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一部分人觉得,一定是葛石燕这个后娘当的不够好,不然傅时春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这么恨她,连带着恨她孩子呢?
哪里都不乏心思阴暗者,他们觉得一定是葛石燕背地里虐待了傅时春,如果她真要是个好的,凭什么分家的时候拿走那么多财产呢?
刘大夫听自己的媳妇说道过好几次有关傅家的事,之前他没办法评价,可这会儿见到了林余,他觉得葛石燕绝对不会是一个恶毒的后娘。
要知道当初分家的时候,林余这个傅家已出嫁姑奶奶的孩子没有跟着亲舅舅,反而跟着舅娘一块生活,也在村子里被人议论了很久。
有人说是傅时春、马梅芳这对夫妇容不下这个表妹,也有人说是葛石燕主动把人要过去的,目的就是多一个丫头帮忙干活。
刘大夫之前见过林余,刚来到村子里的她黑黑瘦瘦的,浑身上下都没有几两肉。
可养了小俩月的林余虽然还是一样黑,但身形肉眼可见丰腴了许多,下巴没有刚来时那么尖了,露出来的手腕都比之前粗了一些。
最要紧的是精气神,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刘大夫水平不高,可也会看人,林余这小姑娘的神采,和两个月前见到她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陶宝宝不用说了,那是葛石燕的心头肉,林余的内火和那丫头一样旺,可见昨晚的鸡汤鸡肉她也没少吃。
一个恶毒的女人,能够待已经分家另过的男人的外甥女那么好?
鸡肉多金贵啊,即便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恐怕也得考虑考虑,刘大夫想着,葛石燕分明就是一个善良大度的女人啊。
谁说男人就不八卦的,他准备回家好好和自己的婆娘说道说道。
于是葛石燕又一次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在村里的名声,将再度提升,同样的,傅家大房的名声,又要遭到新一轮的评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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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大夫,葛石燕对着灶房剩下的小半锅鸡汤发愁了。
他们几个都情况是虚不受补,显然不能再喝了,现在天气转凉,煮好的鸡汤也顶多只能放两天,时间再长一些,就要变味了。
葛石燕有想过要不要给娘家兄弟还有妹妹送过去,可自己吃过的东西,怎么好当礼物送出去呢。
于是她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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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陶家人都习惯了去地里帮葛石燕干活。
今天一早葛石燕没有起床,在地里干活的陶家人迟迟等不到葛石燕来送早餐,可把这群人吓坏了,以为葛石燕不准备雇佣他们了。
现在天气转凉了,要是这个时候折返老家,粮食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不说,很有可能半路冻。
一群人过了几天衣食无忧的日子,正开始滋长野心呢,就被这一顿缺失的早餐打回原型。
他们不愁住,因为村子外两里地有一个废弃的土地庙,他们过来投奔亲戚的时候把家里的被子衣服锅碗瓢盆的值钱物件都背身上了,这会儿有个土地庙可以遮风挡雨,倒也不会冻死。
唯一让他们发愁的粮食,因为给葛石燕干活也已经解决掉了,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这么安稳的工作出现任何差池。
于是等葛石燕和林余带着迟到的早餐/午餐感到时,一群人压根不敢有任何抱怨,深怕念叨一句,就要被葛石燕找借口赶走。
不仅如此,他们干活也更加卖力了,压根不敢有任何保留。
其实早上没有送早饭,葛石燕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她以为自己会听到几句抱怨,没想到这群见面闹的很不愉快的劳工不仅没有怨言,反而表现的更加卖力,葛石燕那么厚的脸皮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琢磨着是不是也该给他们一点工钱了。
当然,送饭的时候,她也没忘了更重要的事。
只见在给陶腊梅等人送完午餐后,林余端着一大海碗鸡汤走向了正准备回家的舅舅。
“舅舅,这是舅娘给你熬的鸡汤,可滋补了。”
林余虽然活了两世,可论心眼还是比不过大彻大悟后智商开挂的葛石燕。
她以为舅娘让她送汤过来,是因为她心里放不下舅舅,林余有些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舅舅和舅娘还有和好的期望。
于是她故意隐瞒了这是剩汤的事实,满怀期待地将这一碗鸡汤端到舅舅面前。
不止林余想歪了,看到鸡汤的傅大岩也想歪了。
“这、这是你舅娘让你送来的?”
