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随风——半生炎凉
时间:2022-01-06 14:03:11

苏然止赤红着双眼拦下了玖尧。
玖尧毫不费力的避开苏然止的攻势,身形未有停顿从他身边掠过,只抛给他一句话,“想她死,尽管跟——”
苏然止手中不由一顿,再细看时,早已没了玖尧的身影。
云漠一刻不耽搁的将手中五百里加急恭敬的呈给龙煜。
龙煜接过匆匆扫了一遍随后紧攥在手中,负手凝望叶恩汐消失的方向,默立半晌。
你从来都不相信朕,也总让朕措手不及。朕到底该如何做,你才心甘情愿的留在朕的身边。恩汐,你一定要活着,一定!
“传旨隐卫,就算将炽影掘地三尺,也要将她平安带回!否则,别回来见朕!回京!”。
一向以国事为重的龙煜不得不返回京城。
龙煜不知道,因为他这道旨,他再见她时,已是秋叶凋零,寒雪初降。
 
第52章
 
一方静室,陈设简单却透着雅致,几案上的熏炉里飘着淡淡的清香。
门口跨进一个青衫男子,手中捧着个托盘,盘中放着剪刀,纱布与一堆瓶瓶罐罐。几步来到床前,床上躺着的人还没醒。
将手中的东西搁在床头,非常熟练的给床上的人诊脉,换药。
半刻钟后收拾妥当,青衫男子认真的端详床上的人,回想几天前的情景。
那天,他正收拾药材,尧气极败坏的冲进来,顺手丢给他一个人,并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别让她死了!”,而后,恨恨的拂袖而去。
居然有人能破了尧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就凭这点他都对她另眼相看,而她身上居然还带着师傅的宝贝疙瘩,更让他好奇。
床上的人眉头皱了皱,好像有些不情愿的睁开了眼,“你醒了?”。
叶恩汐摸摸额头,眨巴两下眼,“……我没死?……”,嗓音干涩沙哑。
青衫男子微微笑了下,“唔,你脉象平稳,心跳正常,很不幸还活着”。
居然还能活下来,这让她有些意外。
看着面前有些揶揄的男子,撇嘴,“……我还以为看见了神仙……”,要不是她的头还在疼,她一定认为眼前的人是个神仙,不食烟火的那种。
挣扎着爬起来,青衫男子浅笑着扶她坐好,叶恩汐扶着昏沉沉的额头,气息有些虚,“是你救了我?”,她不怎么明白她为何会在此?选择那种绝决的方式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她不喜欢被人当作筹码,更不想龙煜因为她而去做一些不利的退让,那样,她会有负罪感。
眼前的人倒是有问必答,“你强行抑制蛊毒,导致筋脉逆转,气血膨胀,本来必死无疑。只是,你正好给你的额头撞了个口子,送过来也较为及时,先前还服了我师傅的续命丹,种种因素合在一起,不能不说你命大。”
叶恩汐无语。
环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叶恩汐还是不怎么明白,“你师傅?那你是……”。
男子再微微一笑,如沐春分,“在下蓝雪歌,我师傅没跟你提过?”,后半句听着语气有些抱怨。
叶恩汐忽然有些印象,她记得,蓝冰那家伙确实曾跟她吹嘘过她有个了不得的漂亮徒弟,和三个可爱到爆的儿子。只是她没想到,原来是个男的,而且的确漂亮的过分。
“你,你是蓝雪歌?!”,难怪,姓蓝的说,她徒弟是天玺有名的神医,求医问药者多不胜数,不过,就是神踪不定。居然,被她给碰上了。她的确命大。
雪歌点头,对她的表情很满意,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还能记着他。
起身从桌上端过放凉的药碗,递向叶恩汐,“尧给你种的蛊已经解了。只是,你的身体……我师傅应该跟你说的很明白了罢。来,把这碗药喝了。只要醒了就没事了。”
既然他是蓝冰那家伙的徒弟,她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双手接过药碗,叶恩汐对她的身体如何不怎么在意。
药入口之际,叶恩汐想到个关键,“那我怎么会在你这里?”,难道是姓蓝的去而复返送她过来的?但她本身会医,不用这么麻烦再送她徒弟这儿来吧?
雪歌在一边道,“是尧。……明明恨不得想掐死你,却让我救你”。
“噗——,咳,咳咳,咳……”,刚刚入口的药喷了一地,药沐星子更是沧进了气管致使她咳个不停,但叶恩汐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啪”的一声药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叶恩汐抓着雪歌的胳膊悍然叫道,“咳,你,你说什么?咳,你再说一遍,咳,咳咳,……”
尧,尧,是玖尧?不,不可能,她如此绝决的拂逆他的意思,他不鞭尸就不错了,会这么好心救她。不可能,‘明明想她死,却要救活她’,叶恩汐后背一凉,他是要她生不如死么?!!
雪歌一惊,忙伸手将她扶好,又给她倒了杯清水,一手在她后背给她顺着气,“哎,你先别激动,要不要紧?来,先喝口水”。
