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欢芸像是终于可以说坏话了,说的十分起劲儿,“许雅灵,她是个坏人,她总是打我!我好不容易用药膏把伤疤涂
掉了,她又打我!”
说完,姜欢芸脸色突然一变,蹭了蹭戚天复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小声问
着,“将军……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戚天复没有说话,他何曾见过这般小心的姜欢芸。
“将军……”姜欢芸带上了哭腔,“你别生我的气了,许氏是个坏人,她总是打我,我不嫁给你,我怎么办呢?”
“可你说过……也有可能是别人。”
这才是戚天复最难过的地方,他不怪姜欢芸骗他,她身陷囹圄,想要为自己谋个出路没有错。他真正难过的,是如果自己不出现,那她所有的所有,就都会献给另外一个男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戚天复就感到后怕。
他不能想象戚天复同别人亲吻的模样……
他会疯的。
“傻将军,怎么我说气话你就信呢……”姜欢芸哭了,哭的很伤心,双手锤着戚天复的胸口,“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怎么就没有相信呢?你若不出现,那便没有别人了!
我找了好久好久,我差点就准备放弃,可你出现了,我喜欢你,我想得到你,所以我才故意将手帕丢给你。可你……你却舍得这么久不见我,甚至还差点眼睁睁看我嫁给别人!”
这话,若非姜欢芸喝醉了,恐怕她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
戚天复欣喜若狂,他听得懂姜欢芸的意思,她是说,即使她想要报仇,可若非她真心喜欢,她也不会出手。
“芸儿……”
戚天复爱惜地轻啄姜欢芸脸上的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不见你,不应该让你如此伤心。”
这一刻,戚天复心底所有的挣扎和纠结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姜欢芸深深地爱恋与疼惜,以及对所有欺负她的人的仇恨。
而戚天复没有看到,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姜欢芸听到他说的话,轻声笑了一下。
翌日,酒醒的姜欢芸像是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看着戚天复的眼神有一丝抗拒。
戚天复没有多做解释,他总归是欠了她的,他想用自己的真心让姜欢芸彻底放下心防。
姜欢芸很快就发现,戚天复好像是不介意了,他对自己甚至比以前还要温柔,这让她逐渐变得大胆了起来。
就连帮着姜欢喜收拾许氏的那两个证人,都是戚天复私底下耗费着人力替她找到的。
终于报了仇,姜欢芸整个人都轻松的不行,做什么事情都意气风发。
戚天复为了让姜欢芸更加开心,私下找了姜宏安,将何柳青安置在了将军府。
姜欢芸高兴地当晚对戚天复都热情了许多。
何柳青搬来的第二日,姜欢芸便忙去找了她。
过去了这么久,母女俩到底是放下了往日的所有不满与不解。
“芸儿,所以,你当初真是为了报复许氏才嫁给天复的?”
姜欢芸心情颇好地嗯了声,接着说道,“也不全是,我只是想着,我总得过上一回好日子吧?”
何柳青表情有些无奈,“你这孩子,也不怕天复知道。”
“他知道了啊。”姜欢芸满不在意的开口,“成亲前他就知道,不过成亲当晚我卖了个苦肉计,他就只当我是受许氏压迫太久不得已而为之,再加上我告诉他我是真心喜欢他,他也就放下此事了。”
“所以……”何柳青表情有些踌躇,“你对天复可曾有真心?”
