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启夫微安
时间:2021-02-03 09:51:14

  觉得惊奇,苏毓抱着胳膊绕着他转圈。刚一动,感觉屁股后面跟着个人,低头看,见徐乘风这小孩儿拽着她裙子跟着她打转。
  苏毓:“……你去替娘看看弟弟妹妹,看他们是不是醒了?”
  徐乘风眨巴着大眼睛,拍着胸脯用力保证:“娘,我长大了,这些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知道,”苏毓点点头,敷衍道,“娘请你去门外替娘看着,不让人靠近这屋。”
  “可是我……”
  “去。”
  小孩儿嘟了嘟嘴,悻悻地出去。
  人走了,苏毓才皱着眉头问起徐宴这里头到底怎么回事儿。
  此时说来话长,这件事从当初孙家掳走苏毓那一事以后,徐宴便对孙家动了心思。他这人别看着万事不上心,其实特别记仇。当初孙家老二的举动完全触犯了他的底线。徐宴这厮不动则已,一动手就直取人命脉。不过说到底,也是孙家内里一团乱给了徐宴可乘之机。
  他做事向来擅长借力打力,眼明心明,洞察人心,无师自通这运筹帷幄的能力。当时他刚好被白老爷子收为关门弟子声名鹊起,日日与冀北候京中勋贵子嗣之流往来。一身令人信服的气度加这背后的声势,收下孙子文替他做事,易如反掌。有他在背后替孙子文出谋划策,不到三个月,就让孙家乱成一锅粥。孙子文趁乱上位,他再捏住孙子文的把柄,孙家便成了徐宴的囊中之物。
  但这些阴司的事情,徐宴并不愿苏毓知晓。这些年他的漠然做派怕是在毓娘心中早与白眼狼无异,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思,他不愿让本就不磊落的形象再添污点。
  “钱的来路没有问题,”徐宴避重就轻,“你且用着便是。”
  苏毓审视地打量了徐宴一会儿,放过这一茬儿。
  如今不是纠缠徐宴的钱财从哪儿来,而是他们一家得尽快搬出去:“宴哥儿,许多事情我不问你,但你自己得克制你的底线。切莫一时激愤冲动行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小夫妻俩在屋中详谈半日,次日一早,苏毓便去了苏李氏的院子找她说起了搬走一事。
  “毓娘到底是出嫁女,初来乍到赖在娘家情有可原。如今孩子出世,我身子也恢复了,再赖在娘家便不合适。这不宴哥儿要科举么?我们这时候搬出去,一来他温书做文章安稳;二来宴哥儿的友人上门走动也方便。这话没跟长辈禀明,老太太身子不好,便不去叨扰。兄长那边……”
  苏毓顿了顿道,“兄长近来也忙,我这点小事就不与他烦神。到时候搬好了,劳烦嫂子替我转告一下。”
  “自然自然。”苏李氏听到苏毓的这话面上的笑容都真了。
  自徐宴父子进京之前她便在盼着,从年末盼到年初,终于听到苏毓提起来。她握着苏毓的手,连假惺惺挽留的话都不说,生怕自己一挽留苏毓便改了主意,立马就问起了苏毓的搬离日期。
  “确定好了日子,嫂子也好去替你搭把手。”苏李氏说得得体,“我看下月初一就挺好。五月初天不算太热,再完,就热了。届时来回折腾,那才磨人呢!”
  “还没定好住处,宴哥儿今日便是出去找住处了,等他回来,必然就有准信了。”徐宴在京城的两栋宅子,苏毓偏向于远离城南的哪一栋。但具体搬去哪里,怎么搬,还得与徐宴再商议。
  “搬家的事情要是忙不过来,你也别见外,嫂子替你搭把手!”苏李氏听到这立马就表态了。
  好不容易苏毓愿意走,她哪里愿意苏毓再拖?若是拖上两日,苏恒不忙了,又来阻拦,这一家子岂不是猴年马月都走不掉?往日苏恒对苏楠修不同,苏李氏想着这是亲兄弟,兄弟相互扶持,还能忍。但苏恒就差将苏毓这个姊妹捧在手心里的柔情,还是刺了苏李氏的心。
  说句不恰当的话,苏毓的存在俨然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李氏恨极,又没法子撒火。人家正经亲兄妹,失散多年,兄长心疼多照顾些很正常。她做人嫂子的不上赶着体贴,还尽做那嫉妒的情态,倒显得她没规没矩。这份憋屈憋到今日,难得苏毓自觉,她恨不得这碍眼的小姑子明日就搬走!
