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骁笑得肩膀都在抖：“这可不是‘有点’。”
他们声音不小，又没有可以压住，想听不见都难。
弄得桑念资料送成功的那点开心都减少许多，忍不住怀疑自己，送这个礼物，是否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糟糕。
也没有吧。
桑念绷着脸。
忍不住抬头去看人。
林乐扬没说话，目光落在那本整理好的知识点册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也同他们一样，觉得很好笑。
贺骁说：“林乐扬，我先说好，是兄弟就借我复印，这你可不能藏私。”
李言举手：“林哥，我申请第二个，怎么说我也为你占过桌，这份恩情您可不能忘啊。”
“哥，哥，还有我。”
“我也要！”
一瞬间，整个教室陷入癫狂状态。
余潇潇凑完热闹回来，一脸难以置信，喃喃道：“桑念，你绝对无法相信，竟然还有这样的追求者。”
桑念顿了下，问：“怎么了？”
余潇潇竖起大拇指：“亲手整理咱们专业的全科笔记，牛不牛？”
再次被吐槽，桑念仅剩的那点好心情都没了，忍不住问：“很……奇怪吗？”
余潇潇说：“倒也不是，就是太佩服了。”
桑念问：“那你觉得送那个……有用吗？”
余潇潇想了想：“有用是有用啦。”
桑念都不用问，后面是不是有但是。
至此，她彻底失望。
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结果还备受吐槽，难道你们都这么不爱学习吗，那干嘛还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复印呢。
桑念皱眉。
余潇潇感叹：“这东西，哪怕是本专业的人也不能轻易搞出来吧……”
她忽然转头，盯着桑念，“我感觉，咱们专业也就只有你能整出来了。”
桑念感觉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片刻，她哈哈笑了下，转移话题，“要上课了。”
余潇潇坐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当然，比起你还是差一点。”
桑念扫视了一圈围在林乐扬桌前的人，还在担心是不是太明显一点，但连余潇潇都看不出来，其他人应该也不会注意。
那到底还说不说了……
桑念瞪着坐在位置上的某人，正在纠结，没等她想清楚，林乐扬忽然抬头，冷不防，两人就对上视线。
阶梯教室上高下矮，坐得高，下面几乎一览无遗。
桑念根本无处躲闪。
众人本来都挤在林乐扬桌前，被贺骁赶走好一大半，只剩下几个顽强不屈，非要得到林乐扬亲口应允才肯离开。
林乐扬眸色很浅，看人的时候总好似带着笑，显得很平易近人。桑念还在想，余潇潇可真是不了解人，下次一定要好好给她普及下。
就见林乐扬弯起嘴角，朝她笑了下。
脑子里根本没有想太多，桑念下意识就扭回头，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以此来拒绝对视，避免被猜中。
为什么笑？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可能已经猜到是她准备的笔记了？
毕竟能每节课不落，专心致志听讲，课后还归纳整理课堂笔记的人，在海大已经快要绝迹。
桑念好像看到爱情大门在找她缓缓关上。
完蛋了。
好像，认真，想一想，送那个东西确实是很奇怪的样子……
桑念撑着额头，生无可恋。
“都在干什么呢？期考都准备好了？”
教室众人连忙回座。
讲台上，是本专业生物化学最权威的教授，年近半百，带着眼睛，目光在教室里逡巡片刻，落在暴风眼中心。
“林乐扬，准备得如何？”
桑念听见林乐扬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嗓音微低，“差不多吧。”
可教授今日大概心情不佳，好不容易逮住个人，没有要轻易放过的意思，“差不多？你这学期缺席了我两堂课，这分可不是差不多能补回来的。”
