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前驸马——春未绿
时间:2022-01-07 15:19:56

  说罢,又拿了人参蜜饯分给玉薇吃,玉薇见她神色一派自然,没有丝毫怨怼之气,也放下心来。
  姐妹二人闲话几句,玉薇才叹道:“六姐,你说王府是什么样儿的呢?我又想去看看,又生怕闯祸。我不比你和玉莲,这次去不过是点个卯儿……”
  “你何必妄自菲薄呢,我看三老夫人那样精明,如果不好就不会让你去了。”玉蓉意味深长的道。
  可惜玉薇没有听出来,喝了一盏茶,便抛开这些,说起了在亲戚家听到的趣事儿。
  “六姐姐,你知道吗?新安公主那位郎艳独绝的韦驸马居然进宫退了亲,您说说他胆子可真大,连公主都退亲。”
  “皇上呢,还真的应允了。”
  “能不应允吗?韦玄凝可是韦相嫡长子,一肩挑两房,本来就是新安公主仗势欺人,让人家独子做驸马,这不是断了韦家的根本么?如今太子被废,新安公主在宫中早已不受待见,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你说皇上就是为了韦相也不能答应啊。”玉薇这个时候还挺同情韦驸马的,甚至道:“都说韦驸马薄幸,我倒是觉得韦驸马算得上清醒了。”
  太子早就被废,新安公主若是个不谙世事的公主倒也罢了,玉蓉因父亲在韩王府,兄长在国子监,她是耳闻过,这位公主替兄长招兵买马十分卖力,要不是因为如此,也不会让今上生厌了。
  玉蓉倒是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心思,就像韦驸马这门亲事结的憋屈,她何尝不是,若非是怕张敞瞧上了她,也就没有张令仪同她的婚事了。
  张家没有真把她当儿媳妇,她还拂逆不得,若非张家出事,她嫁去张家,婆婆年岁已老,兴许还要闹出什么扒灰的丑事。
  这也是她去韩王府上的原因,这种总被别人主宰命运的日子太惨了,她若想作自己的主,那就得寻一门稳妥又得力的亲事。
  回过神来的时候,玉薇已经走了,碧桃忙道:“鲁老夫人喊薇姑娘家去了。”
  “嗯,既如此,我也去陪母亲吃饭。”
  朱氏这里正和儿媳妇范氏做人参蜜饯,这人参蜜饯是朱氏的拿手好活儿,她出生在一个乡绅家里,家中并不富裕,可她天生擅长黄白之物,什么好东西在旁人那里见过就见过了,她却能拿来赚钱。
  犹如这人参蜜饯,她有十亩地专门种人参,多数拿出去卖给药铺,留一亩上好的,专门做成蜜饯,既能补身子,又能当零嘴儿。
  剪掉参头和一些须节,再洗干净了上锅儿蒸,蒸好了,在锅里用麦芽糖和姜汤拌匀,晾干后用瓷坛装着。
  朱氏埋头剪着参须,范氏眼尖却看到玉蓉了。
  “妹妹来了怎地不出声,来,来我身畔坐着。”
  范氏是个温软妇人,朱氏亲自选的她,她也是读书人家的姑娘,虽然相貌并不如兄长出众,但却是个心思灵巧,敦厚之人,待她也极好。
  玉蓉忍不住凑了过去,也拿起人参要剪须根,旁边丫头却不肯递剪刀。
  朱氏抬头就笑:“你这丫头,过几日就得去韩王府了,我听说五房的玉莲,这几日不是泡牛乳浴就是吃鲜花茶,恨不得弄的自己香飘千里,你倒好,还跟着做粗活。”
  因为韩王妃传到杨家的消息,要去王府的一共四位姑娘,长房出的是王妃的亲侄女玉真,三房是玉薇,四房玉蓉和五房玉莲。
  其中二房因为绝嗣,到如今只有一位老夫人和一个孙女玉质,自然就不好去了。
  在朱氏心目中,这几位都比不过自己的女儿,长房的玉真虽然有个做上柱国的爹,又是王妃的亲侄女,但是是庶出,再者玉真的母亲可曾经是三姑太太身边伺候的,虽然长房的三姑太太已经去了,但许多仇恨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所以,表面上看玉真关系最近,其实最不可能。
  更别提玉薇了,朱氏并不放在眼里,那孩子懵懵懂懂,并不聪明,又头脑发热,连丫头婆子们的官司都断不好,去那府上不是送命么?
