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聒噪地说个不停,陈隽川冷声回了句:“管好你自己。”
说完不久,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宁婵:明天生日记得早点回来,我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而一旁的陈诺诺,口中还不断的念着“孟惜雪”的名字。
陈隽川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烦躁。
——
给陈隽川发完信息后,宁婵也没有指望他能立刻赶回来。而蛋糕总要当天做才最新鲜,保姆的孙子生病,当天请假回去照顾孙子了,老宅就剩宁婵和管家。
管家听说宁婵要给陈隽川做蛋糕,提醒她:“小川不喜欢吃甜的。”
“蛋糕是个象征意义,又不要他吃完。我还不喜欢吃月饼呢,但是中秋节到了还是会买几个意思意思。他不喜欢吃,你喜欢就行了啊。”宁婵裹上厚厚的棉服,抖了两下。“我开车下山,找个蛋糕店做完拿上来吧,不然在家里做太麻烦了。”
“今天要下雪,小心到时候上不了山。”管家不赞同地说。
宁婵已经蹬蹬跑下楼往外走了,回头跟他摆了摆手。“哎呀没事的,天气预报都没准过,前两天就说要下雪了,连个雪沫子都没见到。”
她一度认为天气预报和她的例假差不多。
宁婵拿到驾照不算久,真正开车的机会也不多,开车时都是慢悠悠的追求平稳,尤其是面对这种盘山路更加小心。等她到了和人约好的蛋糕店时,已经是一点多了。
店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看过宁婵的剧,对她比较眼熟却说不上名字,并且也对闹得沸沸扬扬的“宁婵滚出娱乐圈”丝毫不知情。
陈隽川应该也会喜欢老宅种的花,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找专人来打理,平日里管家照顾得也很用心,宁婵就想做一个无尽夏和蔷薇月季的蛋糕。
店主说有点难度,不过仍是非常耐心地教她。
只是宁婵比自己想象的要愚钝,做出来的花瓣不是堆在一起毫无美感,就是搭配得不和谐。店主见她太专心,就坐到一边追剧,留她一个人捣鼓了很久,总算做出了一个满意的成品。
她走出去叫了店主一声,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而窗外正漫天飘着雪。雪大得不可思议,像是剪碎的鹅毛漫天飞舞,在窗台前已经堆了浅浅一层。
店主出声道:“有点晚了啊,小姑娘赶紧回家去吧,不然一会儿难回去了。”
下雪天的山路很难上去,如果雪再大一点,开车可能就不安全了。宁婵连忙让店主帮忙包装好,提着蛋糕急匆匆地离开了。
雪下越来越大,她也不敢开太快,等开始上山的时候,路面的雪也积了厚厚一层。
她很后悔没听管家的话,哪想到今天真的会下雪。
在一个坡道上,宁婵溜了一次车,彻底不敢再开下去了。
而天色已经黑了,公路的路灯也都是欧式风格,用来引路的意义要大于照明,起不到什么作用。宁婵将车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咬牙拎着蛋糕下车了。
路灯发着昏黄的光晕,雪地白茫茫一片,因为反光的缘故,她还不至于看不清前路,然而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风雪呼啸,冷风夹着雪花吹过脸颊,如同刀割般使人发疼。
宁婵艰难地往前走,没一会儿,头发和肩上都落了不少雪花。
她喘了口气,实在受不了,就拿出手机给陈隽川打了个电话。
提示音响起,无人接听。
她拎着蛋糕继续往前走,再次拨通。
响起来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女音,周围温度似乎更低了些,她的身子僵冷,心口也发寒。
每一次的无人接听,都让她的心下沉一分。
宁婵走在雪地都快冻麻木了,最后被什么绊倒了也不知道,猛地朝下摔去,手机脱手而出,直接掉出了公路,滚落下山坡。
蛋糕也摔了。
她立刻站起来朝山坡看,指望能看到手机的亮光好翻下去捡回来,可惜雪太厚,手机陷进去一点光都没了。她跌坐在雪里,只觉脑袋一片空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周边又冷又黑,陈隽川不接电话,辛苦做好的蛋糕被摔坏,现在连手机都没了。
宁婵的情绪就像一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承受不住断裂开
被全网黑的时候她都没哭,却在这个时候崩溃了。
眼泪刚流出来就冰冷,冷风一吹,布满泪痕的脸更疼,可她忍不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这种罪,人得多倒霉才能像她一样,事事不顺心,身边几乎没有开心的事发生。陈隽川的忽冷忽热让她看不到希望,其他人在遇到委屈的时候还能和家人说,可她不一样,她连依靠的人都找不到。
宁婵哭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咳嗽起来,手指冻得没有知觉,甚至愤怒得想一脚将这个蛋糕踢开。
就在她哽咽着要爬起来踢蛋糕的时候,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束亮光,随之还有几声狗叫。
陈隽川远远望见了她,有些惊讶地出声:“宁婵?”