林乐扬没说话。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一两堂课而已，哪个大学生不逃个课，换个别的老师，根本不碍事。
可这孔之言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最不喜逃课缺席的人，只要被抓到一次，没挂你科就算网开一面。
“教授。”桑念举手。
孔之言看向桑念，脸色稍缓，“什么事？”
“上节课您要的实验数据我收集好了，现在用吗？”
“哦，给我气忘了，给我吧。”
桑念借着上台给数据的机会，悄悄瞟了一眼人。
贺骁在跟他说话，林乐扬侧着脸，没再注意这边。
桑念叹口气，再一次为失败的行动而悲伤。
算了，再想吧。
“这次期中测试我们不考试，采取小组课题作业形式，五至七人一组，自由组队，自由命题。”
下课的时候，孔之言公布了这次期考的要求，底下议论纷纷，一整个上午都在讨论组队的事。
余潇潇凑过来跟桑念咬耳朵，低声吐槽：“每次就老孔最喜欢搞事，谁不知道小组作业最烦了。五个人，你有人选吗桑念？”
桑念心不在焉，“没有，再看看吧。”
余潇潇点头：“下午体育课，回去换衣服。”
**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桑念穿着网球服，拎着球拍，有一搭没一搭地练习挥球。
大概是因为上午的事故，导致她体育课上得有些没精神。
“桑念？”
桑念抬头。
每个专业总有那么几位光鲜亮眼的存在，贺骁是一个，姜呢也是一个。
普通的网球服在她身上，被衬托得极为好看，细腰长腿，脸庞艳丽，好像会发光。
姜呢看她，笑了笑，问：“有伴吗？”
“什么？”
“打球啊。”
“噢噢，还没找。”
“那走吧。”
桑念还有点愣，只好跟上去。
桑念在班里人缘还不错，跟谁都说得上话，上课搭档每节课都不固定，谁有空跟谁搭。
今天心情不佳，没心思打球，倒是没想到，姜呢会来找她。
两人分别站在球网两边。
姜呢挥着球拍，姣好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惹得隔壁羽毛球场的男生，隔着网都要看过来几眼。
能在海城大学众多奇奇怪怪的选修课中选到网球，手速很重要，余潇潇就遗憾出局，被迫选了不喜欢的羽毛球，反而是桑念这个对运动没什么兴趣的人反而选上。可见手速是其一，运气也很关键，就跟追人一样，不是单单靠努力就可以轻易追上。
桑念深有感触，她在这方面就屡屡碰壁。
网球并不容易打，快大半学期，桑念也只勉强学会击球，但想要熟练掌握网球技巧，那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姜呢再一次击球过来，桑念挥了个空拍，没接到。
网球在地上蹦蹦哒哒跳远，对方一脸震惊：“这几节课你没有上吗？”
“……上了。”桑念有点羞，“没怎么学会。”
姜呢了然，感叹道：“原来学霸也有不会的啊。”
桑念红着脸跑去捡球。
运动一直是她的弱项，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脑子发育太好，导致她从小到大，四肢就有些不协调。
对比太过强烈，她有些泄气。
网球场旁边就是羽毛球场，余潇潇大概也正在汗如雨下练习，网球蹦跶到铁丝网边缘，桑念捡完球，打算瞅一眼看能不能找到余潇潇，打个招呼。
“学霸，找谁呢？”
桑念吓一跳，立马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贺骁刚好站在铁网旁边，朝她招了招手。他穿着运动服，模样帅气，只是站着，跟姜呢一样，都惹来不少视线。
桑念跟贺骁交集也不多，也朝他招了下手，说：“我看能不能瞄到潇潇。”
贺骁说：“要帮你喊她吗？”
桑念低身捡起旁边的球，连忙说：“不用，也没什么事。”
“我就说那帮孙子怎么一个劲往这边瞅，原来女生的网球服这么好看。”贺骁笑起来，桃花眼带着促狭笑意，吹了声口哨。
女生的网球服都是清一色的Polo衫和短裙，三月的温度还很凉，桑念在T恤里面套了件白色紧身打底，但不妨碍她腰线的显露。
桑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觉得贺骁果然如传言一般。
“害羞什么，夸你呢。”贺骁靠着栏杆，问，“学霸，你们课题小组满员了吗？”
