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阳蹙眉:“种菜之前呢?”
“我们部队食堂有吃的,我回去带你们转一下,你们认认地方,我有时候中午回不去,你们就到食堂吃,或者买了回去吃。我要是能回去就给你们带回去,成不?”
周信阳没说话,垂眸盯着桌上的空碗。
于冬月以为他不乐意,“部队食堂饭还是不错的,等会带你们去看看,还有肉呢,这边食堂的饭可比我前几年吃的香多了。”
周信阳目光微微一闪,“你一直都这么忙吗?”
“睡觉的时间还是有的,我每天都会回去睡觉。”
周信阳语气柔下来,“你忙的话不用管我们,我会照顾好她们两个的,你告诉我食堂在哪,家里没菜的时候我们就去食堂吃,你没空的话……我们也可以给你送饭。”
于冬月心里暖洋洋的, “怎么,不跟我闹别扭了?还要给我送饭?”
周信阳眸光一凛,付了钱,领孩子走了。
于冬月开车带他们去了食堂附近,“要下车去看看吗?”
圆圆看见好多人在食堂门口进进出出很是兴奋,“要下去看。”
于冬月就停好车,领着他们走过去。
“于指导!”
“首长好!”
一路上碰见不少兵,有她脸熟的,也有别的连她没见过,但是大会上见过她的。
于冬月自动一副威风凛凛、英姿挺拔的模样。
身旁木木和圆圆紧紧牵着爸爸的手,周信阳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
于冬月给他指了指方向,“这个食堂还挺大的,那边是训练基地不能过去,要看好她们两个,那边是家属楼,家属应该比咱家那边多一些,你可以带孩子到这边玩,多认识些朋友。”
周信阳点头,“嗯,知道了。”
他们回来的晚了,食堂也没剩什么吃食,圆圆和木木没有好吃的看,就吵着要回家。
刚到家门口,隔壁崔向军出来了。
“崔干事今天怎么也没去工作?”
于冬月打趣他。
几年的部队领导了,想起最初还是崔干事先跟她开玩笑,打破了他们之间上下级的生疏关系,后来于冬月也就不跟他端着,私下都是半严肃半开玩笑。
崔向军瞥她,在孩子面前还是要给点面子。
他穿着军装走到周信阳面前,“你就是于指导的爱人吧,可终于是见到真人了,这几年部队里关于你的传言那可是天花乱坠。”
周信阳头一次见到穿着军装,面色和善又给人强大气场的人,心里有些慌张,还是不想给于冬月丢了面子,佯装淡定,礼貌微笑,“您好。”
于冬月给他们互相介绍,“崔干事。周信阳。木木和圆圆。”
崔向军弯腰跟两个孩子打招呼,俩孩子可没那么多心思,也礼貌地招呼回去,“爷爷你也好。”
逗得几个大人哈哈大笑。
回家歇了会,晚上被崔向军叫到家里吃饭。
郑海堂也在。
于冬月又给俩人介绍。
郑海堂比周信阳矮半个头,但是长年训练身姿挺拔气势威猛。
他是个陌生人面前沉着脸熟了就和颜悦色的人。
在场除了周信阳和两个孩子都是他熟悉的,他一直都笑盈盈的,还带了奶油蛋糕给两个孩子。
周信阳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也展现了气宇不凡的一面。
郑海堂寒暄几句就拽着于冬月去一边窃窃私语。
崔向军察觉不对劲,觑了下周信阳的脸色,倒是个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还是替他们解释道:“他们战友搭档很多年了,跟亲兄妹似的。”
周信阳点点头,就转身说要去帮厨房忙活的崔向军的媳妇乔婶子。
乔婶子推他出去,“不用不用,你们去说话,我做饭就好,很快就能吃上饭。”
周信阳:“他们说的我也听不懂,我来帮您一起吧,我做饭还挺在行的。”
“嗯,那也成。”
俩人在做菜方面很有研究,倒是越谈越投契。
那边俩人窃窃私语完了,于冬月就憋不住事地恭喜上了,“崔干事升职了啊,恭喜,祝贺祝贺,等会陪你喝两盅。”
崔向军刚想回她“祝贺什么”,听她说喝两盅又高兴了,应着:“好,喝两盅。”
菜没上齐,三人就坐下倒上酒了,那边两个小孩蹲在地上玩玩具。
于冬月举杯,“以后就是崔政委了。”
崔向军喝了杯酒,笑道:“冬月,我也跟你先透个底,你也要升了。”
于冬月倒抽一口气,哭笑不得,“别啊,我不想升职,现在就挺好。”
崔向军翻了下眼皮,话锋一转,“你的事以后再说,说说小周的事。要不要给他找个工作啊?他以前是木匠?还想做这方面的吗?”
