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遇现任——巧克力流心团
时间:2021-02-03 09:45:39

  林故若冲他做鬼脸,“那也是回去的事情了,略略略。”
  “皮不死你,到时候别哭。”容磊避开那颗丸子,揉了下她的发旋,去牵着林故若的手,五指顺着插进指缝里,和她紧扣至无间隙,一同走进苍茫雨幕之中。
  被踩过的水又迅速的聚拢,脚步消失在水面上,只有淡淡的一圈涟漪证明过存在。
  金融商业区的不少楼层仍亮着灯,那是赶进度的人在通宵达旦,风雨无阻。
  雨已经下了一阵子了,南平的排水系统在前年淹过几次后大有改进,传说中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但南平现在的良心明显也不咋地。
  这雨来得太突然,各部门都没有提前做过准备,往日暴雨预警总会打开马葫芦盖和排水井,今天太晚,还没来得及。
  路上偶然有刚下班的路人,执伞步履匆匆。
  而他们走得非常慢,步调一致,伞面和暴雨为林故若与容磊笼出一个独立的世界。
  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地可言,说是出来吃宵夜,实际上谁都没去查还有哪家店开着门。
  漫无目的,暴雨闪电夜在长街上晃悠,昏黄的路灯被雨包裹着成模糊的光团,彻底照不到什么。
  他们伞下的灯照在彼此身上,容磊穿了件兜帽卫衣,林故若余光里是他如刀斧削刻的侧颜。
  薄如蝉翼的唇轻抿着,锋利的喉结突兀,下颌呈大钝角,骨相极佳。
  暖光她以高挺鼻梁为分界点,在冷白皮上落下层阴影。
  站得很直,像边塞荒漠里固土的小白杨。
  明明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那股子少年感还是在不经意间冒出来。
  林故若没原由得为这一瞬而感动,她是极标准的唯物主义者,却总会沉浸在浪漫主义里无法自拔。
  永远为“不为什么”而心动,不喜欢在感情里去寻找任何意义。
  小时候林故若喜欢站在雨里时没有原因,少女时代才勉强有了一丢丢。青春期时总有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烦恼,在她自己的伞下,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尽兴发泄,哪怕大哭,都不会有人察觉。
  这样的原因根本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没能忧郁多久,就遇到了容磊。
  这人自第一次闯入她伞下的世界后,就许多年没能离开过。
  林故若突然不想和容磊分开了,起码不想为了自己的当断则断,提前与他分离。
  爱对她来说就是爱,不需要掺杂任何东西。
  哪怕容磊是天上星,自己是地上泥,她仍旧会遵从本心的去爱。
  况且她和地上泥实在八竿子打不着,如今的容家可还未必有自家有钱。
  说起来实在可笑,林故若多年心理建设,雨夜里和容磊牵手走了一阵子,就分崩离析。
  她在心里感慨了句,容磊这人就是性别和时代没生对,否则去当祸国殃民的妖妃多好呢。
  林故若驻足停下脚步,容磊跟着她停下,“怎么了?”
  “你想不想抽根烟啊?”林故若没头没尾的问道。
  “……”容磊怔愣,体贴答,“你想抽吗?我可以陪你来一只。”
  “我不想抽。”林故若摇头,坚定地讲,“是你想抽。”
  被想抽烟的容磊顺着她的话接,“行,我想。”
  他一手撑伞,一手牵林故若,没有多余的手来点烟,林故若承包了一切。
  容磊的卫衣在腹部有个大大的梯型口袋,林故若探进去,掏出来时候发现乱七八糟的,纸巾、湿巾、柠檬糖,甚至连卫生巾都备有一张,凡是她可能用到的,容磊都带上了。
  “你倒是真贴心啊。”林故若又统统塞回去,揶揄笑说。
  “那是。”容磊骄傲讲,“不是爷自夸,这世界上除了咱爸以外,你肯定找不出第三个比爷对你更上心的人。”
  “要是有怎么办啊?”林故若改去容磊裤兜里寻找打火机和烟,她其实摸到了,不过起了坏心眼儿,故意往下探。
  容磊牵着她的那只手骤然发力,把她往自己胸口拽,哑着嗓子警告,“男人的裤兜不能随便摸,知道吗?”
  “是吗?”林故若杏眸圆睁,好奇且无辜,“可我不是故意的。”
  “是。”容磊颔首,亲了下她的额头,“每次你让我慢点儿轻点儿,我说下次一定时候,想的也都是下次一定,没骗你。”
  林故若咬唇,倔强地回单音节,“哦,反正也不怎么行吗。”
  容磊耸肩,“希望你能一直这样说。”
  林故若指腹推开烟盒,快速的抽了只递到容磊嘴边,奶凶奶凶地讲,“张嘴!”