桑念说：“还没。”
贺骁问：“选人有什么要求吗？”
桑念摇头：“没有。”
“大学霸觉得我我怎么样？”贺骁朝她眨眨眼。
桑念：“……挺好的。”
贺骁似乎觉得逗学霸挺好玩，还要再打趣，一只羽毛球呈抛物线飞过来，敲在他屁股上。
“卧槽，谁啊！”他怒而回头，“林乐扬你有毛病？”
林乐扬拎着羽毛球拍，缓缓走过来，“贺骁，能不能专心点打球？”
“现在是休息时间。”贺骁靠着网，没理林乐扬，冲她眨眼，“桑念，我网球打得也不错，要不要跟我试试？”
第6章 . 第六次 我觉得你们挺合适。
桑念愣了下，“我？”
“嗯哼。”贺骁把羽毛球拍扔给林乐扬，冲她挑眉，笑得很勾人，“跟姜呢打能学到什么，我指点你，包会。”
桑念跟他不熟，有些犹豫，大概是因为眼下没有熟悉的人，她下意识就抬头瞟向林乐扬，但想到上午的事，又马上收回视线。
贺骁掀起球网，从下面钻过来，招呼她：“走呀，我也换个活动动动筋骨。”
桑念只好跟上去，解释道：“但是我跟姜呢在打呢。”
“噢也是，拆你队不厚道。”贺骁脚步停住，想了下，回头叫人，“林乐扬。”
林乐扬正站在球网边，闻言看过来，目光在桑念身上停了半秒，“怎么？”
贺骁指了指这边的场地，“凑个数呗。”
海大体育馆不小，羽毛球和网球两个场地在一块，男女生虽然分开上课，但对场地并没有限制。
四个人，两支队伍，贺骁跟姜呢在对面，正在低头讨论网球双打规则。
桑念握着网球拍，站在原地，还有点懵。
怎么就变成现在的局面，她就是去捡个球而已……
忍不住用余光瞟人。
林乐扬站在旁边，拎着球拍，正在低头检查，脖颈修长瘦削，下颌线清晰，往下，突起的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桑念立即滑开视线，看向别处。
她这学期才开始选修网球，基本规则都还一知半解，更别说男女混合双打技巧。而更重要的是，林乐扬现在跟她一个队，那么她那仅有的一点淡定都即将烟消云散。
她清咳了声，抓紧了网球球柄，“那个……”
林乐扬转头。
桑念小声说：“我不太会打。”
林乐扬说：“看出来了。”
被这么直接点出来，多少还是不好意思，桑念没在哪方面怯场过，唯独运动是她的死穴。
大约是见她表情不好好，林乐扬顿了下，笑了下，宽慰道：“没事，随便打。”
桑念还想说什么，贺骁已经在对面喊，“好了没？”
林乐扬掂了掂球。
桑念刚想说等一下。
林乐扬忽然抛起球。
球起，蹬地，林乐扬微微侧身，扬起手，桑念只看见他衣摆扬了下，球已经快速划过球网飞过去。
“我去，林乐扬你有没有点球场道德！”贺骁反应很快，快速接球，反手击过来。
桑念：“……”
林乐扬打球的动作很漂亮，随意、轻巧，青黄色的小球好像长在他球拍上一样，不管从哪个方向过来，都死死的黏在他的球拍上。
一来一回，迅速而漂亮，不过几秒钟时间，两人已经快速过了好几个回合。
桑念都看傻了。
她都不知道，原来林乐扬这么凶，击球的力道、速度、都跟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挥拍、击发、截球，角度刁钻又有力，贺骁被打得节节后退。
海大的场馆非常大，数百平方，好几个专业的学生在今天上课，周围什么声音都有。打球的两人还是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连体育老师都站在旁边，抱臂看得很认真。
林乐扬的动作不仅好看，而且专业，侧身挥球的姿势帅气又标准。
他侧着身，两腿微分，黑T恤随着跑动的动作轻轻掀起，桑念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蜜色的皮肤，以及不太明显的腹肌。
桑念忽然就红了脸。
扬起的球拍似乎带起风，不仅将贺骁击打得毫无反击之力，也将她的心吹得乱七八糟。
终于，几个回合之后，贺骁逐渐力不从心。
“林乐扬，够了！停。”贺骁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能不能让别人玩会儿……”
林乐扬微微喘气，胸膛随之起伏，扔着球，“不是你喊我打的？”
贺骁骂他，很无言，嘀咕了一句：“我那是喊你打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