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娅蹙起眉:“我没有伤心,为同伴的死去而伤心是弱者的行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哈维尔了然地一笑,重新戴起手套,走向吧台,敲了敲桌子道:“老板,来一杯82年的拉菲。”
酒吧老板从吧台底下哆嗦着钻了出来,他怼了怼一旁的调酒小哥,命令他去倒酒。
娜塔莉娅在哈维尔身旁的吧凳上坐下:“哈维,你也喜欢喝酒吗?”
哈维尔长叹一口气,做痛苦状:“不喜欢,只不过今天刚被女朋友给甩了,我郁闷啊,人郁闷了就要喝酒。”
娜塔莉娅眨了眨眼,“谁是女朋友?”
“……”
“她为什么甩你?甩得疼吗?要不要我去杀了她?”
“…………”
我、我杀我自己?
娜塔莉娅有样学样,屈起手指在橡木吧台上敲了敲:“老板,来一杯83年的拉菲。”
哈维尔憋着笑问她:“你能喝酒吗?别到时候吐我一身。”
“应该可以。”
……
一小时后。
娜塔莉娅没骨头似的往哈维尔身上倒,整个人已经是烂醉状态,就连呼出的鼻息都带着酒气,她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哈维尔扶住她的肩膀,“什么?”
娜塔莉娅又咕哝了一句,哈维尔实在听不清楚,只能将脸不断凑近,就在他将耳朵几乎贴在娜塔莉娅嘴边的时候,他的耳垂被咬住了,力道不重,像小猫似的,酥酥麻麻。
一只不安分的小手伸了过来,随后是“唰拉”一声。
这声音他很熟悉,分明是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咒语参考:【拉莱耶语词典】
第44章 .开房 ·
人形兵器的想法和说话方式通常都很直接, 在不受限的情况下,行动更是直截了当,不绕弯子, 直击要害。
娜塔莉娅再一次显露出她超高的智商,如果说第一次时是毫无章法的乱来, 第二次是愤怒之下的没轻没重, 那么这一次,则是糅杂了技巧的,柔和而有韵律的抚慰。
当然没人教给她这些,不过是二回生三回熟, 她自己根据哈维尔的反应领悟的。难以分解的酒精使她的体温急剧升高, 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烫, 但在魔术的作用下,她的体温很快便被比了下去。
不属于她的滚烫触感令她动作一顿,失焦的眸中闪过一瞬的茫然, 说来也怪, 明明先动手的人是她自己,却在事成之后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么纯洁无辜。
“哈维, 你不舒服吗?”
听到耳边响起一连串隐忍的低哼, 她有些困惑地问。
如果是清醒时的娜塔莉娅, 这种问法无疑是明知故问的挑.逗或戏弄,但此时她的头脑十分不清晰,说话做事全凭本能,这样问了, 说明她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哈维哪里不舒服?”她又问道。
哈维尔额角青筋直冒,不断深呼吸着, 他一只手握住娜塔莉娅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打,将这只不安分的手慢慢拉开,哑声道:“浑身都不舒服,被你碰过的地方最不舒服,你说怎么办吧,你个坏蛋。”
由于刚才那场动.乱,酒吧内部已经成了一片狼藉,地板上血迹斑斑,吓退了所有想要进来喝酒的客人,所以他们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娜塔莉娅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她受到酒精干扰的大脑无法消化这些话中的大量信息,于是她只捕捉到了最后一小句话“你个坏蛋”。
“人形兵器之父卢卡斯博士说过,兵器不分好坏善恶,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基于主人的思想,为主人服务。”
娜塔莉娅又开启了无情的解说机模式,只不过这次她的解说词中也掺着酒气,舌头都捋不直了。
哈维尔一边将该塞的东西塞回去,艰难封口,一边苦笑道:“那不见得吧,我那么温柔善良一靓仔,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好像也没被我感化多少啊。”
娜塔莉娅再次捕捉到关键词:温柔善良。
她歪着脑袋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张开双臂将他熊抱住,醉酒后的她力气没有平时那么大,不至于一把抱断他几根肋骨,她含糊不清地道:“哈维温柔又善良,我最喜欢哈维。”
