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地杵在他面前,眼泪早已模糊了我的眼,心疼得厉害而脑子也早已是乱成了一团。
就这样,我泪流满面地立在昏黄的路灯下,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看来真的受伤了,非洲难民,有那么疼吗?怎么哭了成这样了,刚才不挺张牙舞爪的嘛!”许是被我的眼泪吓着了,他竟有些慌了。
“说话呀,怎么了?”
“喂!”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想唤他的名字却因为空气稀薄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肩头,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
“也没受伤呀,喂,非洲难民,你到底怎么了?”
“非洲难民,不好意思,这会儿我真的有个非常重要约会,不能送你去医院。你手心有我的手机号码,等会儿去看了医生就给我打电话吧!”说话间,我只觉得掌心一阵疼,眼前的这个人竟毫不怜惜地用钢笔在我的手掌心划下了十一位数字。
“非洲难民,记得给我打电话!”说完,他便消失了。
被他拉过去的手依旧擎在半空,我失神地望着那辆早已不见了踪影的兰博基尼驶过的方向。
如烟往事一幕幕地涌了上来,心像被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疼得厉害!
他是胤禟吗?
真的是胤禟吗?
真的是他吗……
耳畔,胤禟平日对我的叮嘱声不绝于耳。
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渐渐地我竟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我吃力地半蹲在了地上,使劲地喘着气,可空气却始终稀薄得令我几近窒息。
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拍着胸口,我依旧觉得呼吸困难。额头密密地沁着豆大的汗珠,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身旁有人帮我拍着后背顺着气,用力将我拉起后,我才觉得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
“颜小懿!你怎么了?”
“颜小懿,你可别吓我!”
“小懿,你怎么了!”
耳畔是我所熟悉的声音,有些激动,显然这个人很焦急。
我含着泪,缓缓别过脸,朦胧中只见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突然跃入了我的眼中。
他是谁?
我们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我送你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他紧紧地抓着我的肩头,稳着气息,声音却还是有些慌张。
“没事的……”我重重地喘着气,扭着肩头挣扎着想摆脱他的禁锢。
“走,我带你去看医生!”他坚持地说道。
“我不要去医院!”我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使劲地摇了摇头,脸上挂满了泪水,冰冷冷的难受极了。
见我依旧杵在原地不动,他竟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
被抱起后不论那人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始终挣扎着不愿意随他一同离开。
立在风中,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好久,直到听见那人轻声地在我的耳畔说了句“颜小懿,你就我的听话吧!”,我才含着泪微仰起了脸,虽然泪水模糊我的视线可我眼里的影像竟是即便化成了灰我都认得的胤禛!
他是我的胤禛!
“胤禛!”我失了魂似地喃喃呓语着。
“嗯。”
“胤禛!”
“嗯!”
“胤禛!”
“嗯!”
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胤禛的名字,直到听见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应后,我才不再坚持,任由他抱了起来。
仰着脸含着泪,反复再三确认他是我的胤禛后,我才完全放下了警惕,整个人腻在了他的胸前,喃喃着,“胤禛,胤禛……我真的好想你……胤禛!”
迷迷糊糊间,我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地被他送进了医院,医生又问了我什么问题,而我又是如何回答的。
当我彻底清醒过来时,只发现自己整个人半躺在一把靠椅上,手背上一股冰凉的液体正十分有序地排队,等待着通过静脉进入我的体内。
我用右手勉强地撑起了身体,目光搜索了好半天竟不见胤禛的身影。
胤禛去哪儿了?
他刚才不还在我的身旁吗?
我慌乱地坐了起来四处张望着,好半会儿才缓过了神来——现在是公元2016年7月了,这里是医院的输液室,而梦中颜小懿的胤禛早已被没入了时光的长河,留在了历史之中。
我正嘲笑着自己的痴傻,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正握着一次性杯子的手。
我抿着唇缓缓仰起脸,极品男有些疲惫但依旧阳光的脸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原来刚才那个人是他,而不是他……
夹杂着绝望的失落感瞬间席卷了我的心底,我的脸上只剩沮丧与失望。
“颜小懿,你总算醒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先喝点温水。”他温和地对我说着。
伸手缓缓接过杯子,感受着水的热度,我有些恍惚地望着他,问道,“我怎么了?”
