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配不让我独美[综武侠]——顾晴岚
时间:2021-02-03 09:46:53

  荷露又看了那伙计一眼,面色冷淡,懒得同他打声招呼,默不作声地几步跟上了自家公子的心上人。
  白衣婢女伸手想接过那对于“柔柔弱弱”铁姑娘来说或许有些沉的包裹,一边开了口:“江南虽盛名在外,要我说却也没什么好看。”反正哪里也不会有移花宫美轮美奂,哪个“花公子”也不会比自家公子更完美无缺。
  心兰婉拒了,她平时虽然没少享受宫女们的体贴照顾,但决不会真把荷露荷霜她们当做是自己婢女的。于是轻轻一甩搭在肩上,脚步轻快:“我倒是有些想去瞧一瞧那里的秀丽景色的……”
  荷露又顺着她道:“那便邀我家公子陪你去就是了,他一定不会不同意。”
  铁姑娘微微笑了,同她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
  荷露也拿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毕竟这姑娘自初见起一直就让人捉摸不透。
  ——身上有钱的姑娘逛街,总会想买些东西回去的。
  从前也不是没有在过路的城镇集市上逛过,只是那时铁姑娘身上没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便是想买些特产礼物送给花公子,花的还是他的钱。
  每每想到这一点,连逛街都提不起劲来。
  此刻花出去的却是另一位“花公子”给的稿费,是她自己赚的银两,用起来自然再无顾忌。
  铁姑娘在这成都府好歹也算半个主人,带着荷露一路回客栈一路逛,好吃好玩的拎得双手满满当当。
  “铁姑娘为我跟荷霜还有别的姐妹都买了各色手绢做礼物……”白衣婢女似笑非笑:“敢问,要送给我家公子之物……可也是绣帕?”
  走累了的铁姑娘在路边的茶摊子坐了下来,要了两碗槐花蜜冷淘,跟她一起歇歇脚吃些东西:“唔……我倒也想给花公子带份礼物回去的,不过他是男子,也什么都不缺,便是想聊表心意,也不晓得选件什么样的礼物合适。”
  女孩子尝了一口冷淘,一阵清甜凉意沁人心脾,不由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方才路过那间绣坊,我本想挑个扇套送给花公子,不过我觉着图谱式样都有些俗气,同他的气质不大相配。”
  荷露浅尝了一口冷淘便放下了筷:“铁姑娘不妨绣点小物件,譬如那笛子上的挂坠什么的。公子还有一支笛子放在宫里,正好少了条络子呢。”她提议时神情认真,语气也平静得很,仿佛只是就事论事。
  心兰只能干笑一阵,尴尬道:“可是我……我不会刺绣。”语罢,又唯恐对方说些别的为难之事,埋下头一味吃那青翠色的凉面。
  正想将话题岔开,却见方才路过的一家店的老板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他身形微胖,似乎是跑了许多路才寻到两位客人,此时正殷勤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样:“姑娘,姑娘……我刚刚瞧您在本店什么都没有看中,实在觉得惭愧,定是小店粗鄙没有合眼之物。正巧,刚收到了一张新鲜图样,便想来给您瞧一瞧……”
  他眼巴巴地等着回复:“您可看得中?”
  心兰扫了一眼,只见宣纸中央画着朵清雅无暇的玉兰,寥寥几笔,却很传神。欲开未开,含苞绽放时都不显山露水,那股温润馨香却仿佛从纸上透出……
  ——这图样,简直是猜着她的心思所画的。
  她抬头仔细审视店老板的神情,眉目微凝,神情却是欢喜的:“我很喜欢……想做个扇套,却不知何日可取,订金几何?”
  老板仿佛心口一块大石落地般松了口气:“姑娘喜欢便是小店的荣幸了……这订金,哦,跟店里其他样式是一样的,都是半钱银子。姑娘若急要,我回去便让绣娘赶工,明日下午来取应当可以。”
  边上荷露已敛不住笑意,仰头吩咐道:“难得我们姑娘喜欢,你只管用心的做,慢一些也不妨事……我们会在成都府东边最大的锦悦客栈再留至少三日,你们做好了便送上门,赏银是少不了的。”
  “送上门?这个……”老板心道那两位凶巴巴姑娘好似是想要眼前的姑娘亲自来拿,便想推脱店中没有足够人手。
  只是荷露才懒得听这些,不耐道:“怎么那么多废话?算了,你店中若不方便,明日我们喊人来取便是。”在她看来,今日逛街是心血来潮罢了,但若要由她亲自取什么东西,简直是屈尊纡贵——公子说过,要敬铁姑娘如他一般。
  店老板心虚地点头哈腰,又擦了擦额角的汗:“不麻烦不麻烦,明日我便差人送上门,不必劳烦姑娘的。”只不知道回去后,那二位肯不肯放过自己啊,唉!
