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太妃握着殷明鸾的手:“这世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二人,若有一天我撒手人寰,你们要互相依靠。”
殷明鸾有些结巴:“我把卫陵当哥哥,也能相互依靠。”
她和卫陵,虽没序齿过,但卫陵总让她有种兄长的感觉。
李贵太妃笑道:“陵儿不好吗?”
殷明鸾说不出不好。
李贵太妃说道:“你们两人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陵儿断不会负你,若有,我必不饶他。”
殷明鸾理智上觉得李贵太妃说得对。
她的身份早晚会被揭露,到那个时候她的婚事未定,只怕会被有心之人盯上,身不由己。
卫陵是极好的,他是昭武将军、武襄候,他如今的地位一定能护她一世周全,护她荣华富贵。
卫陵和她有从小的情分,就算他以后忘了,有李贵太妃在,他是不会亏待她的。
并且,这是她亏欠卫陵的。
卫陵无法名正言顺地侍奉母亲,若是她和卫陵成婚,那么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但是,殷明鸾心底却不知为何有些抵触,她莫名想起了殷衢的脸。
多数时候是冷淡的,不可亲近的,但殷明鸾有时能从中看出温柔,若是说出去的话,旁人一定不信吧。
李贵太妃见殷明鸾脸色突变,疑惑问道:“难道,你有心上人?”
“没有。”殷明鸾斩钉截铁地否认,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刻意说服自己。
李贵太妃再次问道:“真没有?”
“真没有。”殷明鸾看着窗外的飘雪,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灵觉寺小谈不久,李贵太妃亲自到武襄候府拜访卫陵义母李琥珀。
屋内,李琥珀屏退众人,对李贵太妃深深跪下,泪流满面:“贵妃娘娘,琥珀还以为再不能见到您了。”
李贵太妃扶起她,温柔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李琥珀飘零了半生,自然说不上好,可是她对着李贵太妃,只是说道:“奴婢过得很好,只是可怜了小公子,跟着奴婢这样的人,吃苦受累。”
她说着,又跪下道:“小公子错认奴婢为义母,还请娘娘恕罪,从此奴婢以仆从之礼服侍公子,不敢逾越。”
李贵太妃道:“不,你替我尽了母子情分,我感激尚且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从此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否则我真要怪罪。”
李琥珀拭泪:“是。”
李贵太妃牵着李琥珀的手,一起追忆当年之事。
李琥珀讲到情起之事,常常眼泪涟涟,但是李贵太妃没有哭,她只是眼中含着愁,是看惯起起落落的淡然。
李贵太妃和武襄候府走动多了,上京人多有猜测,认定卫陵和殷明鸾会结成一对名门眷侣。
玉秋和檀冬知晓了李贵太妃的意思,心里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偷偷躲起来给殷明鸾绣嫁妆。
有一次正好被殷明鸾逮了个正着,殷明鸾疑惑地举起一块通红的料子,看着上面成对鸳鸯,问道:“这是什么?”
檀冬偷偷笑:“是公主的嫁妆。”
殷明鸾怔了一下:“停了吧。”
檀冬只以为她害羞,之后更是躲着她绣嫁妆。
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等到雪停的时候,卫陵终于进宫了。
这次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廊下,隔着门帘和殷明鸾说话,倒让殷明鸾有些不习惯。
“殿下,贵太妃娘娘说你愿意嫁到武襄候府,此事是真?”
殷明鸾沉默了一下。
卫陵轻笑:“那便是不愿意。”
殷明鸾没有作声。
卫陵道:“那我走了,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帘外再没有卫陵的声音。
可是没有过多久,卫陵的脚步声又响起。
他沉声问道:“你心中有人了,是吗?”
殷明鸾心中一慌,矢口否认:“你在瞎说什么?”
卫陵问道:“是陆桓?”
虽然是这样问着,但他的神色没有一丝动容,像是早就料到这是一个错误答案。
“不是陆桓,那是……”卫陵声音压低,似乎要吐出一个秘密,一个禁忌。
殷明鸾似有预感,打断了他:“不要胡说!”
帘外,卫陵顿了一下,然后自嘲地笑了笑:“这可真是,荒谬!”
