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之芒——钦点废柴
时间:2022-01-07 16:16:51

  喻莉华和蒋良平的贴心设计派上用场,喻池可以在自己的空间里完成一系列私密操作,不用腋拐也能自由进出浴室。
  喻池匆匆冲了澡,在戴假肢和拄腋拐间,犹豫片刻,喻池选择后者。
  只有明天一天在家休息时间,他不敢再拿自己冒险;再者,他隐隐还有另一层考虑,祖荷见过他不戴假肢用腋拐,他那道羞于示残的心理防线退后一截,只剩下“羞于赤.裸示残”。
  当然仅对祖荷有效,面对傅毕凯,他就算疼得像火腿削片,也会把自己装配齐整。
  依旧一条休闲棉长裤,空裤管别进裤腰带里。
  “好点了吗?”
  听闻主卧开门,祖荷从沙发扶手歪出上半身。
  喻池拄腋拐稳健走来,厨房的抽油烟机声刚刚停歇,蒋良平端菜从厨房出来,恰好喻莉华提着超市的熟食和凉菜出现在玄关。
  祖荷并未多关注他的换装,嫣然道:“你时间掐得正好呢。”
  她站起来,脚上踩着自己的黑底红拖鞋;两家人独占电梯拐过来的这一段走廊,大人每天会把走廊拖干净,祖荷和他可以直接穿着居家鞋串门。细想之下,最得好处的人还是他,因为穿脱鞋子实在太麻烦了。
  这天晚上,喻池做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梦:他又重新回到赛道上,穿着网上看来的J型假肢,取得不错的成绩,祖荷屁颠颠跑过来,问他要手机号码,他挺拽地说不给,祖荷差点哭了,他补一句:但是我可以把银行卡密给你。
  什么逻辑……
  喻池早上坐起来,仍觉得好笑,下意识拿起手机想跟祖荷分享,才记起她手机没了。
  梦境残留时间很短,一般洗漱后差不多忘记;偏偏这个梦喻池记了很久,很深,梦里有他关注的三样元素:J型假肢,长跑,祖荷。
  但他没机会跟她分享,身边很快被“其他”故事占满。
  开学后校园一下多了两个年级的学生,一改只有一条“龙脉”的清净:起床和大课间不再只有单调铃声,多了一首起床歌,但也许为了不让学生沉醉于音乐,往往选的都是过期好几年甚至十来年的曲子,腻味到叫人赖不了床;中午的广播频道才是流行音乐的舞台,而食堂也成了学妹学弟的主舞台。
  总而言之,到哪都是人。
  考完上学期欠下的期末试没几天,原来十一班和他相熟的男生下来找他聊天,那男生就坐祖荷位子,习惯性要拿一本书来转,偶然翻到课本扉页祖荷名字。
  “我去,不是吧,你还跟你女朋友同桌啊,那么好,你爸妈知道吗?”
  喻池以前也有转书的习惯,经常无意识带动“后排乐园”的男生们一起转,不分上下课,场面壮观,犹如耍花碟,让任课老师头疼不已。后来这毛病在喻莉华暗示下戒掉一半,上课不转了,毕竟政教处副主任的小孩总要起点带头作用,就像他也决不能带手机进校园。
  但手总不能闲着,就改行转起笔来。
  他顿住用笔尖敲敲习题本,狐疑望着对方:“女朋友?”
  对方戳戳扉页上疏狂的名字,暧昧道:“装什么傻呢,才转班几天就把级花搞定了。”
  密集敲纸声泄露他的烦躁,喻池面无表情就是最合适的态度。
  “……不是,你别乱说。”
  那哥们熟络地拍拍他肩膀,挑挑眉了然道:“我会帮你‘保密’的,在老师和你妈面前,放心吧。——不过你们都住一个小区,家长是不是早默认了啊?我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吧?”
  喻池不客气骂道:“你是操蛋。”
  那哥们不怒反笑,既已将八卦认定为事实,当事人怎样抗辩都成了“羞于示人”而已。
  他亲昵地勾着喻池脖颈,挑眉道:“好样的!”
  “……”
  祖荷回来显然心不在焉,以前还偶尔探个脑袋过来抄他笔记,现在整堂课没跟他说话,课间连眼神接触也没有,老师一走,她马上跑出教室。
  好像被风言风语赶走似的。
  喻池的确低估绯闻的传播速度,主要他现在生活习惯改变,能接触到的信息源没有以前广。
  出车祸前,喻池每天傍晚跑步,跟田径队那些体育特长生相熟;他像傅毕凯一样寄宿,晚上熄灯前跟不同班不同年纪的人串门聊天;就连走去食堂短短百来米的路上,也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
  他也曾经像祖荷一样不平凡。
  现在蛰伏了,每天单调的两点一线,身边陪伴的也只剩下固定的几个人。本来高三生涯艰苦枯燥,这样的转变也不足为奇,但喻池连行走的快乐也被剥夺了……
  他就像被挂出“旺铺招租”的空店,路对面的祖荷依旧火热营业。
  喻池有一次快下课叫住她,问她忙什么。
  祖荷犹豫片刻,收回踏出过道的脚,转向他神秘兮兮说:“你最近有没听到一些微妙的传闻,关于我们的?”
