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乱终弃了一个病娇(穿书)——打醮翁
时间:2022-01-08 13:26:45

  “胥琛。”阿爹开口,声音沙哑。很久没说话一样。
  “阿蛮!”阿蛮伸出手,好奇地盯着胥琛,“你的名字好难念。”
  她嘀咕。
  小男孩警惕地看着她,不肯跟她握手。
  阿蛮有些生气,收回手,哼了一声,跑回去找阿娘。
  阿爹让胥琛住阿蛮的屋子。
  阿蛮跟娘住。
  阿蛮有些纠结。跟娘住高兴。屋子给胥琛不高兴。
  *
  阿娘让阿蛮背着小背篓上山采药。
  阿蛮带着胥琛,到了山下,把背篓给胥琛背,威胁他:“不许告诉阿娘。”
  胥琛道:“嗯。”
  阿蛮一路上不停弯腰采花,采了一把,看到一只蝴蝶,又跑去追蝴蝶,追得满头汗,回来探头看看背篓,见草药满了,高兴道:“呀,满了,回去吃饭啦!”
  胥琛道:“嗯。”
  阿蛮觉得胥琛也不讨厌了。
  他很听话。帮自己背背篓,替自己采草药。
  要是她闯祸,偷吃娘藏起来的蜜糖打翻了罐子,她就让胥琛说自己打翻的。
  就是阿娘对胥琛太好,让她有些生气。所以她总是欺负胥琛。
  “你不许抢我阿娘。”她总是威胁胥琛。
  “嗯。”胥琛跟阿爹一样,沉默着,经常不开口。
  有一天,阿蛮想起来什么,问胥琛:“娘说你爹娘都死了。”
  胥琛沉默着。
  “我大哥二哥三哥也死了。”阿漫拉着胥琛,一口气跑到山上,跑到埋了三个土堆,立了三个木牌的地方。
  “你看。”她指给胥琛。
  “他们死了,你不难过?”胥琛第一次跟她说话。
  “难过是什么?”阿蛮仰头,看见胥琛漆黑的疑惑的目光。
  胥琛移开视线,手指握紧:“你不会难过。”
  阿蛮咬着指头,歪着脑袋:“为什么要难过?”
  胥琛沉默不语。
  *
  阿娘开始让胥琛跟自己一起扎马步。
  胥琛皮肤很白,跟阿蛮不一样。他的手指也很干净。
  他浑身都干干净净的。眼睛也是。
  他扎马步很差。
  阿蛮嘲笑他。
  但是没多久,她就笑不出来。
  胥琛很厉害。
  阿蛮有些紧张,不再偷懒。
  每天太阳一出来,他们就站在墙角下练功。
  她跟胥琛过招。
  当然啦,胥琛打不赢她!
  冬天下了很大的雪,阿蛮长大一岁。她六岁啦。
  胥琛也是。
  过招的时候,阿蛮总是耍赖,将胥琛压到雪地里滚来滚去。
  她总是笑得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像一只小鸭子。”胥琛道。
  “什么是小鸭子?”阿蛮好奇。
  “叫起来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胥琛跟阿蛮说话了。
  “哪里有鸭子?”
  “水边。”胥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阿蛮慢慢觉得胥琛也很好了。
  就算阿娘对他很好,阿蛮也能不生气了。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有一日,阿娘去山里,没有回来。
  他们到处找遍,也没有找到。
  夜里,阿蛮做噩梦,缩在胥琛怀里。家里突然闯入很多人。
  很多跟阿爹一样打扮的人。
  他们抓了阿蛮跟胥琛,将他们扔进车上,连同村子里很多人。
  很多跟阿蛮一样大的小孩。
  阿蛮怀里揣着阿娘前一天留给她的东西。
  她很害怕。她不知道阿爹阿娘哪里去了。
  胥琛只是沉默着抱着她。
  阿蛮问他:“爹娘哪里去了?”
  胥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外面,摸摸她的头:“会回来的。”
  一个小孩哭着说:“他们把我们爹娘都杀了。”
  其他小孩都没有哭,但是显然很害怕。
  阿蛮很少看见村子里同龄的孩子。
  阿娘每天让她出门,都给她脸上画了东西。
  还说:“不能让人知道。”
  阿蛮在这一点上很听娘的话。
  她乖乖待在胥琛怀里,那个小孩哭着说的话却记住了。
  爹娘被杀了么?