  握着苏毓的手,苏李氏难得大方起来:“毓娘啊,你也别跟嫂子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嫂子替你们忙乎也是应该的。你们小俩口带着三个孩子,确实是没心思去置办仔细。”
  “嫂子客气了。若当真有需要嫂子搭把手的,毓娘自然不客气。”苏毓来找苏李氏说,不是找苏恒,就是看中这一点。苏恒指不定会拦着,不让搬出去。
  果然苏李氏不辜负苏毓所望,徐家搬走一事,顺畅无比。
  徐宴跟苏毓选得一样,搬离了城南,去了城西的那栋大宅子。一家人搬离国公府的当日夜里,白皇后便派人接走了徐乘风。
  走之前,苏毓抱着孩子说了许多话。虽然早已做好准备让他进宫,真正看着小屁孩儿被人抱走,苏毓这心里还是受不了。乘风却十分坚强,自从见过白皇后以后他做好了准备。徐宴每日都会将他带在身边,父子来早出晚归。
  在外面做过事什么事苏毓不清楚,但小孩子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就肉眼可见地成长了起来。
  揠苗助长不是苏毓想要的,但徐宴却不得不这么做:“不要小瞧乘风。他比你以为的更聪慧。”
  苏毓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我也该振作起来。”
  不管将来这父子俩要做什么,钱财是不可少的。苏毓正好身子恢复了。孩子有仆从照看,到不费她太多精力。从国公府脱离出来,她也该开始做点事情。
  说起来,新院子在徐宴父子进京之前便已经收拾出来。一家子搬进来,不过是将私人物品归置归置罢了。五进五出的大宅子,一个主院,外加两个小跨院。前院被单独划出来,用作徐宴待客之处。但这厮宁愿两个院子空着,也不愿去前院住。不仅如此,他非要与苏毓同住一屋。
  此时人端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正在看卷宗。听到苏毓说话,他抬起头。
  苏毓从箱笼里拿出一个大木盒。端到桌边,打开,里面全是各色的商业计划书。苏毓闷在屋里坐月子那一个半月也并非全都在作画。虽说她算不上走一步看十步,但确实是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曾经困于没有资金的火锅方子,她如今都有办法做了。
  “你做你的事,我赚我的银子。”握着那么多资金,苏毓笑了,“总归不会让你们缺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徐乘风进宫的当日便被安排进了冷宫。早在徐宴同意让乘风进宫, 白皇后便在着手布置这件事。
  事实上,关于冷宫里藏着一个皇子的流言已经在宫里传说有一阵子。因皇后特意安排,这冷宫中皇子的长相, 年龄,经常出没的地方都被传出来,且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传了一个月犹豫,如今不仅各宫上下都有听说, 就连素来对后宫之事漠不关心的武德帝都听说了。
  武德帝放下杯盏, 扭过头去不叫窗边软榻上的皇后瞧见他脸上窘迫的神色。压低了嗓音,他甚是不悦地问杨秀:“当真有孩子?你可有亲自去瞧过?”
  杨秀勾着腰飞快地摇了摇头。立马告罪道:“老奴确实听过几句流言,倒是不曾去过冷宫。”
  武德帝脸色立即沉下来:“你怎么做事?这都不去查清楚,朕养你何用!”
  说着,就抬腿去踹。
  “陛下何必怪罪杨公公?”白皇后突然出声制止。
  说着,她一双冷淡的桃花眼便看了过来。落到武德帝身上, 他身子顿时一僵。
  白皇后也没多打量他, 只一眼便轻飘飘地移开视线。
  她手端了茶水, 此时呷了一口茶水才不轻不重地解围道, “杨公公日日跟在陛下身边, 不曾离开半步, 自然是以伺候陛下起居为主。这些个流言蜚语在宫里传的那就多了,若是一一都得去查,那陛下的耳根子可就不得清净了。毕竟陛下这些年这等的这种事儿也不少, 如今有空怪杨公公, 不若派人走一趟冷宫。是真是假, 一探究竟。”
  “一把年纪了,陛下也该收敛着些,”白皇后嗓音不疾不徐, 说出口却叫武德帝顿时面红耳赤,“省得老传这些个风言风语传到吾的跟前,闹腾得很!”
  武德帝十分尴尬,想解释,被她这冷冷一眼给刺得语塞:“皇后,朕不是……”
  然而话还没说,见白皇后已经端起杯盏,顿时又觉得尴尬。
  早年彤史还会寸步不离地记载他的一举一动,如今彤史都不大记他偶尔酒兴上头的荒唐事。这么多年没跟皇后闹过,四十好几了,反倒叫这些腌臜东西给闹到皇后的跟前来。
  面对白皇后带着淡淡讥讽的双眼,他心口有些闷。但也想不通哪里有事,便将这火气撒到杨秀头上。若非杨秀这老奴才多嘴提了这么一句,皇后怎么会想起这事儿?!
  他于是抬起一脚就踹向大太监杨秀,站起身便厉声喝道:“杨秀,你亲自去冷宫走一趟!朕倒要看看,到底谁在传这些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
  武德帝叉着腰,原地地踱了两步,不解气,又怒道:“要是冷宫里没有这么个孩子,朕扒了那些嘴碎子的皮!”
