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女主遭表妹楚怀玉妒忌,恰逢圣上南巡,各地懂事的官员都心照不宣向皇上献上美女。蔺浮庭这么得圣宠,肯定更懂事,早就安排好了一堆美女,私下命人教养。等到送美女的人来接人上船,楚怀玉不知道哪里探听来的消息,便使计让女主上了皇上所在的船。正逢上刺杀,一片慌乱中女主逃进了男主的屋子里被救下。
这就是宿命的开端。
可现在楚怀玉明显是对宋舟怀恨在心,暂时没有要动女主的意思,要被送上船,那也是宋舟上船,女主该怎么上去。
可怜她也不知道蔺浮庭送的那批美女是从哪里上船,都不能偷偷带楚歇鱼上去。
***
晋南幅域辽阔,内有两个州,各州往下,有大小官员无数名,皆归晋南王所管。
书案上摆着一封奏章,说的是福源县县官宋浩一家在一夜间全家被害的事。
座上男子应是才沐浴过,只穿着燕居服,连里衣中衣也没穿。敞开的领口露出精壮的胸膛,衣襟压着一块疤,大小看不见,只看见粗糙的边沿,伤在这种地方,几乎就在心尖一寸。头发随意披着,有几缕从领口滑进去,配上他那一张无害的脸,让人忍不住又满怀罪恶感。
路上的姑娘打了把伞磨磨蹭蹭走来。
“这种事往后不必拿来打扰本王,死了就换一个。”男子支肘,揉着额头很不耐烦。
送奏章来的人战战兢兢应了是,拿着奏章哆嗦着跑走,怕晚一步便触了主子的怒气。
宋舟与个身材中等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擦肩而过,进门一见这副无福消受的场景,下意识地闭上眼,非礼勿视,一脚踏在门槛上,随时准备溜走。
蔺浮庭看她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样子,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心里默念心经。
一个怕鬼的人,信佛也很正常。
眯起眼,声音慵懒,“过来。”
宋舟颤巍巍地睁开一条缝,嘴角下抿,“有什么事情不能穿上衣服聊……”
蔺浮庭一愣,意识到她在想什么,极讽刺的笑出声,“你在想什么,本王让你过来替本王按摩。”
“……”
排场整那么大,就这?
宋舟没能及时回神,太师椅上的人有些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看过来。勾人十足,勾得宋舟心肝颤。
她连连应是,过去,眼观鼻鼻观心,一边念清心咒,一边抖着手搭在蔺浮庭的肩膀上。蔺浮庭让她给老王爷老王妃抄经书,没想到新学的清心咒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燕居服的料子极滑,底下就是蔺浮庭的肌肤。宋舟稳住心神,手只敢放在有衣物遮挡的地方,再往上一点就能挨到他的锁骨窝。
她甚至不敢低头往下看。他坐着她站着,这个角度,连他的腹肌都得窥一二。
“用点力。”蔺浮庭闭着眼,声音有些懒散,像浸过一遍水,湿淋淋的,带着未干的拖沓。
宋舟心里的清心咒念得更快。
忽然,手腕被捉住,指尖堪堪碰到蔺浮庭的锁骨,清凉的触感吓得她像触电似的,猛地缩回去。
蔺浮庭有些不悦,“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宋舟傻了眼,就看见蔺浮庭起了身,一把将她拽过去,像拽布偶娃娃,摁在座椅上。
他站在她身后,隔着一层椅背,清瘦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肩膀。
力道正合适,宋舟瘪瘪嘴却像要哭了一样,“我知错了。”
蔺浮庭一怔,在她身后,眼神幽深晦暗不明,讥笑着,语气却不动声色,“你知什么错了?”
宋舟哪里知道自己错了什么,蔺浮庭给她按摩按得笑里藏刀,她慌啊。
蔺浮庭看着她的发旋半晌,手下忽然加重力度。
锁骨骤然一痛,宋舟吃痛地顺着力道往下弯腰,护住那一处,“疼!”