勉强喝了口水,压下了受惊的的心,叶恩汐期待的望着他,希望他能说出另一个唤作尧的人。
“是玖尧将你送我这来的”,雪歌仔细观察着她的反映,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也是他提供的蛊引救了你。还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过。有什么不对吗?”。
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动容一分一毫,以前只有他一个。现在,眼前妩媚清新的女子破了例。
叶恩汐如坠冰窖,通体发寒。玖尧居然救了她,这比杀了她还恐怖。为什么是玖尧?怎么会是玖尧?叶恩汐浑身发颤,六神无主。
对一个救她的人露出这种惊恐的表情,雪歌若有所思。
忽然灵光一闪,叶恩汐再一把抓着雪歌,偷眼看了下周围,压低的声音问的有些急切,“是他把我送来的。那他人呢,还在不在这里?”。她要跑,趁早跑。
雪歌按着她的手臂安抚,“你昏睡了四五天了,尧将你送来之后就走了。我想,暂时不会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还好,还好,还有机会。
叶恩汐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想也没想就掀开被子想要爬起来跑路。
谁知“扑通”一声,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床下,手掌正好撑在碎裂在地的茶杯瓷片上,顿时鲜血直流。
雪歌一句‘小心’没来得及喊出口,直接起身将她扶回床上躺着,重新拿过药盘给她包扎,一边皱着眉头不悦道,“你做什么这么着急?刚捡回条命,身体虚的可以,还想去哪!你这几天只能躺着静养,哪也不能去!”。
雪歌的话才说完,叶恩汐忍着受伤的手正兀自懊恼,屋门就被大力的推开,玖尧面无表情的站在逆光的阴影中,冷漠的注视着他们。
叶恩汐乍一看到他的身影,打了个寒颤不顾包了一半的手,直觉的要往床里缩。
雪歌转过身,有些意外,“尧?!”,怎么来这么巧?
“这位姑娘暂时已无大碍,只是还有些体虚,……”,雪歌话才说一半,就见玖尧径直踏进房内,几步走到床前,伸手就要攥叶恩汐,被雪歌一手挡住,“尧!你做什么?!”雪歌有些不置信的看着他。
玖尧面色不好的挥开雪歌的手,“清洛,不关你的事!”,接着去抓。
雪歌再次挡住他的手,“她刚醒身体太虚,不适宜行走”。
叶恩汐缩在床角一个劲的哆嗦,雪歌在帮她,但玖尧却唤他清洛,他们一定认识很久了,还没人敢这么跟玖尧说话,除了她,而她正在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只要不死就成”,玖尧站着面对雪歌,声音却不似以前那般冷漠,“清洛,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不行,其它我不管,但她不行”雪歌看着他,立场很坚定,“她是我师傅的朋友。尧,就当给我个面子,放了她”。
听到此话,叶恩汐很想点头赞同,雪歌真是太有爱了。可她不敢乱动,只隐隐期待的望着玖尧不说话。
谁知玖尧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雪歌,一向无波无澜的双眸中隐隐透着复杂的光,叶恩汐看不懂。
半晌,玖尧说话了,但叶恩汐明显感觉到气温冷了许多,“这么多年,你从来不要求我。现在,你却在替她说话。清洛,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再是以前的你。其余的都无所谓,只有她不行”,长臂一伸,一把将叶恩汐攥在手中,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下床。
叶恩汐猛的被拽住衣襟,一个踉跄扑下床,幸好被雪歌伸手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刚双脚站定,叶恩汐就在玖尧手中拼命挣扎扭动,“你放开我,放手!我又不是她,我为什么要听你摆布?!你这个变态,神经病——”,被玖尧奇快的点住穴道,动弹不得,欲哭无泪。
临走前,玖尧道,“告诉你师傅,炽影的机关尽管来闯。看你的面子,以前乱闯影宫的账我可以不计较。以后,别怪我不给她面子。清洛,保重”。提到那个嚣张的女人,玖尧还是皱了下眉。
雪歌站在原地,目送玖尧带着叶恩汐消失在视线里,微微有些汗颜,他那个师傅,汗。这两年,他师傅以破人家机关为乐,江湖各门各派都要去闯闯,扮神偷专挖别人不为人知的秘辛与八卦,没想到,还跑去了尧那里。
他是不是该通知师傅一声?那个姑娘不知会怎样?尧,到底还是变了许多。尧说的对,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年。
 
