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如往昔——江湖孟孟
时间:2022-01-08 14:05:00

每个人都不像你……
他呆呆的坐在海边,一条腿屈膝,一条腿伸平,看天边的云卷云舒,看黄昏下的风平浪静。
“丁寻,太可惜了,昨天你不在店里,要不就能看场好戏了。”电话那端的人心情很好。
“昨天买画去了,第一季看不成,那就看第二季,什么时候开始,提起通知我一下。”
\“没机会了,我已经把女主角收入囊中了。“”那……恭喜了,等你回来请你们吃饭。“丁寻松了松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面对大海,微微一笑。这个哥们是他来京城后在一间酒吧认识的,那时候的丁寻整日以酒为伴,不喝到位根本就治不了他的失眠,那天他喝的正迷离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扑到她的怀里,他竟然不自觉的下流起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配合着他粗鲁的抚摸,嘈杂的舞曲也掩盖不了奔腾的欲望,就快要风起云涌,那个哥们突然抓住了女孩的手,她的手里正捏着丁寻鼓起来的钱包,一个眼神,一个苦笑,丁寻便结识了来京城后的第一个朋友---易允风。
易允风这个人开朗帅气,像他的外表一样朝气蓬勃,为人处世圆滑却不世故,跟他相处,丁寻感觉很舒服,尤其是他身上的那股干劲更具吸引力,丁寻下定决心开餐厅也是他帮着出谋划策,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身体力行的帮丁寻大力宣传,有事没事就带朋友们去餐厅消费,餐厅的生意一直稳中有升,易允风功不可没,虽然丁寻对于赚钱毫不在意,但他很在意和他之间的这份情谊。丁寻毫无保留的跟易允风分享自己的过去,只是他隐瞒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
忽然大雨,自从和韩千千分手,丁寻最怕的就是下雨,他匆匆的收起大长腿,刚想奔跑,头上的雨忽然停了,他看着吃力的踮着脚为他撑伞的女孩子,礼貌的一笑,”谢谢。“女孩子把伞给她,他木讷的接了过去,那么久以来,他只为韩千千一个人撑过伞,”我叫高谦,高兴的高,谦虚的谦。“高谦喜欢丁寻,蓄谋已久,她第一次在‘忆往昔’餐厅里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灿烂的笑着,笑得像个毫无心机的孩子---高展的高,韩千千的千,一样的谐音---这个女孩子的名字里寄托着丁寻的两种思念,丁寻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送她回家。
“老板,我想要一个电话号码,而不是你店里的名片。”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呢,丁寻想拒绝,但是他没有,他从她座位前方的位置拿出一沓便签纸,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有姓名。
雨停了。
高谦很开心,一直抿嘴偷笑,直到下车离去,”雨伞搁你那,改天我去餐厅取。“从小到大,丁寻没少被女孩子表白过,直接的,间接的,他早就习惯了女孩子们的热情,只是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才开车离去。
丁寻的管理制度不严格,早上十点,餐厅里的服务员还没有全员到岗,丁寻不得不搭把手帮忙调着咖啡。他把液体装满白色的瓷杯,又在杯面用奶油画了一个心形图案,一抬眼,便看见了笑意盈盈的高谦。丁寻把手里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倒了一杯鲜榨橙汁,招呼高谦坐下后,还叫人拿来一些小吃,以报高谦昨日的借伞之恩,”你的伞在我车里,你先吃,我现在去拿给你。“”送你了。“高谦拉了一下丁寻纤长的手指,他没甩开,她笑得更灿烂了,”以后下雨一起用。“她拉着他的手指,从一根,到两根,到整只手全部握在自己手里,丁寻的新恋情就此开始。
和高谦逛街的时候,他看着匆匆人群,总会想起韩千千失望的眼神,幸好眼前的女孩笑得足够灿烂,能掩埋他过去的所有悲哀,只是他最近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就算身旁有她睡着,就算喝很多酒也能清醒到天亮。
你已放弃我,陪别人去流浪,为什么我和你做同样决定的时候,还是时常的感觉伤心和失望呢---韩千千,终究是你更狠一点啊……
与韩千千偶尔的疏离不同,高谦很开朗也很黏人,每天都会来餐厅找丁寻。这天下午客人不多,他和易允风正在聊天,高谦笑容满面的推门而入,看见他便扑了过来,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她的眼里只有他,她的世界也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往昔就这么被埋葬了?“丁寻说过,”忆往昔“餐厅这个名字就是因为纪念最爱的那个女孩子而取的,易允风很诧异的打量这个抱着丁寻的女孩子,跟他说过的‘往昔‘截然不同。高谦终于发现了坐在沙发里的易允风,她的脸微微一红,”你好,我叫高谦。“”你好,我叫易允风。“他们相视一笑,很自觉的没有握手。
三人落座,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易允风觉得自己这个灯泡太碍眼了,又想多窥探一些自己兄弟的粉色秘密,”你们先坐着,我去接女朋友,一会一起吃饭。“易允风去接韩千千的时候,她刚好下班在等公交车,”走,一起吃饭。“韩千千摇头拒绝他,因为她已经有约,易允风不死心,硬是要拽着她一起,“喂,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去当灯泡啊?”
