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瞪大眼睛看着沈欢:“哥!你这是!”
然而沈欢话锋一转:“可是,还请宋大小姐也给沈秀道个歉。否则,就别怪我沈家无礼了。”
宋玉璃瞪大眼睛,头一次被沈欢的逻辑绝倒了。
“我沈家父辈奋勇杀敌,是来京城里笑话别人,而不是被人笑话的。我既已胜,你便该道歉。”
陈谦听此,愈发羞愧起来,急的几乎要掉下眼泪。
“宋小姐,实在对不住,我技不如人。”
沈欢话说到此,宋玉璃亦是无话可说。人家是直来直去,就是要仗势欺人,且凭的是手里的硬功夫,日后便是传扬出去,他们也认了。
人活一口气,本也没错。
宋玉璃微微一笑,感慨道:“沈公子是个好哥哥,只可惜,我亦有傲骨,世间万事,总得讲个理字。道歉?我没错,便不会做。”
沈欢面色阴沉,方要说话,突觉眼前一道蓝影闪过,苏九卿已落在沈氏兄妹和宋玉璃之间。
“这边倒是热闹的很。”苏九卿冷声道,“后院之中,打打杀杀,沈二,你倒是长本事了。”
众少年见苏九卿,立刻齐齐变了脸色。
苏九卿在京中一众世家子弟中,那就是正经的学神级人物。
十四岁时,苏九卿也曾纵马长街,乃一等一的纨绔,然而自从入了皇城司,他便迅速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世家子弟的标杆,加上武技出众,在这些少年心中颇有威望。
眼前这些人,哪个不曾被苏九卿揍得屁滚尿流过。
看着他来,已有不少人打了退堂鼓。尤其是,众人突然想到,早些日子,宋家在大理寺的官司,可不就是苏九卿出头帮她收拾了吗?
现在看来,二人当真是如传闻之中,有些私交的。
想到此,沈欢深吸了一口气:“苏大哥,你是要替宋玉璃出头吗?”
苏九卿淡淡道:“是又如何?你可敢与我一战?”
沈欢不禁露出一丝怯意。
“不战而败,你当真不怕你老子打断你的腿?”苏九卿又笑了一声。
沈欢听此,咬了咬牙道:“战!”
苏九卿长喝一声,攥掌为拳,猛地攻向沈欢。
二人过了三招,沈欢便被苏九卿按倒在地,一顿猛揍。
少年们面色发白,瞧着沈欢鼻青脸肿的样子,急忙忙走了。
待苏九卿终于停手,沈欢才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拉着沈秀,低头丧气地走了。
宋玉璃抱着宋雨彤就坐在一旁,待人都走了,才起身欠了欠身子,道:“多谢苏大人替我出头。”
苏九卿面无表情地瞧着她,慢慢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道:“别忘了今晚。”
宋玉璃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他看着苏九卿一副更不爽的样子,内心很是纠结。
因围观了一场苏九卿单方面围殴沈欢的大戏,不少世家子弟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纷纷离开。
宋玉璃也抓住机会,带着宋雨彤去寻了宋夫人,终于从闻家出来。
宋夫人心情不佳,眼圈也是红红的,想来宴席上也是受尽了奚落,宋雨彤年纪小,受了惊吓,很快便昏昏欲睡。
只有宋玉璃斜靠在马车上,想到今日宴中所经历的一切,不禁忍不住感叹一番。
这一日当真是度日如年啊。
她回到宋府,足足睡到天黑,才又起来用了些饭,没多久便听到院门外一声轻响,丫鬟婆子们都纷纷倒下。
云香瞧着莫名其妙,出门去看,却眼前一黑,也没了知觉。
苏九卿慢慢走进宋玉璃的闺房。
宋玉璃给苏九卿倒了一杯水,笑道:“苏大人来的准时啊。”
苏九卿一晒,坐到宋玉璃对面。
白日里许多话不好多言,苏九卿此时才目光炯炯地看向宋玉璃。
“宋大小姐好本事啊,不过露个面,便又将陈家那小子迷得团团转,竟要为你出头。他的功夫比沈欢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苏九卿开口便有些阴阳怪气。
宋玉璃挑了挑眉,突然似笑非笑道:“苏大人今日去闻家,只怕是另有要事吧?佳人如何?林家小姐可入的了您的眼?”
苏九卿微微一愣,他倒未料到宋玉璃竟知道了此事。
“我……”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是无从下口。
宋玉璃却抢了苏九卿的话:“其实苏大人不必介怀。这玉佩虽是一对,但你我的婚约确是我杜撰。”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玉佩取出,放在桌子上。
“我并不知这玉佩后面的来历,想来,待我父亲出狱,定会与苏大人说个清楚。”
苏九卿抬眼看着宋玉璃,冷声道:“你是何意?”