“医生说……”他的声音有些犹豫,顿了顿,很快他的声音便恢复成一如既往的爽朗干净,“医生说你只是贫血、营养不良,再加上刚才饿过头了!现在没事了,这瓶吊针打完就没事了。”
方才在路边与他僵持着的那幕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我竟错把他当成了胤禛,还靠在了他的胸前对他说自己想他了……
我咬了咬牙,低下头万分懊恼地叹了口气,又悄悄地看了眼一旁忧心忡忡的极品男,实在是觉得丢脸极了。
我不能再跟他见面了,不能因为他长得与胤禛一模一样便再这样一而再地反复见面了。
绝对不能!
“现在几点了?”我有些心虚地问道。
“8点半了。”
我抬起头望着他,关心道,“你吃过饭了吗?”
他笑着摇摇头,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发现他很爱笑,而且与三百年前的胤禛一样,笑起来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只是胤禛因为身份的缘故,平常并不怎么笑。不像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向旁人展露灿烂的笑容。
“今天谢谢你了,还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吧,今晚没能请你吃晚饭,下次一定补过!我看这会儿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医院没事的,等打完吊瓶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我一脸歉意地笑着对他说道。
“颜小懿,没事的,我还不饿。你一个人在医院挂吊瓶怪怪的,还是让我陪着你吧。”他拒绝道。
“你还是先回去吧,都8点半了,你肯定也饿了。”我有些坚持。
“等你打完吊瓶,你再陪我一块儿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再送你回家。”显然他比我更坚持。
今天的我情绪真的十分失控,见他如此坚持,我竟显露出了丝丝不耐烦,“你还是回去吧!”
他面露难色,有些尴尬地望着我。
第16章 Chapter 16
又是一阵心虚,我收起了扑克脸,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好声好气地对他说道,“我真的没事,你别再担心我了!麻烦你一直陪着我着实不大好,我可不想被你女朋友用眼神杀死。要不这样吧,我叫个朋友过来陪我,等我打完这些吊瓶就让她送我回家,你就先回去吧。”
他垂着眼,思索了一会,缓缓抬起眼望着我,笑容依旧,点了点头。
见他总算是同意了,我才舒了口气。
正高兴的时候,他竟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就给你朋友打电话吧,等你朋友来了我再走。”
看他坚持的样子,我知道不论我再说什么都没用。
真是倔牛一只!
我愤愤地瞟了他一眼,随即掏出了手机翻着通讯录。
打电话叫老妈或老爸都不妥,要让他们知道我进了医院,改明儿班也不用去上了,直接在家继续做米虫得了。
这个点,估计潘茹忙着带儿子,肯定没空!
而张倩似乎也不行……听说她的婆婆最近在她家,贸然喊她过来也不好!
零零七七的一些别人好像都不合适!
我有些失落地将通讯录翻了个遍,又小心翼翼地扫了一旁的极品男一眼,却只见他笑得很是得意。
他越是得意,我就越不甘心!
我发现极品男很有逼出我真实品性的潜质——果然,这个人我必须避而远之!
考虑再三,我决定打个电话给公司里那个90后小叶。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只是说了句我在医院要她过来陪下我,小叶也不多问什么便马上答应了。
终于落实了他交代的任务,我收起了手机,笑着看着他,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突然望着我摊开在他面前的手心,皱了皱眉,问道,“你手心这串号码是谁的?”
什么号码?
我连忙将手心挪到自个儿面前一看——那酷似胤禟的兰博基尼车主的脸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由于刚才手心冒了太多冷汗,他的手机号码已是模糊了一片。
“这个是刚才开车擦到我的那个车主的号码。”我如实答道。
“你是被人开车撞到了?”说着他顿时非常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仔仔细细地辨认着我手心那模糊一团的号码。
我真的非常不喜欢他的触碰,只要被他一触碰,我的心跳就会乱了频率。
赶忙抽离了手,我笑道,“算了,算了,别看了,反正我又没事。”
他突然对我提高了分贝,“颜小懿!”
面对他莫名其妙的火气,我有点委屈地努了努嘴,“怎么了?”
“算了,算了,反正有几个数字也辨认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白白放过了那些开车不负责任的人!”