  唯一能一较高下的只有玉莲了。
  杨家五房,前三房是原配夫人所出,四房和五房却是继室所出,本该相亲相爱,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四老太爷混账,又是个势利眼,当初曾祖死了,对亲弟弟不闻不问,五老爷攀附上了长房,五房老太爷如今是工部侍郎,玉莲的亲爹则是正五品谏议大夫,母亲还是宗室郡君。
  她本人虽然从小皮肤黑,个子矮,颧骨也高,可这些年,她硬是不出门子,日日吃药,请人过来整骨,她还擅长梳妆,一张只是皮肤微微白的脸,上了妆之后,俨然仕女图上走出来的仕女。
  男人家哪里知晓这些,只要看起来好看些便成。
  所以朱氏现下只提玉莲,家世比女儿好,容貌上也算得上美人。
  玉蓉却不在意:“娘,玉莲一向认真,做什么都认真,如今京中还有人传言说她是几千年难遇的美人,我从来都是很佩服她的那股狠劲。至于去到韩王府,王妃如何安排,我们就如何做罢了。”
  “你可要好好的,否则——”朱氏心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若是不被韩王妃看重,以五房行事狠辣的性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玉莲如果做了侧妃,就要杨家把所有都倾斜在她身上,况且此次张家逢难,玉蓉被逼自尽,也是五房最先上下串联说动长房不让钦犯罪眷侮辱杨家门楣。
  他们以己度人,怕打虎不成反被虎伤,五房要是得了势,那还不是往死里踩玉蓉啊。
 
 
第3章 .  王府旧怨   王府旧怨
  殊不知五房也对玉蓉忌惮的很,五老夫人和四房的老夫人不同,若说四房的老夫人是个搅家精,五老夫人却能把三个儿子都拿捏在手中,儿媳妇个个都对她孝顺有加,包括宗室女李郡君在她面前都俯首帖耳。
  五老夫人就搂着玉莲道:“旁的什么都不必说,如今玉莲才是我们家中的重中之重。”
  她三位儿媳妇都唯唯点头。
  李郡君作为长媳,玉莲又是她的女儿,她自然也更有发言权,“依我看玉真她亲娘那个身份,咱们王妃就看不上,玉薇嘛,还是孩子心性,唯一怕的就是蓉姐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她生的那样的相貌,又是那样的风流人物,兆大爷又是王妃一等信任之人,于我们薇姐儿很不利啊。”
  在场诸人都知道,杨兆倒是其次,四房当初都破落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是走了些许狗屎运,让杨兆救了当时的韩王妃和小世子一命,他才能做五品典军,儿子到如今也只是个监生,和五房先比家世差太多了。
  因此李郡君的重点在于玉蓉,这孩子简直跟麻雀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似的,四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就生的不好看,四老夫人也是个瘪嘴眯眼的样子,到了杨兆夫妻,杨兆略微算得上端正,可朱氏生的丰腴,除了皮肤好些之外,相貌普通。
  可就是这样的人家,居然生出了玉蓉这样的姑娘,她除了相貌倾城之外,诗文尤其好,才思敏捷,论起管家中馈更是旁人所不能及,李郡君尤其忌惮她。
  想那孩子一眼就能被那时权势滔天的张家看中,韩王世子正是青春暮少艾的年纪,玉蓉这样纤巧袅娜,又知情识趣的姑娘,怎能不被世子看重呢?