姜欢芸修剪花枝的手顿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何柳青问出的话,“娘,您想……”
“将军好。”
门口的丫鬟突然唤了句,姜欢芸心一紧,看向戚天复。
果然,戚天复正站在门口,状似平静地看着自己。
只是这平静背后,分明是风雨欲来。
姜欢芸张张唇,想解释,“我不是……”
“我要去打仗了。”
戚天复说出的话如平地一声响,姜欢芸呆滞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
这件事情很突然,边疆大军突然来犯,景清多方权衡下,最终准备与之一战,而带兵最好的人选,只有戚天复。
戚天复临危受命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只怕姜欢芸会受不住,这才连忙回府,可谁知,就听到这么大一个好消息。
原来就连新婚之夜,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原来,只是她的苦肉计……
戚天复走的很是匆忙,也许其实本不用那么急的,可他或许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欢芸。
他舍不得对她生气,可实在太过寒心。
所以直到临走前,他都没有再见姜欢芸一面,更别说是听她的解释。
这一仗十分凶险,前方战况屡屡受挫。
就在人心惶惶时,边疆加急传报,戚天复失踪了。
很快,便有传言四起,说戚天复已经死在了敌方的手里,更有甚者,竟大肆鼓吹戚天复通/敌/叛/国,这才使得我方迟迟打不了胜仗。
那段时间,姜欢芸时常担惊受怕,害怕一睁眼就听到戚天复真的已经身死的消息。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偌大的将军府还需要她来主持大局,她还要等戚天复回来,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他。
终于,在戚天复失踪一个月后,边疆来报,戚天复在这段时间带着一队人马深入敌方老巢,一举斩杀了敌方首领。
至此,历经半年时间,大战告捷,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戚天复班师回朝的那日,就像他半年前回京一般万人簇拥,他骑在战马上还是那般不苟言笑。
姜欢芸还是在人群中仰望着他,心里想着他好像多了几道疤,还有些黑了。
从皇宫中受完嘉奖后,天色已经黑了。
戚天复出来时,就看到倚靠在马车上的姜欢芸在那里静静看着自己。
身旁的大臣们识相的赶紧走开了,戚天复走近她。
姜欢芸歪了歪头,笑了,“我跟了你一路。”
戚天复也笑了,“我知道。”
那么热烈的眼神,只有她有,他一直都知道。
姜欢芸看着他的笑,却突然哭了,“我那天……”
“嘘,”戚天复打断姜欢芸,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的。
一开始听到,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被骗的感觉,可他很快就想清楚,他应该相信自己的心声。
他知道的,他的芸儿对他是真心的,因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战况凶险,开始他是不得空给她写一封信,再后来,就是不敢了。
他有些怕,自己真的会死在战场上。
好在,他活下来了。
姜欢芸感受着戚天复的心跳,有生以来第一次哭的如此伤心。
可她也知道,苦难是暂时的,留给他们的还有很多时间。
他们两人,始于她的算计,但终于她的真心。往后,她可以一点一点的将亏欠给他的情话慢慢说给他听。
那天,听到何柳青的问题,姜欢芸有些啼笑皆非,她想说,“娘,您想什么呢?我当然喜欢他,也只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景清和弥娅的番外!
第92章 、番外弥景篇1
弥娅出生那天是一个雨天, 暴雨连绵,下了整整一个月。
那时西域已经旱灾多年, 庄稼毫无收成,民不聊生,时运不济, 西域国王终日郁郁寡欢。
这一个月的暴雨拯救了西域国, 弥娅因此被奉为西域国神女。
弥娅六岁生辰时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的毫无缘由且极为凶险,却怎么都找不到病症,就在西域国王束手无策时,中原一得道高僧游历而来救了她一命。
高僧离去时为弥娅看过一次面相,对西域国王直言她命格奇特、贵不可言,然草原儿女自在驰骋, 她前半生恣意潇洒,后半生却只可长于围墙之中。
高僧给她留下一个平安符, 说道若想破此命运, 那她必须时刻佩戴平安符直到她十六岁生辰那日。
这件事情弥娅并不知情,但她还是乖乖的带着这平安符,从不离身。
时间弹指一挥间,转眼弥娅就快要十六岁生辰了。她是神女,又长得极为美艳,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快要踏破
了她的公主府。
但是弥娅心比天高,没有谁能入她的法眼。
恰逢当年西域需派使团入京觐见, 弥娅从未去过中原,央着想去走上一遭,西域国王未曾多想,允了她的心愿。
自古以来,西域同皇朝两国和亲的事情屡见不鲜,且,若是西域的公主相中了京城中人,十之□□是让男方去到西域。
所以西域国王并没有任何担心,实际上,随着弥娅年岁的增长,他对于高僧那年说的话愈发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想不到弥娅怎么可能会困于围墙。
她是如此热爱自在的一个人。
弥娅就这样跟着兄长弥勒去往京城。她从未离家这么久,走的那天,西域国王和王后都红了眼。
弥娅见状笑的嚣张,铃铛在她的头顶上被风吹的当当作响,“父王,母后,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等着,女儿说不定还要给你们带一个如意女婿回来
呢。”
到京城的那天,弥勒携使团进宫面圣,弥娅素来不喜爱那般庄严肃穆的场合,一个人留在了给他们提供的歇脚的住所。
弥娅向来是闲不住的,很快就偷摸着换上了中原女子的服饰,偷溜了出去。
她出门在外,总也记得太过貌美的女子容易惹人注目,故而特意带了一个面纱。
只是弥娅不清楚的是,有时候,比起显而易见的美丽,略带一层朦胧感的美丽更让人觉得神秘。
弥娅张扬惯了,脚踝上,手腕上还有发髻上,带满了铃铛,走起路时那清脆的响声屡屡引人侧目,更遑论她那双剪水的眸子明艳动人,面纱偶尔被吹起,让人浮想联翩。
“姑娘,别走啊,陪小爷我去喝两盅如何?”
