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不轻不重的,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痒,甚至还揉得有点舒服。
“不要。”林杳轻轻哼了一声,“你别折腾,就只剩三周了。”
“平时周末总能出来吃吧?”云思慎不满地啧了一声,惩罚性地轻轻掐了一下林杳的指尖。
“再说吧。”林杳表面上十动然拒,私底下却悄悄泣不成声。
试问要不是有系统的限制在,谁不想吃香的喝辣的呢QAQ!
可她不敢再说太多,生怕云思慎察觉到什么,所以赶紧找借口转移话题,“接下来训练任务可能比较重,周末不一定有时间出来。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师老头家的情况是吧?”
云思慎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把玩。
林杳管不了他,只能惯着他,尽力让自己忽视掉右手的感觉,淡定地道:“老爷子今年69岁,三个儿子都已经在外面成家立业,所以老宅就只剩下他和师奶奶。不过我们这回过去,还会见到长房一家。”
“老爷子的大儿子叫师念寻,你跟着我喊大师哥就行,几乎学七弦琴的都这么喊他的,然后大师哥的夫人就喊嫂子。”
只见长房,那二房和三房呢?
云思慎屈指,轻轻敲了敲林杳的手心,若有所思。
要么是跟二房三房的关系不好,要么是二房三房有事不在。
但据他所知,比起低调的长子,乐协会长师闲山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在外界的名声更响,都是长袖善舞的人物,而且都没有谁离开京都。所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嗯,知道了。”云思慎若有所思地点头。
“然后还有一个呢,是他们家的长房嫡孙——我应该跟你说过,就是师长风。”林杳提起他的时候不得不有点嫌弃,“资深书虫,重度中二病患者,当然第一次见面他肯定在你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反正他的话,你随便叫都可以。”
云思慎镜片后的闪过一丝幽深的光,“送你琴的那个?”
“不是他送的。”林杳纠正他,“他至多算个快递员,琴是老爷子给我的。”
“哦。”云思慎从善如流,“知道了。”
林杳:“好啦,就这么多,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的右手竟然被对方主动松开了。
嗯?要放大招了?
林杳心头一凛,赶紧集中注意力。
“是还有一个问题。”云思慎好整以暇地理了下领带,礼貌地问道:“我该怎么介绍自己呢?”
啊?
就这?
“你就说——”
等等!
林杳及时停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云思慎看着林杳,狡黠地眨了眨眼,“哦,我知道啊,我是你的朋~友~”
林杳脸轰的一下红了,她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知道你还问!”
云思慎:“我这不是提醒你一下吗。”
林杳:“咳咳,这种事情不需要提醒!”
云思慎:“唉,所以我究竟要多久才能有名分呢?”
林杳再度支支吾吾,“时候还未到……”
人生第一次告白呢,肯定要——
云思慎又哀怨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知道,该死的郁金香,花期为什么那么长呢?”
【嘀——】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忽然响起,飞驰的幽蓝色跑车平稳地停下。
【目的地已到达了哦~】
【目前室外温度为4℃,飘着小雪,下车的时候记得撑伞哦~】
林杳赶紧把机械臂递过来的长柄伞拿好,“小云,打开车门!”
嘀嗒——
两侧车门如展开的双翼般向上滑开。
【好的~车门已打开。】
“走吧。”林杳摸了摸鼻尖,一边撑开伞,一边对着云思慎伸手,“我带你进去。”
-
师家老宅是一座传了好几百年的三进四合院,金柱大门前已经停了两辆车。
小云控制跑车完美倒入第三个停车位,得意地闪了下车灯。
林杳有些好笑,摇摇给它比了个赞,这才上前,摁了下墙边的门铃。
是的,门铃。
毕竟大门离正房那么远,手敲断了里面的人估计都听不到敲门声。
那当然还是要用门铃!
不稍片刻,大门就被从里打开了。
“你们可总算到了。”
师长风一脸得救了的神情,赶紧把人请进来,“你们再不来,我可就要被爷爷念叨死了——哟,这位就是云先生?”
