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个‘太好了’的人呀。”
“没……没这回事。”她对程令沅远远没到暗恋的程度，就有点喜欢，很淡很淡的喜欢，随时能迷途知返的喜欢而已。
逃离许晶的逼问，殷晓扎上领花，“你再不下去我要向总经理举报你摸鱼了。”
“提到摸鱼我就来气，昨晚周经理躲卫生间打游戏惹出这么大祸，总经理接下来肯定要严打摸鱼人士了。”
“那你还不走？”
说话间，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进来，通知所有经理级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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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还是副总时就对老金的用人方法不满，如果用无为而治来形容老金的话，他就是严刑峻法，周经理玩忽职守可以说是点燃了导火索，会议上，总经理嘴巴像只机关枪似的扫射，指名道姓不留任何余地痛批，经理级以上人员，除了殷晓都进了射程范围。
“我不要求你们个个做到殷经理的程度，但从今天开始，谁再跟条装死的鱼似的只在主人喂食时冒泡，就全给我降职从实习生做起，让那些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小男生看看炸不烂的老油条是什么下场，听清楚了吗？”
狂轰滥炸后，不知谁瓮声道：“听清楚了……”
“散会！”
轰隆隆，一个个逃兵附体狼狈的涌向会议室门口。
“殷经理，你留下。”
刚准备走的殷晓老老实实坐了回去。虽然总经理刚才没扫射到她，但不排除要留她下来一对一打靶。
“我听公关部那边说，你建议趁舆论还没大范围发酵，正面回应这件事？”
原来不是要一对一打靶啊，这她就放心了。
“嗯，本来这种事只会在小范围发酵一下，我们不用管就可以，但经过杨安莉妈妈跟程令沅那件事后，我们酒店早已不单纯是家酒店了，程令沅是这家酒店真正的老板，酒店的声誉代表他的声誉，酒店也会因为他的名气被人过度关注。我昨天回去后一直有监测舆情，高转发高讨论度的都带了程令沅的名字。再者，警车和消防双双出动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警车表示我们酒店很可能涉及不正当经营，消防表示我们有安全隐患，不管哪个对酒店来说都是致命打击，对程令沅也是。”
“涉及到程令沅确实是我没想到的，这样吧，中午之前发布回应，不然，对面那头不好交待。”
这时，他的助理过来敲门：“总经理，程总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
等待总经理接完电话的过程极其漫长。殷晓忍不住翻开手机，点进程令沅的聊天页面。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晚上我去接你吧？不方便的话，我就在路口等你。”
“我今晚跟朋友一起直播打游戏，你要看吗？”
“殷晓，我们是朋友了吗？”
……
回看与程令沅的聊天记录，殷晓发现，他与自己说话时，竟可以用“卑微”来形容，为什么呢？她哪里值得呢？
对程令沅的心疼，对自己深深的责备，让殷晓慢慢喘不过气来。
要是时间能倒流，她一定再温柔一些、再委婉一些的告诉程令沅他很好，他非常、非常好……
接完电话的总经理回来了，殷晓迅速收拾情绪。
“程总让你去一趟对面。”
“？”
总经理露出一丝担忧：“老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年中集团选派经理级去丽兹交流的名额本来是有你的，集团那边连资料都准备好了，但程总亲自下了命令，要将你除名，还嘱咐人事未来不管你表现多出色，都不予升职。”
殷晓惊住。
所以才有那条副总以上职级必须是硕士学历的规定吗？
“虽然不知道程总叫你过去是为了什么，总归不太是好事情，你把握好分寸，别跟他硬来。”
“好的，谢谢赵总。”
-
斯威集团跟斯威酒店虽只有一街之隔，殷晓却很少进入大楼里面，仅有的两次，一次是跟老金来开会，另一次是跟许晶进去参观了下卫生间。
这回直接上到了顶楼总裁办。
如果是半年前的殷晓一定是胆战心惊，眼睛找准一个方向后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可现在的她不会了，用卑劣手段打压员工的程令思，不过如此。
