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默声地，她叹口气，转过身去，攥着手机，发了一条留言，然后亟亟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四青年节快乐！给小可爱们推荐一部电视剧《觉醒年代》！超级——好看！
第49章
夏天的日头一点也不温柔, 符歆从摄影棚一出来，还没走出园区就被热出了一身汗。
手机还嗡嗡兀自不肯停歇，全都是她妈妈发过来的催促。
她忍无可忍地拉开聊天界面, 打开了“消息免打扰”的功能, 才总算是获得了宁静。
北城的火车站繁忙热闹, 她看了眼自己截图的列车信息, 别别扭扭地走到了接站的地方。
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头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她读大学之后就没有怎么回去过，大过年的都想法设法找些理由推脱。符爸爸倒是来北京看过她一次, 见她自己也能够把自己料理得好，也没有说什么让她多回去的话。
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大家不言自明。
“从潭岛开往北城的K8343列车已经到站……”
广播声回荡在车站内，符歆看了眼手机, 又看了眼逐渐人流量增大的出站口。
表哥虽然学习不成样子，但是以往都是以哥哥自居，因为符妈妈的态度，长大工作之后甚至很少和他们家有来往。
她有些担心是表哥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舅妈是个利落好脾气的人，舅舅又惫懒，什么事情都想着依靠别人。
可……真万一是被熏陶地改了性格, 她难道要做个恶人将人赶回去？
符歆觉得自己的胃坠坠的，心里也惴惴不安。
“舅妈？您怎么过来了？”
然而从门里面走出来的熟悉的身影却并不是她想的表哥，反倒是她的舅妈，邱燕玲。
“我和你舅要分开过日子, 总呆在老家, 有些人总是在旁边说三道四的，你哥就让我出来看看。”邱燕玲把肩膀上背着的沉重的编织袋放了下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巧克力了，之前那个有个亲戚家里结婚发了一盒子巧克力, 我也给你带过来了，还有家里头的吃的，晾的肉干子什么的。”
“舅妈，那……我怎么听说是表哥要过来？”符歆犹豫地问道。
“要是这么说了，你妈还能够把我过来的消息告诉你？”邱燕玲解释道。
“也是。”
邱燕玲仔细分辨了一下符歆的神色，琢磨出来了一点不对领：“你妈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他们那一对儿姐弟啊，就是吃了他们那父母教育的亏，你看你舅舅……唉，算了算了，和你说这个干吗呢？”
邱燕玲好笑地摇摇头，把手里面的一盒子杏仁巧克力塞进符歆的手里头。
“我现在是要赶新潮，你哥也支持我，我啊，也正好来看看外边的世界。”
“你哥呢，还不至于没用到要吸你的血。”
符歆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却被邱燕玲拉着手给截住了接下来的话。
“也就是我这个老人家舔着脸，来叨扰你，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增加负担，你看看我，有手有脚的，肯定自己能养活，找你来啊，就是想让你帮忙给介绍介绍人才市场咋走，你说说，现在这光景，用不灵通手机，就很瞎了眼一样寸步难行。”
邱燕玲是个利落的人，把事情都摆在了台面上，反倒让符歆丢了原先那股别扭的劲。
“成，我一定帮您把事情安排妥当。”
眼下就有个再合适不过的机会。
场务这个工作并不轻松，要求高的剧组，光是准备道具和背后的设计，方方面面的执行都是要让场务实现的。
也因此，大剧组需求的人手向来都是越多越好。
“银河战士”之前遇到了撤资的事情，剧组人心涣散，哪怕金海菡今天一番真情实感的坦白，这些天七七八八离开的人也足够让他们头疼一阵子了。
邱燕玲虽然对于剧组来说是个新人，但是之前在老家里上上下下，家里田间都是她操持，别的不说，本分老实，还坦实肯干，就已经能够帮衬许多事情了。
邱燕玲也是头一遭进入这种地方。
闷热的棚子里，聚光灯开得锃光瓦亮的，绿布前面，几个长得挺不错的男男女女夸张地做着突兀的动作，念着台词，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脚步不停。