  她无意识的时候,眼睛里流出泪来。
  她并没有发觉,只是觉得脸上湿了,用手摸了摸,才摸到水。
  夜里,大家都睡着了。
  阿蛮摸到阿娘给她的东西。
  一把割青蛙的小刀。
  她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杀青蛙了。
  她将小刀拿出来,小心翼翼割断胥琛手腕脚腕上的绳子。
  胥琛也替她割断了。
  阿蛮认认真真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小心翼翼站起身。
  她走路是没有一点声音的。
  胥琛知道这一点。阿蛮总是这样吓他。
  阿蛮先下车,藏到车底下。
  胥琛下来,跟她一起藏着。
  后半夜,乌云遮住月亮,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阿蛮拉着胥琛,钻进旁边的树丛。
  胥琛碰到了草丛,引起黑衣人警觉。
  他们追来了。
  阿蛮紧紧拉着胥琛的手,手心里满是汗。
  她很害怕。
  “胥琛,怎么办?”
  胥琛总是有办法让她不受阿娘的罚。
  她已经习惯了胥琛无所不能。
  “分开跑。”胥琛掰开她的指头,将她往前面一推,“你往前跑,不能停,不要发出声音,你知道怎么做。”
  “你呢?”不知道为什么,阿蛮很不安。
  “我往另一个方向跑。”胥琛的眼睛很安静,“不能让他们抓住。你娘告诉过你,死士的都是要死的,对吗?”
  阿蛮点头:“嗯。”
  “我爹娘,你爹娘,都是死士。”胥琛道,“不能让任何人抓到你。快跑!”
  他用力一推,阿蛮跑出一大截。
  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出很远,在山里钻了很久。饿了就吃野果,也打些野兔,鸟,野猪。
  娘留给她的东西她看了,是给脸上画东西的。
  她没有找到胥琛。
  *
  她打劫一些路过的人。只抢一些衣服和吃的。
  从那些人嘴里,她也知道了外面的世界。
  娘的本事,她学得很好。
  出山的时候,她给自己换了一张老婆子的脸。
  娘说了,村里的规矩,脸不能教人认出来。
  她到了京城。在巷道里混了些日子。
  一日,她看到一个少年,纵身上马,动作娴熟。
  那张脸,她背着娘,偷偷揭下来看过。
  她脸色有些白,偷偷跟了上去。
  胥琛进了“永昌侯府”。
  她翻进去瞧过,这个宅子很大。胥琛的武功也跟娘教的不一样了。
  他还有了干爹。
  他没有听娘的话,露出了脸。
  他没有死了。
  但是他没有来找自己。
  那时候,她又折回去,在那里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胥琛来。
  她有些生气了。
  “永昌侯府的嬷嬷,多少人抢着做呢。你们进去了都给我表现好点!”
  一个老妈妈领着一群女人走过。
  阿蛮低头看见脚上的青布鞋,脑袋一歪,跟了上去。
  永昌侯府的管家教众人劈柴。
  阿蛮力气又大,劈柴又快。
  她被留下了。
  她白天试着跟胥琛说话,小侍卫长得眉清目秀,说话声音温和,跟小时候很不一样。
  刘婆子观察了很多天,才确定他是完全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她有些生气,赌气了好多天,一天劈好多柴。
  惊得管家看见院子里放不下的柴,都来劝她:“刘婆子啊,你也不必这么拼命,差不多就可以歇着了。”
  刘婆子瞪他一眼:“我就不。”
  她继续劈柴,把一起干活的老婆子气得不行。
  直到有一日她想通了。
  “他敢忘记,我偏要让他想起来。”
  她每天天没亮把一天的柴劈好,人便不见了。
  去哪里了呢?