宁婵的哭声一下子就止住了,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陈隽川穿着大衣,身形挺拓地朝她走来。只是愣了一瞬,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陈隽川俯身将她拉起来,把围巾解下给她系上。
宁婵的脸冻得通红,泪眼朦胧地瞪着他。“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凭什么总要我打给你?你都不关心我吗?”
她既委屈又愤怒,将军围着她转来转去,一副找到她很高兴的样子。
她觉得狗都比陈隽川有良心。
“对不起,”陈隽川忽然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真的很抱歉。”
她第一次听到陈隽川这么诚恳,似乎在做什么保证一样的和她道歉,气忽然就消了一点。
“我手机掉下去了。”
陈隽川将她冻僵的手握住。“明天来找,找不到再买一个。”
接着他提起了那个摔在地上,他要是来晚一分钟就要被宁婵一气之下踹到山下的蛋糕。“给我做的吗?”
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宁婵竟然觉得陈隽川此刻的眼神很温柔,连声音都轻了几分。
“但是摔坏了。”她抽噎道。
“没关系,谢谢你”。
陈隽川伸手揩去她的眼泪,温声安慰她。“别哭了,笑一笑吧,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他的语气十足耐心,温柔得时候,让她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大雪纷飞,冷风呼啸刮过,宁婵却觉得世界一片寂静,传达到她耳边的,只有陈隽川一个人的声音。
就和很久以前一样,他也这样轻声安慰过她。
“陈隽川,我好喜欢你。”
他薄唇抿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嗯。”
宁婵往他怀里钻了钻,说道:“别人的话你都不要信。”
“我没信那些。”
她眼眶发热,好似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位置正在回暖。
“我告诉你,关于我的秘密。”
关于我有多爱你这件事,我全部都告诉你。
第14章 她竟然真的以为,陈隽川……
陈隽川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雪,管家提醒他宁婵还没有回来。
“没回来就算了,我也不喜欢过生日。”陈隽川放下书,看向窗外的大雪,垂下眼眸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你就不担心吗?”管家听到他的回答,沉沉叹了口气。“宁婵给你做蛋糕去了,你不该这么对待她。如果真的不喜欢,就说清楚,我能看出来她和那些为了金钱权势讨好你的小姑娘不一样。”
大雪纷飞,洋洋洒洒落满了天地,洁白得有些刺目。
陈隽川的眼眸在雪光映照下,显得沉寂又冰冷。
“所以呢?我想不通自己有哪点值得她喜欢,能让她这么久都不死心。”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母一样。”
他缓缓回过身,语气寒凉又平静:“你是说她爱我这个人?爱我什么?”
“可你今天还是回来了。”。
话毕,管家苍老的双眼盯着陈隽川,眼神依旧锐利清晰,反而衬出了他的犹疑不定。
管家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离去,留陈隽川一人在屋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大门被打开发出的声响。
——
宁婵和陈隽川顶着风雪回到老宅时,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屋子里暖融融的。一走进去,她身上的雪就化成了水,陈隽川将衣服脱下挂起来,催促她:“先去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他发上的落雪已经融化,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前,眼眸也因为热气氤氲变得水润,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宁婵依然觉得不真实,问他:“你今天怎么会哄我了?”
以前她要是不高兴了,陈隽川就会任她自己气消,从没有像这次一样温柔细致地安慰过她。
陈隽川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说:“还不去,是要我帮忙洗?”
