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方案你随便挑一种,我都行。”周陆拖着拉杆箱走在机场到达大厅,语带轻松地说道。和向初辰斗嘴,是周陆迷一样的爱好。
高中明星梦碎后,周陆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但高考后,他却忽然长大了,不知哪天忽然清醒过来就把自己的梦想改了,既然明星路走不通,那不如冲上云霄当个威风凛凛的飞机师,照样帅气。
向初辰只当他开玩笑,随便听听。没想到周陆倒不是说笑的,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后,优秀毕业生周陆成功进入最好的航空公司,工作能力超群之余,屡屡登上全航司最帅飞机师榜首,并开始满世界拈花惹草,风流韵事一大堆。航司里向他抛媚眼的空姐,也从来不在少数。
即便如此,周陆却一直对外坚称守身如玉,对此向初辰只当是又一个笑话。
周陆自己绯闻漫天飞不要紧,只是倒给向初辰惹过不少麻烦。
由于向初辰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记者们也就对这位零绯闻的商界新贵甚是好奇,结果最后往往拍到向初辰跟周陆出双入对的新闻图,向初辰对此甚是苦恼,只好让林璇对外解释:“那位帅气的男士,是向总的保镖。”
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向氏集团的大楼就会出现一个拖着行李箱,刚结束飞行任务的飞机师气冲冲拿着财经版或娱乐版报纸冲进总裁办公室讨要说法的绝妙场景。
向初辰对此表示无辜:“那些记者怎么净胡说八道,我可没说过你是我保镖啊,下次,下次我一定告死他们!”
周陆拿他没辙,只能气呼呼地捡起一地皱巴巴的报纸,拖着他的黑色拉杆箱绝尘而去。
林璇每次皱眉看完一场又一场影帝级别的对戏,都不禁为这两人没进娱乐圈深深扼腕,紧接着便打开公司小群,观看场下花絮:群里山呼海啸心跳告急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向氏总部:“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刚刚见到周陆了!天啊一万头小鹿当场就在胸口撞死了!”
“我去!我也看见了,这才多久没见!好像又变帅了!天啊杀了我吧!”
“我的我的!是我的!”
“你们别说了,周陆刚让我拿身份证到楼下,现在立刻跟他去民政局。”
“醒一醒啊你们!周陆,是我家男人!”
“我家我家我家!”
“那周陆给你们,我要向总!”
“不行,向总也是我的!”
“你们疯了吧,周陆你都拿不下,还想拿下向总!”
“这倒也是呜呜呜”
……
林璇无奈关掉聊天页面,一转头看见总裁办公室里,向初辰因为看到周陆气急败走笑得花枝乱颤的画面,只能默默叹气:“这个集团怕是要完。”
“我刚飞完累死了,快点说,什么时候回来给我做马杀鸡。”电话那头的周陆说。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还要在釜山待两天,跟……”向初辰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道,“任越越……也在这里。”
“啊?!任越越回来了?我去!你小子终于不用做望妻石了?!”
电话那头周陆的尖叫声让向初辰右耳膜一阵轰鸣,向初辰忍不住咒骂起来:“姓周的你给我闭嘴,你不尖叫没人不知道你是土拨鼠!”
“行吧,反正啊,你这向姜女哭长城的戏码总算是到头了,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苦尽甘来,对,苦尽甘来!”
周陆在电话那头嘿嘿笑起来,恨不得穿过电话线给大洋彼岸的兄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啊,此刻周陆的确是高兴又心酸。如果说向初辰和任越越的爱恨离愁是一场电影,那说他周陆是那台一路在后面追着拍摄的摄像机也是不为过的,天知道他这位兄弟为了任越越都做到什么份上了,居然还真能让他等到。
“周陆你是不是有病?!你**才是向姜女!”向初辰在电话这头吼道。
沈佳然回到杂志社,一看到任越越便高兴得扑过去:“你这女人,终于舍得回来了?”
说完她眼角撇了撇旁边苏悦舟的位置,空空如也。
任越越松开沈佳然,揶揄道:“我看是有人想念的另有其人吧,丽丽你说呢?”说着任越越朝丽丽眨了眨眼。
“别说了,沈佳然没有心。”吕美丽叹了口气,“她整天上班就知道惦记你们,让她陪我去楼下新开的火锅店尝尝鲜,死活都不肯,害我一个礼拜又掉了四斤肉。”
坐在任越越后方的丽丽扭了扭身体,人随着转椅嗖一声滑到任越越面前,一脸委屈道:“越越,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任越越强压下笑意,捧着她白白胖胖的脸说:“好像……是瘦了点。”
看到有人附和,丽丽更加哭天抢地,势要任越越和沈佳然中午就陪她去吃那家牛肉火锅,任越越和沈佳然敌不过丽丽强大的攻势,便答应了她。
眼看午饭有着落,丽丽心情大好,单手握拳竖起大拇指刮了刮鼻尖,霸气地说:“我觉得我今天就能达成整月 KPI ,信不信?”
