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的是亲戚,徐漫也不傻,这么一个成年男子,简阳江又表现得这么着急,要说里面没有什么内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明显不该她知道,她心里有数。
只是这样的有数,却明显没能让对方放心。
家里没法住人,能能问队长借用了大队部的临时休息室,把简阳江安排在那里。
画好画像后,能能就送他去大队部,路上简阳江终于问出来自己的疑问。
“小能啊,弟妹她以前是不是出去过,我的意思是说,你看她画得那么一手好画,看起来文化也高,而且我们第一次遇见她,还是孤身一个人在沙漠……”
“哈哈哈,简哥,还真给你说中了,我媳妇以前是学舞蹈的,跟着文工团跑过很多地方,也算见过大场面。至于画画嘛,虽然我也才发现不久,但我岳父是老师,以前就很注重她各方面才艺的培养,只是她很低调,很多我也是慢慢才发现的。”
能能何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他媳妇所表现出来的才能和素养,足够让人起疑。
所以他必须趁现在,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免得给她媳妇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这样呀!”简阳江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毕竟他刚才当着人家的面怀疑人家爱人,要不是知道能能的为人,他也不敢直接说。可到底有些不太好意思,“是我多想了,你见谅。不过弟妹这么能干,倒是便宜了你小子了。”
“简哥这话要是被嫂子听到了,可别说跟我有关哦!”能能打趣。
简阳江一噎:“你这浑小子,倒拿我开涮起来。”
把人送到了,回去的时候发现徐漫还在忙,他自然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把头搁在她发顶:“还在忙什么呢?”
“我弄几个鸡蛋面饼,明天太早了我可起不来,你自己起来热热,让你同事带着路上吃。”
“媳妇……”能能抱紧她,震惊于她的敏锐,又感念她的体贴,“谢谢你,很抱歉,我……”
“不用说,我知道,”徐漫掰开他的手,转身与他对视,“这是你的职业操守,这样讲原则的你,我很喜欢,也很尊重,不用抱歉,你不需要。”
而且有些事情,知道了没用,还徒惹烦忧,她可不愿做这样的庸人。
“媳妇,”他拇指在她脸上摩挲,脑子里像千树万树的梨花开放,缤纷飘逸而温暖甜美。
略带薄茧的指腹抚过殷红微润的唇角,他忍不住的,低头吻住了眼前的姑娘,温柔似水,舒缓绵长,不带一丝情/欲,只有满满的珍视与爱意。
反而是这样的温柔,绕得徐漫晕头转向,等她终于能自由呼吸的时候,才想起饼子还在锅里。
“哎呀,我的饼,都怪你!”
“嗯,怪我。”能能跟屁虫似的,又从后面靠上去。Ding ding
徐漫甩都甩不开,两人跟连体婴似的,等徐漫终于差不多收工的时候,能能才开起另一个话题。
“媳妇,我是没想到,原来你对我这么大怨言,整体都在想着怎么整我。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人就在这里,你怎么处理都行。”
“什么鬼???”徐漫不明所以。
能能自顾自的把她手拉过去:“诺,你看,你只要伸手就能摸到,我毫无怨言绝不阻止,任你施为。”
徐漫:“……所以你其实看到了?”
“原本嘛,是没有看到的,不过媳妇你这一提醒,也就看到了!”
“你……混蛋!”徐漫脸爆红,合着今晚招待客人的间隙,这人还能抽空去偷看她的画。
“不用不好意思,你教小崽子们的,要敢做敢当,不过鞭子什么的就算了,你打不过我,还会抽得自己手疼。其他的,我倒是乐意配合。”
说完,徐漫就见他笑得意味深长。很快,也就明白过来了。
徐漫为他的反应速度惊呆了,抬头无辜地望向他。
能能轻笑,准备进一步动作。
“不要,大熊他们……”上次留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她现在可不敢乱来。
能能凑近她,咬耳朵:“去洗澡那屋!”
徐漫瞪大眼睛,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能能吗?只是惊讶间,已经被对方不由分说抱进了浴室。
黑瓦白墙,水汽氤氲……
第二天分猪肉,公社收猪和集体分猪安排在一天,徐漫作为会计,早上交猪自然也要到场。
大队总共喂了三十七头猪,交完还剩下四头半,要由两百多户人家来分。
分法和粮食一样,只是徐漫内心还是叹了口气,她知道大家对猪的宝贝,比起人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辛苦一年到头,却只能分到这么点。
但大队长他们明显不这么看,从他们的言语和喜笑颜开的状态便知,今年的养猪成果竟是很好的,他们才能自己留下这么多猪肉,以往差不多都是三斤多一点。
徐漫心内五味杂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知足常乐吧!