身后的男子贴了上来,长臂自后颈绕到她身前,两指张开,掐住宋舟的脸颊。她的脸上没什么肉,唯独虎口挨着的嘴唇柔软。蔺浮庭将下颔搁在她的肩窝,视线描绘她脖子上的青色血管,“不会服侍男人,我教你。”
宋舟一紧张,下意识地舔唇,温软的舌尖伸出来,尖上一点粉红,碰到了蔺浮庭掌心过长的生命纹。
蔺浮庭教她服侍男人?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还沉浸在忽然闯入脑海里的、关于蔺浮庭怎么服侍男人的画面,没注意到蔺浮庭像被烫伤一样,迅速收回了捏她脸的手。好像在掩饰什么不堪人知的秘密,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握成拳,攥得青筋暴起。
“半月后,陛下南巡到晋南,届时我会将你献给陛下。”
“真的啊?”宋舟问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蔺浮庭要是能送她上船,到时她再带一个楚歇鱼应该不是难题。
眼里的讥诮消失涤荡,一时阴云密布,电闪诡谲,沦为令人窒息的、危险的墨黑。
原来不是被逼迫的。荣华富贵,原来她也是贪婪地想得到、想占有。乖巧干净的表象连他也骗过了,表象之下,依旧是与旁人毫无不同的令人作呕。
蔺浮庭从后面绕到了宋舟面前,蹲下来,仰脸看着她。
他这幅样子极乖,长睫掩去大半的无情与狠辣,只剩下流转的星河,让人想捧着心给他。
他说:“你这张脸,想必定能勾走陛下的魂,做了宠妃,你想要的,不就都有了。”
宋舟垂眼,从他的眉毛看到薄薄的唇。抛去她能更轻松完成任务一,其实她是有点好奇,很久以前,在原来的自己见到他的时候,这个人,有没有心?她也很好奇,在原书中温润谦谦的男二,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梦里他将她送给山匪,现在,又将她送给老皇帝。她越发疑惑,蔺浮庭不在意现在的她,那,爱以前的她吗?
他将自己的心用谎言包裹,自欺欺人骗自己不是没有心的人,但他就是。他只爱自己,却伪装深情,明明也没有必要,真奇怪。
不知道自己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宋舟不自觉点点头。
蔺浮庭眼神一闪,眼底深处有一道微渺到几乎看不见的光,被她一个动作,击得支离破碎。
为什么?她不是要缠着他吗?不是叽叽喳喳地闹他吗?他把她送给别人,她应该哭着求他不要才对,他说不定会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放过她。
他自己都没发觉,她想也不想的一个动作,在他心里长出了一丝愤怒。
“你答应的,可真痛快。”蔺浮庭咬牙切齿地讥笑。
第18章 南巡(三) 阳光彩虹小白马
宋舟可知道这个世界现在的皇帝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油腻男人,蔺浮庭都想把她送去给老男人做玩物了,难不成还指望自己对他抱有希望?
转念想想,确实答应得太爽快了,显得很不矜持,而且惹人起疑。
倏然咬着红艳的下唇,宋舟明眸一闭,委屈地转过头,声音哽咽,“你让我做,那我就做,你又不会允许我拒绝。”
蔺浮庭下意识地伸手,快要碰到她的脸时,停住,忽然厌恶起自己。
她有了这张脸,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原本就是一个赝品,已经知道她是有意接近,是有心之人埋在他身边的炸弹,越早扔了越好,没什么可心疼的。
“那就好,”蔺浮庭收手起身,挥起的袖子带起风,带着苏木的头发也随之扬起,毛茸茸刺在脸上,“这半月,你就好好学。”
说完,大步走出去。
宋舟盯着他的背影,盯出了落荒而逃的意思。
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她身子一瘫,没骨头似的坐在座椅上,脖子搁在椅子后背顶上的凹槽里,注视着梁上横木。
攻略蔺浮庭好麻烦啊,只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爱上别人。她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业绩完美,一定是现实生活太顺遂,所以老天让她遇到蔺浮庭这个bug。
揉揉下唇。为了演得逼真,她刚刚咬得有点狠了。
宋舟打起精神,好在难题解决了,接下来就一步一步来吧。
但第一天,宋舟就炸了。
她嫌恶地翘着兰花指,拎起一块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破布料的布,忍了又忍,没忍住,“你确定要穿这个?”
这个世界在男女□□方面也少不了助兴的东西,衣服助兴很寻常,虽然不及现代大胆,但宋舟也不可能穿着这一身站在蔺浮庭面前。
她要脸。
蔺浮庭面无表情地点头,对于宋舟羞耻得面红耳赤不做任何反应。
“我不穿。”再怎么想完成任务,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宋舟一摆手,把破布料扔到墙角。
蔺浮庭缓步走去,抬手将人按在怀里,指腹一下又一下,轻柔地顺着她的后颈,笑容却讽刺又讥诮,“不是说,本王说的,你都不会拒绝吗?”