韩千千想了想,反正云瑶瑶喜欢热闹,不如一起吧,”那你朋友介不介意身旁再多个灯泡?“”行,我能做主,不过你朋友可能会尴尬,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是灯泡。“易允风直视她的双眼,他在等她的回答。”这样啊??那……不能让我朋友一个人尴尬,我让她也带个朋友,好好的让你出点血。“易允风开怀一笑,就凭这个结果,把他的血抽干他都没有半点怨言。云瑶瑶一约即到,她带着周天宇也是韩千千意料之中的事情。
等待友人的时间有点漫长,高谦打起了餐厅里钢琴的主意,“丁寻,弹个曲子吧。”丁寻一愣,他记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摇了摇头,“我不会弹钢琴。”
“为什么骗我?”谈恋爱那么久高谦第一次这么不开心,她很直接的说出自己曾经隔着玻璃见过他一个人在餐厅里弹钢琴,最后还哭了起来,那天是元宵节,她记得特别清楚,”你……心里有别人。“女人总是这样,一开始都以为自己会很大方的包容对方,只是越爱越深,越深就越在乎,她在乎他的心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的影子,”丁寻,从今以后,你心里只能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丁寻愣了,他不知道该对眼前的女孩子说些什么,还是她缓缓开口道,”我们结婚吧。“也不是不喜欢,那就这样吧,”好,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然后去见见我妈和你父母,让他们定时间吧,长辈们讲究黄道吉日。”他波澜不惊的语气让她很难过,不知怎得,她就是想让他给自己弹个曲子,就是现在,就在这里。
一辈子都能妥协,背弃一段可能已经被遗忘的誓言又算得了什么呢?丁寻走近钢琴,抚摸着泛着光的琴键---亲爱的,过去的一切真的就此封存了,真的……
悠扬的曲子回荡在‘忆往昔’餐厅,所有人无不羡慕的看向那个幸福的女人,她坐在最靠近钢琴的座位,欣赏着完美爱人送上的优美乐章。
“我朋友正给女朋友弹琴。\”易允风羡慕一笑,谁不羡慕呢,连刚进门的云瑶瑶都嫉妒的发狂,一同进门的韩千千更是湿了眼眶-----嘿,好久不见。
韩千千在心底问候了一句,转身逃出了餐厅,她在伽耶大道上奋力奔跑,好像身后有猛虎恶狼穷追不舍一般,终于到了安全地带,她停下步子,给云瑶瑶发了个信息---帮我转达一下,我突然有事,稍后联络。
一辈子有事,永不联络。
 
第二十二章
 
了他吧,就当那个背影不是他的一样。
韩千千拼命的将所有精力倾注在工作上,她懒得理会殡仪馆散播的各种传言,不过是相亲失败,天没有塌下来,什么都不算大事,只是李主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给一位故人做的鼻翼填充明明很逼真,李主任愣是说不够周正,让刘师傅做了改动才算满意。