  容磊轻咬着烟,垂眸看她,唇角依然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故若把银白色打火机在手里反转,炫技似得把玩了圈才拨弄开外壳,幽蓝的火光倏然腾起,点亮彼此的眼眸。
  那簇微弱的火苗燃亮容磊唇间星火,被盖灭。
  她安静就站在容磊身前,仰着头看容磊慢悠悠的吞云吐雾。
  雨从伞上滑落,砸到地上,在脚边溅起朦胧的水汽,这个世界被暴雨倾覆,仿佛只有他们存在。
  ****
  彼时可能比容磊对林故若更上心的那位刚好推开窗,伸出手去触摸窗外的水。
  他的屋里只有桌前的那盏灯亮着,光亮打在他银白的发上,背影萧索。
  冰凉的雨水扑打在手臂上,慢慢地有水洇湿袖子。
  白君安终于清醒下来,收手转身露出张漂亮的脸,狭长的凤眼半敛,令人看不清神情,他借着手上残存的雨水把头帘往后撸。
  露出柔和的五官,没有棱角,很温柔的一张脸。
  这让很多人在第一眼看到白君安的时候会觉得是个短发中性美人,而不是位少年。
  白君安的这间卧室只为了一个人准备,右侧的白墙上贴满了照片。
  有高中校服带着奖牌的、有晚宴上被抓拍的、也有毕业纪念册上的单独裁出来的单人照……甚至还有幼儿园萝莉时期,能看出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照片上的女孩子生了张明艳的脸,狐狸眼狡黠明亮。
  桌前就是个手写的白板,白君安斜坐在桌子上,看着对墙上的照片,唇角弯弯,笑了起来。
  他不笑时温柔,笑起来则莫名的多了似邪气。
  执记号笔,白君安在白板上写下新的时间点。
  [18.8.21 林故若回国]
  又画了个分号,在旁边潦草的补了几笔自己的分析。
  [两个月前毕业,二十三天之前送走了自己在美国的病人,这次回国大概率会留在国内]
  他一顿,换了只红色记号笔,一笔一画,认真的写下两个字。
  [机会]
  随后白君安仍保持着斜坐桌子的姿势,伸长手臂从墙边捞来把大提琴。
  暖橙色的灯光安静的淌在枣红色琴面上,流光溢彩。
  他把琴卡在大剌剌的腿之间,原本松散的身板却不自觉地挺直。
  白君安抱过大提琴,却没有马上开始拉,他继续抬头看了一会儿墙上林故若的照片,目光痴缠。
  笑起来时候露出小虎牙,笑容带着邪气。
  白君安忽按住琴弦,扬手挥动琴弓。
  起调高亢悠扬的音调,白君安只有一把大提琴,但足够让一只交响乐团里的其他乐器相形见绌,然后他开始转拉低音,闷沉的琴音和窗外的雨声交汇起来,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白君安起身,弯腰对着整面墙上的照片鞠躬敬礼。
  他持布擦琴,擦得很仔细。这是许多年前,他尚未成为演奏家时就有的习惯,那时在母亲的监督下,白君安每日早晚要擦琴两次。
  忘了会挨打或被呵责,久而久之对擦琴这件事出乎意料的偏执。
  不过好像不光是琴,他向来很偏执。
  狂风乱翻书,摊开的笔记本不知何时被展到某页。
  开头的笔记清秀,赫然是。
  [17.2.14 情人节 我在窗外看到了她和她现在的恋人,他们看起来很幸福,这幸福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第二十六章 。
  伞下被雨幕隔绝出来的世界隐秘又梦幻,但极容易被打破。
  不需要什么动作,狂风吹卷着落叶就能够侵入只有容磊和林故若两人的世界里。
  容磊叼着烟,给林故若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伸手帮他取下来,让他吞吐了。
  如此熟络和默契,是岁月赠予这对恋人的恩赐。
  来回抽送了几次烟以后,这只强行被林故若要求的烟抽到尽头,沉默也该就此被打破。
  尼古丁的味道凛冽,混合着容磊身上的沉木香,出乎意料的迷人。
  林故若用力嗅了嗅,脚尖踢开一圈水,她盯着容磊,顾盼生辉,莞尔讲,“你听过这句话吗?”
  容磊瞥了下她胸口,这条裙子是宽松款,架不住某人曲线玲珑,依然撑起了事业线,悠悠然调侃,“若若,你这种胸大的人是不是都摸不着良心说话,哪句啊?”
  “……”林故若思路一时跳脱,才发现自己不光是心跳漏掉半拍,话也漏掉了半句。
  她单手在空中虚虚的画出个圆型,“就那句,我当然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1]
  “听过。”容磊毫不犹豫的肯定,“这电影是我和你一起看的吧,奥黛丽赫本《龙凤配》。”
  “是哦,是我们一起看的呢。”林故若浅笑轻言,不过第一句是网络流行语了,后面还有一句,“可是月亮奔我而来的话,那还算什么月亮。我不要,我要让它永远清冷皎洁,永远都在天穹高悬,我会变得足够好,直到能触碰它。”[1]
  容磊漫不经心地发问,“所以你铺垫这样多,究竟想些说什么?”
