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北风信子
时间:2021-02-04 09:31:06

  慈宁宫里,檀香袅袅,许太后却静不下心来,她不怒反笑:“祥瑞?这是糊弄三岁稚儿吗?”
  张嬷嬷出主意:“糊弄人的东西,倒也不难弄,不如太后娘娘也弄出个祥瑞出来?”
  许太后却摇头:“跟着弄出个祥瑞,不免会遭人笑话。”
  她沉思片刻,吩咐道:“萧家姑娘一向在文人那里很有些名气,你让她写写文章,杀杀他们的兴头。”
  张嬷嬷领命去了,萧松月含笑迎了张嬷嬷,听完了她的吩咐只是沉静点头:“我知道了,不会让娘娘失望。”
  萧松月借由这个机会差遣家中奴婢往来,将过往的旧稿也整理了出来。
  还没等萧松月骂司礼监和顾氏女的绝世妙文出炉,一份文稿就被呈在了许太后案上。
  许太后翻开那“列女传”草稿一看,竟然赫然写着“长乐公主”。
  许太后不满:“年纪轻轻,却是一派腐儒做派,这长乐有什么可写的。”
  当初长乐公主和亲,朝中一些老学究很是对着皇帝和长乐公主歌功颂德了一番,对此,许太后嗤之以鼻。
  许太后一晃眼看见了另一张稿纸。
  “‘……林氏一家忠烈’?”许太后头脑发胀,“她怎敢学朝中那些所谓清流?”
  许太后暴怒:“她身上流着许氏的血,她这是疯了!”
  为林家翻案,不就是承认许氏祸乱朝纲。
  许太后手上拿着萧松月的旧文章,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安又暴躁地问:“这究竟是萧氏女自己的意思还是安国公的意思,她难道以为,抛弃许氏,他们还有好日子?”
  张嬷嬷惊诧又慌张,可是面对暴怒的许太后,她什么都不敢说。
  她自然也不敢说安国公府的萧家姐妹,毕竟,萧家姐妹和许太后是沾着亲的,她虽然陪伴许太后多年,但只是一个奴婢,要遵着奴婢的本分,正所谓,疏不间亲。
  许太后一通怒火之后,略微有些疲惫,她只是说道:“打发萧家姐妹出宫。”
  在萧氏姐妹出宫之后,许太后将希望放在了许苑娘身上,一天夜里,她将许苑娘叫到了身边。
  许太后看着姿容清丽的许苑娘点了点头,她淡淡说道:“晚间皇帝会来,你预备着吧。”
  许苑娘一瞬将感到了慌乱,然后她镇定下来,低头应道:“是。”
  许太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叫来宫女给许苑娘梳妆打扮,许苑娘却忽然主动地说:“太后娘娘,臣女想要回去换上一件衣裳。”
  许太后颔首:“去吧。”
  许苑娘恭敬退下,只是转过身后,她的神色很快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许苑娘回到内室,看见宫女又兴奋又紧张地给她准备首饰衣裳,许苑娘淡淡吩咐道:“将我那条浅色银纹梨花样的裙子找出来。”
  很快,这裙子用托盘捧到了许苑娘面前,许苑娘伸出手,摸向那滑腻的缎子,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将它捧了起来:“就它了。”
  她压抑住心中的不安这样说道。
  许苑娘装扮一新,回到了慈宁宫,许太后早就不见身影,张嬷嬷对她微笑,说道:“姑娘不用紧张,”她看了看殿内的水钟,对许苑娘说,“不会过太久,圣上就要过来了。”
  她略微交代了几句话,就带着宫女全都退下。
  张嬷嬷的话虽然没有直白地给许苑娘说清楚,但是许苑娘自然也猜了出来。
  她看着丝丝青烟从金鸭香炉的缕空盖子中冒出来,云母半明半暗,半晌,她收回了眼神。
  她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当她的视野中那明黄的衣角从屏风边沿出现时,她已经跪了下来,然后她就看着那双束带履乌靴慢慢移进。
  许苑娘察觉到殷衢坐了下来,而她依旧是跪着的,殷衢似乎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
  她虽然低头无法看见殷衢,却能感到沉沉的气息凝滞,想必圣上不悦。
  许苑娘低头看着裙摆上一簇一簇梨花,紧张到难以呼吸。
  殷衢忽然说道:“梨花?是听说了宫中的什么传闻吗?”