宋玉璃笑道,难得的这笑容不是平素里她讨好苏九卿的样子,反而带着些真心实意的疏朗:“之前为救父亲出此下策,还请苏大人见谅。你今日既与林家小姐相看,想来也是父母之意。玉璃纵然救父心切,也不愿耽误苏大人的姻缘,是以才将此事和盘托出。”
苏九卿看着宋玉璃慢慢变了脸色。
他眼神渐冷,咬牙道:“你是因为不愿耽误我姻缘,还是根本是要反悔今天你答应我的事!”
苏九卿心中暗恨,宋玉璃阴险狡诈,果真是早有预谋,她见瞒他不得,这才想了这种过河拆桥的招数。如今宋子元的事只差临门一脚,皇城司的作用已是可有可无,是以,宋玉璃才借题发挥,拿相看林家小姐的事拿捏他。
宋玉璃倒没想到苏九卿会想歪到那上面去,不禁失笑:“大人错怪我了。”
她迟疑片刻,缓缓道:“我本以为大人与我家合作,并非贪图儿女之情,只为与宋家日后的合作,却未料到你竟有这想法。”
苏九卿冷声道:“所以你现在反悔了?”
“那倒不是。”宋玉璃迟疑片刻,她当真是没想到苏九卿这样色急,想来,是自己被耍弄的不甘心吧。
宋玉璃慢慢起身,站到苏九卿面前,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大人若对此事执着,玉璃愿将白日的允诺兑现,且若大人愿意,宋家日后仍会是你的盟友。朝堂风云变幻,有我宋家这般的盟友,不好吗?”
一边说着,宋玉璃一边慢慢解开腰带。
她外衫滑落在地,露出内里贴身的亵衣,衣襟微微敞着,桃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苏九卿呼吸一窒,电光石火之间,他将宋玉璃一把抱住,丢在床上,将棉被劈头盖脸地遮住她。
宋玉璃被被子蒙着脸,闷闷地想掀开,却被苏九卿一把按住。
“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此不知礼义廉耻。”
宋玉璃无辜地眨眨眼:“可是,这是您今日说的啊。”
她想,这男人还真够难伺候的。
“你……”苏九卿明显被气得狠了,手都在发抖,“若你我并无婚约,你委身于我,难道不怕日后我不娶你吗?”
“我可以出家,或者与邹家表姐那般,改名换姓,离开京城。”宋玉璃乖乖答道。
苏九卿心中冷笑,好啊,原来连退路都想好了。
他心中不知为何觉得难受,竟是丝毫没有了旁的心思,更不想看着宋玉璃的脸,只按着被子,一动不动。
他不说话,宋玉璃只好乖乖躺在床上。
二人就这么僵着,许久,宋玉璃终于忍不住道:“被子有点闷。”
下一刻,她觉得被子的重量一松,宋玉璃掀开被角,目光之中,只余下苏九卿的一道背影。
宋玉璃笑了出来,她慢慢坐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总不会害羞了吧?”
虽说闹不懂苏九卿的意思,但宋玉璃隐约觉得,苏九卿日后帮不了她太多,是以准备快刀斩乱麻,第二日她便开始着手要宋子元出狱的事。
如今苏九卿当着众人的面维护她,只怕皇后那边很快便会发现端倪,若是有了防备,着手他们,可就麻烦了。
现在宋玉璃已是万事俱备,只欠将周易安这个东风弄出来了。
周易安如今按着皇上的旨意被关在皇城司,苏九卿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将他放出来,而捞出周易安的人选,宋玉璃早已想好,那便是长公主魏惊鸿。
长公主魏惊鸿乃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十八岁下嫁新科探花,婚后不久便育有一子,后来却很快夭折。这孩子死后不久,那位探花驸马也跟着去了。
自此,魏惊鸿便深居简出,躲在公主府里,养了一些面首,荒唐度日。
皇上对此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便也不太管她。
魏惊鸿年少时与宋夫人有些交情,宋玉璃靠着这条线,搭上了公主。
她已研究了数日,自有把握打动公主出手相救。
公主府内,魏惊鸿懒洋洋地打开宋家呈上来的画像。
周易安眉清目秀的脸呈现在她面前,再看履历,就连魏惊鸿身边的静姑姑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位周公子和驸马倒确实有几分相像。”
魏惊鸿轻笑一声:“有意思。这位周公子有意思,宋家那位小姐,也十分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女主比较没心没肺的 ̄感谢在2020-06-28 22:37:16 ̄2020-06-29 21:3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865298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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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围猎