她用脑袋不断蹭他的脸,把自己的齐刘海蹭得毛茸茸的。
哈维尔哭笑不得:“那你还甩我。”
娜塔莉娅脑海中缓慢浮现出一个画面:哈维尔拉住她的手腕,她不耐烦地一扬胳膊,将他整个人甩到了床头,砸出嘭的一声。
她抱住哈维尔的脑袋,亲了亲他的脑门:“对不起哈维,我不会再甩你了。”
粉嫩的唇瓣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来到形状漂亮的眉骨处,又轻轻吻过他的眼尾,然后是高耸的鼻梁……
再然后,画风突变,温柔的吻变成了小动物似的乱啃,一会儿在唇角来一下,一会儿又跑到了脸颊上,哈维尔的脑袋被左拧右摇,眼前一阵晕眩。
就在他即将挤出小珍珠的时候,他哼唧了一声,想要把娜塔莉娅扒拉开,结果却没能成功,无奈之下,他道:“回去再亲。”
娜塔莉娅顿了顿,消停了下来,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
哈维尔深呼吸了几次,看向一直在角落偷看的酒吧老板。
老板正一边假装擦杯子,一边观看免费的真人偶像剧,冷不丁对上少年那双金眸,他吓得把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哈维尔:“……我是想问一下,您今晚一共损失了多少钱。”
老板惶恐:“一共……您是说一共吗?算上逃跑客人的酒钱、还有损坏的桌椅、还有地板的清洁费用……”
再加上刚刚打碎的这只杯子……
“是。”哈维尔被他念叨得头大,打断道:“一共多少钱?”
-
哈维尔最后给老板留下十二个金币,在老板和调酒小哥感激涕零的目光中,抱着睡着的娜塔莉娅离开了酒吧。
“你是不是……长胖了啊,”哈维尔吃力地重新掂了掂娜塔莉娅:“怎么好像比之前更沉了?”
十几秒后,娜塔莉娅突然“诈尸”似的闭眼回答道:“人形兵器的身体由超复合材料制成,体重是同体型人类的1.5倍。”
“这就对了嘛……我说怎么那么沉呢。”
“但,C521型人形兵器娜塔莉娅的体重为70kg,据星历6748年的统计结果显示,一个正常成年男性可以抱起的重量为75kg,这是在不感到吃力的情况下。”
“……你们那儿的男人都是吃菠菜长大的吧!我才不和他们一般比较。”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如果乘马车回到住处,需要花费三十分钟,但问题是这个点根本不会有马车出现。
哈维尔在心里估量了一下抱着这么个大宝贝,步行回家的可能性,然后果断走向最近的旅店。
他看了下旅店的名字:“甜美”。
看来这里的设施一定棒,今晚就凑合在这里进入甜美的梦乡吧。
旅店大门被推开,前台老板娘看了眼银发金眸的少年,眼中闪过惊艳,随后看向他怀里的少女,瞬间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
“请给我一间双床……”
“二楼左拐第一个房间,”老板娘笑眯眯地递出钥匙,“押金十个银币,祝你们度过美妙的夜晚。”
哈维尔愣愣接过钥匙。
-
“说好的双床房呢?”
哈维尔打开房间门,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装饰和一张大床,喃喃道。
这张大床上洒满了玫瑰花瓣,周围围绕着一圈粉红色的纱幔,屋内的灯光是暗红色的,给房间里笼罩下一层氛围暧昧的薄雾。
这下迟钝如哈维尔,也意识到老板娘误会了什么,他正思索着要不要多跑一趟,去换个房间,怀里的少女忽然动了。
娜塔莉娅半睁着眼睛,浑身不得劲似的扭了扭身子,“哈维,我不舒服。”
“……”哈维尔无奈道:“好好好,我这就送公主殿下上床。”
这里的床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又软又有弹性,就是不知道干不干净。
一想到在此之前这里躺过无数客人,哈维尔的老洁癖就又犯了,他把娜塔莉娅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帮她脱下鞋子,道:“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回来给你洗。”
就算床不干净,起码可以保持自身的干净,他真是个小聪明蛋。
确认娜塔莉娅在一沾沙发就重新睡过去后,哈维尔小声哼着大悲咒的调子,脱下衣服,赤脚走向浴室。
今天真是疲惫的一天,上午他还在矿场里四处寻找娜塔莉娅的身影,下午就偶然听到黑拳界出现了一个粉头发的“暴走小魔女”,又经历了擂台上表白,出门就被甩,还顺手救了只恶魔……
果然,优秀的人生总是避免不了奔波劳碌吗?哈维尔闭上眼睛,靠在浴缸的边缘,任由上升的热气给自己汗蒸养颜,很快就来了困意。
“哐当!”
