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碎碎想到江慕昨晚在餐厅的举动,因为他对周盼的不屑,使她在现在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周盼,你可不可笑。江慕如果真的对你有意思,你昨天也不会碰一鼻子灰了。”
“他现在对我有没有意思没关系,重要的是我有没有本事让他对我生出意思。”
“那你就自己去想办法,何必来求我。”
“我不是在求你,”周盼冷笑:“我是在命令你。你一个罪人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跟我摆脸色。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如果你敢不听我的,我会让你身败名裂,灰溜溜地离开这个学校。你不要以为考上大学就安枕无忧,前途不可限量了。别说是当律师,只要我动动手指头,你会连一个毕业证都混不上!”
她起身,走到顾碎碎身边时停了下来,话里带着笑:“顾碎碎,你这样的人,别妄想能跟江慕在一起,你根本不配!”
她举步要走,顾碎碎却突然开口。
“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顾碎碎已经长大,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怕她了:“就因为我爸名声不好,你就觉得你能威胁得了我吗?你以为现在还是一千年前,什么事都搞连坐的时候吗?”
周盼回身看她:“你不信,那我们就走着瞧。我有什么手段,以后你就知道了。只要有我在,你别想好过。”
顾碎碎无比讨厌被人威胁的感觉,好像头顶悬着一个盲盒,盲盒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会故弄玄虚地掉出一团空气,还是货真价实地掉出一把斧头。
晚上上完选修课已经近十点,可江慕还是来了。
他站在教学楼外等她,身姿挺拔修长,一张脸俊美如神祇。是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会让她满溢起少女心的存在。
她朝他走过去:“你等多久了?”
他看了看表,倒是认真地回答了:“五分钟。”
顾碎碎才不信只有五分钟。
他带她走出校园。路上不时有成双入对的男男女女经过,大多人都会频频回头看他们,把他们当成了校园里的学生情侣。
顾碎碎听到有女生在低声讨论:“那个男生是哪个系的啊?长得这么好看,没道理我不知道啊。”
顾碎碎偷笑,对江慕说:“他们把你当成这里的学生了。”
江慕脸不红心不跳:“嗯,毕竟哥哥显年轻。”
顾碎碎笑个不住,完全把中午食堂里发生的不愉快忘记了。
坐车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困顿,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江慕扭头看她一眼。女孩乖乖巧巧的,睡着的时候尤其柔软,白净的一张小脸美得勾人心魄。
他嗓子发痒,连咽了好几下口水。在下个路口转变方向,把车往自己家里开。
车子停在地下车场。他等了会儿,女孩依旧熟睡着,呼吸均匀,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紧闭的车里满是她香甜的味道。
他的手紧紧握住又松开,一双眼睛被停车场里的光浸得寒沉。
不知过去多久,他打开车门下去,绕到副驾驶,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顾碎碎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体有了腾空的感觉。她艰难睁开眼睛,从嗓子里含糊问:“到家了?”
问完很快清醒过来,现在这个场景,自己好像是被人抱着的。
她的睡意散了些,刚要让他把她放下,耳边突然听见他说:“搂着我脖子。”
她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地下停车场里一片空旷,除了他们什么人都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她横抱进了怀里,一只手扶住她膝弯,一只手垫在她后背。抱得毫不费力,仿佛她只是一片轻飘飘的叶子。
四周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所以他的话飘进她耳朵时,她听得格外清晰。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满目惊惶地问:“什……什么?”