  她换了一副面貌,成了小时候那张脸长大的样子。
  她每天去找胥琛。
  他的那些侍卫朋友每次见到她,都笑:“胥琛。”
  胥琛皱眉,不理她。
  阿蛮找到了新的乐趣。
  她每天都逗胥琛。他像小时候一样好欺负。
  阿蛮心里有气,可着劲欺负他。
  让你不记得我了,让你不记得。
  哼。
  后来,阿蛮被派去乡下接姜漫。
  没想到那丫头诡异得很。
  一点都不好糊弄。甚至最后连自己都赔了进去。
  不管怎么说,难得碰上很有意思的人。
  这世上,除了胥琛,大概,也只有姜漫,还算她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
  林见鹤身体不好,他们归隐后,生活在阿蛮长大的边塞城镇。
  阿蛮则和胥琛走遍了天南地北,西域海外他们都去过。
  林见鹤死的时候,姜漫没有哭。
  阿蛮看着她倚在椅子上,注视着林见鹤睡着的。
  第二日,阿蛮叩门没有人应声。
  她推门进去时,姜漫躺在椅子上,保持着跟昨晚一样的姿势,眼睛注视着林见鹤的方向,安详地睡着了。
  永远地睡着了。
  阿蛮跟胥琛按照他们的意愿,将他们葬在镇外山脚下,背靠大山,前临漫水。
  对了,林见鹤的暗卫中,有一个人身上的气息,让阿蛮很熟悉。
  她认出来,那是在马车上哭的那个小孩。
  他很强。
  他是影子之首。
  她从姜漫处得知,他们的村子,从古至今,都是皇家培养暗卫的地方。
  父母的死亡,盖因先皇行猎时,酒醉后强幸了一名行宫中倒恭桶的宫婢。
  先皇勃然大怒,下令处死当晚所有值守暗卫。
  他们的父母就在其中。
  那群小孩,父母死后,都被送去培养,长大后成为了暗卫。
  林见鹤培养势力时,那个哭的小孩,率先倒戈了。
  胥琛后来想起来了。
  他说,那天晚上,他知道他是累赘。
  他的功夫不如阿蛮。
  阿蛮一个人一定能逃掉。
  他把那些人引开,天太黑了,他看不清,从山上滚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是干爹救了他。他也什么都不记得。
  干爹对他很好。把他当亲儿子。
  永昌侯府获罪,罪不及家仆。
  阿蛮和胥琛替干爹送了终。
  后来林见鹤死了,姜漫死了。他们认识的人一个一个都死去了。
  阿蛮没有很伤心。她的感情始终没有那么丰富。
  对了,他们有个女儿。
  女儿跟谁都不像。
  跟姜漫接触多了,女儿说话古灵精怪的。
  十六七岁,就会调戏镇上长得俊的少年。
  夫子看见她就吹胡子瞪眼。
  镇上的夫人都害怕她做出强抢民男的事情来。纷纷叮嘱自家儿子离远点。
  姜漫和林见鹤认她做干女儿。
  他们去了,她哭得泪人似的。
  京城里给了她一个封号,封她做郡主。
  镇上的夫人看她的眼神变了。
  刘婆子听到他们叮嘱自家儿子,要好好讨女儿的欢心。
  她嗤笑,跟胥琛埋怨:“找女婿可得擦亮眼睛。”
  胥琛严肃道:“嗯。”
  后来闺女领回来一个小子。
  长得花枝招展,桃花眼勾人,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
  刘婆子见面心里先沉了下去。
  胥琛脸色也很黑。
  偏偏那小子丝毫不会看人眼色,嘴巴甜得抹了蜜似的,油嘴滑舌。
  更加不喜欢了。
  一问叫什么,叫什么“萧归”。
  姓“萧”的。
  刘婆子问:“萧随是你什么人?”
  小子笑着摇头:“跟京城萧氏不能比,我就是个旁支。”
  刘婆子皱眉盯着他那双桃花眼,心里冷笑。小小年纪就会骗人,还得了。
  她晚上抓着闺女拷问。
  闺女红着脸:“我也没告诉他我是郡主!就是怕他贪图权势!我可聪明着!”
  刘婆子冷笑:“那小子精得猴似的,恐怕早就把你看穿了。”
  后来,闺女非要嫁,九头牛拉不回来。
  萧随的儿子。
  刘婆子和胥琛生气,也没办法了。
  见到了萧随和萧夫人。
  萧归真是随了他爹。就那双桃花眼,还敢骗她说不是萧家人!
  萧随年纪也不小,那张脸还是招摇。
  笑眯眯的,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影子。
  萧夫人,是他剿匪带回来的匪首。比起萧随,冷多了。
  刘婆子也奇怪,这两个人竟能做夫妻。
  如今做亲家,她心里不免嘀咕。这么冷的婆婆,可别给她闺女气受。
  后来闺女怀胎,生了孙女。
  刘婆子和胥琛去看,萧夫人抱着小孩,冷艳的脸柔和,正小心翼翼喂小孩吃米粥。
  萧随目光落在她脸上。
  带着不自觉的纵容。
  阿蛮死的时候,眼前飘过这一辈子遇见的所有人,最后定格在胥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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