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样子?”
“对,”喻淮晟点头,说罢,便将桌上的菜单推到言浅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
言浅看了一遍菜单,对老板说,“麻辣的吧,谢谢。”
“好勒。”
老板听后,便动身往后厨的方向走,边走边说:“再加一个麻辣~”
等了一会儿后,老板用夹子夹着两份米线走了过来,一份清汤一份麻辣。
言浅看着红艳艳的汤觉得不过瘾,便拿起旁边的辣椒罐又往里加了一勺。
“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辣。”
言浅立刻接道,“我也没看出来,你竟然一点辣都不吃。”
记得之前帮他带煎饼,他也不要辣。
言浅拿过一旁的香菜碟,问他,“要香菜吗?”
“不要。”
“真挑食。”言浅吐槽了一句。
喻淮晟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什么都吃?”
“我也有不喜欢吃的。”
“比如?”
“比如一些带籽的东西,”言浅开始举例,“茄子,番茄一类的,都不喜欢吃。”
吃完饭后,喻淮晟将手机递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言浅接过手机,看到了上面的一则比赛通知——
“库克杯英文演讲比赛?”
“嗯,在怀城。”
“那还挺近的。”坐高铁的话也就半个小时。
言浅向下划懂屏幕,看到了下面的奖金数额,如果能得奖的话,她足以解决月底的生活费问题。
“想去吗?”
“想。”
“报名吧,应该还没到截止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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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初赛很简单,就是每个人录一段自己演讲的音频发到指定的邮箱,不限题材可随意发挥,言浅选了一段比较经典的,是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登基六十周年的演讲稿,因为音频时间要求一分钟左右,所以她只选取了其中的一段。
初赛是线上进行,经过筛选之后由官微公布复赛人名单,就在浏览名单时,言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
而后,她退出了微博界面,起身出了教室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此时,喻淮晟正在操场上打球,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衫,下面一条蓝色校裤,外套被他脱下来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言浅没有打扰他,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打球。
少年肆意张扬,连发丝都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就在刚刚,喻淮晟投进了最后一个球,一回头,才发现言浅正举着手机对着自己。
“干嘛呢,”喻淮晟朝她走去,“还偷拍。”
“哎呀,你别笑,你刚才那个表情我想拍下来。”
“哪个表情?”
说完,喻淮晟一把夺走了她的手机。
“就你刚刚回头的时候,表情酷酷的,但是我没拍到,”言浅觉得有些可惜。
照片上,喻淮晟刚好看向她的镜头,虽然有点糊,但还是可以看到他嘴角上扬,笑意明显。
“拍的很好,下次别拍了。”
“怎么啦?”
“像个哈士奇。”说完,喻淮晟拿起了椅子上的外套往外走,身后,是言浅抑制不住的笑声。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一高一低,言浅的手里拿着一杯果茶走在他旁边。
“我进复赛了,库克杯那个。”
“嗯,复赛加油,”喻淮晟说。
此时,夕阳半露,像是一颗咸蛋黄被人打散在天上,整个天空都是奶油的质感,丝丝缕缕的云朵被铺上霞光,像是金色的麦芽糖。
不知是谁打翻了蜂蜜罐,合着空气里的柚子茶香,一片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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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赛前一天,言浅刚想要买票就接到了喻淮晟发来的消息,才知道原来喻淮晟也要去怀城。
第二天,两人约在高铁站见面。
等车的时候,言浅本来想问起喻淮晟和她一起去怀城的原因,她刚想开口,就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言浅?”
杜梦瑶穿着一身粉纱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脖颈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明媚又动人,言浅见到她并未觉得有多惊讶,反到是她,见到言浅时一脸惊讶。
“好巧呀!”
而后,她看见了言浅手里正拿着库克杯的报名表,“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的说话声太大了,原本靠在椅子上假寐的喻淮晟此时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言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人聊了起来。
“对,”言浅,“我在复赛名单上看到你了。”
“我就随便发了一个,没想到还进了。”
此时,杜梦瑶才发现坐在言浅身边的喻淮晟,便冲她挑了挑眉,“这是你男朋友?”
