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玩游戏玩到一半，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梦游么？陆染头一次碰见。
她打量了陆也半晌, 最后掏出了手机，郑重其实的在搜索框输入了‘梦游’两个字。
很快，网页上就显示出了大量的信息。
梦游症，睡眠障碍的一种，在夜里无意识的行动、言语，且第二天早上患者不会记清梦游发生了什么。
因为多数发生在深度睡眠阶段，所以梦游的人也不容易被叫醒。
然后就是一些各种各样的调查和治疗方法，陆染随随便便扫了一眼，刚关上手机一抬头——喔！
被陆也突然凑近的一张脸吓了一跳，陆染眨了眨眼睛，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啊？他不是闭着眼睛吗？怎么还知道自己站那里。
陆染迅速思索着对策，然后就见陆也一伸手，对着她说道。
“球。”
……
所以还沉浸在‘你丢我捡’的设定里是么。
不过梦游的人这么神奇吗？怎么知道球在自己手上，要不是确定陆也紧闭着双眼，且做出这么和平时不相符的事，陆染有一瞬间还以为他在假梦游。
不过总这么梦游也不是一回事，毕竟是睡眠障碍，也影响睡眠质量。
陆染把球在手心里绕了一圈，伸手在陆也前面晃了晃，试探性的问道，“你想要球吗？”
梦游的陆也情绪极其平和好说话，“恩。”
“你要是想要，就跟我走。”陆染晃了晃球，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果然陆也随后也迈了一步跟了上来，依旧紧闭着双眼。
陆染吐了一口气，说道：“对，就这样。”
陆染带着梦游状态的陆也缓缓的走了好一会，确定陆也闭着眼睛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以后，才放心的一直走到陆也的门前。
“行了，就是这里。”陆染在门口站定，伸手一指门，“躺倒床上睡……”
陆染还没说话，突然就被陆也扯着胳膊一下拖进了房间里。
陆染眨了眨眼睛，她刚才是没打算进来的。
这属于陆也的私人领地，她平日当然不会过来。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陆也房间的全貌，可以说是，很——极简主义了。
用一个字简单的形容一下，那就是‘空’。
偌大的房间，像个毛坯水泥房，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以至于整个屋子都显得冷冰冰、硬生生的。
陆也把陆染拖进了房间，然后突然坐在了地上，紧接着拍了拍身侧，说，“坐。”
？
陆染摸不准这位梦游人士的心思，盘腿坐了下去。
虽然是冬天，但是地热烧的很暖，坐在地板上，温温的很舒服。
“大哥？陆也？？陆总？？”陆染伸手在陆也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嘘。”或许是陆染声音太大，陆也缓慢的摇了摇头，然后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紧接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条红绳。
！！？
多啦A梦？？
然后把红绳两头系上了结，在手上鼓秋了好一会，然后突然伸出手，把套着红绳的手递到陆染面前。
声音没有什么波澜的情绪，“给。”
陆染盯着那双大手，观摩了那红绳好半天，才确定，陆也现在也许可能大概肯定，是在玩她小时候玩过一根绳两个人就能玩的游戏——翻花绳。
……
现在霸道总裁都这个风格吗？平日里雷厉风行，背地里偷偷摸摸养了一堆宠物不算，还会半夜在梦游的时候和宠物狗玩‘你丢我捡’，抓到个人就要玩翻花绳。
陆染沉默了一两分钟，最后默默的伸出了指尖，在红绳上翻滚了一下。
认命了。
她今晚的震惊程度已经超出了底线，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次冲垮她的世界认知了。
怂什么！这是她亲大哥！
“给。”陆染想到这里，底气十足的把红绳递了过去。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大半夜的和一个梦游人士玩翻花绳，和刚才的文森特有什么区别。
陆也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把陆染的花绳解了——也不知道怎么看见的。
陆染陪着他玩了好几圈，最后打一个哈欠，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刚才他只是让陆也跟着自己，陆也就照做了，那自己现在问陆也点什么东西，是不是也能问出来。
“大哥。”
“恩。”陆也应了。
陆染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也真答了：“傲娇闷葫芦。”
“二哥呢？”
陆也：“千年狐狸白切黑。”
都很贴切没错了。
“爸爸？”
陆也这次没回话，然后缓慢的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呵。”
陆染：0.0？？
陆染咳了一下，最后说道：“那陆染呢？”
空气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就在陆染觉得自己很容易遭受和陆之麟一个待遇的时候，三个字清楚的响在夜里。
“我妹妹。”
没了？
“没有别的吗？”
这句话说完，陆也思索了好一会，最后才好像勉强想起来又一样，“和妈妈很像。”
陆染翻花绳指尖一顿，还没来得及继续品位这句话的意思，就听陆也催促：“继续。”
好吧，陆染只能一边继续翻着红绳一边问道：“我房间装修的事情，是你和二哥骗我的对不对，就为了让我来湘江别墅？”
陆也很诚实，“恩。”
“为什么？”陆染呼吸突然有些乱，“是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像吗？”
“不。”陆也摇了摇头，在今夜头一次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妈妈是妈妈，妹妹是妹妹。”
“不一样。”
“那是因为什么？”
陆也这次没回复，突然攥着红绳的手一收，说：“很晚了，睡觉吧。”
答非所问，接下来饶是陆染继续追问，也没了下文。
见着男人一步步走回了床边躺了上去，陆染反映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锤了一下脑袋。
她真的是，和一个梦游患者置气做什么？
陆也回了床，那她也要回去睡了。
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想都甩了出去，陆染转身打算出去。
