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路口,季延握着方向盘转了半圈, 突然开口:“看很久了。”
淮桑从愣神中回过神,听到季延的话眨了眨眼睛:“啊?”
对方斜目瞥她一眼:“你看着我看很久了。”
淮桑整个身子瞬间僵掉,脖子跟都涨红,立刻把身子转正坐直,不会说话了。
季延像是很轻地吐了口气,终于又扯出了一抹笑:“手机是不是没电了?”
淮桑想起今天跟对方聊着聊着突然被没收了手机,当即点头:“对,拍摄结束发现没电了。”
片刻后,他又问:“今天mv拍摄顺利吗?”
淮桑目光专注盯着前方车流的后尾灯,也点头:“顺利。”
“司楷这首新歌,是首情歌?”
“唔……应该不是。”
“那怎么mv有吻戏?”
淮桑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左耳根,“没吻戏啊。”的确是没吻戏啊。
季延眼尾挑了挑,打方向盘的同时眼神不明地扫了她一眼。
车转进一个路口,在离凯月湾还有十分钟车程,季延问了一句:“累不累?”
“还好。”
他嗯了声,又说:“好像突然想游一下泳。”
淮桑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现在吗?”
“嗯,有兴趣吗?”
她更惊讶了,“我吗?游泳?”
“你可以旁观。”
妈啊。
淮桑瞬间回归本性:“好啊!”
*
北桐体育馆。
季延的车较眼生,门卫走出来,季延降下车窗,刷了下脸。
门卫有些惊讶:“季延啊,剧组的人好像都走了喔,是漏东西在里面了吗?”
季延:“对,进去找找。”
门卫下意识看了眼副驾驶的淮桑,认出对方,并不八卦,只点了点头,笑着放行:“进去吧。”
游泳馆内。
季延拉下开关,灯管接连亮起,馆内空空荡荡,就像当初早上六点多的初冬,季延带她溜进来教她游泳时一样,诺达的场馆就只有他们两人。
季延让她去观众席找个位置坐下,她反问他:“那你呢?你有衣服换吗?”
“储物柜里有备用的。”
拍戏的器材和道具并没有完全清场,还堆在观众席的边边角角,淮桑鬼使神差走到了她在戏里的专属位置。
这是观众席一侧的正中区域,距离近,能轻易俯瞰全场,是个黄金位置。
淮桑怀着一种奇怪的心情坐下。
像青梅和哑巴从戏里走到了现实,感觉很真实,却又很魔幻。
没过多久,季延从更衣室走出,淮桑的目光一定,便一路追随。
对方没带泳帽,泳镜拿在手上,大浴巾披身,步步朝她走来。
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难怪古人都说,食色性也。
这谁受得住啊……
季延停在她所在观众席的底下,手搭在栏杆前,抬头问她:“想看蝶泳?”
淮桑整个脑子晕乎乎。
还、还能点播吗?
她点了点头:“蝶泳好看。”
对方顺着她的要求点了点头,“好。”
随后又说:“但我们来玩个游戏。”
她现在听到这个词就条件反射:“真心话大冒险?”
他摇了摇头:“玩过木头人吗?”
她“嗯?”一声:“一二三木头人?”
“对。你坐在这,直到我回来,你都不能离座,怎么样?”
“就这样?”
“就这样。”
她满脑子问号,但也顺从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是怕她乱走掉进泳池里吗?