  五老夫人肃着脸,见众人都无甚好法子,只好散了,到了夜里,才悄悄把玉莲喊来,“好孩子,你记住了,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
  “祖母……”玉莲有些犹疑的看着手中的小瓷瓶。
  她到底年岁还小,没那么镇定自若。
  五老夫人嘱咐道:“你祖父明年就要乞休,你父亲在秘书监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皇位更迭就在眼前,若咱们不抓住机会,难道你要你祖父日后看四房那老痞子的眼色过一辈子么?况且,你自个儿也得低玉蓉一个头。”
  听闻此言,玉莲才正色,“请祖母放心,孙女儿定不辱使命。”
  她是个一旦要做什么事情都会全力以赴之人。
  谁也不能成为她路上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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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看这华盖宝马,八宝缨车,玉蓉就知晓韩王府之富贵气象,她敛裙上了马车,一同去的是四位姑娘,分别拉了两辆马车过来,年纪稍长一些的玉真和玉莲一辆,她和玉薇一辆。
  甫一上来,玉薇就叽叽喳喳的道:“这马车多宽啊,我看合像一间小屋子,还有这马车上头的吃的用的,竟比我家还好。”
  玉蓉遂笑:“那是肯定的,韩王府可不同于一般王府呀。”
  “蓉姐姐,你的寿礼准备的如何了?”玉薇小声问起。
  这次她们四人去韩王府都是打着韩王妃生辰去的,不管是不是作幌子,都得有送出去的贺礼才行。即便没被选中,也不能失礼。
  故而玉蓉点头:“我自然是准备了的,你呢?有鲁老夫人那样的祖母替你筹谋,你还怕什么。”
  她这么一说,玉薇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早在准备去韩王府之前,父亲就拿了不少红洋布回来,三房特意请绣娘绣了幅牡丹图,这幅绣图正是她要送给韩王妃的,如今她只不过好奇玉蓉送什么。
  如果不是经历过被族人逼着去死,玉蓉肯定还是和以前毫无保留的信任族人,自打她出那件事后,她就知道这世上对你最不好的反而是平日喊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族人。
  二人坐定之后,便有一容长脸儿,皮黄不白,眉毛疏淡的妇人上来马车上,她声音也是淡淡的:“说给诸位小姐听,我是内里的管事姑姑,人称卓娘子。”
  管事姑姑而非管事娘子,看来是一直未曾出嫁。
  玉薇一向自来熟,此时却不敢多言,只和玉蓉一起喊了声“卓娘子好”。
  卓娘子轻扫过二人,看到玉蓉顿了一下,复而又道:“你是杨典军的女儿?”
  “是,父亲承蒙王妃看重,在王府任典军一职,卓娘子识得我父亲不成?”玉蓉看向卓娘子一眼。
  她淡笑:“杨典军谁人不识。”
  玉蓉也只是浅笑,却并不攀谈,还没搞清楚立场的时候,她没有必要去讨好谁,只以礼相待罢了。这边玉薇却心道,蓉姐姐的爹想必是在王府里混熟了的,祖母也真是的,非要我去凑这个热闹,到时候别人都选上了,就她选不上,岂不是丢人?