  许苑娘一瞬间有些窒息之感,她怎么能够在殷衢面前耍小聪明。
  宫中栽种百花,圣上却独独不喜梨花,为此还将宫里的梨树全部砍伐干净,许苑娘原以为圣上是恨透了梨花的。
  所以她等待殷衢暴怒。
  因为有许太后的缘故,她总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失误而丢失性命,若是能出宫,倒是因祸得福。
  哪知殷衢却并没有生气。
  还看破了她的心思。
  许苑娘一时间感到慌乱,马上,她又恢复镇定。
  殊途同归,她以这种方式让圣上不喜,勉强是达到了目的。
  许苑娘磕头:“陛下恕罪。”
  殷衢没有耐心同她细细绕弯子,他简截了当地说:“许晖重病,你是他的幼女,一心要到许晖跟前侍疾,朕念及你的孝心,恩准你即日出发,离开上京东行。”
  没有解释,也没有关心许苑娘的反应,似乎他已经笃定了许苑娘的态度。
  一瞬间,许苑娘心中涌出了巨大的惊喜。
  她刚从这欢喜中醒过来,抬头就已经没有殷衢的踪迹。
  她甚至没有胆量看清过天子的面孔。
  殷衢回到乾清宫。
  脚步平稳,内里却仿佛有虚虚的火,在缓慢地煎着。
  他立刻想到了慈宁宫里那股奇怪味道的炉香。
  他批了两张折子,就将公务甩开在一边,按捺不住心口那股闷火,忽然间殷明鸾的身影跳进了他的心中。
  他眉间一抖,站了起来,衣摆一动,将案几上的奏折都扫在地上。
  他很少有这样凌乱的时候。
  张福山听见了殿内的动静,慌忙过来收拾,却见殷衢转身走了。他正要跟过去服侍,却听见殷衢没有转头,淡声吩咐道:“不必过来。”
  张福山什么都没有去想,老神在在地在殿内等着,不到片刻后,殷衢回来了。
  他不过穿着薄绸里衣,发梢上沥沥往下滴着水珠,在这个季节,还是太过清凉。
  张福山于是紧张起来:“陛下,这个时候天还不热,尤其是晚间,莫要冻着了。”
  他这样连声说着,正要叫小太监去取衣裳。
  “不必。”
  于是张福山也不好多事。
  殿内静沉沉的,但是没过多久,一阵纷沓的脚步声格外轻盈地落在张福山的耳朵里,宫人禀报:“顾姑娘求见。”
  殷衢顿了一下,提笔没有往下写,墨汁滴下来洇成一个团。
  却是张福山依照以往的习惯:“快请进来吧。”
  殷衢无言地看了张福山一眼,也没有阻止。
  殷衢抬起眸子,看着殷明鸾踏云一般地出现。
  殷衢淡淡吩咐:“张福山。”
  张福山倾身:“奴婢在。”
  殷衢:“回避了。”
  “……是。”
  殷明鸾一走进内殿,感到殷衢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她心里一惊,想到上回和殷衢在院子里的荒唐事,不由得微微羞赧。
  然后她就听见殷衢吩咐张福山回避。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心思在殷明鸾心中转了一回,她忽然发现殷衢半倚着斜坐在书案旁,只穿了薄薄的里衣。
  他的坐姿似乎太过随意,许多年了,殷明鸾从来没有看见过殷衢这样的一面。
  像是风流恣睢的轻浮五陵子弟。
  因为他这不规矩的坐姿,他的交领微微敞开着,蜿蜒着绸缎的折痕,隐隐可见胸腹的肌理……
  殷明鸾眼神一跳,不敢多看。
  殷衢看着她,像是在诱哄:“明鸾,过来。”
  于是殷明鸾不敢过来了,她试探着问道:“哥哥,你……很热吗?”
  殷衢收回了眼神,垂下了眼睛,却将头靠在椅背上,殷明鸾能够看清楚,他眼角带着微微的薄红,让他看起来更是有了一分平日不显的潋滟风情。
  殷衢说道:“朕方才去了慈宁宫。”
  殷明鸾满心的浮想联翩一下子止住。
  去慈宁宫,那应该是去见许苑娘吧?
  殷衢接着缓缓地说:“慈宁宫的香,似乎有问题。”
  殷明鸾满脸懵懂:“什么问题?”
  殷衢说道:“燃的似乎是……催.情.香。”
  “催……”殷明鸾马上知道自己来得十分不是时候了,她止住了问出口的话,却是堪堪退后了半步。
  殷衢启开薄唇:“明鸾……”
  殷明鸾看着他,他就那样看着她,眼眸里的光深深浅浅,殷明鸾无端地紧张起来。
  “明鸾……”
  殷明鸾用手攥紧了襦裙,不知为何,殷明鸾想到了殷衢说过几遍的那句话。
  明鸾,帮朕一个忙。
  仿佛再留下去她就会无法再拒绝。
  可是,这算是什么呢?
  “我帮不了皇兄了。”
  她只能匆匆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抓着襦裙,落荒而逃。
  殷衢讶然地看着殷明鸾逃窜,然后恢复平静,他低下了头,看不清楚表情。
  他叫张福山:“将朕那一卷清静经拿过来。”
  殷明鸾逃回醴泉宫之后,忍耐不住,悄悄派人去和多善打听夜间殷衢做什么。
  锦楼打听完毕后,告诉殷明鸾。
  “陛下处理完政务之后,抄了一卷经。”
  殷明鸾问:“经?”
