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会儿她被过河拆桥，会不会不留情面地爆出来什么？”金海菡托着腮，很有些感兴趣。
符歆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这个问题：“这就要看能够拿出来的补偿有多少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没有人会认为金海集团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放弃季瑶，在耗费了这么多的宣传资源，在和季瑶几乎联系成为了一个利益集合的情况下。
然而……
“你没有在说笑吧？”看着面前的解约协议书，导演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坐在对面的人抬起了头，满不在乎地说道：“当然没有，我是说，如果将这些材料爆出来，我们有可能与她终止合同吗？”
“当然，当然，这完全没有问题。”导演摩挲着自己的胡须，犹豫了之后点了点头。
而这，彻底的宣告了季瑶怀揣着雄心的项目就这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关上了大门。
“命运之环”第一季的拍摄已经逐渐接近了尾声，很多人已经把这看成了“无限流”题材影视化的开山巨制，并且发自内心地诚恳祈祷，千万不要再让这部电视剧成为绝唱。
毕竟，一部剧被奉为经典之后，后来者总是让观众能够挑出不同的毛病来。
可以说是滤镜，也可以说是福利。
总之，彻底的大获全胜的“命运之环”也算是完成了它最开始被托付的使命——替银河工作室攒出一份能够拍摄电影的家底来。
随着尾声渐进，不少的演员也相继杀青，作为特别出演的闵舒的戏份也即将要杀青了。
“今天是闵舒老师的最后一场戏，大家加把劲，咱们拍完了就去吃火锅！”金海菡在旁边把手一挥，把指挥棒交到樊芹的手里，就和符歆一起坐在旁边看这一场杀青的大戏。
在游戏里面搏杀的环节，是拍摄武戏的时候一起完成了，因此今天要拍摄的部分，就是从闵舒饰演的恶鬼女王之死开始的。
“你好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被林智媛紧紧地抱着的她嗓音沙哑地说道，已经开始涣散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可能不存在于世的她口中那个人的回忆上。
林智媛紧紧咬着牙关，掐青了自己的手掌，却也不敢说出真相。
离开游戏已经足够让在“命运之环”里挣扎的大家心向往之，而本来应该死去的存在不仅没有死去，甚至还化身了小号，卷土重来。
这一切的秘密都是那样的充满价值。
以至于她完全无法说出口。
但对方也不在乎答案。
毕竟在她的心里面，林智媛是一个早已经在那轮致命游戏当中死去的幽魂。
“她还是不肯见我吗？”垂危的时候轻声的叹息彻底地打破了林智媛僵持的底线。
林智媛也终于是在曾经的好友被游戏规则击中死亡的前一刻，告诉了她真相。
“她已经见到你了。”
林智媛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
一直坚信林智媛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恶鬼女王眼中滴下了一滴泪，阖上了眼睛，而她的唇角轻轻地上扬。
这是她听见过最好的消息了。
戏里的演员情绪充沛而饱满，戏外的拍摄团队着急上火恨不得直接为这场戏布上三台轨道摄像机，全方位多角度，一点细节都不落下的将这场戏拍摄完整。
“快，把镜头推近！”樊芹着急地指挥着摄影团队给闵舒拍一个大特写，没有滤镜加上的大特写难免会暴露出一些细节的瑕疵。
但这可是闵舒，即便是高清的摄像头下，连眼角的细纹都清晰可见的状态下，她落下的那滴泪却足以让人忽视掉那些不美好的地方。
视野里只剩下那滴泪。
而强绷着自己情绪的林智媛在确定了好友的死亡之后，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嚎哭不止。
周遭只剩下漆黑。
片场里，一道追光打在庄柳婷的身上。
她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助。
庄柳婷完全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这场戏之中哭得不能自已。即便是金海菡已经喊了卡，她也没有办法止住自己的眼泪。
只能低着头，把自己的脸埋在手掌里，遮住这情绪崩溃时候时空的表情管理。
旁人也没有办法说得清到底是她无法从林智媛的情绪中抽离，还是对于闵舒这样一位亦师亦友的长辈的暂时离别悲伤。
庄柳婷可以说是将自己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了这一场演绎当中，将自己彻彻底底地看成了戏中的林智媛。