直到金海菡蹭地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要求重新拍一遍刚刚那段戏的时候，邱燕玲才发现这堆机器里原来还杵着一个人。
邱燕玲听大家都管那个姑娘叫金导，忍不住咂舌，现在的年轻女孩儿就是蛮厉害。
“阿歆啊，你是打算给我在这儿找个落脚的？”邱燕玲左顾右盼，晕晕乎乎地抓住了符歆的衣袖，压着嗓子，“这不成，这不成，我那能够在你们这里做事呢？我……”
“舅妈，怎么不成了，你看看那些帮忙放道具的，不也是体力活？你就跟着他们学，还不成吗？”符歆劝慰道。
可邱燕玲面上还带着犹疑。
“这些，这些都是有门道的，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别的也就算了，可不能让你也连累进去了。要不然你还是给我找个家政公司？我做家务还是厉害的。”
邱燕玲有些退缩。
“怎么就不行了，您今天多跟着他们看看，之后说不一定就能够进一步在剧组里有所发展了。”
“我都五十几了，要什么发展啊。”
“就是七十岁了，也要继续发展呢。”
符歆没给邱燕玲继续退缩的机会，把人领到了场务小组组长那边。
组长当然是求之不得。
说白了，他们就相当于是个后勤人员，照章循例就是，有经验当然最好，可是缺人的时候，没有也不要紧。
剧组是包了三餐和住宿的，条件肯定是不算好。
但邱燕玲也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反倒是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了找到了乐趣。甚至，还跟着道具组的人请教起道具的名堂了。
符歆看着也松了口气。
不过，这转眼间，就到了要转场的时候，原先的摄影棚一方面是价格高昂，租不起了，另一方面，剩下来的片段都是要拍摄地下城的戏份，地面上的大场面都拍完了，可以去一些小型的棚子，没必要浪费。
转场这种工作场务肯定不会轻松，道具组的道具，灯光组的灯，还有摄影师的□□短炮，可都是得小心伺候的。
邱燕玲干活麻利，一口气就把好几箱子搬上了货车。
“……编剧，编剧？”本来还在和符歆聊剧本细节的秦濯拿手在符歆面前晃了晃，把她魂儿给招了回来。
“秦老师，我有点事，先去忙一下，等会儿再和您细聊。”符歆尴尬地道了歉，一溜烟地跑到了邱燕玲那儿。
那箱子都快有邱燕玲半个人高了，符歆远远看着，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你别累着了。”符歆慌慌张张地伸出手想要去帮忙，却反倒是被邱燕玲拍了一掌。
她舅妈豪爽地一叉腰，训斥道：“行了，别废话了，人家那边不是找你过去吗？我在家里做的事情可比这多多了，包吃包住还有钱拿，哪那么多就累着了？”
“您这重活就是在家里也没做过啊。”符歆有些后悔了。
她原来想的场务工作也就是给群演发发盒饭，摆摆道具，没料想这些要下力气都一起被邱燕玲揽了过去。
“傻姑娘一个，这些事情才赚钱多哦。”邱燕玲摇摇头教训道。
符歆不服气：“我们这些用脑子的才真的挣得多。”
“你也知道要用脑子啊，”邱燕玲把手里的箱子甩在了车厢里，“你放心，你舅妈可不是个只知道下力气的。我啊，说不定有朝一日，也能够成你这种老师呢。”
“那我可等着了。”符歆噗嗤笑了出来。
转场之后的小摄影棚，环境比之前要糟糕不少，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这附近就是个农庄，吃饭能够吃得到原生态的食物。
“我是没想到，咱们拍个科幻片还拍出了大西北农村文艺片的感觉。”高彤云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道。
她毕业之后大多数都在横店拍戏，拍摄的环境说不上多好，制作也算不上多精良，但总是比这放眼望去就是连片的田地，最近的镇子都要走二三十里路要强。
“知足吧，有没有要你下地干活，在旁边拍戏就郁闷成这样，我这就符编剧给你加几场戏。”
庄柳婷摇摇头，对她的抱怨不置可否。
和去年比起来，她看上去精神了很多，大概是有合规的公司作为后盾（虽然这公司不太靠谱），有固定的戏能够拍摄，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高姐姐，庄姐姐，金导叫你们过去了！”杜欣欣在这一段里戏份大部分都在后头。
这几天没有她的戏份，她就当金海菡的小助理，负责帮忙传话，符歆对她耳提面命地说了好几遍让她赶紧复习功课，把暑期作业写完，她也能抓着空隙来剧组里帮忙。
“咱们的老板啊，别的都靠谱，就是这拍一部戏，捡一堆人的习惯实在是不着调。”高彤云咕哝道。
庄柳婷拍了拍她肩膀：“开心点，好歹你也算是被捡回来的。”