那也要有底线吧。
“不用它,我也可以的。”宋舟一边用力翻白眼,一边“乖乖”咕哝。
“你怎么可以?知道如何才能哄人疼你吗?”蔺浮庭语气柔和,眼神渐渐布满寒冰。
两人交颈相拥,却各怀鬼胎。
宋舟做过这么多次任务,要想哄着人疼,不说炉火纯青,但也勉强能称得上技艺精湛。加上她那么多在宫斗剧本里做宠妃任务的同事传授经验,做这事儿不要太简单。
她点点头,自信满满,“我会。”
蔺浮庭松开她,向后退一步,眼神玩味,“做给本王看看。”
宋舟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低着脑袋走上前,细嫩的食指一点一点勾住蔺浮庭垂在身侧的手,拉着,左右晃晃。
蔺浮庭一怔,看着她仰起脑袋,光洁的额头从他的下颔乖顺缠绵地滑到锁骨处,歪着脑袋,像猫儿似的蹭他,语气软黏黏的,“你疼疼我呀……”
呼吸窒在心口,喉结上下滚了滚。
她的食指一松,蔺浮庭下意识地收紧手,抓空了。
他眼里浮起迷惘。
下一秒,又松了他的手环上他的脖子,上挑的眼尾绯红,宛若开得最盛的一朵桃花,妖妖灼灼,“疼疼我好不好?”
一个好字涌到嘴边,蔺浮庭瞳孔骤缩,咬紧牙关拦住了那个字,僵硬地将人一把推开。
宋舟还准备把经验之谈全使出来,一个不防就被推到地上。好在地上有柔软的地毯,不至于摔得太疼。
她满脸疑惑地望着面前之人,“这样子没用吗?”
不应该啊,她和同事一起总结过了,就这两招,应付好色的老男人那都是杀鸡焉用宰牛刀了。
“没用!”蔺浮庭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背对着她,领口仿佛还留着女儿家撒娇时留下的馨香。
宋舟有点挫败,又很快振作起来,“没关系,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不许用!”蔺浮庭气急败坏转回来,双眼猩红。被抢玩具的时候,小孩子就是这样,紧紧抱着自己的玩具,旁人光是看一眼他都急得跳脚。
——不给!这是我的!不许你们碰!
寝房的门关着,室里有灯,不算昏暗。
深色的地毯上,宋舟两腿伸直坐着,脚后跟搭在地上左右摇晃,被他一吼,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险些被噎着。
良久,停下晃动的脚,不死心道:“真的有用。”
“本王说没用就是没用,你不许用!”蔺浮庭被她惹得越发暴躁,眼里阴霾渐深。
宋舟按耐住脾气,劝自己,跟一串数据置气那就是脑子有问题。科技发展得再好,蔺浮庭的设定再真实,说白了还只是一个bug。bug本来就是毫无逻辑的,她没必要在意这个。
宋舟很有眼力见地及时止住这个话题,余光瞥见那块破布,又不死心,“我不穿那个。”
做任务也有底线,他们公司是一个健康绿色的游戏平台,这种擦边球容易扣工资。
蔺浮庭顺着她看向那团红色的布,眼里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可以。”
原本,他只是想借此侮辱她,可真让她做了,他却连自己的怒火都控制不住。
宋舟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姑娘听话地低着脑袋,缎子似的长发柔顺垂下,贴着胸口的起伏,两只手交握在小腹上。蔺浮庭不说话,她就盯着自己的指甲。小拇指指甲盖上没有小月亮了,一定是蔺浮庭太折磨人,她的身子也大不如前。
“会跳舞吗?”蔺浮庭忽然问。
宋舟眨眨眼。
“会弹琴吗?”
又眨眨眼。
“会唱曲儿吗?”
接着眨眨眼。
“字总会写了吧。”蔺浮庭不耐烦道。
宋舟摇头,“就一点点。”
她做过不少古代攻略任务,琴棋书画已经是基本技能,她其实是会的,但是只有写字……她的毛笔字拿不出手,等同于确实是不会的。她也为了工作练过很久,可惜效果甚微。
蔺浮庭想说她没用,又记起她只是个不得宠的庶女,认字已经是难得,再想学多点,家中估计也不会有人同意。
可他还是鄙夷道:“什么都不会,你与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宋舟想说,她不一样,她好看。老皇帝只要妃子好看,才不管是不是草包。
“我可以学,你别生气。”宋舟绞着手指往后倒退一步,脑袋埋得更低,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蔺浮庭闭了闭眼,将生出的一点怜悯从心里逼出去。
“你天资愚钝,短时间内学会弹琴跳舞怕是天方夜谭,那便学棋吧。”他指着博古架,“将棋拿来。”
宋舟连连应是,走到博古架前。
棋放得很高,要踮起脚才能够着。宋舟有些费力地抓住横板,看见了两副棋。
“王爷,象棋还是围棋?”
她就着这个姿势扭头,发上的髻宛如软趴趴的耳朵,跟着弹了一下。侧脸被镀上一层光,乌黑的眼珠格外明亮。
活泼得像个精灵。
蔺浮庭不敢看她,语气冷硬,“拿你喜欢的。”
围棋太重,宋舟选了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