殷明鸾被屋内的地炕烧得头昏,只感到一股血气上涌,耳膜里咚咚的血脉跳动。
然后她听到卫陵的“荒谬”二字,一下子冷到了彻底。
是很荒谬,她怎么能生出那种心思。
殷明鸾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她挑开毡帘,廊下已经没有卫陵的身影。
这时,坊间却将长乐公主和武襄侯的婚事传得有板有眼,就连宫中渐渐透出喜气来。
因为长乐公主的名望盛大,就算是没有见过殷明鸾的宫人也在为殷明鸾衷心祝福。宫人闲暇时候,会绣一两只小荷包,或是剪些大红窗花,全当是为公主的祝福。
这些都是宫中时兴的活动。
殷衢近来发现,就连乾清宫都能间或看到些大红的装饰,看起来喜气洋洋,他不知是为了什么,只以为是年节的残余。
直到他迈步走到醴泉宫外,看醴泉宫张灯结彩的样子,殷衢轻笑:“是庆祝什么节庆?”
张福山低头敛眉道:“是近日李贵太妃和武襄候府走近了,宫人都在祝福公主和武襄候。”
殷衢拧眉看着张福山,张福山于是不敢避重就轻,将这些天里李贵太妃和武襄侯府的交往一一道来。
殷衢很平静地听着,面上八风不动,张福山见了却开始忐忑起来。
殷衢听完张福山的故事,就要提步往醴泉宫里走,边上走过来一个小太监行礼道:“陛下万安,长春宫太后娘娘说,近日天冷,请陛下来吃杯热酒。”
殷衢没理小太监,还准备往醴泉宫去。
张福山看了心惊,陛下很少有这种不冷静的时候,长辈宴请,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赵太后可是陛下的生母,大周以孝治天下,一向恪守礼节的陛下怎么忽然糊涂了。
赵太后的小太监还在地上跪着,疑心自己犯了什么忌讳,惹陛下动怒。
张福山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陛下。”
一阵风吹过,殷衢的头脑渐渐有些清明。他抿了唇角,道:“去长春宫。”
赵太后宫中的晚膳一向简单,因为殷衢过来,特意炒上许多好菜,端上好酒。
只是这样的用心却是浪费了,因为殷衢像是有心事,佳肴没有细品,酒倒是喝了不少。
赵太后停筷:“衢儿有心事?”
殷衢摇头。
赵太后笑:“偶尔一醉也无妨,你总是将心事压在心里,连酒都很少沾,哀家记得上次你醉酒还是在离开行宫的那一天。”
殷衢平稳地说:“母后,朕没有醉。”
赵太后抬眼,看到殷衢果然只是脸颊略微红了些,其余倒是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
赵太后叹了一口气:“你可真是个无趣的孩子,以后有谁会倾心于你呢?”
像是一个民间的母亲愁儿子讨不到媳妇。
边上侍候的宫女感到奇怪,明明陛下后宫佳丽甚多,太后为什么这样抱怨?
殷衢道:“朕广有四海。”
——怎么会没有人倾心。
赵太后认真看他一眼,对张福山说道:“原来是醉了,哀家眼拙。”
张福山偷偷笑,不醉的陛下断断不会说出这样不服气的逞能的话。
张福山扶着醉酒的殷衢上御撵,御撵往乾清宫走,走到半路上,殷衢却道:“去醴泉宫。”
殷明鸾已经梳洗完毕了,惊闻天子至,连头发都没有擦干,又匆忙地穿戴好了,出来迎驾。
殷衢走进来,屏退众人。
殷明鸾抬眸看着殷衢,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同,但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殷衢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冷漠疏离的样子。
直到,他突然握住了殷明鸾的手腕,将他的脸凑到殷明鸾面前。
殷明鸾睁大了眼,太近了,她甚至能数清楚殷衢的睫毛。
这时,殷明鸾才发现殷衢有些不一样,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幼稚表情。
“朕不准。”殷衢擦着她的耳朵讲话,让她从脸到脖子红了个彻底,她感到耳垂上有丝丝的暖,丝丝的痒。
“不准什么?”殷明鸾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尾音直往上飘。
她闻到一股酒气。
殷衢踉跄了一步,身子沉沉地压着她,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终于退到画柱前。
殷衢抵住了她。
殷明鸾微微皱眉眉头,感到肩膀都要被殷衢碾碎了。
殷衢若有察觉,用双手抵住画柱,勉强离她远了一些。
殷明鸾并不能松一口气,因为这个姿势下,她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承受着殷衢的目光。
殷明鸾对自己隐秘的心思很是心虚。
因为,她并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人。
第46章 行乐秘 ……
殷衢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
殷明鸾的心一跳、一跳, 时间仿佛静止了。
殷衢盯着她,微微皱着眉,似乎是要探索她脸上的什么东西。
殷明鸾几乎要以为自己脸上黏上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脸。
殷衢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一下打开殷明鸾的手,嘟哝道:“挡到朕了。”
殷明鸾感到手背火辣辣的疼, 醉了的殷衢可真是不会客气。
而且, 挡到?