  喻池了然,这是跟他保持距离呢。
  他目光回到自己本子上,钢笔随意画出了几道凌乱线条,无意识拎着T恤衣领扇风。
  “都是空穴来风,别往心上去。”
  “那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祖荷说,就连两人期末考试年级排名突飞猛进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这次她爬进前100,而他更厉害,重回年级前50。
  绯闻绑死两人,喻池心思很怪异,不排斥,甚至有被偏爱的错觉。
  新来一个班级,祖荷最亲近他,是他和外界的桥梁。一旦桥梁坍塌,他又将面临流落孤岛的命运。
  他对祖荷有着不言而喻的依赖,她无形给他注入活力,让他重新感知周围。
  他怕绯闻让祖荷避嫌远离,也怕天天跟祖荷在一起,连绯闻没有:那说明在大众眼光里,他配不上祖荷。
  喻池矛盾而纠结,又无能为力。
  祖荷依然课间是课间,上课是上课,铃声一响整栋楼教学楼甚至全校都是她的地盘。
  曾经有人叫她“祖猴”,跟猴子一样,四处疯跑,没一会停的;而且还是美猴王,重点在“美”和“王”,风貌无双,一堆人愿意为她鞍前马后。
  美猴王得到的消息当然比别人多。
  祖荷已经在本年级和高二年级听到好几个版本:
  一、祖荷和喻池上街约会,开房被扫黄打非办请去派出所喝茶;
  二、祖荷和喻池上街约会,想开房被家长发现,一起被扭送回家;
  三、祖荷和喻池上街约会,有人偷东西,祖荷把小偷逮住,喻池护花无功被甩了。
  话题核心离不开一句:祖荷和喻池正在谈恋爱。
  祖荷正为此事上火,顺藤摸瓜打听谁先大嘴巴,这不历时三天,终于找到了。
  “道歉!”祖荷把人堵在楼梯转角平台,叉腰气鼓鼓说。
  傅毕凯笑得轻浮,靠着栏杆摊开两臂,说:“我爸告诉我的,我哪里说错了?”
  祖荷说:“傅主任也说的是‘祖荷和喻池上街约会’?一字不差?”
  傅毕凯负隅顽抗,说:“不是差不多意思吗?你俩不就是那个?”
  “哪个?你跟别人乱说,到我面前不敢说了?”
  傅毕凯说:“有必要否认吗,大家看破不说而已,看你们那么不好意思,我帮你们挑明,你不得谢谢我?”
  祖荷强行压制拍飞他的冲动,说:“否认你个大头鬼,我跟喻池清清白白,就是最普通的同桌关系好么!”
  傅毕凯斟酌片刻,怪声怪气道:“你这样想,他可不一定这样想。”
  “那很不凑巧,我俩都是一个意思。”
  虽然“我俩”不是什么好词,傅毕凯奇怪地神情松懈几分,低头左右四顾,怕别人听了去,说:“你和他,真没在谈?”
  “没有!没有!没有!你满意了吧?”
  傅毕凯欣然一笑,说:“我确实满意了。”
  祖荷冷起脸,道:“你满意了,我可不满意,你去给喻池道歉。”
  傅毕凯换了种笑意,嘴角一抽一抽的,好像听见闻所未闻的事。
  “我给他道歉?道什么歉啊?”
  祖荷说:“我草稿都给你打好了——‘喻池同学,我散布你和祖荷恋爱的谣言,给你带来困扰,实在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
  “哈哈哈哈——班花你搞笑的吗?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还没成形呢,论交情我比你年份长,我去跟他道歉?从他上幼儿园开始,你知道他有过多少个‘女朋友’了吗?人家都没在意,就你在这替他干着急,憨妞!”
  傅毕凯抬起熊爪,又想撸她发顶,祖荷矮身避过,傅毕凯再袭击,她手刀剁开他手腕。
  “我不管他以前有多少个绯闻女朋友,现在当事人是我,我说不行就不行,除非——”
  脑子太快,祖荷嘴巴差点没刹住车。
  半截话勾起傅毕凯兴趣,他说:“除非什么?”
  祖荷嘿嘿笑,说:“除非他亲口承认啊。”
  傅毕凯又摆出一副“班花你在搞笑吧”的神情,叉开的两指像两道激光扫射她。
  “省省吧你,我家就我爸一个当老师,我都觉得四处都是眼神;他家可有两个!两个!360°24小时7天全方位监控,他还敢早恋,不怕剥了层皮?”