  林故若仗着自己有多余的手去捏容磊的耳朵,没有太用力,捏过就换了动作,食指指骨去刮蹭他的鼻梁,嘴唇,最后是喉结。
  “你猜。”林故若的嗓音稍哑, “月亮孤高,所以我选择永远走在月亮下,起码共享他的光。”
  她平日里是清亮的声线,可甜可盐,随着自己的长相和需求变调,此刻带着丝丝缕缕的慵懒和迷惑。
  容磊开扇的桃花眼半睐,学她一起不说人话,“那我记得这电影台词还有后半句吧,若是月亮可以不顾天穹高悬,奔你而来,那也一定是因为你足够优秀。
  ”
  都是万年的狐狸,在猜心和绕弯这条路上,林故若和容磊你追我赶,谁都不落下风。
  林故若握着容磊的哪只手又紧了半分,她在一起倾身。
  与胸膛贴伏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带动着对方的身体欺负。
  她轻轻的朝着容磊的脖颈吹了口热气,“不装了,我直说了,我想说我爱你。”
  “嗯。”容磊不以为意的低哼,慢条斯理的把后半句讲完,“爷早好几年前就知道,因为爷也爱你。”
  雨下得更大,噼里啪啦的在诘问大地。
  伞下一片火热,林故若单手环搂着容磊劲瘦的腰,防止自己因为腿软而滑下去。
  他们肆无忌惮的亲吻彼此,唇齿纠缠,像是要把彼此拆骨入腹。
  直到林故若眸里噙满了水汽,眼角的薄红初现,容磊才肯放她平息片刻。
  “怕了?”容磊舔着唇角挑衅,“大半夜的突然表白,没胆子负责?”
  林故若气喘吁吁的回怼,“闭上你的嘴。”
  “我就有嘴,我就叭叭。”容磊的气息也不算均匀,不过占了性别优势,肺活量好上不少。
  他痞笑,牵着林故若的手曲手臂把人再次往自己胸前压,“能让我闭嘴的方法只有一种,若若你懂得。”
  林故若是随走随停的,他们站在的地方在金融商业区的门口小广场。广场上的端水似的树立了两位经济学之父“凯恩斯”与“亚当斯密”的雕像。
  雨水瓢泼洗涤过两位伟人,又润入绿地的花木里。
  她深呼吸,又一次主动吻上去。
  吻得太热烈,足够填平所有罅隙,所有事情都被抛到九霄云外,眼里心中只有面前这个人。
  又车灯穿破层层雨幕,灯光打亮他们的身体,又消失。
  林故若借着伞骨上悬的小桔灯看清楚容磊,更看清出容磊眼睛里的自己。
  若能永远停在这一瞬就太好了。
  ****
  说是出来宵夜,实际上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在雨中接吻,随便找了家还开着的潮汕粥底火锅填满了肺腑。
  林故若白日里睡得太足,睡意全无,她同样躺着的唯一原因是给某人充当人形抱枕。
  容磊分了条手臂给她枕着,自己侧躺,把她全然拥入怀里,闭着眼虔诚的吻过她的额头,低低的道过声,“晚安,爱你。”
  林故若含笑回了声,“晚安,爱你。”
  没过多久枕边人呼吸就匀称起来,林故若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安静的看容磊的睡颜。
  他的长相太凌厉,只有闭眼睛沉眠时才少了锋芒。
  看人睡觉实在是件没什么意思和意义的事情,林故若少女时代从来不做这事。
  ——虽然他们年少时精力都非常旺盛,忙于竞赛之流,词典里从未拥有过午睡的概念。
  林故若不知道自己才暗黑里看了容磊多久,被照顾的太好,得到了全部的偏爱。
  她经常会忘记自己偷听过的墙角,可发生过的东西就是真实存在的,没办法全部抹去。
  多年来她不曾提及,恣意享受,在爱意里翩然起舞,但终将分离的念头终究是手上的倒刺。
  偶尔出现,不拔没什么,顶多碰到了觉得有微弱的痛感,轻蹙眉头就可以忽略,选择拔掉撕不好就会见血,带来更大的痛楚。
  林故若四季都涂护手霜和护甲油,预防有加,可倒刺依然会悄悄出现在日夜颠倒的ddl期里。
  不过算了算了,都算了吧,现在就挺好,不去拼死拼活的争那口气了。
  所有人最后都会走向死亡呢,难道就因为会死,提前不活了?
  林故若在狂风暴雨和缠绵湿吻里想通,她用脸颊蹭了蹭容磊的肩膀,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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