任越越和沈佳然悄悄对视一眼,连连摇头。
丽丽不管她们,立即转过身追赶她遥远的KPI去了,现在要是给她一根筷子,她恐怕也能撬动整个地球。
沈佳然见状轻咳一声,悄悄靠近任越越,低声问:“越越,苏悦舟去哪了?你们不是一块回来吗?”
任越越故作醋意,“你呀你呀你,整天脑子里就只有男人是吧?”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别找了,他一大早就被方卉抓去拍封面了。”
“下个月的封面不是陈摄在拍吗?”沈佳然疑惑。
“陈摄有事请假了,这不,苏悦舟刚回来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提溜走了。”
“好吧。”沈佳然转过身去,终于沮丧地按下面前的电脑开机键。过了一会,又转过身来对任越越说,“越越,要不晚上喝一杯?叫上苏悦舟。”
“行啊。”任越越爽快回道。
“好嘞!”沈佳然整个人容光焕发。
夜幕初下,任越越、沈佳然和苏悦舟三人从杂志社大楼并排走出来,吕美丽由于中午吃太多,闹肚子,一下班就跑回家葛优躺了。
“还是老地方?”沈佳然转过头看看左右两位,“如何?”
“好。”任越越和苏悦舟毫无异义。
沈佳然嘴角弯弯,单手指向头上的夜空:“那就……出发!”
公司附近的小区,一间安静的日式小酒馆镶嵌其中。
吧台后方,老板正认真擦拭着酒杯。
三人一进门,老板眼前一亮,两手撑在吧台上熟络地说:“好些日子没来了啊。”
沈佳然指指身边两位,对老板说:“没办法,两个叛徒出差了。”
任越越和苏悦舟相视一笑,摇摇头。
“怎么?还是照老样子?”对于常客的偏好,老板熟稔于心。
“嗯。”三人在高脚凳上坐成一排,咧着嘴齐声说。
两杯扎啤和一杯梅酒被端上吧台。
沈佳然端起手中的梅酒,对任越越和苏悦舟说:“欢迎回来!”
三只酒杯碰到一起,风铃一样的碰撞声在小小的酒馆里清脆地响起。
这家酒馆是他们的老地方,加班结束的深夜,被上司气到无语的白天,跟同事吵架消耗了真气,也或许仅仅只是为了开心开心……每每这样的时刻,他们都会到这里来喝一杯。
这家古朴的酒馆没有招牌,入口处被店主改成了木门,一个小小的木牌被刻上店名,悬挂在门上。
“忘雪”
老板跟他们说起过,这个店名出自松尾芭蕉的俳句:“扫庭抱帚忘雪。”
寒天大雪里,扫雪的僧人在寂静庭院抱着扫帚独立,忘记了下雪,也就一并忘记了自己连同整个世界。
“取这个名字,是希望进了忘雪的人,都能有一瞬忘记所有烦恼和忧愁。”
来店的食客林林总总,相爱的恋人,趁着孩子睡着偷偷溜出来的年轻夫妻,失意醉酒的上班族,也有白发独居的老爷爷……
沈佳然常常感叹,在这里常能目睹各种人生百态,每个人的心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要是我也能开一家这样的店就好了。”沈佳然曾对任越越不无羡慕地说道。
是啊,每天活在这世上,苦乐悲愁随机发生,有个地方坐下来安静地待上一会,酒过暖肠再回到鸡飞狗跳的生活里去,总能让人感到被抚慰,任越越又何尝不懂。
“老板,再要一杯。”
沈佳然双手合十,对老板笑道,此时她喝过梅酒的脸,已是红扑扑的,在店内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煞是可爱。
又一杯酒推上来,沈佳然感到微微有些醉了。
她单手侧身撑着头,看着任越越柔和的侧脸,趁着醉意问起:“越越,你跟那位向总,究竟怎么回事?”
苏悦舟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坐在中间的任越越,目光晶莹闪烁。
第17章
“我们……”任越越想了想,艰难地开口,“我们是高中同学。”
“我去!”沈佳然顿时醉意全消,她激动得脊背都坐直了,啧啧称叹道,“你还能跟总裁是同学?任越越你当这是演电视剧呢。”
任越越摩挲着酒杯,淡淡说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我跟他……好像是有那么点缘分吧,总之挺莫名其妙的。”
“嗯?”沈佳然骤然来了兴致,“有故事,老板,再来一杯!?”