大家都排队等猪肉,还是从下午分到了晚上,这大概是少有的等了这么久,人们不骄不躁还心甘情愿的情形吧!毕竟到每家人手里的,差不多要比往年多一斤,这可是肉呢!
晚归的徐漫多少是有些疲倦的,但是却在累得提不起精神的时候,余友芹给她送来了一个劲爆消息。
第78章 . 两相欢二狗巧支招 “什么?你…………
“什么?你……”绕是徐漫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女性, 还是被她这突然的消息惊呆了一下。
可能是她古文化研究多了,过于保守?但是说实话,明清小说, 其实也, 就还好。
“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冲动了,但是当时那个情况吧……就, 我问他半天他也不说一句,后来不是想起二狗跟我说的, 亲亲就表示喜欢嘛,我就下意识地亲了他一下,问他喜不喜欢,然后他就点头了,脸红得跟鸡蛋似的。”她说完自己就先嘿嘿笑了。
徐漫更震惊了,二狗说的??
余友芹看徐漫震惊, 还以为是自己行为太过火了, 也有些忐忑。
“姐, 我这行为是不是太……放浪了, 让人觉得不自爱了?”
徐漫稍微缓过神来,回答她:“不会, 一般情况下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 你适当的主动也无可厚非, 这样在他看来, 还会觉得很可爱。那那天之后他什么反应?”
“他没有再逃避了,我就跟他说了我对未来的打算,然后他说我还小,可以给我一段时间了解一下, 如果中途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可以随时喊停,他不会死缠烂打。”
徐漫点头,照目前的表现来看,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他读过书?”
“嗯,他初中读完,叔叔就不幸离开了,婶婶身体又不好,他就只能回来养家。”
算是有文化,也有进取心,又有特长,尊重女性,喜欢余友芹,徐漫觉得自己现在对能义军,多少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
不过她没有把这种满意表现出来:“那姐就先恭喜你,有机会就好好看,人品很重要,未来相处合适也很重要,这些都要你自己去接触,去体会,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守住底线。”
“嗯嗯”余友芹疯狂点头,她外婆就在医院做护工,她其实看过不少这方便的悲催例子,心里自然有警钟。
但徐漫这样的耳提面命还是让她感觉很亲切,毕竟除了外婆,她是第一个这么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对了,你刚才说二狗,是怎么回事?”
“二狗?”余友芹捂嘴,刚才一时激动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自己出卖了她的小伙伴。
徐漫危险的目光投来,余友芹投降,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给二狗出卖了个彻彻底底。
“这不就是我来找你谈话那天嘛,出去的时候就碰见二狗了,他说有办法知道‘义军叔叔是不是喜欢友芹姨姨’,我开始没当回事,只是让他说说,当逗他玩,没想到他还真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
“噢,他怎么说的?”
余友芹清清嗓子,学着二狗当时的样子:“友芹姨姨你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办的,喜欢的人是会亲亲的。”说的时候怕她不懂亲亲是什么,还用手做了形象比喻,“嗯,就像这样,吃嘴嘴。如果义军叔叔也喜欢和你这样吃嘴嘴的话,就表示喜欢了!”
徐漫听得满头黑线,这熊孩子!
“他就说了这些?”
“啊?嗯,嗯。”
“你确定?”
“好吧!我不确定。”余友芹最终败下阵来,二狗兄弟,你姨我可是努力过了啊,谁让你有个如此精明的老妈呢!
“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没说,但他说告诉我这个,事成之后,要三块饼干作为交换。”
徐漫:……
晚上徐漫毫不犹豫地把这事告诉了能能,本意是觉得这事必须得好好管管,谁知道人家老父亲却听得哈哈大笑。
“这孩子聪明,像我!”
徐漫气结,狠狠瞪他一眼:“现在是讨论像谁的时候吗?”
“不是不是,”能能把人抱在怀里顺毛,“媳妇呀,他们呢,是男孩子,你适当放养一点没关系的,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有些事情,是要他们自己去摸爬滚打的,痛了才会长教训;还有些事情呢,是存在个体差异的,在大原则不违背下,他们会更需要肆意生长。”
这还是能能第一次如此语重心长地跟徐漫谈论教育孩子的问题,徐漫仔细想想他的话,反思了一下以往:“你是觉得,我以前对他们管的过多,制约了他们个性发展了吗?”