在等待小叶过来的过程中,八婆极品男一共问了我不下十次“饿不饿”,不下二十次“还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我发现他真的有做社区大妈的潜质,可惜了他是个男人!
半小时后,小叶总算到了。
当我看见她那瘦弱单薄的身影出现在输液室门口时,高兴地赶忙伸手朝门口一脸茫然四处寻人的小叶招了好几次手。
找到朝她招手的我后,小叶一如既往地笑得活泼天真,可当她急冲冲地往我这儿靠近时,好像见了妖魔鬼怪似的,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我有些讶异地四下张望,可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回过脸,我才发现极品男脸上的笑也很是诡异,心里就更加疑惑了。
莫非他们认识?
可他们上次在首都机场遇见时,看上去完全就是陌生人呀!
还未想明白,极品男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准备离开了,“颜小懿,既然你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他这说话的口吻像足了老爸嘱咐女儿!
虽然我心里对他是万般憎恶,不过此时我真的非常想放个鞭炮庆祝一番——社区大妈总算要走了!
内心激动无比,可我的脸上依旧噙着风轻云淡的笑,并装作万分诚恳地对他道了声“谢谢”!
临走前,极品男突然小声地在我耳畔说道,“你欠我的,可别忘了。颜小懿,你欠了我那么多,再这样下去,我怕你不以身相许都难了!”
随后他又非常有礼貌地向小叶道谢,“谢谢你这么晚了还过来照顾颜小懿!”
“应该的。”小叶尴尬地笑了笑。
微笑着朝我摆了摆手后,极品男终于走了。
我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见他走后,小叶才一屁股坐在了我身旁,望着脸色苍白的我关心地问道,“颜姐,好端端地你怎么进医院了啊?刚接到电话着实吓了我一跳!”
与小叶熟识了之后,这丫头私底下便再也不喊我颜总了。可我发觉少了这副总的头衔后,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倒是越来越难压制了。
“额……照医生的意思大概就是饿过头了,所以刚才才会在路上晕过去了。”我轻描淡写道。
“啊?晕过去!”她十分诧异地惊叫了出声,“颜姐,别怪我啰嗦。颜姐你的身体一向不好,所以三餐还是一定要按时吃的噢!”
我笑着对这个小管家婆点了点头。
“对了,颜姐,是刚才那个阳光帅哥送你来医院的?”她问话的语气有些讶异。
从她见到极品男后就一直是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我好奇极了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认识吗?”
“颜姐,你到底认不认识他啊?”她不回答却还反问道。
“当然认识!”我笑道,“你们其实也见过,五月在首都机场的星巴克里,你撞到了他的女朋友,还弄得人家身上都是咖啡,你忘了啊?”
“那天那个男的就是他啊!”小叶的尾音拖得长极了,听着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狐疑地盯着她质问道:“你认识他?”
“他叫GUNTHER,上清集团七少最好的哥们!”小叶怒了努嘴。
“什么?”我惊呼出声,分贝高得引起了周围的人的侧目,令我尴尬不已。
我万分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皱着眉问道,“小叶,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罗总家老七的死党,我以前在总公司里经常见他们俩同进同出。听说他们俩大学时就认识了,毕业后还一起去了英国的伦敦大学留学,两人都是在2011年9月回国的。”
难怪在北京王府井,我递名片给他时,他说我们一定会再见;在首都机场遇见时,他又说回去再算;下午送我去万象城时问我是不是在约旦坠崖的……我正纳闷他是怎么知道的,原来是因为他也是上清集团的人!
可我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子公司的副总,他为什么要关注我?
我还未理清思路,小叶又突然对我挤眉弄眼了几下,伸过脑袋在我耳旁压低着嗓音说道,“颜姐,我悄悄地告诉你,因为这几年他们俩总是同进同出的,有时候甚至一起过夜,集团公司里的人都说他们俩铁定有基情!
“他?基情?”我瞪大着眼,有些无法接受小叶的观点。
毕竟我与他和他女朋友见过,感觉他们感情很深的样子,他怎么可能是基友团成员呢!
“对啊,真的!这是集团秘书室里公开的秘密,虽然七少有个警花女友,但大家觉得他们俩肯定会是同妻骗婚的那款!”小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