下午到来的第一位老人走的很安详,不需要用过多的工具进行处理,不一会便完成任务邀请家属进行最后的告别。
进来的是老人的三个儿子和三个儿媳,两个年轻点的儿子哭的撕心裂肺,鼻涕夹着眼泪,另一个默默无语的抚摸着故人干瘪的手背,满眼的不舍却只是红了眼眶。三个中年妇女好像在参加美声比赛,音量一个赛一个,叽叽喳喳。兴许是哥三想着让父亲安静的走完最后一程,各自把自己的媳妇赶去了大堂。”爹啊,您怎么能不明不白的走了。”这是韩千千听的最清楚的一句。
“大嫂,您这什么意思,爹把房产都留给您了””是啊大嫂,月月轮流伺候老爷子我们一起干,到了末了啊 ,什么也没捞着”
\“你还有脸说什么都没捞着?难不成老爷子那一小箱子银元都拿去喂狗了。“三个媳妇你一句我一句的,不一会便扭打起来,像是互相撕咬的疯狗,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拉也拉不开,不一会大堂锃白的瓷砖上竟然多了几缕头发。情况不妙,正在大堂前台签字的韩千千立刻给其他同事打电话,通知各自的男人过来拉架。哪知刚挂了电话,这几个母老虎一起调转枪口,扑向了她。几秒的时间谩骂声伴随着脖颈的灼痛席卷而来,都是属猫的吗?护脸要紧。韩千千终于领略到了云瑶瑶说起过的 “女人要是疯起来,老爷们根本就不是个“ 的意思,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是老爷们。
撕拉一声,这帮老女人扯破了她的衣袖,直接从胳膊挠到了侧脸,火辣辣的疼。
啪啪啪几声,韩千千还手了,她把压抑了一肚子的心事全都甩进了巴掌里。这一幕正好被刚进门的云瑶瑶看到,她嘴巴惊成了o形,韩千千居然会打架。还好三个还红着眼圈的老爷们赶来了大堂,没掉过眼泪的那位直接给了”大嫂“一记耳光,骂了句’她两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便径直走向韩千千鞠躬道歉,另外两位男士也呵斥了一番自己媳妇。”这怎么能算了,你家母老虎们把我妹妹都挠破相了,她还没嫁人呢。“看到韩千千摆手作罢,云瑶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横在她和男人面前理论起来。
\“哎呀,我得去医院,我的头被她的打的好疼,一定是脑震荡了。”
“你们还挺会恶人先告状啊。这里都有监控,报警。”云瑶瑶平时看起来糊里糊涂的,关键时刻脑袋还是很灵光的,一句报警就把脑震荡给摆平了,还好这几个老女人好忽悠,不然真去了医院查出个毛病来也是个大麻烦。
好心好意的想拉架,结果惹祸上身,难道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是职员待客之道?尽管主任出面解决了问题,云瑶瑶还是气的咬牙切齿,踩着油门的脚忽轻忽重。
“瑶瑶姐姐,您好好开车行不行,我没让她们挠死,倒是让你给吓死了好不好。””韩千千,姑奶奶是替你气不过,你有没有良心。””良心?我什么时候长过那个东西了。“真好,还有个人那么关心自己,“昨天事发突然,没来得及问你离婚手续办了吗?”