“搂着我脖子。”他说得坦然,口气清淡得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哥哥要把钥匙拿出来锁车。”他补充。
顾碎碎在这个时候忘了自己是有腿的,可以从他怀里下去。因为他的话,她被蛊惑了一样乖乖的、听话的伸手圈住他的脖颈。
他托住她后背的手拿开,只用一只手稳稳抱着她。拿出裤子口袋里的车钥匙,把车锁上。
她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两手抓得更紧,身子不自觉地往他怀里贴。
他很快重新托住她后背,抱着她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或许是四周封闭,空气流通不畅的原因,她心跳如擂,脸红如血,身上开始发汗。
因为实在害羞得厉害,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把她往他家里带。
感觉到他的气息近了些,她秉住呼吸,睫毛颤了颤。
江慕朝她俯低下头,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小孩,别搂得太紧,哥哥脖子要被你勒断了。”
她赶紧松了些力气,两只手由圈改为松松地搭在他肩上。轻颤着睫毛小心地抬了点儿头,紧张地看向他。
他也正看着她,目光从她眼睛处下移,顿在她微张的两瓣唇上。
然后,喉结拉出漂亮的线条,满是欲念地滚动了下。
她整个人晕乎乎的,低下头,装出困意上来的样子,眼睛由半阖,过渡自然地变为紧闭。
到了十七层,停在门口,他仍然没有把她放下的趋势。她攀附住他脖颈,听到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
他把她抱进卧房,小心地搁在床上。
在他躬身的时候有那么几秒两人捱得极近,他半压在她身上,姿势暧昧得让她的心快跳出嗓子眼。窗帘紧闭,完全遮住外面的月光。屋子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把他的气息烘托得格外清晰。
她只能继续装睡,在他离开时两只手从他肩上滑下来,尽量自然地揪住被子。
江慕出了一身汗,短短一段路走过来,轻易撩拨起他一身浴火。他身下涨得厉害,生怕再待下去会被她发现端倪。等帮她脱了鞋,他强迫着自己离床边远了些,沙哑着声音说:“要是醒了就去换身衣服再睡。”
她不敢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应:“嗯。”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音节,听在他耳里倒像生了勾子,能在瞬间摧毁他的自制力。
他大步出了屋子,拉上门。
他一走顾碎碎就睁开了眼睛,把被子拉过头顶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温度烫得吓人。她打开灯,跳下床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脸上果然很红,满满都是可疑的红晕。
她十分懊恼,责怪自己被他抱一下就脸红成这个样子,要是被他发现她的心思可怎么办?他抱她的时候那么坦荡,简直像在抱着一盆花一盆草,没有生命力的什么东西一般,怎么她就这么没!出!息!!
她没有听到外面洗手间里有哗哗的水声。
江慕站在花洒下,冰冷的水流顺着他精瘦健壮的身体往下流淌。
他粗粗喘着气,想象着她的样子。
可一个小时都过去,还是发泄不出来。他看了眼被丢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就要拨通她的电话时,他又咬牙放弃。
顾碎碎这一晚睡得很沉。江慕的这张床很软,像绵绵的云朵,睡起来极舒服,不会觉得累,每次躺在上面就不想起来。柔软干净的被子上散发着淡淡清香,是很好闻的一种洗衣液的味道。
因为知道江慕会送她去学校,她可以比往常多赖大半个小时在床上,睡饱了才精神奕奕地起床。
江慕刚好买回了早餐,给她带了她爱吃的一家包子。
“过来吃饭。”他叫她。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面对他,可是他提回来的早餐好香,只看一眼就知道面发得很软,里面的肉馅香得让人流口水!
她肚子里的馋虫轻易被勾了出来,顾不得害臊不害臊,跑过去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得好,她吃得满嘴生香。
她咬一口包子,喝一口甜甜的豆浆,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
江慕在一边看着,问她:“好吃?”
“嗯!”
“想不想每天都吃?”
“想!”
“那你搬过来?”
“……”
顾碎碎觉得自己听错了,怔怔看他。
“只要你搬过来,”他说:“哥哥每天给你买。”
他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明显了,能让小丫头多少知道点儿他的心思,明白他正在追求她。他并不指望她真的会同意搬过来,只要她不会生气,不会从此疏远他,甚至脸上多多少少露出一点儿娇羞的表情,就证明她并不讨厌他的追求。
但凡是这样的发展,他就可以加大火力,继续自己的追求。
岂知他竟是想错了,他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可顾碎碎仍然一知半解,甚至不解其意。
她蒲扇着黑玛瑙一般的大眼睛,有点儿奇怪地看着他,说:“哥,你是不是挺喜欢养小孩?”
江慕:“……”
顾碎碎:“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养,我都怀疑你不是拿我当妹妹,是拿我当女儿了。”
她把手里的包子吃完,拿出另一个放在江慕面前的盘子里:“呐,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会很孝顺你的。乖乖把包子吃了,豆浆喝了,然后送我去上学!”