他端过鸡汤,碗里盛了不少鸡块,满满当当一大碗,这分量,可一点都不小气。
“嗯,舅娘说这段时间农忙,让你别累亏了自己的身体。”
这确实是葛石燕的原话,不过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傅大岩补好身子,她还等着这个糟老头子给她和儿子当牛做马呢。
再说了,这段时间傅家的动静她又不是不知道,那俩口子自认为很聪明,每天都留着残羹冷饭等傅大岩回去。
这个时候她送上一碗热腾腾,装满了鸡肉的补汤,好叫这偏心眼的老头子看看,他选了一个啥样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只有她挂念着我啊……”
傅大岩嘴唇嚅动,因为音量很轻的缘故,就连林余都没有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此时傅大岩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懊悔,可越是懊悔,越是愧疚,他就越发没脸找到葛石燕,说自己后悔了,说他多想回到她的身边。
傅大岩捧着那一个大海碗,稀里呼噜地吃光了一整碗鸡汤,他长这么大也没吃过人参,再加上仅有的几条参须都被葛石燕捞出来了,傅大岩只觉得鸡汤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奇怪味道,可因为鸡肉和其他菌子香味的覆盖,使得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一点点的香味。
一半是美食的满足,一半是来自亲人关怀的熨贴,下午干活的的时候,傅大岩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量,半天就干完了平日一整天才干的完的活儿。
葛石燕满意了,以后家里吃不完的都可以拿给这老头子。
她要让他长命百岁,将力气都使在她和老幺身上,然后身子跟一座大山似的压在那俩口子的身上,这年头孝道大过天,只要老头子心里头明白了,那俩人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傅大岩可不知道媳妇的真实目的。
喝完一大碗鸡汤的他在地里发泄了半天的精力,晚上睡觉的时候依旧精神奕奕。
他知道,这是爱的力量!
第120章 农家童养媳22
“时年啊, 回家呢?”
“时年可是有大出息的,听说你来年就要参加科考,要是考中秀才, 可别忘了你婶子我啊。”
“就是啊, 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乡里乡亲。”
一群妇人在河边洗衣服,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从河边经过, 惹来了一群女人的打趣。
“我记得婶子, 当年是婶子救了宝宝。”
这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就是长大后的傅时年。
他长高了不少, 面容白净,看上去格外斯文清秀,自从长开后,傅时年和他小姨葛飞燕越发相像了,但因为从小念书的缘故, 傅时年的五官并像葛飞燕那样尽显妖艳, 反而神色清明, 只让人觉得他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
若说这是哪个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公子,也是有人相信的。
一群妇人越看越稀罕, 这样灵秀的孩子, 怎么偏偏不是自家的呢?
“呦,时年还记着呢, 你这心里还真挂念你家宝妹妹, 我看啊,等你明年科考完, 咱们大伙儿也能吃上你家的喜酒喽。”
傅时年口中的婶子就是当年把宝宝从深潭里救出来的大牛婶。
她一听傅时年的话就乐了, 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傅时年这个孩子居然一直都记在身上,其实当初她救下宝宝后葛石燕就带着好大一堆谢礼重重感谢过她了, 直到现在,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葛石燕都会带着宝宝,拎着贵重的礼物去她那儿拜访。
对于大牛婶来说,她就是随手救了一个人,不论当时落水的是哪家的孩子她都会救,可对宝宝来说,救下的是她的一条性命,对于葛石燕和傅时年来说,大牛婶救下的是他们全家。
这样的恩情,当然不是一份两份谢礼就足够的。
“是吧,我就说这俩孩子有戏,看咱小时年紧张宝宝的模样,还没过门呢,就把小媳妇护上了。”
“哈哈哈,我看葛石燕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给时年找了一个小童养媳,看这俩孩子,多好。”
听了大牛婶的话,大伙儿顿时笑开了,同住一个村子,谁不知道宝宝就是葛石燕给自己儿子定下的童养媳啊,只不过随着傅时年慢慢长大,开始表露出念书的天赋后,提起这件亲事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他们琢磨着,傅时年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未必会接受这件亲事,可现在看来,人家心里分明就是很情愿的。
“诶,小时年,你别走啊,和婶子们说说,你娘打算什么时候给你们办婚礼啊!”
“时年呢……”
一群大娘婶子们善意的哄笑声踩着了傅时年无形的尾巴,他招架不住她们的热情,红着脸,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直到走远了,还隐约能听到傅家、童养媳、缘分之类的词语。
“回来了?”
傅时年到家的时候,葛石燕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儿子后面上浮现了一些笑意。
“你这脸怎么了,这么红?”