  吃完冷淘,两人走至半路,却见到几个宫女正在街头巷尾左右四顾。荷露问了才知,原来是自家公子许久不见她们身影,心下担忧……
  听到此处,她忍不住去看铁姑娘的神情。
  心兰微微抬头,便看见那翩翩公子长身鹤立地杵在二楼窗边,正探身往远处瞧呢,好似也在仗着绝佳目力寻人……
  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生出又酸软又甜蜜的感触来。
  她抿唇片刻,明知大街上人来人往,这么做没甚意思,却还是情不自禁地高声唤道:“花公子!”
  白衣公子循声而望:佳人芳踪已现,娉娉婷婷地站在街角,正仰着头注视自己。甚至略微踮着脚,腾出一只手臂,朝着这个方向边走边轻轻挥动。
  他的姑娘有时幼稚得像个小孩儿似的。
  花无缺这么想着,唇角忍不住的上扬。
  ——纵然逆着光,他也知晓,那双清亮杏眸中定然满带笑意……便如此时低眉颌首的自己。
 
 
第24章 、番外
  江南有一座古朴小楼,楼下正门日夜敞开,无论什么样的人跨进楼中,都会得到同样的欢迎。
  何况今日来的,还是楼主人的至交好友。
  夜已深,花未眠。
  陆小凤提着一坛上好的黄酒,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梯,脚步看似随意,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待他站定,唇上的两撇“眉毛”抖了抖,精明的眼睛略过丝狡黠的光,憋着坏笑正要拐到好兄弟的卧房里去……
  “我在这里。”却听一个温和的男声淡淡传来。
  陆小凤转过身。
  只见凉如水的月色下,一道穿着雪白寝衣的熟悉身影正背对着他,弯腰俯身,状似正低头查看着什么。
  但江湖中人尽皆知:花家七童,自七岁起便盲了双目……除非有世人不可知的神医妙手灵丹妙药,否则这翩翩公子是不可能有机会用眼睛去“查看”些什么了。
  ——唉呀,这花家七童,连穿着寝衣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陆小凤撇撇嘴,眸中却是带笑的,踱着小步走了过去,朗声问道:“你闻声辩位的功夫倒又有进益了……不过这大晚上的,怎么还在侍弄你这些花草啊?”
  ——花满楼对鲜花总是有种强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然此刻廊中寂寂,唯有晚风习习。
  纵然知好友爱花成痴,也想不通对方深夜不睡觉,究竟是在“赏”何奇花异草。
  花满楼已站直了身体。
  他微微侧过头,平静无波的双眸没能倒映出任何人事物,却仿佛将世间的一切都容纳在了心中。
  他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摇头道:“不是听见,是闻到的。酒香醉人,都盖过我的花香了……而会在这个时候邀我共饮的,除了你陆小凤,不做他想。”
  “是吗?”陆小凤半信半疑地也低头嗅了嗅,大笑道:“还真是!这十八年的绍兴女儿红,温过后确实香飘十里!看来那老板并非装出一副痛心神色,好给我开个高价……”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了两个浅浅的瓷碗出来,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好友,坏心眼地给他满上了。
  嘴巴里犹在絮絮叨叨:“我过来这一路都闻惯了,竟没发现这个纰漏……”又给自己那碗倒了大半。
  花满楼依旧含着笑在听,单手捧着那瓷碗,稳稳当当。直到两人的碗对碰后同时一饮而尽,也似是没注意到陆小凤存心要自己出个糗,要比对方多喝些。
  他仰脖饮酒时,碗中满得快溢出的女儿红一滴未洒,弧度柔和的薄唇边也没被醇厚酒液沾染……但到底还是添了一丝酣然畅意,温润如玉的面容亦浮了抹绯色。
  三碗过后,喉肺舒爽,齿间留香。
  陆小凤喝得正兴起,还要再替好友倒一碗,花满楼却将碗放在了一旁,推拒道:“难得有如此好酒,你我若只是牛饮,却有些暴殄天物了。”
  ——花满楼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克制太君子了。
  大抵姓花的绝世佳公子都有这么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那移花宫少主也是差不离……这两人还真都是人如其名。
  那花无缺,即将迎来人生最大的喜事——那铁姑娘实在是极美,两人又是相知相许……纵然是陆小凤这样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性子,也不得不道一声:红尘辗转,故事若是在此落幕,实在是“完美无缺”。
  不过他倒也不会如何艳羡就是了。
  他们再如何严谨修身,可能会管到自个儿老婆头上,却是决不会管到自个儿好兄弟头上的……陆小凤这般想着,扭过身斜倚到了栏上,将一只脚跷得高高的,豪气干云。
  在好友的沉默中,不羁的浪荡少侠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这回倒是极满,还洒了两滴到身上。而他混不在意,咕嘟咕嘟地一气灌进肚子里。
  饮罢,还舒服地打了个酒嗝。
  花满楼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没有,因为太轻了,飘飘忽忽地被凉风掠了过去。
  而他依旧是眉目温和的,清朗的面容舒展着,方才微醺的醉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好你来了,帮我瞧一瞧……摆在中央的那盆兰花,哪朵开得最好?”
