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情书——话眠
时间:2022-01-06 13:41:14

  暑假有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她去一家律所找了份实习,在那里做些复印整理资料的琐事。
  七月初的时候她迎来了自己的生日。过了今天她就正式满了十八岁,是法律意义上的大人了。
  她一直都很期待这天的到来,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期待着。可是如今真的等到了,又发现也不过如此。
  即使到了十八岁,她与江慕之间依旧存在着不可跨越的天堑。
  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再去见江慕一面。
  下了班她从写字楼里出来,准备去最近的公车站。
  写字楼外正站着一个人,身材修长,眉眼精致俊逸。
  他穿修身的长裤,白色衬衫,扣子最上头一颗没有扣,露出两截深陷的锁骨。往上看是修长的脖颈,凌厉性感的喉结。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乱,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很久。可他并没有不耐,始终闲闲等着,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张脸英俊得让人心颤。
  与第一次见他那时比起来,他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不再是十八岁的少年,而是二十七岁的成熟男人。
  顾碎碎恍然发觉,时光不仅在她身上倏忽过去,于他也是。
  修养了几月,他掩掉身上所有生病过的痕迹,健康地出现在她面前,朝她走过来。
  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他模样松散地笑了:“小碎碎还真是长大了,是个亭亭玉立的大人了。”
  他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顾碎碎就顺着他的意思笑了:“我早就长大了,你才发现?”又问他:“你的工作办完了?”
  江慕面不改色,语气甚至有些欠欠儿的:“那当然,办得还格外出色,你哥现在成典型了,整天戴着大红花去做报告。”
  顾碎碎噗嗤笑了,圆圆的眼睛弯起来,可爱又软萌。
  江慕看了她一会儿。
  女孩子确确实实已经长大成人,脸上的稚气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与小时候相比出落得更漂亮更生动。
  她纤弱美丽,看上去格外脆弱,干净得让人不忍细看。偏又能蛊惑人心一样,那双大眼睛朝他一望,他就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江慕不自在地清咳一声:“我订了蛋糕,跟我去取。”
  顾碎碎正要答应,却见斜刺里歪歪扭扭闯进一个人来。那人踩着高跟鞋走到江慕面前,挡在了她与江慕之间。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薛蕊喝了不少酒,浑身都是酒味,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她只能伸手攀附住江慕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身上。
  江慕见她确实站不稳的样子,一时并没有推开她,反倒托住了她的手腕。
  薛蕊委屈得掉下了两行眼泪:“江慕,我今天直播的时候出了好大的糗,不停不停地打嗝,我听见摄影师都在笑话我!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江慕无奈问她:“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顾碎碎站在他们两人身后。
  天气阴沉沉的,云层很厚,在头顶漂泊来去。
  她盯着江慕扶在薛蕊胳膊上的手。
  清俊挺拔的男人,妩媚漂亮的女人。
  两个极其般配的人站在一起,引起过路行人频频回头打量。
  是十分美好的画面。
  江慕又跟薛蕊低低说了几句话,最后才抬眸看向冷风里的顾碎碎:“你先回家,我很快去找你。”
  顾碎碎努力地牵着嘴角往上翘了翘,露出一个笑容:“好。”
  她笑着转身,在转过身的那一刻,脸上猝然滑落两颗眼泪。
  被她很快擦掉,不会有人看见。
  她坐上回家的公车,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的夜景。
  城市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热闹得让人孤独。
  她轻易不会在外面掉眼泪,可现在眼眶酸得厉害,她控制不住。
  每掉下来一滴,就被她举手擦掉。
  旁边坐着个五六十岁的老奶奶,注意到她在哭,心疼地说:“小姑娘,怎么了呀,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顾碎碎觉得很丢脸,赶紧摇了摇头,把脸上的泪全都擦干净。
  可擦了以后还是有眼泪掉出来。
  “哎呦,别哭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呀。”
  老奶奶从自己的包里翻了翻,把一个给孙子买的有巴掌那么大的棒棒糖拿了出来,放到她手里:“吃点儿糖,吃糖就不难过了。”
  顾碎碎拿着棒棒糖,感觉喉咙里更苦了。
  薛蕊住在北边一所公寓,开车过去要花一个小时。今天又是周末,路上不停堵车,把她送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江慕把她抱到沙发上,正要走,她突然扑进他怀里,紧搂住他脖子。
  “你别走好不好,”她哭着说:“再陪我一会儿。”
  江慕把她胳膊扯下来:“薛蕊,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
  薛蕊跳下沙发,从后面抱住他:“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她哭得楚楚可怜,可江慕只觉得烦躁,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
  他转身看她:“你跟碎碎说过什么?”
