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浅没想到唐静之看到了喻淮晟送她回来，只好实话实说，“是，但那天我是真的——”
“言浅，你是真的翅膀硬了，竟然还敢早恋！”唐静之这才明白，“怪不得不愿意转学。”
“我没有。”
没有早恋。
“明天我去给你办转学，你直接收拾东西，过几天搬去荣城！”
“妈，”言浅抬眸看着唐静之，“你在决定这些事的时候能不能问一下我的想法？”
“问你的想法是吧？”唐静之点点头，“好啊，那我问你，你到底是跟我去荣城，还是跟言文康过，或者是跟你那个早恋对象过？！”
“……”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凝固，言浅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她才低下头，轻声说道：
“我跟你。”
“那就别废话，尽快收拾东西。”
“知道了。”
第43章
自从那晚之后，唐静之没收了她的手机，她也再没去看过喻淮晟，在离开煦城之前，也没再见过和喻淮晟相关的人。
她来到荣城才知道，唐静之口中早就计划好的事是什么。
唐静之不仅找到了新的工作，还找到了新的归宿，虽然她从没指望过唐静之和言文康能够复合，因为在她看来，两人的婚姻早已像燃尽的冷灰，就像当初那张结婚证一样，一旦有了裂痕，无论粘得多牢固都会留下丑陋的胶痕，但是真当唐静之把陌生男人带到她面前并让她开口叫“叔叔”时，她还是有片刻恍惚。
没多久，唐静之就怀孕了，现在正在家里养胎。
言浅一直不太习惯那个新家，于是她以学业紧迫为借口办了住宿，节假日不得不回去的时候，她也是每天早出晚归，泡在附近的图书馆或自习室，晚上回到家碰见了，还是会对那个她不甚了解的男人礼貌的喊一声“叔叔”。
荣城一中比师大一中严格，竞争也更加激烈，但高三分班考试的时候，她还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冲刺班，这次她没有缺考，没有丢准考证，平稳发挥。
只是这一年里，本就不善言辞的她好像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习惯性的跟周围人保持着礼貌却又恰到好处的距离。
在她房间的抽屉里，放着关于那个人的所有回忆，一个优盘，一个白色蝴蝶结，还有一张他在篮球场打球的照片，每次看到这些东西她总感觉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索性，她直接将那些东西全都锁了起来，然后扔掉了钥匙，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回忆。
时间久了，她倒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好像回到了认识喻淮晟之前的日子。
那段关于他的记忆就像一场雨，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像是刻在古老城墙上的一段壁画，更像是嵌入皮肉里的纹身，虽无关痛痒，却也经久难忘。
高考之后，言浅重新买了手机和电话卡，因为忘了微信密码，索性重新注册了一个新的，算是跟过去告别。
录取结果出来后，言浅回去过一次，她先去了江平生的书店。
江平生依然精神矍铄，只是鬓间越来越多的白发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师大一中没什么变化，只是刘启来已经退休了，吴美鑫现在已经是班主任了，去Zero时，酒吧里的员工已经改口叫蒙露嫂子了，但她不一样——
“我怎么觉得你叫我嫂子的话，显得咱俩这么生分呢？”于是，蒙露搂着她的一边肩膀，然后指着江赞洲提议，“要不你叫他姐夫得了，这样咱俩还是姐妹，怎么样？”
言浅看着江赞洲一脸无语的表情，憋着笑应道：“我觉得可以。”
“嗳，对了，”蒙露问她，“你录取结果出来了吗，上哪个大学？”
“出来了，报了A大的临床医学。”
“廖萱前几天来这的时候说她被北影录取了，整个人开心的呀，哎呦～”
言浅一边笑，一边听蒙露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从Zero出来时，言浅感觉旁边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她转过头，发现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正看着自己，一开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
“言浅，”赵雨萌朝她走过去，“你还记得我吗？”
言浅认出了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我记得，有什么事吗？”
赵雨萌看着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对不起。”
言浅对她这句对不起赶到莫名其妙，“你为什么向我道歉啊？”
“我之前……之前去舞厅的时候被一个叫靳志超的人……拍了照片，他威胁我，让我用你的手机给喻淮晟发一条求救的短信……把他引到北街，”赵雨萌一边回忆，一边观察言浅的表情，解释道，“我当时，我当时太害怕了，怕他把照片传出去，我没办法，就只好照着他说的做了……”
