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从不奢求。画师与金钱,才是她的道。爱情什么的,就算了吧。
魏诚逼近,“你不相信我?!”眼中流溢出再也藏不住的心痛。
收到母亲来找她的消息,他放下军营中的事,一路飞奔。他害怕,害怕母亲会伤了她;害怕她会遇到挫折,就放弃他……
果然,她放弃了他,甚至还讥讽他死皮赖脸缠着她……魏诚想笑,想仰天大笑,原来在他心里珍之重之的一份情。在她眼里,却是这般一文不值!
也罢,竟然她无意,就算了,他也有他的尊严。
魏诚眸色寒冷,“你走吧。”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与昨日的柔情蜜意截然不同。
沈玥紧咬下唇,心里微微有些难过,错失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也许以后她会遗憾。但她不后悔,就算重来,她仍会是这个选择,她清楚以她的个性,委曲求全的日子,她过不来。
竟然明知不是场好戏,又何必让自己深陷其中呢?圣人有云,长痛不如短痛。人生有所得,就有所失。
短短一瞬,沈玥就做好了自己的心理抚慰。她微一点头,朝魏诚行了个礼,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
她,就这么走了?!这么不留情?昨天还在他怀里笑语嫣然,今日,就翻脸无情……
那一瞬间,暴虐四起,魏诚死死握住拳头,因为太用力,指甲戳破了手掌,有丝丝血迹流出,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与沈玥相遇以来的种种,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浮现。他告诉自己,不要想了,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堂堂大将军,何患无妻!仍是不能,他的心不受他控制。
心口像被尖锐的长矛,给狠狠刺穿。钻心的痛,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转头,看着窗户外,那个下了画舫的女人,没有一丝留恋,钻进了等候的马车里。
马车缓缓前行,很快不见了踪影。
心在战栗,血在叫嚣,魏诚死死咬住下唇,抑制住心里肆掠的暴虐。
魏诚大吼一声,狠狠一掌拍在案桌上,案桌瞬间四分五裂,桌上的茶水四溅,泼了来不及逃离的魏夫人一身。
此时的魏诚又变成了那个独闯尸山血海的煞神,身上煞气浓烈,让靠近他的人,都忍不住浑身战栗。
魏夫人惊恐得缩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心中有些后悔,来了这趟。侍候的婆子更是吓得趴在地上,身子抖得秋天的落叶一样。
“阿诚……我……”魏夫人吞了吞口水,艰难道。作为母亲的尊严,让她鼓起勇气开口。
魏诚冷冷地转头,被那双阴沉的眼盯着,魏夫人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呐呐地为自己辩解,“我……我没逼她,是她自己……”还没说完,魏诚已大步离去。
直到魏诚下了画舫,纵马离去,再也看不见身影。魏夫人才巍颤颤站起来,因为腿脚发软,还差点摔倒。
被自己儿子吓到,这让几十年来掌管将军府的魏夫人,极为难堪。
魏夫人狠狠一脚将地上的木渣踢飞,“这个不孝子!竟敢这么跟母亲说话。”木渣撞在船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侍候的婆子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见魏诚是真的不在了,这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上前小心劝道,“夫人,小少爷自小在军中长大,性子难免……待以后相处久了,小少爷自是会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的。”
魏夫人叹道,“哎,我这是命苦啊。阿诚……”想到刚才,魏诚那阴寒的眼神,有些窒息。生生吞下后面的话,“算了不说他了,阿明吧倒是听话,却是个没出息的。娶了个媳妇,也是唯唯诺诺。哎,真是急煞我也。”
若是做了大将军的是二儿子魏明,该多好。却偏偏是那个肖似他父亲的三子魏诚。
婆子笑着奉迎道,“夫人可是天生的好命呢,小少爷位居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二少爷听话懂事,昨日还问起夫人的身子如何呢。”
魏夫人总算舒心了些,“还是明儿孝顺。”哪像那个不孝子,一言不合就摆脸色,哪有一点贵族世家的礼仪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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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行驶,古色古香的街道,让沈玥有一种时空交错的虚幻感。穿越至今,她看似平静,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把自己当成了过客。