沈佳然把新调的酒摆到任越越面前:“来,洗耳恭听。”
任越越带着醉意的的上下眼皮慵懒地抬了抬,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讲起了她和向初辰的故事。
沈佳然听得泪光闪闪,在波士顿的新年钟声敲响后,她紧追着问:“后来呢?后来你们还有再见吗?”
“后来”任越越笑了笑,“没有后来。” 她看着手中的扎啤泛起苦笑, “他没回去找我,当然没有。”
苏悦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喝着酒。
后来任越越删掉了向初辰所有的联系方式。
直到那天在釜山,时隔3年,她听到他对她说:“你好,任小姐。”
苏悦舟看向任越越,他其实很想问:“那现在呢?你现在还喜欢他吗,还是说,你恨他?”
但他的喉咙此时却发着哑,什么也问不出口,他缺少问话的立场和资格。
没问出口的话,被沈佳然问了出来。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如果他说,要跟你在一起,你还会不会接受他?”沈佳然眼带忧愁地看向任越越。
任越越手指轻触着杯沿,眼神愣愣地不知落在哪一处,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她至今也不知道,在面对重新出现在眼前的向初辰时,她该摆出怎样的姿态,用怎么动用脸上的肌肉,摆出最恰如其分的表情。
她常常想起在波士顿的时候,他们在街头漫步,不说话也很好,也想起高三时,他们在窄巷里奔跑,在海边斗气,在篮球场对视,在天台聊着梦想,这些已被她慢慢淡忘的记忆,最近重新变得清晰。
可无论其中任何一个片段,显然都与现在的任越越和向初辰隔着山海之遥。
从前的向初辰是明朗的,温柔的,赤诚果敢的,眉目间写满了不屑和一往无前。现在的向初辰,任越越却无从看清他的轮廓,他变得有距离,笼罩着雾气,迷迷蒙蒙地看不真切,似是另一个陌生人。
看着任越越落寞的神情,沈佳然轻轻叹了口气。
可当她的视线穿过任越越的侧脸,落向坐在任越越右侧的苏悦舟身上时,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更复杂的心绪。
沈佳然心中骤然泛起一阵酸楚,她仰起头,把杯中所剩无几的酒喝了个精光。
从忘雪出来,马路边上,三人看上去依然清醒,却各怀心事。
“越越,今晚我能不能上你那去?”沈佳然亲昵地挽过任越越的手臂撒娇道。
“好呀,反正明天周六不用上班。”任越越宠溺地摸了摸沈佳然的头。
苏悦舟微笑起来,女孩们的感情真是神奇,两个多月前还不认识,现在却好得如亲生姐妹一般,倒令他莫名有些羡慕。
帮她们拦好车,苏悦舟记下车牌号,最后才自己打车回去。
沈佳然不是第一次来任越越家了,她自然地脱了鞋,就摸索着直接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躺下来。
刚喝过酒,不能立刻洗澡,任越越也像沈佳然一样,张开手臂和双腿,呈大字型躺倒在地毯上。
两人头靠着头,灯也没开。
“越越,你觉得苏悦舟怎么样?”黑暗中沈佳然问。
“挺好的呀,温柔、绅士,会替人着想,工作能力也好。”任越越想了想说。
“那向初辰呢?”沈佳然接着问。
“向初辰……”任越越眨了眨眼,“向初辰……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沈佳然忽然坐起来,焦急地问道:“那你……,那你……喜欢苏悦舟吗?”
任越越撑起身,终于笑起来,她伸出手摸了摸沈佳然的头:“没发烧啊,智商怎么就变成负数了呢?谁告诉你,不喜欢向初辰,我就会跟你抢苏悦舟了?”
沈佳然被呛住,支支吾吾道:“谁说你抢了……苏悦舟又不是我的。不对,谁跟你说我喜欢他的。”
任越越伸出食指戳了戳沈佳然额头:“你就差把‘苏悦舟是我的’刻脑门上了好吗?我要是还看不出来,还用不用在这行混了?一点察颜阅色的能力都没有?”
沈佳然一阵心虚,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慢慢把屁股挪近来任越越问:“真那么明显啊?”
任越越皱眉白了她一眼,闭上眼睛认真点了点头。
“那……那苏悦舟会不会也知道了?”沈佳然着急追问。
“我也不知道,男生的神经一般比较大条,反正我看他吧,可能还处在青春期启蒙滞后阶段。”任越越拍了拍沈佳然的背安慰道。
沈佳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任越越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苏悦舟的神经并不大条,她从他的脸上早就读懂了他的心属于谁。
苏悦舟知道到自己喜欢上任越越,是源于一次采访。
这天下午,任越越忽然接到任务,要跟苏悦舟去采访一位新晋影视小花隋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