  “清静经。”
  是那样一个浓稠的夜。
  轻薄冶艳的薄衫随着手中的动作寸寸褪去,白皙酥软的肌肤,鸦云一般将坠不坠的发髻,还有美人笑靥如花。
  殷衢欺身压上,却见底下的姑娘哭红了眼。
  “不是说好了帮忙的嘛,欺负我……”
  殷衢惊醒。
  原来是个梦。
 
 
第66章 大婚日   ……
  皇后尊位在历经了一冬一春两季后, 终于有了眉目。
  随着赵妗,萧松月、萧林月,许苑娘陆续离宫, 朝中清流一派也加紧了动作,联合上书,请求册立顾氏二女为皇后。
  赵太后在看过钦天监占卜结果之后, 对人品贵重的顾氏女也很满意, 请大师看过面相,大师断言顾氏女福泽深厚。
  圣上尊赵太后懿旨,立顾氏女为皇后, 孝名远扬。
  殷明鸾回到了安远将军府待嫁。
  天家似乎对于这次的皇后册立格外重视, 一切比照元后册立仪式,甚至礼仪更加隆重。
  对此,古板的官员开始上书劝谏,不过殷衢丝毫没有顾忌他们心情的意思。
  在册立皇后前三日,殷衢三日斋戒, 告天地宗庙。
  遵古礼,皇后的奉迎礼在子夜时分进行。殷明鸾穿戴着沉重的衣冠,被宫女扶着, 跪地受金册金宝。
  仪仗鼓乐之声四响, 殷明鸾一瞬间感到了些许恍惚。
  册立礼仪实在繁复, 殷明鸾到了后面就只如同木偶一般,由着宫女指引, 等她从这种玄妙的恍惚之感挣脱之时,她已经被宫女扶将,走到了洞房之中。
  偷偷从红绸的缝隙往外看,满目尽是喜庆的大红色, 殷明鸾忽然间想到了很久之前那年上元节。她记得那个上元节里,漫天都是璀璨的火光,而她却因为困倦栽倒到了殷衢的怀里,那个时候,她还有一点担心殷衢是否会推开她。
  但是殷衢没有,殷衢拥紧了她。
  因为这拥抱,让她生出了得寸进尺的隐瞒心思。
  在梦里,她做了殷衢的皇后。
  没有想到,今日,她真的做了殷衢皇后。
  殷明鸾忽然悚然一惊,这不会也是梦吧?
  她悄悄伸出手,在繁复的礼服中掐了大腿一下,不由得轻轻“嘶”了一声。
  是痛的。
  “陛下——”后面的脚步顿时纷乱起来。
  殷明鸾慌张将作乱的手藏进了袖子中,然后惶惶地转头。
  她就看见殷衢迈步走了进来。
  他也是穿着大红的一身衣裳,因为气质清贵,这艳色在他身上却被很好压住了,他眉目疏朗,眸光很是温柔。
  灯轮金阙火光闪烁不定,灯火阑珊处,他就这样出现了。
  殷明鸾的心像是被热水煮着,咕噜噜地开始冒泡,柔软得一塌糊涂。
  殷衢的脚步有些急促,他几步就跨了过来,对洞房内忙来忙去的宫女视而不见,一见殷明鸾,满眼就只剩一个她。
  他走了过来,就将她的手牵住了。
  殷明鸾小小声提醒他:“哥哥,有人在呀。”
  殷衢的眼中藏着隐秘的笑意,悄悄捏了捏殷明鸾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开。
  殷衢手持喜秤,屏住呼吸,动作轻微地掀开了红绸盖头,像是怕惊动了胆小的新娘。
  他的皇后像是一支带雨的艳艳桃花,极艳丽,极羞涩,微微低着头,眼神丝丝缕缕并不直视他,却让他不由得开始心烧。
  宫女请进了宴桌,在喜床下铺设了坐褥,这是仿古人席地而坐,行合卺之礼。
  殷明鸾能感到殷衢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从前有时候她也能感受到这种视线,但是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灼热。
  殷衢和殷明鸾各自跪坐于坐褥上,手执金玉合卺杯,杯中一片琥珀光,殷衢和殷明鸾看到了彼此的眼神,不由得相视一笑,而后交杯饮尽。
  宫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退下了。
  满屋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垂帷放下,花烛摇曳。
  殷明鸾身上的衣带被解开了,她只穿着雪白的里衣,被殷衢缓缓地推到床上。
  殷明鸾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殷衢俯下身子,呼吸落在殷明鸾的脸上,让她感到有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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