是以,在这异时空,相较于以前,沈玥多了一份淡然,少了一份在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靠近的人忍不住又想了解她……
马车内,青莲拉了拉沈玥的衣袖,示意她往后看,“小姐,后面是魏将军。”自清河出来,魏将军就一直远远跟着,不靠近也不远离,似是在为她们护行。
沈玥回过身,转身。透过朦胧的纱帘,远远看到,魏诚骑在高头大马上,不紧不慢地跟着马车。隔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气息,生人勿近。
路上来往的行人,见到他,都惊惶地急急避开。
他是来找她的吗?沈玥暗思,她以为她说了那些话后,他没砍了她,已是万幸了。
沈玥扭头吩咐车夫,“停下!等一等吧。”不管他是因何来找她,终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马车停下后,后面跟着的人也停下了,他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的马车,心中乱极了。一个声音说,竟然舍不下,就追上去吧。另一个声音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两种思想在他脑子你来我往,形成拉锯战。
马车又等了一会,沈玥知魏诚是不会上前了。便吩咐马车继续前行,直到马车进了沈府,魏诚才掉转马头离去。
第31章 明争暗斗敢惹本小姐,就要付出代价!……
春风轻拂,院内的一株梨树,随风摇曳沙沙作响。白色的梨花如雪花般飘落飞舞,像是下了一场浪漫的花雨。
沈玥慵懒地躺在摇椅里,任片片梨花飘落在身上。暇意地闭着眼,享受着春日午后的宁静。待摇椅渐停,又用脚磴一下,摇椅继续前后摇晃,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大小姐。”
沈玥缓缓睁开眼,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魏真。虽然与魏诚分手了,但他并没有将魏真唤回去。她也乐得装糊涂,继续将魏真留在身边。
沈玥问道,“查得怎么样了?”前几日,她吩咐魏真查杨氏身边的姜妈妈。
魏真拱手答道,“回禀大小姐,属下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姜妈妈一直在沈夫人身旁,属下担心打草惊蛇。”
沈玥一脚卡在地上,将摇晃的摇椅停下来,想了下,道,“你去准备,我会想个法子,让姜妈妈暂时离开杨氏身侧。”
魏真应声退下。
沈玥并不是只想揪出姜妈妈,而是想一举打掉杨氏。对于任何算计过她性命的人,她是绝不会姑息手软的。有一句名言说得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青莲小跑着院外进来,脸上焦急万分,一面急促喘息一面道,“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沈玥从摇椅上坐起来,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不待青莲回答,沈玥已知道了答案。院子门口,已经有一群人气势汹汹进来了,打头的正是姜妈妈。
沈玥沉下脸,质问道,“姜妈妈,带这么多人来我东院是作何?”
姜妈妈笑了,绿豆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大小姐对不住了,是夫人吩咐,要大小姐去南院一趟。”说完,对身后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使了下眼色,那几人会意,朝沈玥逼近。
青莲大骇,忙张开双臂,如老鹰护崽一样护在沈玥身前。对着那几个婆子,厉喝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战栗,害怕。
沈玥拉开青莲,冷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本小姐的院子撒野!”她们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惶恐不安的沈玥吗?
近来,沈重对沈玥的重视,下人们也都看在眼里。顿时,都心生惧意,不敢再有动作。
沈玥冷笑了声,走到姜妈妈面前,“姜妈妈,谁给你的胆子敢绑架本小姐!”沈府有家规,奴若欺主,必严惩!
沈玥再怎么样,也是主子,不是她们能欺凌的。更何况,如今的沈玥,地位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就连沈重都言明,要尽力满足沈玥所需。若真闹起来,恐怕杨氏也护不了她。
姜妈妈是欺软怕硬的,当下就怂了。只是她毕竟是在杨氏身份侍候了多年的,阅历城府还是有的。
在一刹那的慌乱后,姜妈妈很快就镇定了。头微微低下,做出一副卑谦的姿态,“大小姐严重了,老奴只是奉命来请大小姐。”
沈玥扫了一眼,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这人府里的新立的规则吗?待见了祖母,我问问。”