宁婵脸上一红,立刻转身往楼上跑。
管家端着热茶走近,斜睨了他一眼,鼻间发出声冷哼声。
陈隽川:“……”
过了半个小时后,陈隽川也换好了衣服。
宁婵洗完澡穿了件睡袍就往下跑,陈隽川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起身朝楼上走,再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条毛毯。
“过来些。”
陈隽川唤了她一声,把毛毯裹在她身上。
宁婵往他怀里钻,他顺势将书拿过来,默不作声地调整了姿势。
“你怎么会想到去接我?”
“我认为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在这时候还要坚持上山。”他当初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又想起来,宁婵一直都很笨。
宁婵没有深究他的话,愤愤道:“下次手机带在身边,不要不接我电话。”
“好。”
关于最近受到的网暴和污蔑,她依旧没有提起。
她始终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该告诉陈隽川,又或许是习惯了独自承受,再想和人倾诉都要犹豫许久。
陈隽川习惯地去摸她头发,摸到一手空后才想起她现在已经剪了短发。
“还要多久才能长出来?”
“如果不剪的话,大概要一年多才能长回去。”她也很没有剪过了,对头发生长的速度没什么概念,只能随便说。“你要是介意,我可以接发。”
“不用了,这样也很好。”
宁婵对此无所谓,笑着说:“没关系啊,你喜欢我穿白裙子,我就一直穿给你看,你喜欢什么样,我都可试着改变。”
陈隽川翻书的手指停顿片刻,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抬手摘下眼镜,扶着她的后颈吻了下去。
……
情浓时,宁婵被他折腾得喘不过气,最后恹恹地缩在被窝里不出声。陈隽川的身体覆了层薄汗,隔着被子将她拥入怀中,把她湿漉漉的发丝从脸颊拨开,问道:“你当时说的秘密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宁婵身子酸得厉害,一点也不想现在谈这些。
“你别弄我了。”
他轻笑一声,也不急着催她。“好好睡吧,不闹你。”
她觉得今天的陈隽川非常好说话,便趁这个时候试探地问他:“我可以养猫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在喘气,白皙的脸颊透着粉红,湿润的眼眸望着他。
陈隽川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天有只猫把我挠得不轻。”
宁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脸红得更厉害了。
“先睡吧,醒了再说。”
这里到底不是她的家,就算陈隽川不同意也没什么奇怪的,至少也没有拒绝得很果断。
宁婵没有缠着不放,嘀咕了两句就开始犯困,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窗外出了太阳,已经开始化雪了,除了隐约有嘀嗒嘀嗒的水声外,她还听见了小孩子的笑声,还以为是睡太久出现了幻觉。
等她裹着毯子下楼,才发现有两个小孩正在这里跑来跑去,聒噪的仿佛两只鸭子在耳边叫个不停。将军是个温顺的狗,被两个小孩追着到处跑,无可奈何躲到她身后狂叫。
两个小孩一见到她,又怪叫着往厨房跑。
宁婵听到了厨房的动静,喊了一声:“程阿姨,你回来了吗?”
程阿姨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来和她解释,表情也很是气愤。“不好意思啊宁小姐,这两个小混蛋闹得不行,吵着你睡觉了。”
“没有,我本来就该醒了。”她表情有些迷惑,还没弄懂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不是先生过生日吗,家里没人做饭怎么行,我就想着回来收拾收拾做顿饭,这两个年纪小,爸妈也不在家,没人照看我不放心,就先带过来,一会儿就走。”
“没事,两个小孩子挺可爱的。”反正也不是她家,只要别弄坏什么东西就好,也管不了什么。
陈隽川不知何时离开的,她在楼下找到扫雪的管家,冷得直跺脚,问他:“怎么人又不见了?”
“去办事了,又不是不回来,急什么?”管家白了她一眼。“冷就进屋,别出来添乱。”
宁婵念叨了一句:“两个小家伙一直拉我捉迷藏,我不想去。”
“你去让他们安分点,这里的东西要是打碎了,卖了他们也赔不起。”管家提醒了一句,又说:“你去把入门那个柜子第三层的钥匙拿来,别被他们拿去玩了。”
宁婵应了一声,哆嗦着往屋里走。
仔细翻找过管家说的柜子后,还是没找到钥匙,朝楼上看了一眼,果然没见到两个小孩的踪迹。此时程阿姨还在厨房忙活,对这些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