  “我就算撒了谎又怎么样,平常我跟别人开玩笑,说我们在交往,你根本不在意,为什么我去跟碎碎说,你就这么生气!”
  薛蕊清醒了点儿,含泪看着他:“你不过是收养了她几年而已,后来她被自己家人带走后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我说我跟你在交往又怎么了,难不成她还能反对吗?她以为她真是你妹妹,能对你未来的女朋友说三道四吗!还是说……”
  薛蕊停下来,看了他一会儿,唇边浮起一丝荒唐的冷笑:“还是说她想当的不是你妹妹……”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
  江慕的脸色变得极冷,眼里染了深重的不耐。
  “碎碎确实不是我妹妹。”他字字生冷地说:“可她这辈子都会跟我有关系。如果你再敢去她面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他淡瞥了薛蕊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
  薛蕊直愣愣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
  江慕开车一路疾驰,赶在十二点前到了顾碎碎家门口。
  他在外面拍了拍门,很长一会儿后才有人过来把门打开。
  顾碎碎出现在他面前,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迷蒙着,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她满身都是酒气,明显又喝酒了。
  江慕皱起眉头:“我的话不管用是不是,谁让你喝酒的?”
  顾碎碎只是仰头看他。
  她记得刚才江慕不要她了,带着一个漂亮的姐姐走了。
  所以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她梦里梦到的。
  “哥,”她脆生生地喊他:“你怎么又来了。我今天有点儿讨厌你,不想梦见你,你先走,等过几天我气消了再来。”
  江慕额角一跳:“什么?”
  顾碎碎不想管他,转身想回去。
  刚走没几步,却又觉得要是就这么把他晾在门口,他生气了,以后再不来梦里见她了可怎么办?
  她垂头丧气地折返回去,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男士拖鞋放在地上:“哥哥,你穿这个。”
  江慕莫名其妙进了屋,把门关上,盯着地上的男拖看了会儿。
  看得出是新买的,而不是她家里曾经来过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
  他放了心,把鞋换上。
  顾碎碎已经在沙发上躺下,闭着眼睛说:“你自己去待会儿吧,先别让我看见你。”
  江慕颇无奈地笑了:“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我讨厌你。”她的声音很低,糯糯的,还带着孩子气:“我特别特别讨厌你。”
  江慕沉默下来,在一边看着她。
  过了会儿,她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无意识地呓语:“就讨厌一会儿,我很快就气消了。”
  借着客厅璀璨的灯,江慕发现她眼圈周围都是红的,明显刚哭过一场。
  他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去她屋里找了个薄毯出来,给她盖上。
  墙上挂着的钟表一圈圈地走着。
  时针从十一指向十二点。
  他一动不动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开口时声音变得哑:“小姑娘,生日快乐。”
  “你是个大人了。”
 
 
第39章 .  天晴有雨   手指抓在他肩上,紧了紧。
  顾碎碎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江慕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即使她不说话,气氛很无聊, 他也依旧没有走。
  她因为他的存在而安心,刚才不开心的情绪一点一点被抚平。
  感觉到身体突然腾空,她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半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哥?”她迷茫地望着他, 发现他把她从沙发里抱了起来, 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是困?”他说:“回屋去睡。”
  她头晕得不是很厉害了, 扭头看了看墙上无声走针的钟表, 小脸一皱:“过十二点了!可我还没过生日!”
  江慕把她放回沙发上:“过十二点也能过。”
  他把她眼角一根掉了的纤长睫毛拂去了:“是去睡觉还是吃蛋糕?”
  “吃蛋糕!”