拜帖里的那位朋友?
周四下午请假出去接的那位朋友?
云思慎斯斯文文地一笑,“久仰大名,小师先生。”
久仰大名那四个字在他齿间一咬,无端让人觉得背脊生凉。
“是吗。”师长风抱着个暖炉,不自觉地移开了跟他对视的目光,但是下一秒又忍不住看了回来,“云先生……有点面熟。”
这般昳丽的容貌,如果真的见过,他不可能不认识。
可偏偏,竟然只是有点熟悉的感觉。
奇了怪了。
“可能什么时候见过一面吧。”云思慎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揭过,师长风自然也就不好再提。
穿过垂花门,从天井直接往里走,便是正房。
正房前的回廊上,着单薄青衣的老人负手而立,遥遥等候着。
跟7年前相比,他挺直的背有了明显的弯曲,脸上的皱纹更多了,甚至连眉毛都白了。
林杳默默地走过去,喊了一声,“老爷子。”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问道:“回来啦。”
林杳:“嗯,回来了。”
“好、好、好。”师闲山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神情如同拨云见日般,终于爽朗了起来,“林杳啊林杳,我都说了我这一辈子,从来没看错一个人!”
林杳鼻子一酸,低下了头,掩盖住微微湿润的眼眶,“嗯,这回不会走了。”
“那既然不会走了,是不是就能……”师闲山试探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戴着副文雅的金丝眼镜的老奶奶就着急地喝住了他。
“师闲山你给我闭嘴!杳杳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你提这个做什么!”
跟一身朴素的师闲山不同,老奶奶今天的打扮格外隆重,戴了一整套的翡翠头面,也特意挑了套最衬肤色的衣服。
“那我都要退休了!”师闲山也同样气冲冲地反驳,“我就剩这一个愿望,还不给我问问吗!”
“不给!”师奶奶斩钉截铁地回了他一句,转头一看林杳,声音顿时温柔了不止八个度,“杳杳啊,别管这个糟老头子,你快来奶奶这里,让奶奶看看你!”
“对,杳杳,快些进来,可别再在外面吹风了。”坐在师奶奶身旁沏茶的女人放下茶壶,连忙招手道。
“爸,您也快点进来吧。”身姿挺拔,谦和儒雅的中年男人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门外,扶住师闲山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到屋里头说?”
“老师,”林杳也赶紧上去扶住师闲山的另一边,讨好地撒娇:“外面真的冻死了!”
“去去去,多大个人了还撒娇!”师闲山嫌弃地挥了挥手,受不了似的点头,“那就进去再说。”
第六十三章 云思慎:有些枯燥、有些麻……
师家, 书房。
一进门,林杳就瞧见了年前在香林拍下的那一件黄花梨福禄寿纹屏风。屏风后摆着整块黄花梨木自然生成的茶几,师闲山便坐在那里。
上好的君山银针弥漫出甘甜的清香, 林杳乖巧落座,自觉地拿起紫砂壶。
琥珀色的清亮茶汤徐徐注入杯中。
师闲山动了下, 终于开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闻言, 林杳放下紫砂壶,只是还未开口, 外间师奶奶忽然拔高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师闲山,谈心就谈心, 你不许哪壶不开提哪壶!”
“……”师闲山胡子抖了抖,没好气地回道:“知道了,知道啦!”
他不满地哼了一声,看回林杳,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笑?!他们被吓破了胆子,你呢, 你胆子也没了?浪了6年才回来,小兔崽子!”
林杳摇了下头, 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道:“当年我出事, 跟拜师没太大关系。”
真正的原因不在拜师,当年乐协的某些人在其中也不过是被动的棋子。
“既然这样,那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走?”师闲山重重地放下茶杯,面色严肃地道:“你要是敢跟我说什么怕连累到我的鬼话,你就给我自觉点滚出去!”