“但是，戏会有结束，你的演戏生涯却还长着呢。”闵舒揉了揉庄柳婷的长发。
庄柳婷勉强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我知道，既然都已经踏上了这条路，那我一定要走得更远，走得更长。”
“会的，等下一次，我说不准还是要继续给你当配角。”
闵舒笑起来，眉目都舒展开了，褪去了曾经的焦虑与不安，她终于明白自己还是真正属于这片摄影棚的人，她也不会再一次放弃机会了。
第111章
闵舒出场的时候赚了一波怀旧的上一辈人的眼泪, 杀青的戏份又赚足了全程追下来的观众的眼泪。
只要登场就会达到一个收看波峰的人气，也是让闵舒的复出彻彻底底地驶上了快车道，戏约、综艺邀约、广告、代言、通告纷至沓来, 联系她的经纪公司也越来越多。
但她还是拨通了静静沉睡在她的通讯录里十年的号码——那是属于她曾经的经纪人的电话号码, 在她毅然决然的退出娱乐圈之后, 曾经心怀打造巨星的梦想的经纪人失落不已, 也再也不肯和闵舒联系。
听筒的嘟嘟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闵舒的心脏都跟着听筒里的节奏起伏。
“喂——”终究还是接通了。
“喂。”闵舒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
“你现在在哪里？目前收到了哪些公司的邀约？有没有邀请你参加的试镜？最近综艺真人秀特别火, 你要不要考虑参加一两期？不过常驻我不太推荐，那是在消耗一个演员容纳其他角色灵魂。”
还没有等闵舒整理好自己的思路，想好怎么诚挚地道歉, 对面劈头盖脸就扔过来一堆的问题。
“我……还在北城，刚刚结束拍摄，下面的戏我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拿到了几本的邀约，还没仔细看，综艺……这个我不太清楚，恐怕要你来仔细筛了。”
闵舒下意识的回答着前经纪人的问题, 字里行间却总有不着痕迹地像对方请求的意味。
她早已经习惯了在这些琐事上依赖于经纪人蔡婕，即便是这么久没有回来到这个圈子，她想到的第一个人也依然是曾经不那么愉快地分开了的前经纪人。
“好，等我来找你。”
对面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闵舒还想要说什么, 又莫可奈何地笑了起来，这雷厉风行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今天你看的那个电视剧，是不是闵舒还要出来啊？”
柳知夏今天一打开投屏, 自己向来只热衷于看八点档家长里短，婆媳麻烦的妈妈不着痕迹地抱着还没有绣完的十字绣坐到了柳知夏的旁边。
“应该有吧……”
柳知夏也不能够拿得准，这可是单元剧，按照道理来说，前一段故事当中出现了的人物下一轮不一定就会出现。
不过以闵舒现在的人气，恐怕剧组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人下线了。
“那就是肯定有。”柳知夏的妈妈连忙专心起来，还不忘给柳知夏科普，“闵舒参演的电视剧，从来都是只演主角的，你看的剧肯定不会让主角下线的。”
柳知夏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现在的闵舒仅仅只是配角的事情。
不一会儿，柳父也连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连烟都不抽了。
说实在的，谁还没有青春过？还没有关注过这些红极一时的明星？
虽然说闵舒的巅峰时期，柳父都有柳知夏这个女儿了，但是闵舒出道早啊，在柳父看来，这就是贯穿了他青年青葱岁月的女神啊。
而柳知夏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可也没有少偷摸翻出学校去看电视剧的经历，这会儿再看到风采不减当年，气质斐然的闵舒，怎么着心里也有几分与有荣焉。
一家三口难得意见一致地坐在电视机前面收看电视剧。
然而，今天的剧集却不怎么愉快。
坐在轮椅上的“闵舒”因为之前和庄柳婷之间的关系，想要撬开庄柳婷留下的秘密的游戏主宰一次又一次地针对她。
而在上一次的游戏当中刚刚受伤过的闵舒到底是没有挺住，在夺命大富翁游戏当中，被这轮游戏主宰戏弄，失去了一次投掷的机会，落入了牢笼之中，等着接受所谓上帝的称重审判。
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够拥有轻质的灵魂，去向天堂——简单来说，就是继续活下去。
而“闵舒”失去了这个权利。
也不知道是谁家正好也在看这部电视剧，一声哀嚎恰到好处的响起。
也恰到好处的反应了电视机前各位观众的心声。
柳知夏左右看了看，左手边的老爸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没点燃的烟，右手边的老妈手里面都快要把布给揉出皱褶了。