总裁办在顶层，她出了电梯先去跟丁秘书报备，丁秘书确认好时间后，领她去程令思位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解决方案出来了吗？”
“已经出来了，中午公关部会发声明。”
“那就好，待会儿老板问起来你照常回答就好。”
殷晓停住脚步：“程总叫我来是为了这件事？”酒店的公事他不一向不过问吗？
“大概吧。”
丁秘书敲了敲门，打开：“老板，殷经理来了。”
背对着门的程令思抬了抬手，示意他知道了。
殷晓走进办公室，丁秘书随手将门关上。偌大的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殷晓跟程令思，程令思转过身，跟程令沅六分相像的脸让殷晓失了失神。
“令沅凌晨的时候去见你了吧？”程令思单刀直入，一句废话都没说。
“嗯。”
“我猜，他跟你表白了，但是你拒绝了。”
殷晓没有说话。
“你拒绝的很好，说明你能认清自己的位置，令沅可能会因此难过一阵子，不过他很快就回发现，你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殷晓有些生气，说出的话也不是很好听：“程总叫我来，就是为了‘夸’我吗？”
程令思皮笑肉不笑：“伶牙俐齿在我这儿不管用，我劝你最好也别试图激怒我，不然场面会很难看。”
殷晓噤声，看他还有什么幺蛾子。
程令思拿起一份文件扔给她：“这是一份新的人事合同，只要你答应接下来不去骚扰令沅，三年内你就能坐到斯威酒店总经理的位子上，三十岁的总经理，还是个女人，不说在斯威了，放眼整个行业，也是绝无仅有。”
殷晓无语到发笑，他怎么不直接给她五百万？好歹是百亿身家，抠搜到这地步？
“你笑什么？”
“我笑您抠门，就算没这份合同，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总经理，当然了，不一定是斯威酒店的总经理，也可能是斯文酒店、败类酒店，您要是没其他东西给我，譬如几百万的支票、譬如几百万的房子、车子，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如愿看到程令思的大黑脸，殷晓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刹那，殷晓才发现自己腿软的都走不动路了。
看吧，不出三天，她肯定要收到辞退邮件。
作死啊作死啊。
不过，打嘴炮是真的爽。
第45章
顶撞程令思的第三天，殷晓没有收到辞退邮件，顶撞程令思的一个月后，殷晓依然没有收到辞退邮件。
这期间，她跟程令沅一次也没联系过，更没见过。她以为自己那一点点喜欢会在这段时间里慢慢消磨掉，可事与愿违，程令沅仿佛化成了能无限繁殖的细胞，将有关他的点点滴滴深深刻录进她的记忆神经里。
路过泳池时，会想起他游泳的样子；在四十一楼前台时，会透过休息区的玻璃看到他安静等待的样子；去食堂吃饭时，会盯着排骨发呆，会问阿姨多要几块……
这座酒店好像每一个角落都有程令沅的痕迹，偏偏都是虚幻的。
有时候也会听同事说起他的名字，说他被路人偶遇、他跟队友一起给全国人民拜年……
然后殷晓才发现，倏忽间，又要过年了。
按照惯例去年春节她没有回家，今年可以请长假，长假申请递上去的当天总经理就批复了，今天是她年前最后一天上班，上完直接回家。
然而长假带来的喜悦并没延续多久，看着漫长的假期时间，殷晓只觉得这半个月将会离程令沅很远很远，呼吸的空气不是一座城市的，看到的风景是千差万别的……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他参与……
原来她对程令沅的喜欢比她以为的一点点要多，可能多得还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自以为是才是她母胎至今的原因吗？
越想越无语，无语的连办公室的门都不想出了。
反正一年忙到头，偶尔偷懒半天也不会怎么样。
偷懒到差点睡着的人被敲门声惊醒，殷晓揉揉眼，说了声请进。
来的是张清，“殷经理，有客人找你。咳，是个熟人。”
看她表情殷晓就知道不太妙，“难缠的？”
“应该是。”
殷晓在心里叹了口气，掏出小镜子补了点口红，跟张清一起出了办公室。
隔着前台殷晓就看清了来人，还真是难缠那一挂的——杨安莉跟她“口才”一流的母亲大人。
杨安莉摘下墨镜，巧笑倩兮：“殷经理，能麻烦你送我们去房间吗？”
杨安莉离婚后参加了一档综艺，在里面大秀舞技和唱功，业务能力出圈后，人气有所回升，加上《亲爱的你》前两天刚刚播出，她演男主又美又飒的姐姐，风头直盖傻白甜女主和心机女二，成了剧方一大营销点，是以，现在风头正盛。
殷晓跟她有过节，这下可没好果子吃了。
唉，过年呢，
“好的，杨小姐。”