于冬月展颜,“这个可以说,我这几天让他去看看,有什么合适他的。”
八字刚有一撇,郑海堂就举杯恭喜上于冬月了,“那今天就顺便预祝老战友升职了。”
崔向军:“你俩肯定一起啊。”
第51章 入职邀请
人是矛盾的个体。
既不想承担太多责任, 又不想上头有太多人太多规则限制。
所以就必须有所舍得。
董伟强也是想要把顾佳南调到其他军区,升职前景很好,她之所以目前还在原来的地方呆着, 是因为她很坚定:两年后退役。
董伟强自然没法劝说些什么。
而于冬月、崔向军和郑海堂三人,无论是对航天事业的热爱, 还是对军人身份坚守的决心, 都超出了自身的情绪价值。
最后一道红烧鱼端了上来,所有人就座。
两个孩子坐在于冬月和周信阳中间, 周信阳挑好鱼刺放到两个孩子的碗里。
崔向军40岁之前可是冷峻无情的代名词,一过40岁, 整个人散发着慈善的光辉。他三个儿子有在外地当兵的,有在北城市里国有单位当干部的,孙子孙女都齐了,再近的也只是过年回来一趟。
他自己心里知道, 是儿子小时候他对他们过于严格了, 又打又骂,打得邻居都心疼过来拦他。孩子长大了不想多见他是能理解的。
他看着两个小孩子鼓着腮帮子美滋滋地吃饭, 就想起了他的孙子孙女们。
“这两个小姑娘真好啊,小周同志菜也做得这么好, 孩子也照顾得很好,冬月你很有福气啊。”
于冬月捏了捏圆圆的小脸, “是,我福气好,运气也好。”
崔向军看看这边幸福的一家四口,把头转到另一边,郑海堂自己傻呵呵地胡吃海塞呢。心里一下子梗住,“海堂, 我记得你比冬月还要大两岁吧,你家里也不替你着急?”
“你看着人家一家四口,没什么感触吗?”
郑海堂喝了口白酒顺了下嘴里的饭,不以为然,“我爸现在陆军部队也忙着呢,没空管我,上次过年我回去,他让我自己看着办,还说当军属也不容易,常年独守空房,如果我不稳定的话就不要耽误别家好姑娘。”
“再说,我家还有我弟弟呢,他没当兵,今年考大学,他应该能有个正常幸福的家庭。”
一桌人都赞他父亲思想不错,值得更多人学习。
崔向军问于冬月,“我看你和几个文工团的走得挺近,你看着合适的给介绍介绍,再拖都大龄剩男了。现在男女平等,可不是以前什么样条件的男人都能讨到媳妇的年代了,你年纪大了,又不像小周同志长得清隽模样,咱个头婚的也得找个头婚的才行吧。”
于冬月思绪翻飞,眼神一定,“我是和几个文工团的能说上话,可是也从没听人家提起过郑海堂啊,倒是提过别的连的连长。”
崔向军:“你俩这关系,人家真对他有意思也不好意思同你说啊,你得去主动问人家。”
于冬月和郑海堂四目相对:我俩啥关系?
周信阳在一旁默不作声,观察得细致入微,把于冬月吐在桌上的鱼刺收拾了。
晚上吃得不多,乔婶子吃完带着两个孩子到另一个房间玩。
有了吃食垫着,几杯白酒下肚也没感觉上头,只是胃里暖乎乎的。
在家尽量不聊部队的事,尤其是喝酒后。
崔向军就又问起于冬月给周信阳找工作的事。
“小周同志还想找专业对口的吗?在工作这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不过你刚来,也可以歇几天先适应适应。”
周信阳不紧不慢道:“我想等两个孩子上了学,再考虑工作的问题。”
郑海堂:“工作不着急,家里总要有人带孩子的啊,你看着两个孩子让周同志带的这么好,可能周同志就适合带孩子。诶,等孩子长大一点,周同志可以去当学前班或者小学的老师。”
“周同志对当老师感不感兴趣?老师这个职业还是很不错的嘛。咱们家属院里好几家都是军人和老师的结合。”
周信阳垂眸浅笑,淡淡道:“不感兴趣。”
郑海堂嘴角一僵。
于冬月啃完了一个鱼头,揪了块卫生纸擦了擦嘴,“终于吃完了,天都黑了,赶紧帮着收拾收拾,让崔……崔政委和婶子早点休息了。”
几个人帮忙收拾碗筷,乔婶子围裙就没脱下来,站在水池子边堵着,不让别人刷碗,“行了,你们白天训练也挺辛苦的,赶紧回去歇着,这些我自己洗。”
拗不过。
于冬月他们就走了。
郑海堂直着嗓子吼,“你明天去不去?还放假?实战演练还得咱几个商讨商讨,我可说不过那几个连长。”
于冬月哼笑,“去!我明天开车去,早上顺便带你一程?”