魏惊鸿是大大方方到皇城司把周易安要出来的。
她已年过三十, 却保养得当,如同二八的少女,一身明艳的华服, 巧笑兮颜地坐在皇城司的大堂上。
“上个月初五, 本宫曾在醉仙楼与周公子闲谈过, 本宫瞧他言谈不俗, 本欲邀他到公主府做个客卿,谁知隔天寻人却见不着了,这多方打听才知道,这是被苏大人给关起来了。”
苏九卿一晒:“如此说来,倒是我坏了公主殿下的好事。”
“都是公事, 苏大人不要误会, 若这位周公子当真是作奸犯科, 那本宫必也不会饶他,只是若其中有什么误会, 说开了也就无事了。”魏惊鸿轻笑道。
苏九卿笑了笑:“殿下说的对。”
他说着,挥了挥手, 叫顾烟将周易安提了出来。
“人我就送给长公主了,皇上那里……”
魏惊鸿忙道:“自也是我去说,大人放心便是。”
没一会儿, 周易安便被提了出来。
他瞧着虽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 只是脸上的神色颇为迷茫:“这位姑娘是……”
魏惊鸿莞尔一笑:“公子不必多言, 是宋玉璃托我,跟我走便是。”
周易安一脸迷茫,却还是跟着离开了皇城司。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宋玉璃终于松了口气。
她细细算着日子, 再有十日,一场上京城的腥风血雨,即将由宋家来揭开序幕。
十日后,惊蛰。
按着大夏国的传统,这一日,京中会举行盛大的春猎仪式,世家子弟,无论男女都会出席。
毕竟大夏的先祖是靠着骑兵夺得天下,将前朝陈国一路撵在蜀中,苟延残喘。
京城城郊的猎场外,策马奔腾的骑手如一股洪流杀入林场之中,而领头的正是皇帝和几位成年的皇子。
太子魏思源和三皇子魏思静年纪最长,分别跟在皇帝两侧。
德兴帝看了一眼身侧的两个儿子,笑道:“今日朕要看看你们两个的表现。”
魏思源笑着点头道:“儿臣必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魏思静也跟着点头称是。
“老三今日瞧着心事重重的,是怎么了?”德兴帝挑眉看了一眼魏思静,笑道。
魏思静只比魏思源小一岁,已然十九,生的男生女相,浓眉大眼,平素里最是活泼,今日却话少的很。
“儿臣许久不骑马,今日当真有点紧张,怕比不过太子殿下呢。”魏思静答道。
德兴帝哈哈一笑:“不到最后,谁又知道输赢呢?朕最看好的便是你们兄弟俩,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二人听此,脸上不由自主略过一丝五味陈杂的神色。
魏思静尤其受到鼓舞,豪爽大笑:“父皇说的对,那儿臣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猛拍马股,冲进密林之中。
而魏思静脸上的笑意却在这之间渐渐褪去。
他今日确实是有心事。魏惊鸿把周易安弄出皇城司的第一天,他便收到了消息。
这两日,魏思静花了不少银两,雇佣江湖上的好手,伺机追杀周易安,却始终没有得逞。如今已是第十日了,魏思静十分害怕,若当真叫周易安逮着机会,将科考舞弊一案再次掀到台面上,只怕他也再无力阻拦。
而此时猎场四周的平地上,各世家的仆从正忙的热火朝天,将扎营的帐篷搭起来。
这次围猎一般会进行三到五日,为了避免往返城中麻烦,各世家的子弟也都是住在帐篷里的。
宋家今日一早,更是早早出发,此时,帐篷都已扎好。宋家人丁稀少,只宋夫人宋玉璃和宋雨桐三个女眷,是以只搭了一个帐篷,多带丫鬟仆从和家丁,以保证安全。
宋玉璃坐在帐篷里,帮宋雨桐扎了一个利索的小髻,笑道:“待会儿啊,我们带雨彤去骑那匹小马驹,好不好?”
宋雨桐咧着嘴,笑的格外开心。
“这乱糟糟的,咱们又都是女眷,何必非得过来。”宋夫人却十分紧张,不停地往外张望。
宋玉璃笑道:“阿娘怕什么,这周围都是女眷在住,男人们都在猎场附近,与咱们隔着远呢。”
正说着,云香从外头掀开帐篷的帘子,探头进来道:“大小姐,我瞧着沈家小姐往这边来了,你可千万躲着点。”
她话音未落,沈秀的声音便远远传出来。
“宋玉璃,你出来!咱们比比骑马如何?”
自上回在闻家,沈秀被宋玉璃赢了一招,她便在心里窝着一股火气,总想要赢过宋玉璃,如今得了这样的机会,她如何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