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在担心妈妈么?妈妈不会有事的,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周信阳扯了下嘴角。
当天于冬月回家,她是终于能轻松一阵子了,心理愉悦不少,可是家里的氛围却沉重许多。
白天卫天翔和卫宇飞也看到了电视机里的演练画面,让他们想起了他们的父亲,两人躲在自己房间几个小时,江颖去叫他们吃饭,才发现两人眼睛都红肿了。
宋莲芝念叨了一晚上让她出任务要小心的话。
随着那些担心的话出来了一句让于冬月震惊,“什么?你要跟张瑶回海城?为什么?在这生孩子不行吗?”
张瑶挺着大肚子坐到她身边,“我妈和我爸要过来陪我生孩子,他们来了还能都住在你这?所以我想让妈也跟我回去,江鹏白天来电话他已经任务结束回家了,但是不能离开部队。”
“过年的时候,我们再带着孩子来,行不?”
江鹏也回家了,于冬月没道理把他媳妇和亲妈强留在她这里,她点点头。
没成想两人晚上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你们也太着急回去了,感觉也没来多久啊。”
于冬月拽了个凳子坐一边。
张瑶羞赧道:“我都好几个月没看见江鹏了,他好不容易这几天没那么忙,我就想赶紧回去见见他嘛。那你当时那么久不见你家那位你不想啊?”
于冬月挑挑眉没说话。
周信阳拿了些吃食给她们路上吃,转身对着于冬月,嘴形说:“想吗?”
于冬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二天宋莲芝和张瑶就走了。过了两天,周信阳也收拾东西要走了。
于冬月烦着呢,“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走?怎么非要在我在家的时候收拾东西,偏要戳我心窝子,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
周信阳委屈,白天被研究所主任叫去嘱咐了些事情,他也才回家,赶紧收拾东西等会就会来车接他了。
“我错了,那你去邻居家待会儿,我收拾好了你再回来?”
于冬月耷拉着眼皮,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不喜欢分别。没好气地给周信阳叠衣服。
周信阳从她手上夺走一件短袖,笑道:“虽然南城比北城热,也没热到穿短袖的地步吧。”
于冬月面朝衣柜不理他。
周信阳双手圈住她的后腰,把人往怀里拉,两人贴得严丝合缝。
“你舍不得我,我好高兴啊。”
于冬月晃了下身子,“你有病!”
周信阳一股火气窜了上来,要出门呢,她还在怀里蹭来蹭去像什么话?哑着嗓子:“别闹!”
于冬月愤愤道:“我闹什么了?”
话落,感觉到后背火燎燎的,她闭嘴了。
周信阳下巴抵在她的颈窝,用乞求的语气,“我每晚8点30分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会把孩子吵醒的,不好。”
“你看着时间在电话边等着,一响你就接起来,不会吵醒她们的。”
周信阳把人转过来,两只大手捧着她的脸,目光闪烁。
“不行不行,本来每天就是你哄睡她们,我肯定好不容易才能把她们哄睡着,你再给吵醒了,我还要不要休息了?”
于冬月很犟,并不给他面子。
周信阳嘴角向下弯,强迫她不如说服自己,妥协了,“好吧,那每周周末我们再打电话。”
“嗯。”于冬月也不看他的眼睛,轻飘飘回了声。
周信阳见她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痒痒,怎么就偏偏现在要离开呢。
他急切地含住那张倔强的小嘴,舌尖舔舐她软嫩的唇瓣。于冬月的敏感位置在耳后,周信阳的两只手从她的脸上滑到她的脖子上,大拇指在她耳后轻轻摩挲。于冬月马上就浑身酥酥麻麻,本能地踮起脚尖迎上去。
周信阳趁她放松下来,与她的唇舌疯狂交缠在一起。两人都想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周信阳托着她的后脑勺往怀里按。
直到听见院外的车鸣笛声。
周信阳被大力推开,看着眼前被他吮吸的有些红肿的嘴唇,嘴角上勾,满意地拎着行李离开。
于冬月没出门送他,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有些窘迫,不适合见外人。
周信阳也没回头,他知道自己再见到她的脸,一定舍不得离开。
接着,于冬月要去送江颖上大学了。
江颖考上了北城外国语大学。不知道她和她妈是怎么商量的,总之后来就没再提过考航校当飞行员之类的事。
“学一门外语也很好的,要认真努力,珍惜大学时光!”