  闻言,陆小凤一翻身,将酒坛与空碗随便搁至一旁,利落地跳到了两丈之外的空地上,低头去瞅那花。
  楼里没有点灯火,幸而今夜月光皎洁。
  细细打量,只见它叶型优美修长,油润光泽,翠叶所托花瓣形态独特婀娜,雪白清雅,细密纹路却透着浅浅蓝紫色,更显高洁。
  他虽不是爱花人,不过跟花满楼交往如此之久,耳濡目染之下却也懂那么一点门道:“你这盆是不是……是不是几月前,从云南千里迢迢运过来的那个什么素什么荷?”
  花满楼轻轻颌首,提醒道:“是素冠荷鼎。”
  “哦……”陆小凤恍然般点头敷衍,还是没打算记这个奇怪的名字:明明是兰花,叫什么荷呀,啧。
  他腹诽着,却也仔细观察,想寻出那盆中开得最美的那一朵:“我记得这株兰花买回来时还是幼苗,都价值千金,还弄了个噱头说只卖有缘人……更受追捧了。慕容世家那个以才情芳名远播的三小姐也想要,都求到跟前了,你却还是没有让。”
  这实在有些奇怪。
  毕竟如同花家七童的目盲令江湖中人人惋惜一般,他的温和宽厚、不忍拒绝旁人请求也一向为人所感叹。
  花满楼笑了,缓缓道:“有些东西可以让,有些却是不可以让的。”
  陆小凤与他是可交付身家性命的知己,自然知道眼前人虽雍容宽厚、襟怀旷达,乍看仿佛是个面人儿似的世家公子。其实心底始终划定了一根线……他的心胸虽容纳万物,但任是谁也万万不可逾越底限。
  正如对着旁人敬若神明的剑神,且也是自己好友的西门吹雪,他却可以淡淡叹道:“我并不喜欢这个人,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有值得自负的地方。”
  ……花满楼便是这样自成境界。
  百般犹豫后,陆小凤已选定了一朵兰花。
  他带着花满楼的一根手指轻轻触碰柔嫩的花瓣,随后便拍拍衣袍站了起来,懒洋洋道:“我觉得这朵开得最好,再盛一些便呈谢兆,若收一些又嫌青涩……”
  说着说着,又挤眉弄眼的:“怪不得人总爱把女人比作是花,这么一瞧实在是有几分相似!”
  花满楼看不见他的装腔作势,却听得见他的油嘴滑舌。
  只是他既没有搭话,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以最温柔的力道抚摸着最美的那朵花,指腹沿着碧绿色的根茎向下……
  ——轻轻将它摘了下来。
  陆小凤本还在说着风流笑话,也不在乎唯一听众对爱搭不理的。
  哪知一转头,竟见向来最是爱花惜花的花公子……竟辣手摧花!简直惊得如见西门吹雪于闹市菜场跟人讨价还价。
  反正二者是一般的令他难以置信。
  陆小鸡四条眉毛一齐颤了起来。
  “你、你叫我选一朵最美的,莫非是……想要送给我?”他哑声问道,实在觉得若真如此,才是有些暴殄天物。
  花满楼侧身“望”他,似是能瞧见至交瞠目结舌的好笑模样,摇了摇头:“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你与这兰花……实在不相配。”
  无端端感觉被嫌弃的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你若要送我,我倒还是可以厚着脸皮收下的……”他轻声说罢,突然眼睛一亮:“你要送的是位‘美人’?!”
  谦谦君子如玉的面容微微怔愣一瞬,淡淡纠正道:“不……是作为新婚贺礼,送给一对‘璧人’。”
  他转过身朝楼下走,声音依旧温和:“我学了种能使刚摘下的花瓣永葆鲜丽的法子,便不怕路途遥远车马颠簸,这兰花凋零在半道了。”
  陆小凤提着酒壶跟了上去,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要送给那铁姑娘和她家夫婿的……她名字里带了个‘兰’字,人又生得这般貌美,确实与这什么素什么荷相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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