葛石燕放下食盆,想用手背试一试儿子的体温。
“回来太急,有些热。”
傅时年躲开了,他总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一群婶子打趣,心火有些旺盛吧。
“家就在这里,又不会长脚跑了,这么冷的天都能跑出一身热气来,也不怕累着自己。”
葛石燕嗔怪了一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得再煲一次人参鸡汤。
儿子现在在镇上的书院念书,每个月回家都乘坐固定的牛车,真正要走的,就是村口外到家门口不足一公里的路,这么点路都能走出汗来,是不是意味着儿子的身子骨有些虚啊。
估计是念书太辛苦。
她心里若有所思,男人可不能虚,他要是虚了,她的宝还怎么幸福呢?
葛石燕默默地将第N次炖鸡提上日程。
这么些年下来,人参的须须也被薅的差不多了,再薅几次,就没须可拔,只能对胖乎乎的身子下手了,不过借须须的福,他们一家子身体一直都棒棒的,季节更替的时候都鲜少感染风寒。
葛石燕的弟弟弟媳连带着葛飞燕也喝过不少葛石燕炖炖补汤,一个个身子骨结实的很。
就连傅大岩,靠着吃剩下的边角料,快六十岁的人了,看上去和五十来岁的男人没什么差别,现在还能吃能喝能睡,下地干活也不觉得累。
“娘,宝妹呢?”
傅时年往屋里看了一眼,如果宝宝这会儿在屋里,听到声音也该出来了。
“对了,还有表妹。”
后面半句话就很敷衍了,过了十年,这对表兄妹之间的感情依旧没有太大精进,不过这也要看跟谁比,跟老宅子那群所谓的哥哥嫂子,侄子侄女相比,林余绝对是傅时年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人了。
“宝啊,她闲不住,前些日子咱们村不是回来一个早年卖身给官宦人家的婆子吗,据说那人主人家被调职,带不走那么多下人,就将其中一部分下人的身契返还给他们,那位婆子就是其中之一,她早年被当作绣娘培养,绣活儿很是精湛,咱们村不少没出嫁的姑娘都爱去婆子那儿坐坐,要是能学到一两分手艺,将来受益无穷。”
葛石燕也不在乎宝宝会不会做针线活,笑话,她家宝可是拥有好几间铺子和宅子的富贵宝,啥活非得她自己干啊。
也就是现在还住在乡下,人多眼杂,葛石燕早就想好了,等她儿子考中秀才,就带着一家人搬到县城去,到时候她给宝买一个小丫头,咱也是有人伺候的娇小姐了。
说曹操,曹操到。
宝宝一早就算好今天是傅时年回家的日子,只在老绣娘家里待了一小会儿,就拉着小表姐往家赶了。
近十年的时间,宝宝和林余的模样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宝宝身上的变化小一些,还是圆圆的脸蛋,看上去稚气未脱的样子,林余相对成熟了许多,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凤眸蕴藏凌厉神采。
很多人见到林余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倒是越来越像她舅娘葛石燕了,不知情的人看到俩人站在一块,都会以为这才是亲母女。
除了相处时的耳濡目染,其实这也是林余刻意学习的结果,她想要成为舅娘这样的女人,不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无论面临什么困境,舅娘都能将日子过的蒸蒸日上,让一群原本看低她的人羡慕地仰视她。
她想要和舅娘一样强大,无惧任何风雨。
“小哥,我的龙须糖呢?”
宝宝欢呼一声,蹦蹦跳跳跑到傅时年面前,冲着他摊开双手。
原本趴在她身上的三花差点没被甩在地上,两只小手抓着她肩膀上的衣料,肥嘟嘟的身体颤巍巍地,吓得它跟小狗似的直吐舌头。
“给。”
书本什么的,都装在身后的箱笼里,唯独宝宝要的龙须糖,被他捧在手上,宝宝刚开口,一大包龙须糖就落在她手上了。
“等会儿就吃饭了,少吃点糖,大宝,你盯着宝啊。”
葛石燕将食盆里的食料全都洒在食槽里,用井水洗了洗手,转身走向灶房,灶头上还烧着饭,她得时刻盯着些。
“舅娘,我来帮你。”
林余跟着葛石燕往灶房走。
自从傅时年和宝宝年岁渐大后,两人总是变着法地为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傅时年是后知后觉,宝宝倒是很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也没想过要拒绝。
“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你画一张画吧,夫子说我现在的画作已经有了一分灵韵,不再只是死板的匠气了。”
这句话在傅时年心中已经过了不下二十遍草稿,这会儿两人独处,总算能够说出口了。
其实接受宝宝的身份转变,对傅时年来说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已经十分亲密了,但傅时年总觉得他俩现在都相处方式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直到看到同窗和自己娘子的相处后,傅时年恍然间意识到他们之间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