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句。
“对不起，没有早点接你回来。”
空气沉默了三秒，静寂到能够听到胸膛心脏跳动的声音。
咕咚、咕咚、咕咚。
陆染缓缓的转身，目光投向躺在床上已经陷入熟睡状态的陆也，满眼皆是震惊。
·
陆也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一大早醒来便觉得神清气爽、没有平日里晨起的那股眩晕感。
果然回国以后的环境有益于修生养息吗？
陆也活动了一下颈椎，突然手上像是缠绕了什么东西，抬起来一看，是个红绳。
奇怪？陆也皱起眉，什么东西？
“大哥等下。”陆染踩着时间跑了下去，伸手递给陆也一个U型枕，“这个你拿到公司去吧，中午困的时候可以用来补觉。”
陆也白天从来不睡，不过……
还是把东西接了过去，望着陆染的脸色说，“恩，你怎么没睡好。”
“差不多，昨晚做了个很累的梦。”熬到大半夜的又是把人领回去，又是翻花绳的……她也很难的好么。
“不过没事，一会你走了我睡个回笼觉就好了。”
陆也看了一眼手上的U型枕，又看了一眼陆染，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
杨川早就等在门口，见陆也一出门，说道，“陆总，心情很好？”
“恩。”陆也点了点头，和气的说，“走吧。”
陆也走后，陆染终于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揉着太阳穴去冲了一杯特浓美式。
一边冲，一边思索着，看样子这梦游的人，第二天早上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做什么了。
陆也是什么时候有的这毛病，严不严重，自己清不清楚？
陆也白天工作强度高，晚上要是再得不到好的休息，身体怕是会出问题。
陆染思索了好一会，最后给杨川发了消息，让他在不忙的时候联系自己。
半个小时后，杨川回了电话。
“杨秘书。”陆染握着手机，很隐晦的问道，“你知道我哥平时在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举动？”
杨川相当直截了当：“陆染小姐，你说的是梦游吧？”
“对。”陆染点了点头，“我哥他一直有这个毛病吗？”
“是的，很久以前就有了。”杨川那边用着公式化的语气回复道，“我没告诉你么？”
没，你没。
陆染眉头一跳，杨秘书绝对是故意的。
“抱歉。”没什么诚意就对了。
“不过你不需要太放在在心上，陆总要是梦游的话，就让他自己玩就好。”
“他一个人也会玩的很开心。”
第57章 11.18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 陆染才意识到，自己大哥到现在还没解雇杨川，确实是再也找不到人了。
“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杨川这才补充道, “陆总这个即使是在梦游的时候，也不会做很出格的事情，有着自己的分寸。”
陆染想了一下这话, 倒也是, 也就是半夜和狗扔扔球，跟自己玩玩翻花绳，碰到了折叠桌子还知道立起来, 总比大半夜的作妖强……
如果自己昨天没出现, 估计和狗玩够了，就自己回去睡觉了。
杨川那边还在继续说，“而且，陆总在梦游的时候，比平常坦诚很多。”
陆染应了一声。
“恩。”她也发现了这点, 否则昨晚怎么会说那些话。
杨川：“这也是正常的，人在梦里毫无防备，才会做自己真正想做, 真正想想说的那些事情。”
比如, 陆总曾经在梦游的时候敲门说要炒了他, 虽然平常也没少说。
对着杨川这种话里有话的态度，陆染握着手机, 最后直接说道。
“杨秘书，我怎么觉得你别有用心。”陆染眯了眯眼睛，“我有种中了你圈套的感觉。”
“对于陆染小姐你这种人。”杨川笑了一下，“属于愿者上钩。”
然后片刻后, 用了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道，“陆染小姐，不管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如实告诉你。”
然后就是传来动静，应该是杨川起身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他这才继续说：
“你在陆总心里，应该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恩？”
“至少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我在陆总说身边这么久，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破例的人。”杨川的声音很平静。
这样陆染意识到，能够留在陆也身边这么久，肯定还是有原因的。
她没答话，轻轻的应了一声，表示电话这边的自己在听。
“论商人陆总是个优秀的商人，论手段雷厉风行……从那方面来说，陆总都是一个非常合格且优秀的满分的陆氏接班人。”
“但是这样的代价是封闭了真实的自己，也许是从出国的那天起，封闭了真实的自己，留下一个完美的‘陆也’。”
真正的一个人，是有血有肉的会哭会笑的，但是陆也几乎是戒了所有的情绪，为了塑造一个完美的接班人。
也许这种办法，在那种处境下，是最正确的决定，也是最痛苦的决定。
可能陆也心头也有温暖的地方，所以养了一窝猫狗，也许他并不是工作狂也喜欢闲暇，所以会在半夜和文森特丢球和她翻红绳。
陆染想起这些，对陆也的态度也变得复杂了一些。
“陆总这些年也接受过干预治疗和药物治疗，但是效果都不大，如果可以话，我觉得陆染小姐你会成为突破口。”
毕竟特别的人或事，都是有着独一无二意义的，不是么。
陆染半晌后，才说道，“好。”
“多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东西。”
“无碍。”杨川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我是陆总的秘书，他要是哪天倒下了，我也没饭吃。”
两个人各自轻笑了一声。
“陆总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不急。”
过了一会，杨川说：“不过今晚五点，我会找人去接您的，你可能要准备一下。”
“接我？”陆染一愣，没反应过来话题转的这么快，“接我，接我做什么？”
“陆总没和你说吗？”到了杨川纳闷了，“今晚有个慈善晚宴，陆总选了你做他的女伴，名单都提交上去了。”
……
“没有。”
陆染冷哼一声，刚在刚在心里积攒的对陆也好感，突然-1。
·
“慢点。”陆也对着下车的陆染伸出手，瞥了一眼陆染身上淡粉色轻纱礼服。
平常他在宴会上看到别人的女伴穿粉色，多少会有觉得装嫩的嫌疑，但是陆染这个年纪穿着正好，显得活泼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