  杨秀被他踹得一屁股坐地上,麻溜地原地一个打滚有爬起来,躬身应诺。
  武德帝脸上挂不住,不好跟白皇后撒火气,就插着腰便来回地踱步。见软榻上白皇后连抬一下眼皮子看他的意思都没有,心里顿时更暴躁了。
  杨秀得了吩咐自然立即去办,带着人匆匆往冷宫去。
  人都走了,白皇后不给台阶下,武德帝就插着腰满屋子乱踱步。
  转来转去的,转得白皇后眼睛都晕了。她心里一烦,蹙着眉头将杯盏嘭地一声搁到案几上,武德帝暴躁的背影就是一僵。他转过身来,冲白皇后讨好地笑了笑。
  白皇后没有搭理他,冷冷地扫他一眼便又端起了手边的一本游记。
  五月的天越来越热,窗户洞开的,半空中一轮明月照着,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白皇后姿态慵懒地靠着引枕,显得十分的冷清。
  武德帝想了想,屈尊降贵地凑到白皇后身边。皇后的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宁静味道,靠得近了,叫人心神都静下来。武德帝有时候也奇怪,明明年轻时候他还没那么爱重自己这位中人之姿白皇后。这么多年过去,反倒最放在心上的就她一个。
  许是年纪大了以后念旧,武德帝一边陪着笑脸一面心里唏嘘,他如今最怕皇后不搭理他。
  白皇后嗤笑了一声,话也懒得多说。
  武德帝靠在她身边等得煎熬,其实心里也没底。他在女色一事上颇有些没有节制,尤其是近几年。再觉察出身子大不如从前以后,他反倒更喜欢做这些事来自欺欺人。仿佛沾染的女子越多他越强壮似的,确实临幸了不少女子。冷宫里有没有他留过种的,武德帝根本就说不清。
  不过这后宫里或者的孩子,除了是他的种,也没有旁人。后宫由皇后管着,外男根本进不来后宫。女子总不能无故怀孕,只能是他醉酒临幸。
  墙角的漏壶一滴一滴地滴着水,三足鎏金羊首香炉在袅袅地冒着青烟。淡淡的有点儿苦涩的香味在内殿散开,武德帝凝视着白皇后的侧脸,耳边是她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可算是有了动静。
  杨秀带着人急匆匆地折回了正殿,进入内殿的瞬间,目光不期然与缓缓从书中抬眸的白皇后对上。两人视线不声不响地碰上,轻飘飘地移开。他身后呼啦啦一群人晚了一步,全都神色各异地低着头。杨秀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往地上扑通一跪,脸上的神情是格外尴尬。
  武德帝看到孩子的瞬间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看着眨巴着乌溜溜大眼睛的脏孩子,半天说不上话。
  与此同时,落在最后面的宫侍驾着一个瘦巴巴的疯女人上前。她才一进内殿,身上那股又馊又腐臭的味道弥漫开,连香炉的香味都遮掩不住。人拖进来,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听不懂的歌谣。她也不怕人,烂泥一团似的盘在地上,盯着自己手里正在编制的花环,专心致志地编。
  “这,这……杨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德帝惊呆了。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卢珊这个人,根本想不起曾经为了得到这个烈性女子的身子,他到底做了哪些被御史台唾骂的事。武德帝嫌恶地皱紧了眉头,越看越觉得埋汰。但顾忌着白皇后在一旁看着,他于是厉声呵斥道:“杨秀,这是谁!”
  杨秀立即道:“陛下您忘了吗?这是卢美人啊!”
  什么卢美人不卢美人?美人那么多,他哪里还记得谁是谁!
  见武德帝想不起来,杨秀忙不迭爬起来,凑到武德帝身边对着他耳朵便是一阵耳语。
  随着他耳语和白皇后似笑非笑的脸色,武德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十分尴尬。
  原来,这卢美人就是七年前他偶然一次花灯节在京中瓦市里闲逛碰见的良家女子。当时他见卢珊年轻貌美,当即命护卫直接掳了卢珊进宫。那卢珊性情刚烈,几度寻死。但他当时美色冲上头颅,为逼迫这女子就范做了不少荒唐事。似乎还有个颇得推崇的学子是这卢珊的未婚夫,击鼓告御状,状告天子强抢良家女子。为此他还被御史台联名讨伐……
  不过将卢珊弄进宫没多久,就是三年选秀。当时又有了新的美人送上来,他见这卢珊不识抬举,还多次意图行刺便将人给丢到冷宫里去。如今再想起来,也有七年了。
  “这孩子是她生的?”武德帝不愿再看地上这脏女人一眼,倒是目光投向了徐乘风。
  “禀陛下,正是。”
  小孩儿虽然脏兮兮的,但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此时眨巴着与武德帝对视,清澈又灵动的样子,吸引了武德帝的关注。他指了指杨秀身边的宫婢,“你,带他下去梳洗。”
  宫婢哪里敢耽搁,立马牵着乘风下去。
  乘风全程都表现得很乖巧,既没有看白皇后也没有张口说话,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宫婢将人牵下去,白皇后才将眼睛从书页之中抬起来。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卢珊,说了句:“将她也带下去洗漱。”
  咿咿呀呀地唱歌的卢珊被架下去,内殿恢复了安静。武德帝扭头看向面色恢复冷淡的白皇后,顿时又一股焦灼涌上心头。其实也没什么好焦灼,他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些从来都明明白白地摆在白皇后的面前。但能叫一个孩子在冷宫里藏到这么大才发现,他有种无地自容的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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