第53章
 
一路颠簸,在经过了几片树林,几道山谷,爬上一座顶峰,穿过峰顶几重殿阁,叶恩汐忍不住想,雪歌没骗她,她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把个半死不活的她拖回来泄愤,玖尧真变态的可以。
叶恩汐蜷缩在炽影正殿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有气无力的听着殿上诸人就她的失职与背叛谨慎的各抒己见,只有一个为她求情的。怎么样都无所谓,落玖尧手里,她什么也不想。
有人向她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架起她两条胳膊将她拖起。随着她起身,有什么东西从她衣襟处划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顺眼向下看,还没看清是个啥,下巴已被人擒住。手的力气很大,抓的她生疼。她被迫与手的主人对视,入眼的是玖尧不再无波无澜的眼,听着他咬牙切齿的问,“这块玉为何会在你这里?”。
叶恩汐看向他手中几欲被他捏碎的紫玉,茫然,“……不知道”。
攫住她下鄂的手蓦然加重了几分,叶恩汐痛苦的想,她的下鄂要碎了。
玖尧一脸阴沉的盯着她,周围连个喘气的声都没有,沉寂了半盏的功夫,玖尧一挥手,她即被拖了下去。
蜷缩在墙角的干草堆上苟延残喘,出气多进气少,但她确知道她死不了,或者说不会轻易死掉。有门琐的声音,接着一声门响,她听着脚步声渐近,一步两步不急不缓,听在她耳中却犹如死神催命的步伐,她还是没忍住向墙角缩了缩。脚步声在她头的前方站定,她被迫仰起头,“怕了?”湿润的气息拂过面颊,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依然紧闭着双眸没有回答。
他似乎有了恼意,又将她提高些许,“死没什么了不起的,难的是生。不敢看我么?”语气徒然提高几分,寒气逼人,“看着我!本座可不是多情的天玺帝,把叛逆当有趣,本座只要绝对的服从”,声音复又轻柔几分,“像你这样的本座也没少见,你会学乖的。”
抬起沉重的眼皮,叶恩汐气息微弱道,“落在你手里,我只当自己死了,生煎还是油炸,凭君满意。”语毕,复又瞌上沉重的眼帘。
一个甩手,叶恩汐重重倒向一边墙壁发出一声闷哼,玖尧终于气极。克制住掐死她的冲动,玖尧冷冷道,“你不在乎是生是死,那苏然止呢,天玺帝的暗卫呢,那些找你的人呢,是不也可以一样的不在乎,不管他们的生死?”
哥,原来哥来找她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我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不保……其他的……只能,生……死……由……命了……”费力的说完这段话,叶恩汐再不出声。
“那你可知道,如今他们正被困在上山的必经之路毒障林中,你就不想本座给他们条活路?”玖尧不信她会罔顾他们的生死。
然而,等了片刻,那蜷缩在墙角的人影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若不是还能感觉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玖尧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可他知道如今她还死不了,有那疯女人一天一颗的药吊着,她想死还真不容易。
好,好的很!手中紧攥着从她怀中掉下的那块紫玉,“生煎”“油炸”,哼,她以为他不会么?若不是……若不是这块该死的紫玉以及当年他对他的承诺,就是十个叶恩汐也给他杀了,他还须在此废话?不听话的棋子留着何用。
清洛啊,沈清洛,你尽然用此物来保她。
牢中昏暗的壁油灯轻轻闪烁了一下,墙上灰暗的立影一动不动,最终拂袖而去。
那日之后,玖尧没有再来过,除了定时二餐,再见不到半个活人。不知道苏然止怎样了。她从来不认为她的屈从能换到他们的平安,只是希望他们尚能安好,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想。
几日之后,门再度被打开,进来的却是冷月,开口却让她很意外,“跟我走”
她怔愣之余还是问了句,“去哪里”
冷月瞅她一眼,这一眼说不上来含着什么意思,“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去哪里又有什么所谓”。
这倒是。
随着冷月出了囚室,室外一片漆黑,叶恩汐乍一出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深吸一口清爽的夜风,努力跟上冷月的步伐。居然没有守卫押着她,叶恩汐猜不透冷月的想法。
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路却越走越偏越走越难,就算天再黑叶恩汐再不熟悉炽影,也知道她正离炽影越来越远。冷月到底想做什么,若要杀她无须如此费事,要救她也不可能,她不敢。
冷月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黑暗中某个方向转身对她道,“从这里一直向前,再过一个山谷,你就走出了炽影的范围,你好自为之”。
叶恩汐在后面呼呼的直喘气,对冷月的行为很无语。你说她要是突然良心发现要救她吧,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能走出这座山,那就是天方夜谭。要是害她呢,真难为她要想这种方法,是不是也觉得给她一刀太便宜她了呢?
似有看出她的疑惑,冷月又道,“你放过我一次,我也放你一次,我们两不欠”。
唔,这个理由不错。叶恩汐顺着冷月所指的方向摸索着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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