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要怎么说这个事呢,她的来历太过特殊,像他这种搞科研人怎么会信这种玄乎的东西,何况这年代禁止牛鬼蛇神,她这来历说出来,难保不会让人抓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能能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但这种信赖感是否可靠,她不知道,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冒险,开玩笑,挨□□,这是闹着玩的吗?
哪怕告诉他自己的来历,他疑惑也不会把她说出去,那他们今后又该怎么相处?
第30章 . 两相欢张罗通电事 小可爱们,本章评论……
可是也不能一直就这么下去, 早晚能能会先起疑,之后要是事情走向一个不可预估的境地,那她怎么办?
要不, 隐晦地给他提个醒?
想着, 她轻轻叫了一声“能能”,对方没有回答,显然已经睡着了。
徐漫轻拍胸口:好吧, 不是我没提醒哦,是你自己没听的, 或许天意就是如此。
自我心理建设一番,徐漫觉得这事还能再拖一拖,先得过且过吧,随即埋头睡去。
第二天一早,徐漫和大队长坐上村里的牛车出发去了公社。
公社是个二层楼的小院子,一楼办公, 二楼一半用来作为工作人员的宿舍。
大队长带着她, 径直走到公社歌围会主任办公室, 她就看着办公桌前坐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男人倒是和徐漫想象中的不一样, 没有脑满肠肥,相反, 身材保持得不错, 长得虽然说不上多帅, 但模样周正, 看起来很有力量感,可以说是这年代相亲市场的抢手货。
“能贺叔来了?怎么,最近大队那边有什么事?”男人主动站起来寒暄。
“瞧你说的,没事我老汉就不能过叨叨你”能贺笑着调侃。
“怎么会?对了, 这位是?”见对面的男人起身相迎,在两人握手后做了个请的动作,能贺也没多客气,直接坐下了。
“哦,你看我这记性,这是咱们大队新上任的会计,徐漫漫,就是能能那娃子家的。”
“哦,原来是能能家的,你好你好!”
“您好,曹主任!”她记得大队长对她说的,礼貌地打个招呼,就安静在旁边当背景板。不到说榨油作坊的事,也不再随便开口。
“来,坐,都坐!”
两人又是一番寒暄,才引入正题。
“榨油作坊?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在不影响正常农业生产的情况下,发展小范围集体副业,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的,而且如果说你们这机器作坊都是现成的,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了!”
“这不是只欠您这东风了嘛!”徐漫附和道。
“哈哈,你这妹子。不过,电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大力发展电力,这是国家支持鼓励的,咱们市有著名的发电站,用电确实也很方便。”说到这个,男人满脸自豪,他可还是随领导去领过奖的!
然而话锋一转,“可是目前这要通电到生产队,一来没有先例,二来你们大概不知道,这里面牵涉到电线、变压器、电杆等一系列问题,还真不是想的那么简单,所以这么大的工作量和财物支出,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我也很为难呀!”
“所以咱们这不来找主任您拿个主意嘛,您想呀,榨油作坊弄好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解决农民用油的问题,同时,如果能做好,今后咱们本公社甚至本县的供销社供应油其实都可以纳入考虑,这不比去外省调配省时省力,至于您说的通电花费,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变压器,我了解到胜利公社那边可是安在煤场旁边的,我们大队虽然离公社不近,但离煤场不远啊,完全可以搭用他们的变压器嘛!”
“嗯……”男人摸了摸下巴上长出的黑痣,若有所思,然后看向能贺,“那贺叔你怎么看?”
“我觉得漫漫这娃说得有道理呀!”
知道这是对方还有顾忌,能贺也只是顺势接话表个态,等他的下文。
“但您也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通电问题可以上报,准不准另说,但搞副业,上面的意思,我也摸不准呀!”
能贺两眼一眯,胡子微微上翘,不就是想他先去通个气嘛,这个曹伟,还是这么精明。
“行,我明天回去就写封信去市里问问,要是能行,你可不能再忽悠我们。”
“看看您这说的哪里话,造福老百姓的事,只要能干,我们还不立马走在最前面,咱们人民公仆,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怎么会是忽悠您呢。”
两人又激动昂扬地畅想一番未来,徐漫安安静静在旁边做花盆,没办法,刚工作不久,那些句子她还没背熟,插不上话。
“徐漫漫同志!”出游天际时却听到曹主任这么一声!