很快,就有人盯上了弥娅,前来不怀好意地妄想动手动脚。
这人是京城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吴昊天,平日里最喜爱的就是出入烟花之地,不只有多少女子被他强取豪夺娶回了府。
老百姓们看着这一幕,指指点点的,却没人敢上前一步搭救弥娅,很快他们两人身旁便空无一人,大家连热闹都不想看了,就怕惹祸上身。
弥娅还算灵巧地避开了吴昊天的手,瞪了他一眼,并不想招惹是非,侧开身准备走为上计。
可吴昊天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嘴里呵呵笑着,满脸的淫/荡模样,“姑娘别走啊,这青天白日的带着面纱作甚,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如取下面纱,让我等一睹姑娘风采?”
弥娅快要被烦死了,她只觉得胸腔燃起一股无名之火,若非方才出门时为了轻便没有带自己的长鞭,她这会儿定要抽的眼前这人落花流水。
“让开。”
吴昊天瞬间瞪圆了眼,弥娅说话时习惯字正腔圆的,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哈哈哈哈让是不可能让的。”吴昊天搓着手,“除非你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吴昊天竟在当下伸手想扯下弥娅的面纱,弥娅犹如惊弓之鸟忙侧身躲过他的手。
吴昊天见一击未成也不气馁,又想冒犯时,一把扇子了他的双手前。
弥娅没想到竟有人出手相救,躲避的动作一顿,看向来人。
吴昊天看着扇子,气的咬牙切齿,“哪个王八蛋敢坏小爷的好……太,太子殿下?!”
景清收回扇子,背在身后,弥娅盯着他的手十分专注。
“你刚刚说……本太子是王八蛋?“
吴昊天浑身一震,顿时吓趴下了,“小人是王八蛋……小人是王八蛋,小人……小人方才一时口误,惊扰了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景清不见动怒,手腕随意一翻把扇子放到胸前扇了两下,“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吴昊天听懂景清的暗示,连滚带爬地来到弥娅跟前,“姑娘,姑娘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姑娘。”
弥娅低头看着吴昊天,心中微叹他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快,“你们中原人不都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嘛,你竟这么随意便跪了?”
吴昊天眉心一跳,以为弥娅的意思是还不满意他的诚意,“这……”
景清听到弥娅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到吴昊天身上。
吴昊天不敢在景清面前造次,又忙磕了好几个响头,“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弥娅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心想大约还是她与中原人说话习性太不相同。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遇到你纠缠其他女子,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吴昊天松了一口气,小心瞄着景清。
景清没看他,只淡淡说了句,“滚吧。”
吴昊天顿时如获新生般逃之夭夭了。
少了个讨厌的人,弥娅瞬间觉得呼吸都畅快了许多,她盯着景清,一动不动。
景清以为弥娅是想要道谢的,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根本没这个打算,尴尬地用扇子敲了敲手背,“姑娘,你不是中原人吧?以后出门一定要当心,不要再遇到小人了。”
弥娅眨眨眼,其实她是打得过吴昊天的,只是觉得初来乍到最好不要惹是生非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跟人打起来。
若非方才景清突然出现,她定是要忍不住自己的拳头的,弥娅看着景清的脸,答非所问,“你是太子?”
景清挑眉,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幅度小小的点了点头。
弥娅面纱下笑的欢快极了,眼珠子转了转,蓦地朝景清伸出手,“你的扇子可否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