  她心情不好时,脸上便露出几分来。
  还好玉蓉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也了解她,遂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她新做的香包,玉薇才开颜。
  杨家离韩王府并不远,况且她们出来的早,到了晌午就已经到了。
  卓娘子扶着她和玉薇下来后,正好玉真和玉莲也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四人重新打着招呼,玉真为四人中年纪最长,族中排行第四,玉莲排行第五,玉蓉忙上前见礼,来不及叙旧,四人分别又坐轿子过了好几道门,才到韩王妃处。
  “这便是王妃所住的太平园了,走,王妃等你们多时了。”
  即便是年纪略长一点的玉真也不敢随意多嘴,玉莲默默的跟着玉真,玉薇更是有些怕,一路上牵着玉蓉的衣袖。
  不怪她们没见过世面,这太平园里帘飞彩凤、珠宝生辉,便拱桥两边皆用菱纱制成,石栏两边还挂着各色水晶灯,美轮美奂,意境无穷。
  到了门口,有积年仆人出来换了卓娘子等人,又迎了她们进去。
  四人早已眼花缭乱,站定后,皆不敢放肆。
  再进仪门,才来到正厅,只见上面牌匾写着“温恭淑慎”四个大字,复而衣香鬓影的出来一群人。
  打头的女子并未如玉蓉所想如何雕饰,反而只是着云雁细锦衣,她生的十分端庄,如今也不过三十来许人,看起来是个极其标致的美人。
  待下仆拿来蒲团,她们请安之后。
  韩王妃才笑着让她们起身:“你们都是我自家侄女,不必拘谨,快些走上前我看看。”
  因为玉真是她嫡亲侄女,年岁最大,她便带着诸人上前来,一时几人被众人打量着,韩王妃率先道:“玉真愈发像大姑娘了,听你父亲说你平日里最爱连诗作对,正好凌波县主近来缺个伴,等会我让她来了,你随她去就是,你们表姐妹也好亲香些。”
  不过短短几句话,玉真却白了脸,讷讷答是。
  这玉真仗着生母梅姨娘的宠爱,又自恃长房上柱国大人的千金,并不把旁支的姑娘们放在眼中,从来都是不哼不哈的,见惯了她那嚣张霸道的劲儿,没曾想她今日却是怯了场。
  其缘由杨家人多少略知道些,却说长房老太爷嫡亲上官氏,生了二子三女,三位之中长女先嫁,幺女最美,甚至当时和还未封爵的韩王私定终身,只沈皇后看重的却是二女,赞其品行贵于众人,坚持以长房次女为正妃。
  可三姑太太却始终不死心,并在韩王妃生下世子李训之时难产,上官老夫人素来就疼爱幼女,又知道幼女很得韩王之意,遂带了小女儿过来,不拦着韩王同她接触,甚至听闻当时,只待韩王妃过世,就立马续弦。
  只是没想到韩王妃不仅没有难产而亡,还在太医预测有可能生女时,一举得男。
  从此韩王妃坐稳了王妃宝座,地位不可撼动。
  但三姑太太因为和韩王有了苟且,也很快有了身孕,一顶小轿送进韩王府,熬了五六年郁郁而终,而凌波县主便是三姑太太的女儿。
  玉真亲娘梅姨娘便是当年三姑太太的亲信丫头。
  韩王妃能喜欢就怪了。
  她本以为韩王妃会装模作样不分彼此,再寻由头打发了去,没曾想人家直截了当。
  大概这就是上位者吧。
  只听前边玉莲正一问一答呢,“侄女儿擅长音律,从小学琴,不敢称多好,闲暇时消磨时光罢了。在家多读《女诫》《女则》,或者跟着祖母母亲做针凿女红。”
  这大概是最合适的回答了,玉蓉心道,果真回答的不错。
  刹那间,只见韩王妃看见自己了,眼神里还透着光亮,不一会儿,又明灭了,她温温笑着:“你父亲魁梧有力,是个粗人,倒生了你这样钟灵毓秀的姑娘。”
  玉蓉忙福身,“您谬赞了,侄女儿见着您才知道什么叫国色天香,只盼着能侍奉在您身边,报答您对我们家的恩德。”
  韩王妃开颜,“你这丫头倒是机会说话。”
  周遭人见玉蓉三言两语就得了王妃喜爱,忙奉承着,甚至还有丫头道:“都说侄女儿肖姑,奴婢瞧蓉六姑娘同您还有几分相似呢
  玉蓉这才拉过玉薇道:“若说像王妃,咱们这位七妹妹才是最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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