杨安莉母女的房间在四十五楼，还在等电梯时她妈就没给殷晓好脸色，殷晓假装没看见，全程职业微笑。
到了房间门口，杨安莉温温柔柔的提出新要求：“殷经理，我最近胃不太舒服，你能给我送碗鸡汤来吗？”
殷晓的职业微笑有一秒钟的停顿，杨安莉迅速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半开玩笑的说：“怎么？害怕了？放心，鸡汤营养价值多高啊，我不拿它泼你。”
“杨小姐，您说笑了。”
最后一天了，她忍。
来送鸡汤时，杨安莉正在卸妆，她妈妈下楼娱乐去了，殷晓只能将鸡汤端进房间，正要告辞时，杨安莉从卫生间出来了。
不得不说，杨安莉确实是盛世美颜，素颜不比带妆差，皮肤好的像剥了壳的鸡蛋，眼睛又大又圆，长长的睫毛自带眼线效果，真搞不懂她前夫，家里有这么个大美人还要找一堆小三小四。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美？”杨安莉笑道。
同性之间的欣赏无需掩饰，殷晓痛快承认：“杨小姐你确实很美。”
杨安莉同样欣赏她的爽快，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揭开盅盖，尝了一口：“这汤真不错，我当初怎么就把它给泼了呢？还泼到殷经理漂亮的脸蛋上。”
在她面前，她哪好意思承认自己漂亮啊。殷晓躬了躬身：“您说笑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等等。”
“？”
“你过来一下。”
看来今天是少不了一顿刁难，算了，最后一天了，她要泼就泼吧，早点泼完申请工伤回家躺着去。
殷晓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你靠近一点。”
行，坐近点让她泼，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没让厨房送刚出锅的鸡汤，不然真得工伤。
然而杨安莉一个俯身，预想中的鸡汤没泼下来，殷晓被她逼得往后一仰，倒坐到沙发上，杨安莉的右手随之撑住沙发背，将殷晓圈了起来。
就……沙发咚？
什么情况？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殷晓吧？”
殷晓茫然的点头。
“我记得你说过你很惨，上班不是公交就是地铁，租房，没男朋友更没孩子，对吧？”
是这么个道理，可跟她有什么关系？
“对吗？”杨安莉靠到她耳边又问了一遍，酥酥麻麻的，像诱惑人的小狐狸。
“后半段没错，前半段不对，我没有很惨。”
杨安莉悬着的左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精心保养过的指甲轻擦过她的皮肤，她的脸也慢慢低了下来，低得跟殷晓的鼻子只差一公分就能碰上。
“那你想不想有辆车、有个房子，房子里有个……很美的女朋友？”
话落，她的唇在殷晓嘴上深深啄了一下，殷晓吓得半死，四肢像不能弯曲的铁板，胡乱挥舞的推开她。
“杨……杨小姐，你……你你你冷静点，我我我是女的……”
“我知道你是女的，我本来就更喜欢女人，是我妈一定要我找有钱人。”
殷晓三观炸裂，哪还顾得上她是不是客人，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奈何腿软的厉害，刚站直又倒了下去，还顺手打翻了桌上的鸡汤，左手连带大半个手臂全给泼湿了。
“你不用怕，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跟娱乐圈那些人不一样，你很干净……”
眼看杨安莉又要过来，殷晓赶紧拦住她：“你等等……你让我冷静冷静，杨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很直很直，比高速公路还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也请你尽快移情别恋，我先走了，你别送我，我自己能走。”
说完她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门口，开门关门，跑。
真吓死她了。
平生第一次被人亲，对方居然会是个女明星！
她这算不算是职场性骚扰？
能不能要求赔偿？
还有这嘴，她敢保证以后一画口红就能想起杨安莉的吻来！
她连忙擦了擦嘴。
早退，今天必须早退！
电梯门开，殷晓立即冲向办公室。
然而前台边上站着的两个人将她双脚焊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