靳志超要整喻淮晟，之前在学校做的事她已经亲眼目睹过了，造谣都是轻的，更何况，他手机里她的那些照片都是真的，一旦他把那些照片放出去的话……
她承受不住那么大的舆论，只能照他说的做。
言浅对那天发生的事印象深刻，如果不是郑祁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她一直以为是张豪因为之前的事想要报复她，所以才丧心病狂的翻进学校来堵她，她没想到这件事会扯上喻淮晟。
而且刚才赵雨萌的话里出现的那个人的名字，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靳志超是谁？”
赵雨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很凶，好像跟喻淮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好吧，”言浅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只说了句，“我明白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当时警察来学校调监控的时候，赵雨萌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真的很对不起。”
“算了，”既然事已至此，再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言浅说，“都过去了，你也别再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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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Zero出来后，言浅心中存了太多的疑问，而唯一能给她答案的那个人——
网吧里，杜孝然正坐在电脑前核对账目。
此时，他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机械的萌音：
“欢迎光临E网情深～”。
余光瞥见一个身影走近，他头也没抬，直接说了一句，“您好，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不上网，”言浅说，“我来找你聊聊。”
“你……”杜孝然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毕竟距离两人上次见面，中间隔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看了面前的人两秒后，杜孝然才开口。
“跟我过来吧。”
他说完，转头朝网吧里的一个男生喊了句，“小唐，过来帮我看一下。”
“好勒！”
之后，杜孝然把她带到了二楼的休息室，待两人都坐下之后他才问：“聊什么？”
“关于喻淮晟的，”言浅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杜孝然摇摇头，回想了一下，“他出院之后就跟着他爸回去了。”
“北都吗？”
“可能吧，”杜孝然猜测，“或者在部队？”
“那他之前受伤……是怎么回事？”
“这就，”杜孝然笑，“说来话长了。”
“不过……你这么打听我兄弟干什么？”杜孝然一脸八卦，“喜欢他啊？”
“我——”
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确实把言浅给问住了。
“他之前帮过我很多，我都没来的及谢谢他。”言浅说完，转向了另一个话题，“靳志超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吧？”
“你怎么知道他的？”听到这个名字，杜孝然的面色明显不太好，言浅接续道，“他之前威胁我同学用我的手机给喻淮晟发求救短信。”
“什么？”
“之后我就被张豪从脑后打了一棍，是喻淮晟给郑祁电话让他来学校找我，我才能躲过那一劫。”说到这，言浅抬眸看向杜孝然，“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喻淮晟为什么会受伤？”
事到如今，既然她想知道杜孝然也没打算瞒着她：
“师大一中之前有个物理竞赛班你知道吧？”
言浅点点头，“我知道。”
“之前喻淮晟和靳志超都是那个班的，还是同学，后来……”
师大一中每年都会自从物理竞赛班里选出一位代表去参加省上的比赛，如果赢了比赛，不仅能得奖金，还能得到保送清北的资格。
当时喻淮晟和靳志超都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学生，靳志超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太好，他这人性格好强又有些极端，为了赢过喻淮晟，在一场上校内选拔考试里作弊了。
“后来呢？”言浅问。
“后来他作弊的事被阿西举报了，”杜孝然继续道，“学校查出来后就直接取消了他的参赛资格，所以他就把所有怨气都算到了喻淮晟的头上。”
“阿西？”
这又是一个新名字。
杜孝然抬手指了指他身后书架上摆的照片，说道：“就是她。”