“今天处理完了,本来想请你喝酒的,庆祝庆祝老娘恢复单身,你这样子恐怕得恢复段时间喽。”云瑶瑶嘴上轻松的调侃着,心里还是很疼她的,怕她不好意思去医院,跑了好几家药店才买齐了最好的药品,还一并准备了最贵的祛疤膏。郑知渝是医护专业的,自己可以处理这些伤口,“对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走得那么急,害我跟一群不认识的人瞎聊,还好姑奶奶我健谈。”
“股票的事。”韩千千撒了个小谎,“对了,你们昨天聊什么了。”虽然不敢参与,她还是忍不住好奇,他---有没有提起自己。
“聊个鸟,只有易允风和我聊了半天关于房子的事,天宇就那样,那一对更闷,一句话都不说,别提多尴尬了。”韩千千有点失落,不过这样也好。
“欸,我和你们老板易允风互留了联系方式,不要介意昂。“”我早就该介绍给你的,一直听说他喜欢买房子,只是我跟他不熟,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个没良心的,得给你包里塞点我的名片,下次有爱买房子你就替我发……不对,看着像大款的都发。“”云瑶瑶……“晚饭过后,云瑶瑶喝酒,韩千千端着一杯白开水,两人胡乱的聊着过往,一直聊到未来。云瑶瑶倚坐在床上,她坐在床下的地毯上,她回头看了瑶瑶一眼,瑶瑶的眼底仿佛藏着洪水猛兽,下一秒便要决堤。她转过头,假装看不见她的脆弱,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我决定和易允风试试……”韩千千随口一说,云瑶瑶瞬间变了脸跳下了床,抹去残留的几个泪滴,那样子好像查看高考分数一样刺激,估分时感觉自己能考一本,一查分数连个三本都进不去,仔细一看只是跟自己同名同姓,再仔细一查,哈哈哈,原来姑奶奶考上了清华……
“你们老板?你终于开窍了,我之前总想说你都人老珠黄了,就别幻想白马王子了,又怕说出来你再也不让我进你家大门,这下完美了,大馅饼直接砸了过来,照我说干脆生米煮成熟饭,你以后再也不用给那些尸体做美容了,直接飞上枝头做老板娘好了。”云瑶瑶兴奋的忘了自己今天才领了绿本。
“一撇还没画明白呢,八字都让你说完了,兴许他只是一时兴起,头疼。”
“从小到大我只承认你比我漂亮,有这个还不够啊,你嫁给易允风就是他家门面担当,他还求之不得呢。”
\“人家自己就够撑门面了好不好,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也是,没想到你们老板竟然又年轻又帅……我呀,继续卖房子,继续找我的白马王子,我想明白了,他不是我的菜,勉强的啃下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没胃口,长期食用毫无营养的食物,整个人都会枯瘦打蔫。不过在我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我得在你这小住。“云瑶瑶很开朗,韩千千在她身上经常能看到杨静的影子。”房子属于婚后财产吧。”
“我能跟你一样俗嘛,这两年我为了气他,刷爆了他的卡,败了不少名牌货,情感专家都说,你花男人的钱越多,他就会越珍惜你,他就算不爱你,他也得爱他的钱啊……”她摊开双手,一脸无奈,”骗子……都决定散了,就散了吧,他能用的都留给他,其他的我找好房子,全都搬走。我跟你说啊,就我那一堆包和手表还有项链,那可是比你现在住的房子都贵的多。”
她一把把云瑶瑶抱住,任凭她挣扎着说了几次没事也没松开,直到她闷声哭泣,泪湿了她的肩膀。
用力爱着的,还是走散了。
 
第二十三章
 
祸不单行,韩千千脸上的伤还一摸就痛呢,却收到了那三只母老虎的投诉信,本来是该开除处理,作为老板的易允风给压了下来,做了最轻的处分---停职两周。”别这样了嘛,就当休假好了。“坐在办公椅上的易允风签好字便立即站了起来,他伸手想摸了一下韩千千脸部受伤的地方,她却后退两步躲开,脸上写满了沮丧。转念一想,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那么长的假期,多么难得,应该做个计划,充分利用时间享受一下生活,”谢易总宽大处理,以后我一定克制情绪。“”一点都不怪你。“易允风抓起办公室衣挂上的外套,咧嘴一笑,”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就当是对我自己无能为力的补偿,这次你来定菜品。“”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韩千千内心特别怕再见到易允风的好朋友,虽然已经和他分开了两个方向,但是看见他,哪怕只是个背影,也足以让她心生涟漪,他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何必再去趟那池浑水,脏了彼此。”你说丁寻啊,他们今天忙的很,准备结婚了,没空搭理我。“易允风笑着调侃,”这家伙,一声不响的交了新女朋友,还有了孩子,进度飞速,意想不到啊。“见她愣神,他伸出好看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还没问你呢,都到了餐厅了,怎么突然就跑了。“”想起了我买的那只股票。“这个谎话可以骗得了一无所知的云瑶瑶,但骗不了精通金融的易允风,他没有直接戳穿,只是注视了几秒她闪躲的眼神,“下午三点就封盘了,就算做第二天的作业,吃了晚饭再研究也不迟……想好一会吃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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