于冬月开车送她去学校。
江颖倒是没一点失落的情绪,“姐,我学外语以后可以当翻译官,这样就能跟着坐飞机到处飞了。”
于冬月:……
于冬月带着江颖在学校大门口买了些日用品,宋莲芝走的时候给江颖留了上学的钱。
周信阳走的时候也给于冬月留了些钱,看见校门口这么热闹,她的购物狂大手大脚病又犯了。
两人拿不了太多东西,先去认了宿舍门,把从家里带的被褥先放下,认识了同一个宿舍的柳小琪和祝丽芳。
柳小琪身上服装颜色艳丽,都是极其跳跃且明艳的颜色,一入眼,于冬月脑海里就浮现了跳迪斯科的场景。
舍友们看着江颖的姐姐穿着军装都一脸羡慕,也不自觉拘谨了些,亲昵地勾着江颖的胳膊,一边瞥于冬月,一边小声问她关于她的军人姐姐的事情。
于冬月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八零年代她也没生活过的。她在宿舍里到处打量,因为身上的军装所以收着没把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还是要沉稳淡定些。
于冬月注意到那两个小姑娘对她很好奇,便把姐姐的派头摆起来,“你们以后是一个宿舍的,要一起住好几年呢,你们收拾一下,我请你们去学校附近吃午饭吧。”
祝丽芳特别害羞,扯着柳小琪衣角不敢吭气。
柳小琪开心极了,“太好了,姐姐,能跟你一起吃午饭,我请你也成!”
她们四个从校内食堂经过,里面人太多了,窗口排了好长的队都排到外面来了,空座位更是没见一个。
于冬月就带着她们出了校门,校门口人挤人,开车骑车送孩子上学的都堵在那,于冬月刚才就把车停得远了些。
马路对面就有家看着很新的刀削面店,刚要进门,老板娘拿了个纸盒子上面写了字挂在门口门把手上。
“已售空。”
柳小琪不解:“这才12点就没东西了,也太早了吧。”
于冬月好饿,带着她们继续往胡同里面走,在马路两边的肯定都是好多人或者没东西卖了。
于冬月看见一家门口大烟囱冒热气的,里面有两三桌空的位置,“快来,这有地方。”
祝丽芳糯糯道:“火锅?应该很贵的。”
于冬月掀了防蚊虫的门帘就往里走,找了个位置坐下。点菜都是墙上挂着的一块黑板上,写什么有什么。
江颖看了看别的桌子上的,她没吃过火锅,别人桌上也没什么东西,只是中间放了一个锅。
于冬月对这些熟悉,铜火锅嘛。熟练地跟服务员点了几盘菜。
吃得起和贵不贵是两码事。
江颖虽然不会怀疑于冬月的钱不够,还是趴在于冬月耳边:“姐,会不会太贵了?”
于冬月拍拍她的手叫她放心。
三盘羊肉,两盘青菜,土豆片嫩豆腐。
现在也没什么丸子类的。
好在这里有面条,于冬月要了四碗面条,不吃主食总觉得没吃饭。
9月份也没那么热了,几个人还是吃得冒汗。出了饭店微风一吹才好了点。
于冬月一个人走在前头,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
江颖她们三个挽着手在后面跟着。
柳小琪窃窃私语,“江颖,你姐是不是很有钱啊?一顿饭吃了二十块啊。”
江颖干笑:“我姐只是一直在部队待着,好久没出来了,花钱比较冲动。”
柳小琪和祝丽芳点点头表示理解。
“江颖,给你买个新的饭盆吧?”
于冬月看见了一个淡蓝色带盖的饭盆,冲后面喊道。
江颖忙不迭跟上来拦着她,“姐,我从家带了一个,不用再买了。”
于冬月买了一个。
“江颖,你来挑个暖水瓶,要什么颜色的?”
“姐,现在还用不上喝热水呢,回头冬天了我自己会买的。”
于冬月买了个淡雅的。
“江颖……”
江颖三人连忙跑过去,怎么没声了?