言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便看见了一张三个人的合照，喻淮晟和杜孝然站在两边，他们中间的女生就是阿西。
言浅看着那个女生，齐肩短发，一张娃娃脸，和之前喻淮晟被人造谣时传出的照片上的女生是同一个人。
“本来他要是只跟喻淮晟过不去也就算了，结果——”杜孝然说到这，语气恨不得将靳志超千刀万剐，“他竟然还对阿西下手了，简直是禽兽不如。”
听到这，言浅想到了她之前在群里看到的那张照片，阿西的身上披着一件校服，双腿暴露在外面。
阿西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
“阿西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那之后阿西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后来喻淮晟就把她送到了北都接受心理治疗。”
靳志超因为这件事被判入狱，在里面关了几年，跟喻淮晟的梁子就结下了。
“谁知道靳志超还他妈的不老实，刚被放出来就找死，还在学校里发帖造谣！”
喻淮晟被造谣那会儿，刚好是喻母病情恶化的时候，喻淮晟忙着给喻母转院的事无暇顾及那些谣言，于是向学校了申请退学。
杜孝然接着说道：“靳志超见造谣没用，所以就想从你这下手。”
“这么说来，那天他是和张豪合谋把喻淮晟引到北街的？”
“差不多是这样。”
“那靳志超现在……”
“已经进去了，”杜孝然说，“喻淮晟他爸当初因为这事还特意过来了一趟，估计没个十年二十年是出不来了。”
说着说着，杜孝然才想起来一件事，要不是言浅今天过来，他都快忘了。
“你在这等一下，他有个东西给你。”说完，他站起身，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暗蓝色的袋子。
“什么东西啊？”
杜孝然将东西递给了她，“我也不知道，你看一下吧。”
言浅拉开了系在纸袋上的丝带，发现里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大概是一个手掌的长度，藏蓝色，上面系着精致的银色丝带？
她以为里面装的会是一些饰品之类的，等她打开盒子后才发现里面放着一把刀，从样式来看，像是一把军刀，刀柄上面雕刻的花纹精致又神秘，拉开刀柄时，刀尖在阳光下泛出刺目的光，就像是一双眼睛，安静却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性。
“这是他给我的？”言浅看向杜孝然。
“对啊，他回北都前放我这的，”杜孝然回忆了一下，“那时候你好像已经转学了。”
“我能问一下，他和阿西，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吧……”杜孝然手指撑着下巴，轻轻摩挲了两下，“不太好说呀。”
言浅静静地听着，而后便听他说：
“反正从我认识喻淮晟的时候，阿西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说完，杜孝然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可能是他初恋吧。”
“……”
言浅没说话，安静的看了他几秒。
“你……看嘛这么看着我，”杜孝然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相信啊？”
“那这样的话——”言浅说着，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他送我这个干什么？”
“这个……”杜孝然将目光挪到了一边，胡诌了个理由，“他这人就这样，仪式感吧。”
言浅听到这话，想起了江平生之前说过喻淮晟走之前还送过他两盒茶叶的事。
半晌，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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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浅离开了煦城，去了另一座城市上大学，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飞快。
唐静之生下了一个儿子，从那之后就一直在家照顾孩子，做起了全职太太，孩子满月的时候，言浅回去过一次，不过没多待，只留半天就走了，其余时间就再也没回去，要么是留在学校帮导师做项目，要么就是出去做兼职。
去年，江赞洲和蒙露结婚了，言浅做了伴娘，扔捧花的环节直接跳过了，因为蒙露直接把花送到了她手上。
言浅接过捧花后，就听蒙露说了一句：
“浅浅，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言浅轻笑，“知道了。”
在大学的这几年里，言浅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但是每次遇到来搭讪的人她都下意识的以最干脆最直接的方式拒绝，不留一点余地。
其中有一个叫申杰的，让她印象最深，说话温柔又注重细节，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她在他的眉眼中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