“因为那个时候我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林杳抿了下唇,老实交代:“我怕我做完那件事, 就回不来了。”
“你,你,你!你个小兔崽子你!”师闲山眼一瞪,简直要被林杳气死了,“你怎么现在才说啊你!”
林杳低低咳了一声,“反正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师闲山:“既然事情都办完了,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不回来找我?”
林杳:“啊……”
师闲山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不复之前的强硬,竟然有了几分沧桑与疲惫,“杳杳啊,我今年10月份就要退休了。”
林杳低着头,“我知道。”
师闲山:“所以你又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呢?若是你早几年回来,我好歹还能……”
“你知道,我拜师不是为了这个。”林杳抬眼,神色坚决,“我觉得现在时机就很好。”
“好个屁!”师闲山忍不住骂道:“现在你想拜师,我还不想收了!”
林杳愣了一下,而后很快眉心紧皱起来,“出什么事了?”
“出个屁的事。”师闲山气呼呼地挥手,好像真的是在说气话,“你以为我像那个谁,有什么问题都只会一个人憋着死磕?”
林·那个谁·杳:……
“6年前你几岁?现在你几岁?”师闲山一点也不客气地嘲讽道:“6年前你是国际七弦琴交流赛青少年组冠军,现在的你是什么?”
林·一事无成·杳张了张嘴。
其实我现在勉勉强强算得上是全球首富?
“所以我凭什么收你为徒?”师闲山越说越气,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到了桌面上,“以后每周都过来训练,一个月后去参加比赛,拿了冠军再回来跟我说拜师的事!”
哦,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林杳淡定地拿过来一看:第80届松石奖初赛报名表。
林杳:“……松石奖?”
师闲山抿了口茶降降火气,“嗯。”
林杳:“报名门槛是中级乐师的松石奖?”
师闲山又喝了口茶,“嗯。”
林杳面无表情地抬起脸,“你知道我现在连初级演奏资格证都还没考吧?”
众所周知,乐师分为初级演奏级别、中级演奏级别、高级演奏级别和大师演奏级别,松石奖每三年一届,是专属于中、高级七弦琴乐师的顶级荣誉之一。这么一个重量级比赛,让她参加?
师闲山哎了一声,示意她等一等。然后从茶几下面,把早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砰——
叠起来有半米厚的乐谱和书籍被放到茶几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彰显其重量十足的闷响。
“拿回去。”师闲山和蔼慈祥地吩咐道:“春令营一结束,我就安排你去考高级乐师资格证。”
林杳:?
林杳:???
林杳:“老头子你知道蔡妍灀花了多久时间才考上中级,师长风花了多长时间才考上中级吗?!他们都还没考上高级,你让我去考高级?!咱们不能拔苗助长,因噎废食啊!”
关键是,想要在1个月内考上高级的话,我接下来要面对的究竟是何种程度的地狱训练!救命!!
师闲山冷酷地呵了一声,“你把自己给那两个不成器的比?”
林杳:“你清醒一点!你把自己的宝贝孙子也骂进去了!”
师闲山瞥了眼室外,下一刻就特意地扬高了声调,“师长风你给我滚进来!”
“哎!”
一团月白色麻利地滚进来。
“爷爷,怎么了?”
师闲山恨铁不成钢地盖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什么时候准备考高级?”
师长风扶正了被拍弯的发冠,慢条斯理地道:“按照乐协历年数据,高级乐师的年龄主要集中在30~45岁之间,所以我觉得我才24岁,离考高级还有6年——哎哟哟哟别揪,爷爷我错了!疼!爷爷,疼!!”
师闲山揪着师长风的耳朵怒吼:“你明天就去给我考!知、道、没!!!”
“要死的,师闲山你吼什么呢!!”满头珠翠的师奶奶怒火中烧地从外间冲进来,准确无比地一把揪住了师闲山的耳朵,“长风想什么时候考就什么时候考,你一把年纪了还管这管那的你惹不惹人厌啊!”
于是。
师闲山揪着师长风的耳朵无能狂怒:“你去不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