她套上自己挎下来的上半截“战斗服”的连体衣，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做好了入戏的准备。
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这个落魄的“银河战士”小组织里的其中一员。
第50章
转场到了这个北城郊外快郊外到和另外的省份接壤的地方, 第一场戏，就是银河战士的情况。
经过了很多次战斗的这个地下组织已经破败不堪了。曾经作为组织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心灰意冷，有些在战场上消失了, 成为空茫茫宇宙之中的一粒尘埃, 而有些失望至极, 选择从组织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齐玉堂离开之后, 符歆稍微进一步调整了戏份，这才有秦濯也得跟符歆请教戏份的事情。
目前的“银河战士”简直像是一个女儿国, 被认为只能当做后勤人员的女孩们穿着战斗服，拿着枪，指着被骗过来的许宗。
“哎嘛, 可总算是有个得用的了。”
从破破烂烂的屋子的地下里窜出来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他拿着一个锅铲，上下打量着许宗，看上去很满意。
许宗被银河战士的女战士们的英姿吓得昏头涨脑，又被这厨师的话给吓了一跳。
“不是说，我过来是和敌人最后决战的吗？”
他小小声地问道。
可周围根本没有人听他说的话。周围乱糟糟就已经争执起来了。
“啥意思，我们就不得用了？”提着枪的女守卫不乐意了。
厨子连连挥手, 忙不迭赔罪：“不是不是，姑奶奶，我这不是总算看到能够接我班的人了吗？”
许宗无措地左右看了看，被梁歌韵演的女主角推进了破破烂烂的砖瓦房里。
这幕戏, 许宗这个男主角稍不留意就会演出油腻的感觉, 万幸，连星洲演出少年感几乎是本能一样轻松的事情——毕竟，前面快十年，他都在靠着最初那个角色的老本撑着呢。
戏如火如荼地拍摄着, 这地方虽然算不上什么深山老林，但因为忙碌，大家也没有心思关注外面的血雨腥风，桃源一般和外头隔绝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过了小暑就更是像在烤肉了。
这种天气里就算是动一下都会流一身汗，更何况还要在这个天气里穿着动弹都难的连体战斗服。
不过大家也很擅长苦中作乐。
“幸好之前咱们后期靠谱，要是这个天气还要套着铁皮跳舞，我现在就能够桑拿房挑战世界纪录了。”
高彤云把身上滴水的战斗服换下来的时候，里面的衬衣已经完全汗湿贴在身上了。
“你回去量量，肯定能瘦个三斤。”化妆师帮她卸妆的同时，开玩笑道。
“你看，庄学姐最近水肿都彻底好了。”那头来看看情况的符歆还在打趣。
“还水肿，不脱水就不错了。”
“这的的确确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了，我可是记住了，以后要是参加什么活动，一定要提前运动。”庄柳婷难得地接了句玩笑话。
她因为之前经历的原因，说话总是很注意，更是很少开这样的玩笑。
偶尔一说，大家都愣住了。
庄柳婷有些敏感地捂了捂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却听整个化妆间的姑娘们都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梁歌韵跟着笑，她头发戏份最重，头发几乎是一绺一绺全贴在脸上了。
“看来你昨天洗的头，又算是白洗了。”符歆摇摇头，捏着梁歌韵的一撮头发，往后面顺。
“别说昨天晚上洗的头了，刚刚半小时前才补的妆，也全都报废了。”拿着卸妆水的化妆师无可奈何。
再防水的化妆品，也抵不住水龙头一样往下冲的汗。
“大家快一点，金导说待会儿一起吃饭，她特地从城里面给我们叫了外送呢！”杜欣欣一溜烟地跑了过来，红扑扑的带着汗水的脸颊上透着愉快。
“这就城里面了啊？”
比较揶揄的符歆和高彤云起哄道。
“就是城里面嘛。”杜欣欣一跺脚，转身跑走了，还能够听见身后打扮成化妆间的小屋子里穿出来的笑声。
齐玉堂一走，心不稳的工作人员又杂七杂八地离开了不少，剩下来的人少了一些，氛围却好了不少。
连秦濯都感慨自己好久都没有待过氛围这么好的剧组了。
不必要为调整之后的那一两场戏份精精计较，不必要担心身边的演员明天又要出去拍综艺，也不用烦恼对方榆木脑袋，带戏都木讷如盲人。
可以放开自己的限制，在镜头前面彻底融入角色飙戏的感觉，简直不能够更加愉快了。
氛围感维持住了，切磋着演技之中，戏的拍摄进程也在快速的推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