“这肯定死不了，这么多铺垫在前面，肯定是救回来了。”柳妈妈自我安慰道，连带着旁边的柳爸也深以为然地跟着点头。
只有复习过不少之前电视剧的柳知夏知道，虽然银河工作室的风格向来比较明快，甚至还拍过公路喜剧片，但人家的编剧，最擅长的就是打脸。
反套路的经典例子，不要太多。
果不其然，柳家三人眼睁睁地看着电视里的闵舒彻底地没了救，临终之际才得到了自己期盼许久的答案，满意地阖上了眼睛。
片尾曲已经播放了出来，屋子里还是一片安静。
柳父点着烟出去阳台排解自己的郁闷了，而柳妈妈低着头摆弄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机。
半晌，没弄懂到底如何操作的柳妈妈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走到了柳知夏的旁边，咨询道：“怎么就安排一个这样的结局啊！你们现在有没有给剧组提意见的方式？”
“现在应该是没有直接举报的地方了。”柳知夏想了想说道。
柳妈妈叉着腰就想要发出质疑：“那你们怎么反馈这部剧好不好看呢？”
“我们一般都去影评网站……看评分。”柳知夏从自己的脑袋瓜子里搜刮出粉丝群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打分的号召，应付道。
这个应付的主意一点也不好。
柳妈妈成功地燃起了兴趣，并且在柳知夏替她注册了账号之后，忙不迭地就跑过去给“命运之环”打分。
最低是一分，那就只有一分。
柳知夏也奈何不了年少偶像被K.O.之后愤怒的母亲，只能够献出自己的手机，费劲巴力地教授了一番如何反馈意见的方式，看着柳妈妈凑在一起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打字还不允许柳知夏插手。
唉。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追星的疯狂程度真的论起来，咱们这些普通的平头百姓，纵向对比，还是这上一辈的人厉害。
银河的各位，你们要相信，她，柳知夏，真的不是黑粉啊。
“咱们的评分，昨天一晚上就下降了两分，一多半还是刚刚注册的账号评价的。”孟梦秋在视频会议的另一边，苦笑地看了一眼数据汇报道。
“这是怎么回事？”金海菡也没有想到已经走上了正规的影视剧项目还会出这种幺蛾子，“是不是有水军在故意拉分？”
孟梦秋摇摇头，要真的是水军也就罢了。一搜一查，乱打的分数都得被清理掉。
可这都是货真价实的打分，背后都是真真切切的用户，甚至还是他们的影视剧“命运之环”的忠实观众也说不定。
“还不是因为昨天的剧情里，咱们把闵舒的角色给写死了。”她只能如实说道。
这下子，金海菡彻底懵了。
“闵舒不就是特别出演，戏份本来也不可能很多啊。这样的退场方式不是理所应当？”金海菡在自己的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要不是知道闵舒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况且她也还有另外的工作安排。
这应该不会是闵舒团队故意用来炒热度的伎俩。
但是，那怎么能一天之间突然降低了两分的评分啊。
“可能是因为上一辈的闵舒粉丝都出来在打分了。”孟梦秋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但是……我妈都说了，闵舒只演过主角，大家才不能够接受闵舒演的角色竟然没有一路厉害到结局。”
“这……”金海菡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老一辈的电视剧她小的时候看的也不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那个时候闵舒到底演的是什么角色了。
好险这个角色不是个反派，到时候观众三观跟着喜好走，把主角们当成是反派可就糟糕了。
“能一天找来这么多人，看来我们昨天的播放量不差啊。”金海菡只能够尽量往好的地方去想。
不过她也却是没有猜错。
孟梦秋连忙拿出了自己的收集来的数据：“咱们电视剧的播放量已经涨到了快一个亿，点击量和播放量上升得都很快，应该有很多本来只是想要看闵舒的观众，被剧情吸引，从头开始看起。”
是不是被剧情吸引，银河工作室的运营团队对着数据就是看三十遍也不会清楚。
但肯定有不少人是为了看看“闵舒”到底为什么会特别出演这么一部剧，从而一口气把整部剧看下来。
挑剔的人不少，但是认真制作的影视剧的质感俘获了更多的观众。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观众都不约而同地在强调一件事情——
“除非结局是个HappyEnding，否则我们就要冲垮评论区和弹幕区。”
看着自己手上已经开始收尾的剧本，再看看网络上的观众留下的的暴言，符歆都有些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