她说完噔噔噔地跑回屋了。
江慕满脑门黑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过了会儿,他无奈轻嗤了声,自嘲般地自言自语:“这小姑娘不开窍啊。”
第45章 . 天晴有雨 “以为我不敢亲你?”
顾碎碎是真心实意地觉得, 江慕在拿她当女儿养。
每天上下学接送,会给她买合身又好看的衣裳,有时间的话还会做菜给她吃。
她完全没有把江慕这些举动跟喜欢两个字联系起来, 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江慕一开始就在她面前扮演哥哥的身份,他就会一直扮演下去,这种感情永远也不可能变质, 染上一分半点的喜欢。
她坐在他的车里, 想着刚才他让她搬过去跟他一起住的话。他这么说, 除了想照顾她, 是不是还因为可以更方便接送她, 节省掉从他家开往她家的这一段时间?
这么想着她有点儿犹豫起来。又因为江慕家里的那张床实在太好睡, 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 她就更犹豫了。
“哥, 你家那张床是在哪儿买的?”她忍不住问了出来:“睡着好舒服。”
她的样子认真无比, 是真的觉得那张床很好睡。江慕这才知道一张床对她的诱惑力会这么大。
“喜欢哥哥的床?”
顾碎碎点头:“嗯!”
“那就搬过来,”他说:“哥哥天天给你睡。”
“……”
任凭顾碎碎对感情方面的事多么迟钝,此刻都听得出来这句话有些怪怪的, 甚至有些色情。
她把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两个字丢出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看了些有点儿刺激的言情小说,这才看得满脑门子的黄色废料。
“为什么想让我搬过去?”她问:“是会节省接送时间吗?”
不等他回答, 又说:“可我要是搬过去的话,你就更难交女朋友了。你都这么大了, 本来就很难交到女朋友,再让我跟你一起住,你岂不是更没有桃花了?”
江慕脸上的表情快裂开:“谁跟你说我很难交到女朋友?”
“没有谁跟我说,是我自己看到的。你要是很容易就有女朋友的话, 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个单身……狗~~”
说到最后一个字吓得及时收了点儿音,可还是被听到了。
江慕嗤笑:“小孩,哥哥是自己不愿意谈,而不是谈不到,明白?”
“为什么不愿意谈?”她问。
“因为,”他把视线放在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可注意力却全在顾碎碎这边:“哥哥看来看去,没找到一个比我们碎碎好看的人。”
他已经领教过顾碎碎的不开窍,只能把话说得更露骨些,好让这个迟钝的小姑娘一点一点发现他的心思。
这句话果然有些作用,顾碎碎很久没再说什么,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捏着裙角,有些紧张地攥了攥。
可是过了会儿,她抬起头,很严肃地批评他:“没想到你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江慕:“……”
顾碎碎:“还以为你见到薛蕊那样的美女都能怀坐不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呢。”
江慕简直想拿放大镜过来看看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王乘生日,他攒了个局,叫了很多朋友过来,又特地喊上江慕和顾碎碎。
司彬因为去了外地办差,一时赶不回来。他不在王乘倒觉得轻松不少,免得他跟江慕一言不合斗起殴,搞砸了他的生日趴就不好了。
一直到顾碎碎上完晚上的选修课,江慕才带着她姗姗来迟。
包间里人很多,一群男生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喝酒。江慕生怕那些人会欺负了他带来的女孩,如个门神一般在她身边牢牢看着,有任何人过来劝酒就用眼神把那人吓回去。
王乘看得可乐,趁着顾碎碎去洗手间,他走过去在江慕旁边坐下。
“你这是干嘛呢?”王乘问:“把人看得跟什么似的,每天也不嫌累得慌,车接车送的。”
江慕淡淡说了两个字:“追她。”
王乘一口酒差点儿没喷出来:“慕爷,你来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按照江慕以往的脾气,此刻应该不会理他才是,可他刚问完,就听见江慕淡定地回:“是。”
王乘简直无法理解他:“我到现在才发现您老藏得挺深,表面上清冷禁欲,其实是个喜欢吃嫩草的禽兽!不对,你比禽兽还不如。那小丫头才成年多久,你就要对人家下手了,简直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