“啊?不是。”言浅连忙否认。
在一转头,发现喻淮晟已经站了起头,朝着附近的一台up售货机走去。
见言浅否认,杜梦瑶也没再继续八卦下去,又转向了别的话题。
“我妈知道我要来参加比赛,还特意给我买了条项链,非要我戴上。”
言浅点点头,不吝夸奖,“很漂亮。”
此时,喻淮晟刚好回来,递给言浅一瓶水。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好。”
言浅说完,和杜梦瑶说了声再见,两人便一前一后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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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怀城的时候时间还早,从高铁站出来后两人在比赛区附近的商场逛了逛。
在三楼的一家饰品店,言浅对着面前镜子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在心里默默的过了一遍比赛要用的稿子。
在家练习的时候,她就独自面对着镜子讲稿,调整语音和语音语调,努力让自己的肢体语言看起来自然流畅。
这时,喻淮晟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她刚想要回头,就听见喻淮晟说:“别动。”
透过镜子,她看见喻淮晟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蝴蝶结发饰,看他的手法应该是第一次戴,言浅看着他一脸专注的样子,像是怕会弄疼她,动作极轻。
戴好后,他看着镜子里的她,眼里带笑,而后,就听他说。
“加油,你可以的。”
镜子的她皮肤白皙,柔顺的黑发披在脑后露出牙白的锁骨,眼含琥珀,莞尔一笑时,灵动若水。
她轻轻地应道:“好。”
比赛顺序是按抽号来的,一共十二个人,言浅抽到了九号。
在后台等待上场的时候,言浅还是会感觉紧张,直到站在台上,面对着评委,她都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好在自己之前练习过很多次,除了紧张以外,其他的都很顺利。
下台的时候,她问喻淮晟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刚才语速时不时太快了?”
“没有,”喻淮晟,“时间卡的刚刚好。”
“那就好。”听到他这么说,言浅才松了一口气。
等所有选手比完之后,后台开始计算每个选手的分数,一共有五个评委,以他们所给分数的平均分作为选手的最终有效成绩。
喻淮晟看了眼时间,发现六点半了。
此时言浅正靠在座位上,已经睡着了,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等到宣布结果时,喻淮晟往边上看了一眼,发现言浅睡得正香,丝毫不受周围的影响,睡得理所当然。
而此时,一旁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喻淮晟接到对方的眼神,便起身走了过去,原来是工作人员算好了成绩,过来叫言浅去后台准备领奖,谁知道言浅已经睡着了。
“请问,您是她的男朋友?”
“还不是。”
“这样啊,”工作人员笑了一下,心领神会道,“那麻烦您叫一下她让她去后台准备领奖,或者您代领也是可以的。”
“好,”喻淮晟,“我知道了。”
五分钟后,领奖台上。
喻淮晟怀里抱着花,手里拿着奖杯,目光看向台下熟睡的女孩,想起了之前被他养过的那只白猫。
言浅这一觉直接睡到结束,等她睁开眼时,才发现现场的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喻淮晟正站在她面前,将她的窘态尽收眼底。
“你……你怎么不叫我啊。”
“我叫了,”喻淮晟一脸无辜,“你没醒。”
“好吧。”
言浅站起来,这才想起比赛的事,“比赛结果怎么样?”
喻淮晟把奖杯递给她,“自己看。”
言浅拿过奖杯,紧张到手心冒汗,借着场内半暗下去的灯光,她看到了上面雕刻的透明字体:一等奖看到这三个字,言浅一时不敢相信,“这……真的吗?”