“行。”
俩孩子困得迷糊了,周信阳把她们外衣脱了,洗了毛巾擦擦手和脸就让她们睡觉了。
于冬月出了厕所门,周信阳正好经过。
于冬月就一把紧紧环住他,下巴垫在他肩膀上,略微加重的呼吸,有淡淡的高粱酒的味道。
周信阳耳垂瞬间红得发紫。
于冬月借着酒疯,含糊着对他耳朵吹气,“今晚跟我睡一个屋不?”
周信阳两只胳膊被她锁住,他使了使劲没挣脱开,不咸不淡:“你明天还要早起工作,早点睡吧。”
于冬月身后一阵凉风,别说没醉,真醉得不省人事也给吹清醒了。她果断松了手,头都没回,径直走进房间,胡乱脱了衣服,躺床上睡觉。
于冬月早上醒来,桌上盆子里一大块黄嫩嫩的发糕,一碗盘子扣着的西红柿鸡蛋面。
摸着碗还是烫的。
两个孩子还没醒,她走到客房门口,手伸了伸又缩回来。
算了。
她开始吃饭,发糕松软甜香,一大口吃进嘴里就算不细嚼慢咽也没噎到。
她剩了一小块发糕,找了张纸包上出门,开车接郑海堂去。
郑海堂正关院门呢。
于冬月把副驾驶座位上的发糕扔他怀里,炫耀道:“我家那位做的,赶紧尝尝,我可不是每天都这么发善心。”
郑海堂还没吃早饭,以前都是和于冬月一起去食堂吃,于冬月不在他就让警卫员给他带去办公室吃。
这一小块发糕比食堂的大馒头不知道香了多少倍,更饿了。
他打商量,“哪天周兄弟再做发糕,叫我一声呗,我想尝尝刚出锅的。”
于冬月大笑几声,“你回头跟他说去,跟他搞好关系了,好吃的少不了你。”
俩人刚到了办公室,就被请到会议室,几个团长连长指导员们就实战演练具体安排进行激烈讨论。
周信阳3点多起床做的发糕和手擀面,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俩孩子已经自己穿好衣服,接了水在院子里刷牙了。
他过去检查一下,“里面好好刷,不要只刷门牙。”
饭桌上于冬月留了张纸条:孩子们学前班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办手续了,这几天就可以去。你工作方面的事看你自己的想法,如果有需求可以去家属楼附近的小红楼一楼找白干事,他是负责给军属分配工作的。
周信阳把纸收好,若无其事地收了桌上的空碗,要去给孩子们做饭。
吃完饭他就带孩子们去家属楼那边转转,初来乍到总要让孩子们交些新朋友。
楼前有一片空地,一个沙子堆的小山坡,两个秋千,还有两个木板简易做的跷跷板。
全是女性带着8岁以下的孩子们。
秋千和跷跷板没有空的,还有几个孩子大人紧盯着上面的孩子下来立刻占位置。
木木和圆圆就捡了小树枝在沙堆下刨坑,沙子埋沙子。也吸引了几个玩土的小伙伴围了个小圈。
树下几位年纪稍大的女性边摘菜边聊天,周信阳也走了过去。
摘韭菜的热情大娘朝他招手,“同志,你应该就是于指导员的爱人吧?”
周信阳笑着点头,“是。”
大娘搓了搓指尖的粘土,招呼他坐在一旁小马扎上。
“咱这边女军官少得很,20来岁的更是只有于指导一个,我老远见你带两个孩子走过来,就猜到了。你刚来吧,以后白天没事就带孩子过来,咱在家没事的也可以说点闲话家常解解闷。”
周信阳今天是带孩子交新朋友,熟悉下地方,顺便去看看工作的。他的性子倒不是会跟别人整天聊家常的,跟于冬月都不说什么,怎么可能和外人说。
不过大娘太热情,他只好先点头应下。
周信阳刚坐下,从楼里出来一个怀孕的女同志,看样子没多久就要生了。
他站起来让那位孕妇坐。
孕妇看着年纪不大,旁边应该是她婆婆扶她坐下,就蹲在一边跟大家聊天。
摘韭菜大娘爽朗道:“你快生了吧?”
“是,过几天吧。”
“你家那位好久没见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