  江慕把蛋糕拆开。
  顾碎碎许了愿, 一边吃蛋糕一边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去薛蕊姐姐家里了吗?”
  去她家的话, 他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送她而已。”他说。
  顾碎碎盯着他, 胆子被酒精一熏, 格外的大起来:“她长得那么漂亮,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过夜?”想起司彬说过的话,她发愁地皱了皱鼻子:“难道真的是不行吗?”
  江慕额角跳得更厉害了,满脑门都是黑线。
  “什么?”他气得哼笑一声, 拉成了尾音问:“哥哥……不行?”
  顾碎碎不怕死地点头:“司彬哥说,对美女坐怀不乱的人,其实不是君子, 而是不行。”
  江慕咬牙:“他还敢跟你说这些!”
  下次见面他非得把司彬打成脑残不可!
  “司彬哥说的不对吗?”顾碎碎一脸求知欲:“那你去了薛蕊姐家里,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出来?她长得那么漂亮……”
  “我不觉得她漂亮。”他突然打断她。
  顾碎碎这下确定江慕的眼光果然很高, 连薛蕊那样的大美女都看不上,怪不得这些年一直单身。
  “那你觉得谁漂亮?”她问:“你有觉得漂亮的女生吗?”
  江慕看她一会儿,一双眸子悄无声息地深了些。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并没有回答她, 转而问她:“刚才许了什么愿?有没有容易办到的,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实现。”
  顾碎碎抿抿唇,低下头,耳朵莫名红了一片。
  她把蛋糕吃完,把小盘子放回去,软软的舌头伸出来把嘴角的奶油舔进嘴里。
  她在半梦半醒的情绪里沉浮着,觉得就算是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太像是真的,她可以在假象中放纵一把。
  “我以前过生日会许两个愿望,可是现在其中一个已经实现了,所以我就换了一个。”
  说到这里她有些紧张,瘦削的肩膀缩了缩。
  她坐在沙发里,眼睛还有些迷蒙,明显还醉着的样子。
  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哥哥,你抱抱我吧。”
  好像是从十岁以后,她就几乎不再叫他“哥哥”了,对他的称呼从“哥哥”缩减为关系更为亲近,听起来却毫无亲密之感的“哥”。如今她醉着,醉得晕晕沉沉,突然又像刚开始时那样喊他。简单的两个音节被她叫出来,听进他耳朵里,让他内心某个地方似被什么东西柔柔地挠了一把,让他半边身体都是酥的。
  房间里安静了很长一会儿,所有声音都消失。
  阳台的窗户开了一扇,深夜微凉的风从外面吹进来,纱帘被拂起又落下。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见他脸上表情有些古怪,顾碎碎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说了不该说了。
  果然就算在梦里,也不能对他说这种话吗?
  她懊恼地收回视线,扭回头:“算了,不用……”
  她话没说完,感觉腰间一紧,她被人抱着拖了过去。
  江慕把她放在腿上,抱小孩一样让她跨坐在他腰间。
  手在她单薄的背上扶着,嗓音沙哑地开口:“好。”
  顾碎碎浑身僵硬,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不知所措。
  明明是自己让他抱她的,可他真的过来抱她,她又紧张得不行,心跳快得让她承受不住。
  她抿抿干燥的唇,手指抓在他肩上,紧了紧,又被烫到一样松开。
  他白色的衬衣被她抓出一点儿细小的褶皱。
  她离得他那么近,闻到他衣服上清新的皂角香,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的,沉稳有力,并不像她的那么紊乱。
  她开始安慰自己,反正是在梦里,抱一下他也不犯法,醒来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不会知道她做了一个荒唐无理的梦。
  她慢慢放松下来,两只手怯怯地搂着他脖子,闭上眼睛趴在他肩上睡起觉来。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慕侧头看她。
  女孩粉嘟嘟的,趴在他肩上的脸颊白嫩柔软。脸上没有一点儿妆,皮肤好得连毛孔都找不到。睫毛很长,纤细浓密。两片嘴唇闭着,殷红饱满,唇形漂亮。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天在滑冰场,她的唇不小心碰到他喉结时,其实他是有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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