递给她一个“我懂的”眼神,拍了拍胸脯:“也在这。”
程以岁:“……”
她小男友翻了个白眼:“你不喜欢岑臻吗?跟我抢什么沈祁言啊。”
程以岁:“……”
玩还是年轻人会玩。
程以岁买了三瓶水,再回到座位上时,总决赛正式开始。
从沈祁言跑进赛场时,现场就欢呼声不断。
他掀起眼皮,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上程以岁眼神时,弯了弯唇角。
今天沈祁言带了黑色的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光,张扬又恣意。
马思雨快成了一个小雷达,四面八方的望:“沈祁言居然看观众席还朝咱们这边笑了哎,他女朋友是不是就坐在这边啊?”
小男友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喝你的水吧。”
程以岁听着小情侣打闹,跟着笑了笑,重新把视线投向赛场。
她后来又看了那么多场比赛,到今天她已经不用听解说,自己就能看得懂比赛。
燕城中漾今天的对手是鹏城九三。
第一场,燕城中漾胜,92:81,沈祁言单场得分第一,个人得分23。
第二场和第三场沈祁言休息,九三和中漾各胜一场。
第四场,燕城中漾胜,88:79,沈祁言单场得分第一,个人得分29。
从开场就没停下来过的欢呼声,到结束时更甚,沸反盈天,沈祁言的名字如果能具象化,能把体育馆的顶棚掀翻。
但沈祁言的小粉丝,马思雨的小男友却坐直,拧眉说:“大魔王这状态不对啊。”
程以岁好奇问:“怎么不对了?”
“他这么打太拼命了。”比赛结束后,他拽下来沈祁言的同款发带,解释说,“对身体的损害太大。”
程以岁点点头。
其实她也有感觉,今天沈祁言打的格外用力,好像要把这辈子的力气都放在今天一样。
但她也没太担心,毕竟他这么热爱篮球,还有专业的教练和理疗师,应该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一个判断能力的。
在他们的不远处是媒体区,还在那边讨论,今天沈祁言狠成这个样子,估计又被人惹生气了,采访不了了。
程以岁听着听着,忽然声音就被尖叫声取代。
程以岁不再跟他们聊天,看向比赛场中间。
红色队服和白色队服的人围成圈站,却独独不见沈祁言。
但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她。
连马思雨也不例外,瞪大了眼睛,对着她惊叫。
程以岁莫名其妙,刚想回头看发生了什么,眼前猛地暗了一块下去。
面前出现了一张放大了的俊脸。
他身上的汗像雨似的落下来,一滴一滴,坠在她的碎花长裙上。
程以岁一愣。
他从赛场上跑到观众席找她了。
在媒体发现她之前,他把毛巾罩在两个人头顶。
她不敢想象,从外面来看,他们两个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观众席上,多出来一块白毛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