“怎……怎么了?”不会该死的要考吧!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哦!吓死宝宝了!徐漫内心悄悄松了口气。
“哈哈,主任您真是好记性,我还算是半个公社员工呢,这不公社人满了,把我安排回大队做了会计!我来接洽工作的时候,您应该恰巧见过。”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周前。”
“这样啊……”他点点头,“会不会有怨言?”
“啊!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有机会回报家乡,在广大农村进行学习锻炼,是我的荣幸!”
徐漫面上展现出十二分的真诚,实则内心白眼狂翻:有我也不会告诉你呀,你当我傻吗?
……
回去的牛车上,大队长看着徐漫买的一堆东西,眉头微皱。
“娃娃,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们年轻大手大脚惯了,但这还养着三个孩子呢,将来大熊他们结婚娶媳妇都要花钱,可不能有一个子儿用一个呀!”
“叔,您就放心吧!您别看我年轻,但我学了会计,心里有成算呢!现下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不是分家了也没多少粮油,你说三个孩子还这么小,成天吃玉米面算怎么回事,所以看能能他拿了粮票回来,就想着给他们买点细面吃吃,这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
能贺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他总不能让人家就天天饿着孩子吧!何况她家几个孩子也确实瘦得不行,还是在她回来以后才稍稍长了点肉,也就不再抓着这个问题。
不过凡事讲究过犹不及,他还是忍不住又提醒一下。
“虽然孩子是重中之重,但是你也别太惯着他们,让他们吃饱喝足可以。要是小孩子馋嘴,就没必要一直惯着了,像那麦乳精当饭吃,其实不好,虽然是金贵东西,可要长身体,还得咱们的米饭馒头五谷杂粮,再说那是个无底洞,也会把孩子惯出毛病的!”
“啊?”大队长也不是个随便说人是非的人,怎么突然就跟她说这些,她也不是个娇惯孩子的呀!徐漫总觉得不太对劲。
“贺叔,您是听别人说了什么吗?我没有娇惯孩子呀!更别说什么拿麦乳精当饭吃了,我总共就买到一罐,这不是看小麦和二狗身体都不好,才咬牙买的嘛,平时偶尔给他们冲一碗,哪里舍得这么糟蹋东西!”
虽然确实是天天给他们喝,但当饭吃什么鬼?
“噢噢,那是我误会了,我就说你婶子不靠谱,一天天的这里捞一嘴,那里捞一句,听别人说风就是雨的!”
看这情况还真是有人在背后编排她,合着还曲线使坏,知道队长婶子这人热心但嘴碎,从她那里入手,败坏她名声又能让大队长这个她的顶头上司不满她,可真是一箭双雕呀!
但这事她也不好向大队长打听,一来他这种位置的人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轻易不理会这些女人家的事,所以可能并不知道源头在哪?二来就算知道,估计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把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多半不会透露给她。
但队长婶子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闲话中心的头头,这话又是她那传出来的,那找她准没错。
确定了章程,徐漫也不慌了,时机嘛,总要慢慢等待的。
牛车缓缓驶向村口,徐漫还没进家门,就看见路口蹲着三个小娃娃,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去镇里的方向。
见她们的牛车到了转弯口,二狗就先往家跑了,没一会儿,就见二狗拉着能能过来,此时徐漫她们已经到了。
牛棚在另一边,并不能直接到家门口,能能上前去拿下徐漫买的两袋粮食,一家人告别了大队长往家走。
准确点说,是能能在往前走,因为他走着走着,觉得过分安静,回头就发现徐漫和三个小豆丁正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而他刚催了一声,就看见大熊抬头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随即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能能:……这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彼时徐漫正给他们解释绿豆卷粉是什么,她这次买了点黄豆绿豆,就是存着做这个的心思,而且这些豆居然比米还便宜。
说着说着突然就听见小麦“咕”的一声。
“怎么了?”两兄弟立马戒备起来,一时不察,就见小麦已经踉踉跄跄朝着一只野鸡跑去。
两兄弟只得立马跟上,徐漫虽然害怕,但想着没有让几个小豆丁独自面对这么一只“穷凶极恶”的野鸡的道理,也跟着跑了上去。
然而事实证明,在某些事情上,她可能还不如几个小豆丁。
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嘛,理解理解!
