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启夫微安
时间:2021-02-03 09:51:14

  “朕……”还别说,白皇后不提,武德帝尚未想到这一层。他惯来与政务上不开窍,若不然十几个皇子,最终叫禹王一人独大到如今。
  事实上,武德帝做出这个举动不过是安抚禹王一脉。他想得十分简单,储君之位给了正宫嫡子,禹王这边也得压住,所以他思来想去,就给了苏威这体面。但这会儿被白皇后一通骂,倒是将他给点醒了。禹王本就势大难以掌控,要打压,就趁机彻底打压下去。这般暧昧不清,只会让禹王贼心不死。若是当真给了朝野上下苏威将来必进内阁的信号,确实是得不偿失。
  大历这么多年国泰民安,多亏了内阁几位辅政大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武德帝在政务上不开窍,但不意味着他不揽权。只要一日坐在龙椅上,他一日便不可能放权给旁人。
  武德帝心中盘算了一会儿,当下坐不住。丢下一句‘照顾好皇后’,便匆匆带着人离开。
  果不然,次日,苏威便因治家不严立身不正被武德帝当众斥责。勒令苏威这半个月内不必上朝,料理好家中的庶务,暂停他手中之事,移交他人处置。
  苏家遭此重创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自古以来,官员的家风与能力考核是息息相关的。无论身处哪一个职位,坐在位置上的人都讲究一个家风清正,治家严谨。大历官员升迁考核里也明文规定又家风这一项。而苏家后院一团糟也并非一日两日。苏威从一个混不吝的权贵子弟步步高升到如今手握重权的位置,从未遵循过这一项考核标准。武德帝这一出手,罚得居然这么重。
  武德帝这一次不仅仅是杀鸡儆猴,还当众放话。若是苏威家中事务都料理不好,头上的乌纱帽别带也罢。
  苏威被斥责的脸红耳赤。苏家的事情他百口莫辩,旁人连求情都没处可求。禹王为此气得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玉器,也改变不了苏威这半个月闲赋在家的结果。
  “查!本殿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子如此之大,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捉奸在床的当场他便下令封口,在场之人都是他的人。但这消息只能是从在场之人口中传出去,晋凌钺忆及此,不禁面目狰狞,“就是掘地三尺也得将背后之人给本殿揪出来,本殿要将他千刀万剐!”
  晋凌钺在为身边出了内鬼掘地三尺,苏威看着白清乐陷入了两难。
  苏家又一次面临捉奸当日的剑拔弩张,这一次,并非苏威发怒将人赶出去便能平息。白清乐的事情已经大到让整个苏家蒙羞,苏威这一次也没有那个脸面怒斥族人,赶人离开。陛下亲自开口让苏威料理清家中内务,意味着不处理不行。
  可白清乐所犯之事以死谢罪也不过分。要如何料理?不外乎在他休妻和白清乐自裁之间做抉择。
  苏威连这么多年的绿帽子都忍了,这两个选项,他一个都不愿选。
  白清乐跪在地上,只会哭。她从头到尾连辩驳都不会,只是哭得摇摇欲坠,梨花带雨。
  “国公爷,这并非是你顾念旧情的时候。”这一次苏家能来的人都到了,连素来不掺和族中事务的苏家三房都到了,苏威颇有些骑虎难下,“要么休妻,要么……”
  苏恒早已料到了会有这一日,倒是显得很平静。
  苏毓徐宴夫妇和苏楠修从头至尾就站在角落,几人从头至尾不多话。众人也能理解,毕竟苏家这两姐弟走失多年,哪怕白清乐是亲生母亲,估计也没有太多的情分。何况白清乐从未给子嗣多大的爱护,此时他们对这位生身母亲怕是除了无地自容的羞耻,别无孺慕之情。
  上次被赶出去的苏家三叔公拐杖狠狠地拄地,昂着下巴呵斥道:“此等贱妇,理应沉塘!”
  “沉塘!”苏家三叔公一开口,诸多迎合,“必须沉塘!”
  沉塘二字一喊出来,梨花带雨的神情一僵。
  白清乐身子抖得如风中的娇花,她惊恐地扫视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叫嚣着将她沉塘。她终于意识到哭博取不了同情,瞪着眼睛惊恐地盯着苏威:“苏威!”
  “我不要!”惊恐之下,白清乐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滑落。不得不说,生的貌美就是惹人心怜。哪怕她此时狼狈不堪,依旧美得惊心。当下也不愿跪着了,她慌忙爬起来便尖叫着便要往外跑:“我不要沉塘!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会永远恨你的!”