不知过了多久,哈维尔被一声巨响,和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给惊醒。
他惊恐地看向浴室门口,如梦初醒道:“对、对不起,我居然把你给忘了……我这就出去!”
娜塔莉娅怔了几秒,才缓缓扭头看向他,眼神迷茫了一瞬,又忽然攥起了拳头。
“我不爱你了。”她冷声道,“我不要再克制了。”
哈维尔:“……”
这熟悉的台词,这熟悉的表情,他不是几天前才听过看过的吗?
就是她离家出走那天晚上,他差点被她口口的那次。
所以她这是醉糊涂了,把现在当成了那天晚上?
危,哈维尔,危。
“你听我解释……”
哈维尔的话刚起了个头,一道浅粉色的旋风就朝他扑了过来,下一秒,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力量摁进了水里,虽然鼻腔里进的这点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出于本能地开始扑腾,四肢胡乱地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窗边的帘子。
“咯咯……”
他在水中艰难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宛如酒坛中打捞出的粉水晶般的眸子。
仍然不太清醒的人俯下身子,唇瓣贴上哈维尔的双唇,给他渡了些气,双手握在他的脖子上,以不轻不重的力道将他从水中拉起来。
哈维尔咳了几声,大口呼吸着空气,泪水和浴缸里的水混在一起,顺着银白的睫羽不断往下淌,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呜呜……”他流着泪哽咽道:“我错了,我错了……”
娜塔莉娅眼都不眨地盯着他眼角滑落的那颗泪珠,竟是愉悦地勾了勾唇,捏住他的下巴问:“错哪儿了?”
“我不该……唔。”
娜塔莉娅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回答,并不温柔地再次吻住他的唇,分开时牵扯出一丝水光,“不许说,我不想听。”
哈维尔:“……”
你还要我怎样,呜呜!
连续几次的“拷问”过后,哈维尔忍无可忍地取出自己的魔术棒,似乎是想要和这小恶霸来一场真正的生死较量。
这几天,娜塔莉娅其实一直在后悔这件事,如果哈维尔真的不来找她的话,她最后悔的一定是离开当晚没有狠下心来,把事情一坐到底。
现在终于彻底弥补了这个遗憾,她的睫毛颤了颤,神志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哈维尔比她还要难以置信,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下来,砸入水中,激起阵阵细小的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涟漪开始扩大,像是以水面为鼓敲响的鼓点,时而急促如磅礴暴雨,时而绵长如温柔春雨,伴随着另一种起伏的合奏声,久久不知停歇。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一般 ·
上午十点半, 旅店对街的餐厅已经坐满了来吃早餐的客人,喧哗的人声穿过街道,飘到熟睡的人耳朵里。
“唔……”
哈维尔率先醒了过来。
他浑身都像散了架, 尤其是腰和靠近尾椎骨的地方,一动就疼, 不动也疼。
身上那些被揉搓过的地方也有些疼, 但这种程度的“受伤”还不足以触发他自动愈合的本能,所以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少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
他垂睫看向怀里还在沉睡的人,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一抹笑意,他伸手将她凌乱的刘海拨弄整齐, 浅粉色的长发有几缕黏在了胸前, 他细心地将它们撩到一边, 用手指捋顺。
人形兵器没有血液,所以皮肤永远不会发红或青紫,并且虽然他们的身体触感和人类无异, 但却极其坚韧, 就算徒手断刃也不会留下伤疤。
哈维尔看了看她依然白皙如玉的身体,再看看自己“伤痕累累”,饱受摧残的小身板, 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公平。”
他再次抚摸上刚刚黏过头发的地方, 明明昨晚那么努力地用手, 或五官中的某一官照顾过这里,却仍是没能留下半点属于自己的痕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出于这种微妙的不甘心理,他再次用力抓了两把, 甚至准备狠狠咬上一口。
缓缓伏下脑袋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头, 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已经恢复清明的粉眸。
下一刻,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本就因为在浴缸里过度使用而疼痛的屁股,又被摔在地上成了四瓣。
娜塔莉娅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哈维尔:“哈维?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