不过娘几个虎是虎,只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像个二百五。
等回头找人的能能三下五除二抓住了向自己跑来的野鸡,捆好抬头就看见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的三个小的,和头上还沾着鸡毛,一脸颓丧的大的。
他提着鸡过去,本意是想要给她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谁想到他刚准备把手里东西往身前拿,就见小女人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表现得太没出息,她还往前挪了一点点,故作镇道:“抓……抓到了呀!”
“嗯!”能能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到底顾忌她害怕,也不再逗她,把鸡放在另一边手上。
抬手准备帮她把鸡毛拿下来,没想她身体又是一抖,他连忙解释道:“有根鸡毛!”
见她还一副呆愣的样子,他一时竟不知该做何表情才好,嘴角抽了抽,最终几步回头走过去,帮徐漫把头上的鸡毛拿下。
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走吧!”
不知怎得,徐漫却觉得他这个笑容有些过分地晃眼了!
“哦哦!”徐漫连忙点头应答。见能能现在一手空着,还有两包粮食,就准备过去帮忙!
只是能能没让,一手提起两包,“咱们快点回家吧,让人看见不太好!”
虽然鸡是自己碰巧抓到的,但大家馋肉的年代,不仅财不外露,连肉也不会,常常吃肉都会把门关的死死的,也就是此地方言所说的“吃罐罐肉”。
处理鸡的活自然由能能进行,徐漫原本准备今天就做绿豆卷粉的,不过有鸡了,她就有了新的打算。
今晚吃鸡呀!
趁着能能烧水杀鸡的功夫,徐漫准备去后面的小树林看看有没有蘑菇一类的东西,当然,她选择性地带上小麦。
因为她发现她家麦姐真的很有锦鲤潜质唉,带上她,肯定就不会空手而归啦!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没错,她们没进去多久,就找到一大块,是山里常见的松木菌。
长得还挺密集的,一堆采完就已经完全够一顿了,徐漫也没有再多找找的想法了。
不过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小麦突然说要尿尿,她本来是想说回去再尿。
但她们现在没有厕所,上的都是以前老私塾的公厕,离家也还有一点距离,对大人来说一两分钟的路程,但小孩却不一定憋得住。
怕孩子尿了裤子,徐漫眼见着四下无人,也就让她在树林里解决了。
小麦上厕所时,徐漫就在旁边摘箘上那些沾土的蒂,只是突然就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钻入她耳朵里。
像小姑娘在偷偷哭泣,又像什么野兽的呼吸声,原本不甚清晰,徐漫还有些寒毛竖起。
等听到一个男人说话声,反应过来的徐漫,瞬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咋老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呢?上次还遇到能能在……
意识到思绪有点飘远了,她赶紧晃晃脑袋。迅速帮小麦穿好裤子,示意她别出声,然后把人藏在自己怀里,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虽然听人墙角不好,但是现在出去,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的!
所以徐漫果断选择以静制动,先被迫偷听。
“怎么还在想着你的怀军哥哥呢?人家都进城当工人了!城里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现在人家指不定和谁逍遥呢!哪还记得你。”
“你说什么呢?什么怀军?我哪时想的不是你呀!”
“还真是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完,男人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过了几分钟,徐漫觉得蹲得腿都有点麻了,才听那边男声又响起,“怎么样,我厉害还是你家爱民哥哥厉害!”
“青哥你说什么呢?我就跟你一个,哪里来的别人!”
“啧啧,李言之,你又何必跟我耍这套呢,这事我还能不知道!”
李言之脸色一白,随即强做镇定,换上一副娇娇俏俏的面孔,笑着打趣道:“说得跟你经验很丰富一样,说了只有你一个就只有你一个,唉,别多说了,咱们早点回去,不然友芹她们该起疑了。”
“最好是这样,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别去招惹些有的没的。”
徐漫:“!!!”友芹,她说怎么觉得这声音和名字有点熟悉呢!是和小友芹她们住在一起的知青。
还有这男的,也不知道什么青歌,也太渣男了,不过女的也有点……嗯,一言难尽!
等人都走了好一会儿,徐漫才从种种猜想中缓过神来。
带着小麦和蘑菇,逃也似的离开竹林。
但还是不免思索,这青歌到底是谁,她工作两天也看过工分本,印象中没有这么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