柳小琪:“我真的看出来你姐姐没好久没出部队了。”
三人找到人后,看见于冬月正两眼放光听老板解说呢。
江颖扯着于冬月胳膊就要走,“姐,不早了,你去我们寝室休息一会喝口水就回家吧,木木圆圆还等你呢。”
于冬月岿然不动,“江颖,世界地图,你不是要当翻译官坐飞机飞往世界各地吗?姐给你买张地图。”
江颖不拽了,仔细看了看超级大一张世界地图,点点头。
于冬月递过去3毛钱。
“江颖,他这还有五子棋象棋,我给你买一个,你们宿舍的一起玩。”
江颖正叠着心爱的世界地图。柳小琪和祝丽芳一人架于冬月一只胳膊走了。
柳小琪:“姐姐,五子棋我带了,我们一起玩。”
回了宿舍,看着买的东西,于冬月心满意足,表面淡定,内心早就像沸腾的水一样翻滚,暗叫:好爽,花钱买东西好爽。
坐下随便聊了两句,喝了口水,上了个厕所她就走了。
江颖三人看着于冬月上了车,车走没影了才回去,生怕她又被什么吸引了买些东西。
一个人开车回去太寂静了。
想到江颖还不满18岁呢,有些不放心,有空还是要去学校看看她。下次可以带着木木圆圆一起去。
卫天翔和卫宇飞每天在学校吃了三餐再回家睡觉,周六日才会跟于冬月家一起吃饭。
周信阳说要去南城学习的时候,她还想着家里热闹没什么关系呢,应该不会有太大感觉吧,又不是没离开过。现在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每天回家就剩她和两个女儿大眼瞪小眼。
好冷清。
实战演练结束,于冬月的事情就轻松了。郑海堂作为教导员负责的事务很繁杂,两人经常碰不到一起去。
于冬月连着几天带木木圆圆去食堂吃饭,文工团的哥哥姐姐们都凑过来逗两个孩子玩。
文工团男舞者小徐一直都把于冬月当作偶像,打了盘土豆炒肉,就挤在于冬月身边把肉都夹到她碗里。还嬉皮笑脸地没话找话。
“营长,我找人帮我把你上次实战演练的画面剪辑下来,存到录像带里,留着以后可以经常回看。你真的太威风了。”
于冬月道了谢,刚要扒拉进嘴,就被圆圆用勺子挖走了,还斜眼瞟她,搞得于冬月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有鬼似的。
后来于冬月再要带他们去食堂吃饭。圆圆就小胳膊掐着腰大喊:“我不去食堂吃,妈妈你就不能给我们做饭吗?你做的比食堂做的好吃。”
于冬月哑然失笑:我没给你们做过啊。
地里的菜还没到能吃的时候,于冬月只能在厨房里搜寻了半天,才找到宋莲芝从老家带来的各种菜干儿。
“豆角干炒土豆干怎么样?”
于冬月试探地问她们。
俩孩子昨天在被窝里商量了许久,只要不去食堂吃,在家吃什么都成。乖巧点头。
于冬月都多长时间没做过饭了,拧开阀门的时候,火嘭地一声,她就想退缩了。
瞅着木木圆圆期待地小眼神,还是鼓励自己可以的。
圆圆搬了个凳子放在门口,扶着门框站在凳子上,可以更清晰地看见锅里的情况。
她抿紧嘴唇对下面的木木摇摇头。
于冬月余光发现了,就要去关火,“要不……我们还是去食堂吃?”
圆圆惊叫:“不行,妈妈你做得很不错,你不要不自信,你一定能行!”
于冬月:我行吗?
郑海堂去市里送资料,回来路上碰见推板车卖馒头烧饼的老奶奶,他就多买了一些。
还有糖三角,糖饼。
甜的东西,于冬月和木木圆圆一定爱吃,他就包了几个给于冬月送来。
郑海堂推开门,一秒钟,又被呛了出来。
边咳嗽边喊:“于冬月,你在干什么?什么东西糊了?”
木木小跑出来,小脸上一道道的黑,呆呆地望着他说:“郑叔叔,妈妈在给我们做饭。”
郑海堂眉头拧到一起去,刚要张嘴揶揄于冬月两句。
木木张开五指高举着,像是要捂他的嘴又因为身高差距太大够不到,“叔叔,你不要打击她的信心。”
“妈妈很努力的,你不要说她做得不好哦。”
郑海堂低头看着木木一脸认真的模样,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
第一次想要有个家,也想要有个小棉袄。
郑海堂蹲下抱起木木往屋里走,“嗯,叔叔不打击你妈妈,我们一起夸夸她,帮一下她好不好?”
“好。”
于冬月原本利落顺滑的短发,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全部炸了起来。
手上脸上一片片的黑,连一旁站着的圆圆也没能幸免。
郑海堂想起木木的话,看了眼锅里黑得直掉渣的东西,轻叹口气,接过锅铲,摆了摆手。
“你先带孩子去洗干净,我来做。我给你们带了几个糖饼,等下一起吃。”
“哦哦。”
于冬月被熏傻了,如果可以做个鸡蛋的话一定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豆角干和土豆干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