殷明鸾觉得殷衢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她乱七八糟想一通,原先起来的心思已经歇了。
这时,殷衢似乎对她的走神感到不满意, 用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殷明鸾吃痛地怒视殷衢。
然后她看到殷衢用极为缓慢的速度低下了头……
殷明鸾闭上眼睛退了一步, 双手悄悄在背后握紧了,十指用力又放松。
殷衢额上散落的头发先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殷明鸾睫毛一抖,正要睁眼看时,唇上忽然触到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
殷明鸾脑中现出了那日上元节的奇花火爆, 噼里啪啦地就这样在她的脑子里炸裂。
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她应该逃开……
可是,殷衢醉了, 不会有人知道了, 除了她自己。
那又有何妨?
她便任由殷衢闹去。
殷衢衔住了她的唇, 极为细致地碾.磨,似乎是不得其法。
殷明鸾松开手, 揪住殷衢腰上的衣服,她像是浑身泡在热水中,有些暖洋洋的,她情不自禁环住了殷衢的腰。
殷衢身子顿了一下, 然后突然间像是被激起了什么,他咬了殷明鸾下唇一下。
殷明鸾疼得轻轻哼了一声,不由自主微微启开了唇。
……
殷明鸾后悔死了。
她应该从一开始就逃开的,或者不要抱住殷衢,或者不要张嘴。
殷明鸾双颊酡红,有些透不过气来。
最后她脱力地搭在殷衢的肩上,要靠殷衢抵住她,才能不从柱子上滑下去。
殷明鸾轻哼:“大混蛋,放开我。”
殷衢果然照做。
然后殷明鸾就在端正站着的殷衢眼中,缓缓滑了下去。
她本意是要让殷衢不要将她的腰揽得那么紧的!
可是面对着殷衢稍显迷茫的目光,她只能自认倒霉。
醉后的殷衢没有平时的高深莫测,显得有些傻,殷明鸾胆子大了起来,撒着娇差使他:“抱我起来。”
殷衢果然照做,一手穿过她的双臂,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很突然地抱了起来,吓得殷明鸾一声惊呼,然后环住了殷衢的脖子。
殷衢稳稳地往前走,殷明鸾疑惑他要去哪里。
若是他要这样把她抱出去的话,她就不要做人了。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殷衢,打算一瞧见不对劲,就跳下来。
殷衢没有往门口走去,殷明鸾松了一口去,但是马上,她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殷衢将她扔到了床上。
殷明鸾的床是柔软舒适的,可是这样也经不得殷衢这样一摔,殷明鸾感到腰都要断了。
她揉着腰从床上坐起来,却看见殷衢将皂靴脱了,转身躺了下来。
殷明鸾一愣。
她娇斥:“走开。”
殷衢疑惑扭头问她:“为何?”
殷明鸾想了想,和醉酒的殷衢是讲不出什么大道理的,她于是说:“你摔痛我了,不许躺在这里。”
殷衢认真思索了一下:“朕让你亲一下。”
殷明鸾愣住。
殷衢说:“亲完就听你的。”
殷明鸾捏着衣服带子侧着脸扭捏了一下,说道:“好吧。”
她看了一下殷衢躺着的位置,一咬牙,大大咧咧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还没坐住,她就听见殷衢似乎闷哼了一声。
殷明鸾不安:“弄疼你了?”
殷衢眸中喑哑似乎有水光,他说:“朕有些难受。”
殷明鸾以为他在抱怨她重,带着气小声说道:“受着。”
然后,殷明鸾双手撑着床榻,弯下腰来……
良久,殷明鸾气喘微微地坐在殷衢身上,浑身发软。等她脸上红晕褪去,却看见殷衢瞟着边上。
殷明鸾心里闷闷地生气:“你怎么还走神呀。”
殷衢说道:“张福山一直要进来又不进来,朕想打发他走。”
殷明鸾连滚带爬从殷衢身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