徐漫在很认真的问,她是真的没有经验,也怕自己教不好孩子,因为原书后来大熊二狗的走向,一直让她心痛又恐惧,所以一直很注意对他们的教育。
能能看她这样,却有些心疼,她的媳妇啊,真是敏感又善良。
“我只是不希望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没有人会是完美,你我,孩子们,所以如果有些小缺点,你不用这么紧张惶恐,咱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影响他们,如果最终也改不掉,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才是我们的孩子呀!”
徐漫不得不承认自己脆弱的心灵此刻受到了冲击,那些关于感动、幸福、欣慰、压力释放的泪水,直接留了下来,她躲在能能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能能温柔地拍着她背,任她发泄着。
没多久,肇事二狗子对眼前的危机一无所知,见此情景,还十分单纯地问:“爸爸,妈妈怎么了,是睡着了吗?妈妈真厉害,就这样躺不平都能睡着!”
眼泪还没收住的徐漫:……
“快去把你哥和妹叫回来,该吃晚饭了。”
二狗奇怪地看来他爸一眼,在老爸的瞪视下,溜了出去。
徐漫摆摆头,在能能衣服上好好擦了擦眼泪,又去卫生间里看了看,有点红,用冷水敷了敷。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有工分,分到的猪肉也比较少,不过因为她选的瘦肉,就给多添了点,刚好凑满五斤。
徐漫没准备现在就吃,直接放冰盆里冻着。
明天准备推绿豆粉,她把需要的绿豆、黄豆和大米发水泡好,觉得有些劳累,就直接睡了。
大队上只有一口推浆的石磨,这也是她选择早点推的原因,到了二十七八号,大家都开始推了,得等上好久。
不过绕是如此,她们来的时候前面也有三家在等着。
每家推完都会认真用水冲洗石磨,生怕浪费一点粮食,后面等着的人难免撇嘴,跟谁稀罕似的。
这样的行为徐漫却很喜欢,保持公共卫生和公用物品清洁,多有社会公德。
不过她还是在推前习惯性地再洗了一遍。
石磨是两块表面带褶皱的大圆石,上面的圆石焊接着木棍,长木棍平行横过去,尾端再横个长圆木呈T行,人握着两边T耳朵,利用杠杆原理,施力转动上面的大圆盘。
上面的大圆石盘有个直通两石之间的漏斗洞,泡好的绿豆配大米,连着泡米水,被徐漫舀了放入石磨洞中。
原料落向石头间隙,能能推动上面的石磨盘,两石磨盘褶皱表面充分摩擦,磨豆米水成浆,向四周流出。
白色浆水顺着下方石磨盘四周一圈的引流渠汇聚到低面出浆口,自然流入下面接着的水桶中。
徐漫惊叹于传统工艺水平的精巧,也对于这种推磨方式产生了好奇,中途一度想要和能能换给工作试试,然后,就是自取其辱。
她……居然,根本,就连推都推不动。
明明看着他很轻松的,说好的翘起整个地球呢,难道是她支点没找好?
而且,还有另一个让她为难的事情,绿豆粉算是这里的特色美食,应该比较小众,至少以前她其实并没有吃过。
能能呢,也只知道大概怎么做,这种事情以前也轮不到他动手。
烧红了锅,她就看着能能信心十足地给她摊了一瓢浆,然后……中间没连上。
不过她也明白这个原理了,跟着摊了一瓢,成功了,没一会儿,一张带点香锅巴的大圆薄饼就可以起锅了。
因为是个大工程,所以家里的筲箕簸箕都用上了,用来交替承接摊平的热大饼。
而能能之前摊烂的那张,已经被能能弄得四分五裂,一面抹上辣椒酱,然后卷卷卷几人分食。
发现徐漫在看他们,赶紧也卷下一小块,喂给徐漫。
这个粉不同于纯绿豆粉制作而成的东西,它表面并不光滑,起起伏伏创口多。
徐漫绿豆比例算是比较大的,所以整体颜色白中偏绿,毛毛呼呼的表面,正如它的味道,凸凹部分粉糯碎香,锅巴的部分香,平滑的地方浓郁爽口,因为没有多余的配料,大豆和白米的香都能清晰地感受出来,不够劲道,却足够粉糯。
全部摊完后,冷了的粉已经成型,就可以裹起存放了。
徐漫看能能的操作,就跟裹布似的,也不难,别说,这家伙裹还是裹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