“是真的,”喻淮晟说完,便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她,“傻不傻。”
出来时,言浅光顾着开心了,没看到旁边一群人正往里走。
言浅没注意,差点和为首的那人撞上,还好喻淮晟把她拉了过来。
“不好意思。”言浅连忙向那人道歉。
就在不经意抬头间,她才发现这个男生的长相极为出众,哪怕穿着和身后的人一样的队服,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他。
骨相优越,五官清润而干净,尤其是那颗眉心痣,让人过目不忘。
走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女生,短发,很酷的的长相。
“没事吧?”那女生问他。
接着,只听他声线清冷,淡声说了一句:
“没事。”
虽说长了一双温和的眉眼,可他看人时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而后,他便带着那群人一起离开了。
第36章
从赛场出来后,言浅才想起来问喻淮晟此次来怀城的目的。
“来找我舅舅,”喻淮晟,“他是这的医生。”
“医生?”言浅一脸憧憬,“我以后也想当医生。”
想起之前言浅的所作所为,喻淮晟心中了然,“难怪你知道那么多急救知识。”
“因为我妈妈是护士,她房间里有很多医学类的的书,我经常拿来看。”
“为什么想当医生?”喻淮晟问她。
此时,天边的橙红刚刚冒出头,清晨的微风刚好拂过树梢,连空气是崭新的味道。
言浅的目光看向他,迎着清晨的朝阳,眼神真挚而虔诚,“因为,我相信,这世上的利器并非只会伤人,还会救人,比如医生手里的手术刀,军人手里的枪。”
“当别人拿起刀变成恶魔的时候,只有医生不一样,他们是天使,是救星。”
听到这,喻淮晟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想到了初遇她的场景。
那年他从北都来到煦城,就好像是经过命运的指引一般,他会来到那个路口等车,而她刚好要就此经过。
他当时并没有怎么注意她,只记得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好像是要去考试的,腕上带着一个手表时不时地看一下时间。
对面红灯闪烁,数字不断跳动。
3、2、1——
绿灯亮起。
她刚准备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声——
“哎哎哎!怎么了这是——”
“我的天啊,这是谁家的老人啊。”
“这怎么办啊。”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就见一个老人正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大概十几秒之后,老人身体出现了痉挛的症状,从口中冒出白沫。
这反应,和她爷爷当年的症状一样。
她刚要过去,却停住了脚步,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快来不及了,她还要考试,而马路对面,去学校的公交车也已经来了。
怎么办?
此时,她看见一个女生和另一个女生说道:“这好像不能扶对吧?”
“不知道,好吓人啊。”
一群人围在老人身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喻淮晟此时站在对面,正背靠在路灯杆一手打电话,另一只手搭在脚边的黑色登机箱的金属杆上,一下下的敲着。
等他挂了电话,才发现不远处攒动的一群人,他拉着箱子走过去,就看见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仰面躺在地上,喻淮晟见状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要拨号,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随后,他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身边快速走过,裙摆下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那时的她还带着一脸学生气,像一朵迎风的小白菊。
“麻烦你们,”言浅毅然走了过去,扎在脑后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了两下,发尾正好拂过他的胳膊,而后,便听见她说。
“可以叫一下救护车吗?”
而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帮老人擦掉了嘴边的异物,抬起了老人近侧的手臂放在头上方,让老人的另一侧的腿曲直,之后从后面推老人的背让他的身体侧卧。
“哎,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你可别瞎弄啊。”
“癫痫。”她声音轻脆,语气肯定的回答。
不知是紧张还是天气的原因,她的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马尾垂在一侧被脖子上的汗水打湿了,有几缕贴在她细白的脖子上。
不一会,在一阵鸣笛声中,救护车停在了路边,医生们跑下车对老人进行检查,女孩见医生已经来了便也没再多留,她捡起地上的考试袋,快速跑到路边拦了一辆车。
周围的人见状也没再围着,各自散开了。
随后,喻淮晟便看到了一张被吹到角落里的白纸在风中一下下地扇动着,像极了少女的裙摆。他走过去将那张纸家拿了起来,才发现是一张准考证,上面的照片是打印上去的,少女扎着马尾,虽然脸上稚气未退,但那双眼里却有了淡漠和疏离。
再次遇见,就是那个午后,那是她以为的与他的初见,但他知道,两人真正的初见其实是在更早之前。
一开始,他并没有认出是她,直到那天在奶茶店附近碰见徐清瑶带人欺负许愿,她蹲在路边给许愿包扎时,他才想起她,才将记忆力中那个扎着马尾,在路人围观却无所作为时挺身而出为老人做急救的背影与眼前这个女孩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