  祖荷敛笑冷眼,说:“你既然知道,还造个屁的谣。”
  傅毕凯说:“班花不要说屎尿屁,女孩子多不文雅——”
  傅毕凯刚教育到半途,突然遭到“更不文雅”的袭击——
  祖荷揪住他耳朵,拉他往男厕所方向走:“你过来——哎,喻池喻池,这边——这人要跟你道歉!”
  傅毕凯:“???!!!”
 
 
第12章 入V公告
  三个人呈小三角形列阵,堵在路口,两个男生虽然身材高大,气场竟然被矮他们半头的女生牵制,场面微妙而狗血。
  将近上课,男厕所只出不进,路过的同层男生无一不三步一回头。
  两王夺后吗?要打起来了吗?
  打起来打起来!不打不是男人!快打啊——!
  高三生活单调枯燥,天涯的狗血高楼哪能比熟人小八卦震撼,有些男生甚至进教室呼朋唤友出来走廊“放风”,加入围观队伍。
  傅毕凯挣脱她的手,人却没溜开:这场合必须不能先走,谁走谁孙子还不如!
  祖荷指着傅毕凯,对喻池说:“绯闻就是这个人放的。”
  喻池还是半湿的手垂在身侧,本就走得慢,这下停止,好像没人见他动过一样。他并不迷糊,仍然给祖荷的较真劲愣了愣。
  傅毕凯不气反笑:“我什么时候说是我说的了,搞笑。”
  祖荷气结,瞪大双眼:“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
  傅毕凯脸不红面不改色:“逗你玩呢傻丫头,说什么都信。——别跟班花一般见识。”
  后面半句,傅毕凯冲着喻池挑下巴,好像发小就是天然联盟。
  傅毕凯转身要走,祖荷薅他衣襟,薅了一把空气,傅毕凯笑退几步,扭头溜走。
  他过去给那些放风的鹌鹑一个一份撸头捅腰,把没从祖荷那讨到的便宜补回来。
  “都、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没出息!”
  她要抓他回来,身后飘来一句:“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祖荷:“……”
  祖荷回头看着仿佛路人的喻池,说:“你一点也不生气吗?”
  “我以为你跟其他人说起,其他人传着传着就失真了。”
  “我只跟阿能和言洲说了,他们不像傅毕凯是那种大嘴巴到处乱说的人。”
  祖荷把他划归到己方阵营,那种被偏爱的错觉又浮起来,喻池自矜而慌乱。
  走廊都是同学,不宜谈论私密话题;祖荷和喻池一前一后回教室,不经意还是变成了话题。
  那些鹌鹑有意无意打量着他们。
  祖荷回到座位才继续低声说完。
  “我其实本身不在意谣言,他们给我造的谣还不少吗?追我好久被我拒绝的,转头就跟别人说是他看不上我;我多看一个男生一眼,第二天都能变成我想钓他;拜托,我更喜欢看姐姐妹妹啊,他们为什么不说我喜欢女孩子,真是眼瞎;哪天我要是换男朋友勤快一点,他们肯定会说我是——”
  算了,她实在不想说“公交车”。
  她悄悄竖起手掌,掌心朝他,说:“我不想看到你为绯闻困扰——嗯,十一班那个男生跑下楼就为了说这事,我都知道——我不是为了跟你谈恋爱,才每天黏着你,我是觉得你人性格特不错,身上有好多闪光点,想跟你交朋友。”
  祖荷对恋爱的基本认知来自司裕旗,司裕旗的定义很宽泛,恋爱得有啵啵爱爱的肉.欲冲动,哪怕只有一个夜晚,也算是恋爱了。
  所以司裕旗谈过很多男朋友,祖荷单是数见过面的都能数岔,顺序更是难以排列,恐怕司裕旗自己也记不清,她很少回顾感情历史。
  祖荷对喻池即使有过莫名悸动,她笼统归到对品质的赞美,现在近水楼台却手都没有牵一下的冲动,不可能是恋爱的感觉。
  大概也与她成长环境有关,祖荷在一个缺乏男性家庭长大,对她影响最深的三个女人都性格坚韧:同辈司裕旗,母辈祖逸风,祖辈蒲妙海,三个人年龄结构与普遍的三代大家庭一致,给祖荷构成稳固的屋顶,呵护她成长。
  这种“女人挑大梁”的潜移默化,她对男的不崇拜不依赖,别人对着韩剧喊“呕霸呕霸”,她哭着叫“欧尼欧尼撒浪嘿”。
  但凡成长过程中掺杂一个有话语权的男人,祖荷都不会这般纯粹。
  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一路披荆斩棘、没闹出恋爱绯闻的姬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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