  苏威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仆从抓她,目光沉甸甸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清乐生娇体弱,哪里躲得开身强力壮的仆从。躲闪了几下便被人给抓住。她挣扎也无用,被人架着又丢到苏威的脚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她脸蓦地一白。
  张开嘴刚想叫疼,脸蓦地挨了一巴掌。啪地一声响打偏了她的脸,转过头,她脸颊肿的老高。
  打人的正是苏老太君本人。病得已经爬不起来的苏老太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面前,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人,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打她,可见心中厌恶:“这种贱人,威儿还舍不得?”
  “母亲……”苏威没想到老太太会过来。
  “威儿,任性也要有限度,”苏老太太说一句话喘一声,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已经逼到了份上,“这样的贱人你还舍不得,还处处护着,是不是想气死娘才算罢了?”
  “娘不是,”苏威对谁都能理直气壮,对亲生母亲却不行,“白氏她罪不至死……”
  “沉塘。”
  “母亲!”
  苏老太君扶着仆从的手死死盯着苏威的眼睛,脸色俨然已经泛起了死气:“立即将她处置了!”
  苏威脸上的肌肉机械地抽搐着,迟迟说不出话。
  白清乐捂着脸颊趴在地上,惶惶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蓦然发现所有人都仿佛盯着脏东西似的看着她。身后是凶神恶煞的仆从,身前是咻咻喘着粗气的苏老太君。所有人都盯着笼中猎物似的盯着她。白清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真的闹大了,这一次或许当真会要了她的命。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遍体生寒,身子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不,不是,”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跟苏威撒泼好像不管用了,“我,苏威,我知道错了……”
  她爬起来,扑到苏威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腰:“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意识到真的会要命,白清乐再也拿捏不住那股骄矜,放下身段来哭着求他:“苏威你救救我,不要将我沉塘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沉塘也可,”苏老太君身子已经摇摇欲坠,苏毓都不忍心冲出来扶住老太太。老太太靠在苏毓的怀中,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才道,“写休书,当着众人的面写,今日就给我休了这个淫荡无耻的妇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沉塘是不可能沉塘, 别说苏威舍不得。今日苏恒兄妹三人站在此处,当着他们的面将他们的亲生母亲沉塘,这是在苏恒三兄妹的心中扎刺。苏恒是老太君亲自教养长大的,无论如何, 苏老太君也不想在苏恒的心中扎刺。之所以说这句话, 无非是逼迫苏威休妻罢了。
  只是苏威与一般男子不同, 若是当真能做得到这般洒脱, 他便不会忍受这么多年。
  白清乐偷吃的事情他并非不知情, 甚至清楚地知晓苏楠修不是自己的孩子。即便如此,他当初还是顾念了白清乐的名声, 只是暗中将两个孩子丢弃罢了。如今老太太的逼迫,是在苏威的心里割肉。他沉着脸,迟迟无法开口说休妻。
  苏老太君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泛着死气的脸由黑变紫, 最终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苏老太君的身子本就不好, 太医早就说过, 只有一年不到的日子好活。只这一年,苏家上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根本不敢让老太君受刺激。苏老太君这般直挺挺地倒下去,仿佛一记重击敲在了苏威的脑袋上。他的脸瞬间煞白,毫无血色:“……娘, 娘?娘!”
  苏老太君倒在地上, 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人一动不动。苏威吓得六神无主, 当下再也顾不上跟白清乐的那些情情爱爱, 抱着老太太便立即往祠堂外跑去。
  苏恒也慌了神, 跟苏毓交代了一声, 抬腿便追上去。
  苏威父子俩离开,祠堂中的苏家人这时候也慌了。苏老太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管是不是因为他们。今日在场之人都难辞其咎。
  一时间,苏家人面面相觑,倒是失了主张。
  苏毓与徐宴对视一眼,夫妻俩与苏楠修一道也匆匆跟上去。
  苏家一家子人离开,就剩下白清乐一人跪在地上。四周坐着苏家的族人,场面一时间静得可怕。苏家几位长辈沉默着说不出话来。他们辈分虽高,但苏威这一脉才是主家。白清乐再是不堪,也是苏家的宗妇。苏威不在场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开口处置白清乐。
  气氛异常的尴尬,白清乐捂着胸口却暗暗地吐出一口气。庆幸老太太倒下的及时,让她逃过一劫。
  与此同时,苏恒已经命人拿着玉牌去请太医。苏威抱着老太太回到鹤合院,府上的府医闻讯赶来,立即就将围着的人推开,解开衣裳便立即施针。苏威立在人群之外,两只手都是抖的。府医施针的速度非常快,几针下去,老太太面上的死气便消退了下去。
  苏毓徐宴等人晚了一步到鹤合院,鹤合院里兵荒马乱。不过好在老太太只是一时气闭了过去。府医及时施针,老太太的这一口气喘过来,命算是保住了。
  人晕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老太太幽幽地醒过来。
  她目光散漫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越过苏恒苏毓,直勾勾地落到苏威的身上。嗓子里仿佛被什么卡住似的发出赫赫声,苏毓一惊,连忙将人半扶起来。她喉咙里似乎有东西,挣扎了半天,蓦地一口血喷出来。那喷到了纱帐上,染红了靠的近的几人的衣裳。
  好半天,老太太喉咙里才发出粗嘎的声音:“……休!你若不休,我死也不会瞑目!”