姜妈妈大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小姐恕罪,是老奴老糊涂了,请大小姐大人大量,绕过老奴。”沈老夫人治下严厉,若传到她处,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旁的那几个婆子见状,也忙跪下求饶。
沈玥双手抱胸,围着姜妈妈走了一圈,意味深长道,“你确实是老了。”想必是平日里,仗着杨氏,耀武扬威惯了,今日撞她头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姜妈妈以为沈玥是不再归咎了,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奴是老了。”
沈玥轻飘飘一句,“竟然老了,那就回去颐养天年吧。”
姜妈妈惊愕地抬头,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沈玥是要将她逐出府。
“大小姐,老奴是得罪了您,但……”
沈玥挑眉,“看来姜妈妈是想按家规处置,也好,我现在就去找父亲。”
姜妈妈大骇,若找了沈老夫人或许只是将她发卖了,若找沈重,那她可能就性命难保了。沈重看着温柔儒雅,不管后宅之事,但心却是极狠的。
曾经有一个小厮,因触怒了他,被押下去打了三十大板,最后只剩一口气,丢出了府。
姜妈妈心里一横,咬牙道,“大小姐,老奴愿意……愿意自行出府。”
沈玥满意地笑了,“那好,姜妈妈记得去跟母亲辞别,若明日,我还有在府里看到你,我就会去找父亲哦。”
沈玥笑意盈盈,一脸无害,在姜妈妈及那几个婆子眼里,却是比猛虎凶兽还要可怕。
“走吧,我们去南院。”她倒要看看,这杨氏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南院是沈风居住的院子,其华丽程度仅次于东院,主院。
沈玥到时,杨氏正焦急地与一个年老的大夫说着什么,见到沈玥,冷哼一声。随后觉察到自己反应过度,又温和地扫了沈玥一眼,苦道,“玥儿,你弟弟还小,就算得罪你了,也请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沈玥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杨氏嘤嘤哭起来,看着好好不可怜,“早上从你东院回来,风儿就中毒了,哭闹得厉害,连大夫都近不了身。”
沈玥绕过杨氏,准备进内室,杨氏像防洪水猛兽一样拦在沈玥面前,“你想做什么?”眼神狠厉地瞪着沈玥,也不再哭哭泣泣了。
沈玥淡漠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门口走。
杨氏怎么可能就此让沈玥离开,刚想开口唤人拦住沈玥,却被大夫拉住了,“夫人莫急,老夫先开些安神药,待小公子睡着后,老夫再诊治,夫人看如何?”
杨氏一听是关乎宝贝儿子的病情,当下也顾不得沈玥了。沈玥毒害她儿子是铁打的事实,她已派人去请沈老夫人跟沈重了,她相信这一次,定能让沈玥再翻不了身。
她已打听过了,前几日,魏夫人有约过沈玥。相谈甚是不欢,沈玥还差点伤了魏夫人。听说,魏大将军震怒,当场就与沈玥解除了婚约。
没有了魏府,沈玥不过是一只小蚂蚁,还不是任她□□?
在杨氏眼里,已俨然是只小蚂蚁的沈玥,自门口出来并没有出院子,而是转像后院。穿过一丛灌木,来到窗户边。
探头往内看,屋内,沈风正趴在床上,小声抽泣。因为哭得久了,声音有些哑,像一只即将要咽气的小动物。
沈玥心下一惊,忙打开窗子,提着裙摆,从窗户爬了进去。
听到声响,沈风连看也不看,粗着脖子喊道,“出去!”只是因为声音哑,他以为的大喊,只是比幼猫的叫声大那么一点。
门是从里面栓着的,想来是沈风先前闹腾的时候,将杨氏等人赶出去,栓上的。
还能闹腾,应该是没大事。午饭时,沈风是在东院吃了一些油炸的小鱼,那鱼是青莲亲手弄的,不可能有毒。现在看沈风,捂着喉咙,应该是鱼刺卡到了。
沈玥伸手将趴着的沈风,翻过来,“我看看是中了什么毒?”
沈风正难受得紧,喉咙里的东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见竟然有人敢不听他的话,心中大火,准备继续闹腾,才张嘴就被沈玥一手捏住下巴,“再闹!掐死你哦。”
沈风惊恐地瞪大眼,当即就吓得不敢再动了。母亲说,他是中毒了,是沈玥给他下的毒。
沈玥掰开沈分的嘴看了看,是有一根细小的刺,卡在咽喉内。寻不到细长夹子,沈玥见桌上有银碗筷,便拿了一双银筷子。
沈风惊恐地看到沈玥将拿长长的筷子,往他嘴里伸,当即吓得,双手双脚乱瞪。
“别动!”沈玥狠狠一巴掌拍在沈风脑袋上,紧紧扣住他的下巴,将筷子伸进沈风的口中,去夹那跟细小的鱼刺。
几经周折,沈风都翻白眼了,才终于将细刺夹了出来。
沈风一得自由,立马趴在床沿干呕。
门“砰”地一声,被人用暴力踢开。沈风吓得也不干呕了,眼泪汪汪地瞪着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你要对我儿做什么?”一进门,见到房内的沈玥,杨氏惊怒。
沈重皱眉,不悦地扫了杨氏一眼,杨氏这才住了嘴,只是那双眼却是狠狠地瞪着沈玥,若是眼神能实化,沈玥早已被扎成刺猬了。
沈重大步走到床边,问,“风儿怎么了?”
沈玥淡道,“被鱼刺卡到了,不过现在没事了。”沈风的父母都到了,她也该离开了。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被杨氏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