  苏威仿佛傻了一般立在人群外,脚跟子仿佛生根扎进了地里,半天没动静。苏老太君看他这固执的模样,两眼翻啊翻,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沉默了这么久一言不发的苏恒将老太太交到苏毓的手中,蓦地站起身厉喝道:“来人!备笔墨纸砚!”
  苏恒这一声令下,鹤合院的仆从立即拿来了笔墨。
  苏威脸色大变,瞪着眼睛看向苏恒:“你!”
  “你不休,我替你休!”苏恒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高挑健硕的身形与父亲相差无几,“你们这些糟污事儿我已经看腻了,就此一次斩个清楚!”
  说着,他不管苏威又青又紫的脸,走到书桌边便奋笔疾书写起来。
  老太太靠在苏毓的怀中,盯着苏恒终于是笑出来:“好!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她一边笑着一边脸色越来越晦暗,生气仿佛握不住的沙子,肉眼可见地流失。苏毓急得要命,一直催问仆从太医来了没有。这个时候窗外还在下雪,太医来得非常慢。府医施针也无法挽救老太君颓败下去的生命力。等到苏恒那边休书写好,老太君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
  等苏恒走过来,看到老太太的模样,人都已经木了。
  “念!”徐宴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惊醒了苏恒。
  苏恒忙抓起休书便念了起来。
  苏威终于动了,他走过来,听儿子一字一句地痛斥着白清乐的罪责,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随着苏恒最后一个字念完,老太太睁开眼睛:“恒儿,去拿你祖父的印鉴。”
  “母亲,白氏她经此一事真的知错了……”苏威从未遭遇过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苏老太君却不搭理他,只固执地看着苏恒的方向。
  苏恒取来了苏家已逝老太爷的印鉴,盖上去。盖了印鉴的休书,苏恒面上闪过挣扎,还是拿着走到了苏老太君的窗前。苏老太君接过休书缓缓地读了一遍,笑了:“恒儿做得好……”
  一声笑还没湮在嘴角,老太太便已经闭了眼睛。
  苏威身子僵住,看着老太太,整个人都木了。不知何时姗姗来迟的太医进来,为时已晚。
  休妻一事,没想到以苏老太君病逝结局。这边白清乐刚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立即一顶更大的帽子压在了她和苏威的身上。身为儿媳,气死苏老太君一事犹如枷锁锁在了她的身上。就连苏威想保她,都没有办法开口。苏恒亲自将休书递到她手中,白清乐都傻了。
  “你父亲呢?”
  她不愿接受这个结果,“我要见你父亲。”
  “三日后,你搬离苏家吧。”苏恒垂着眼帘,连看一眼自己这生母都不愿意。
  “恒儿,娘跟你说话听不见吗!我要见你爹!”
  苏恒呲笑了一声,别的话也不多说,休书给到了,他人转身便离开了。
  白清乐还有许多话没说,眼睁睁看着苏恒头也不回地走只觉得委屈得要命。她是犯了错,但也罪不至死吧?亲生儿子连看她一眼都不肯了么?
  “苏恒!你的孝道呢!”白清乐起身追出去,怒斥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娘吗!”
  苏恒远去的脚步一顿。他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老太太去了,你好自为之。”
  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劈在了白清乐的头上。她握着休书手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将这句话给消化下去。老太君死了?老太太居然死了……
  苏家的事情以老太君被气死,白清乐被休弃结束。苏威对白清乐的诸多不忍显然遭遇了苦果。老太太一死,先不管苏家上下悲痛,他与苏恒的仕途也要因此暂停。三年丁忧,父子俩都逃脱不掉。本想着处置家事尽快回归朝堂,此时只能事与愿违。
  国公府的事情并未影响到立储,立储之事照常进行。没有苏家人在场,乘风连上妆都不必。他只需要按照立储的礼仪按部就班,顺顺利利地成为了大历的第四代储君。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苏毓的心情复杂。老太太的死让苏毓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理智告诉苏毓,这不应该怪他们,但苏毓心中清楚,白清乐的事情被捅出来是事情的导火索。若非她们捅出了白清乐的事情,老太君也不会被气死……
  徐宴看她这郁郁寡欢的模样,十分无奈:“这件事是必然的,避免不了。老太太的性子你心里清楚,轻易不会被人气死。会这般,不过是她早已经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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