季延得到想要的回复后,就地简单做了几下伸展,随后将毛巾扯下,随意搁在观众席上。
淮桑呼吸不自觉加重。
我的老天。
她看着眼前的季延,心想,她真的完了,彻底完了。
她现在竟然开始馋爱豆的身子了。
季延一路走向预备踏板,戴上泳镜前,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弧度撩人,像猎场上的将相,一眼就勾起淮桑心中的千军万马。
哪用什么一二三木头人,她现在根本就像被施了咒,除了一颗鲜活跳动的心,她根本动弹不了。
水声不绝。
季延像是真的犯了游泳的瘾,一轮又一轮,碰壁后直接在水中一翻转就紧接下一轮,毫不歇息。
馆内只有哗哗水声,两人各怀心思,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淮桑看着水花中起起伏伏的身影,心中仿佛燃起了一星火苗,摇摇曳曳,明明暗暗。
她莫名想起当初在木屋的一句戏话,季延脱了衣服,就像变了个人。
真是如此。
此时此刻,这想法甚至扩充至了极致。
季延就像一只孤独的雄狮,又像一只岩上的猎豹,安静潜伏,又一触即发。
淮桑想,除了上次被营销号带节奏的绯闻,季延这样一个处于别样光环下的优秀男人,好像从未有关于他的感情报导。
她对他的感情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与他并肩而立,能被他放在心上,庇护于羽翼之下。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代名词。
——「季延的女人」。
这几个字眼只是在脑中闪现片刻,淮桑便下意识皱眉,一颗心像被人紧紧捏住。
她好像光是想想,都要被这一种陌生的情绪所覆没。
季延没有数自己游了多少轮。
又一次碰壁,他终于停在泳池尽头,血液因高强度的运动而快速流转,心中闷着的一口气终于缓缓舒出。
嫉妒这个词,他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尝到了。
司楷看她的眼神,伸手触碰她的动作,和他挑衅般的话,仿佛都在告诉他,她不属于任何人,但也有可能属于任何人。
从未有过的情绪一直压迫在心头。
水能让人平静,可这次不能。
但倒是让他悟出了这种灼心般的情绪,名为嫉妒,又名危机感。
他觉得他一直错了,追星不代表什么,是他粉丝也不代表什么,从来没谁规定追星不能有男朋友,追星喜欢的人就只能是爱豆。
他手扶在池边,任由一圈圈水波撞击,片刻后,他摘下泳镜,手臂肌肉一紧,手掌撑住地面利落起水。
像是心底目标明确,直直走向场内唯一的人。
淮桑目光从未曾离开过他。
季延的身材极好,肩宽而挺,肌肉紧实却不偾张,此时水从发梢颈脖低落,顺延微凸的肌肉纹路一路下滑,他一步一步,步伐不快,水湿了一路。
淮桑眸光潋滟,直直追随着他。
心中的那星火苗像被眼前的春光煽动,轰地一下爆开一火花,燃成熊熊烈火,将她理智都烧毁。
她想要知道答案,那个她曾经因为怂而不敢问出的问题,那个被季延放在心上的人是谁?是不是姜彤?她认不认识?
她急迫地想知道答案。
季延将观众席上的毛巾拿起,只随意抓在手里,却没擦。他看着坐在观众席上的淮桑,一步步拾阶而上,向她走进。
他的声音很沉,明知故问地说:“在看什么?”
淮桑不说话,可行动即是答案。
她看他看得目不转睛。
季延走到她的那一排,顺着一个个座位朝她走近,她很乖,一直坐在这安静等他。
他停在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缓慢地俯下身,双手分别支在上下两排座位处,又问了句:“在看什么?”
两人靠得不算近,水一滴滴从他发梢滴落,溅落到淮桑手背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淮桑从他湿润的眉梢到眼窝,将他五官都细细看了遍。
没有回答季延的话,倒是酸酸地说了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帅?”
季延只愣了一秒,顺着她的话问:“那你喜欢吗?”
淮桑觉得现在的场景很魔幻,大半夜,空荡荡的体育馆,□□着上身的季延,俯下身问她喜欢他吗?
尽管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口了就覆水难收,可她这一颗心,控制不了,掩饰不了,也阻止不了,仿佛在劫难逃,一颗心扑通扑通,想要扑向眼前的人。
喜欢吗?
可太喜欢了。
可她还是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提起了很久之前对方一句轻描淡写的承诺。
“你还记得,你说过我想知道你的什么都可以直接问你吗?你还说,我问什么可以,你都会回答我。”
季延眸光一动,眼睫沾着水汽,定定看着她,片刻后嗯了声,“你问,我一定回答。”
“你在薄荷岛说喜欢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淮桑尽量表情和语气都故作轻松,像纯粹只是好奇,是粉丝对爱豆的好奇,她还似是而非地补了一句:“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话问出了口,她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对方的微表情都无限放大。
她盯着对方的唇,电光火石间,她便已经不停地反复地脑补,对方将要给出的答案。
他的唇一张一合:“嗯,认识。”
不亚于瞬间掉进冰窟窿的寒意腾地升起,淮桑觉得自己就是自虐体质,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是谁啊?”
季延看着眼前人,她自己肯定不知道,自以为努力伪装想要笑,可却恹恹的仿佛要哭。
心下微动,“为什么想知道?只是因为是我的粉丝吗?”
淮桑一颗心乱糟糟,像是为了最后的挽尊似的,逃避了对方的目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季延仿佛拿她没办法,松开了其中一只手,单手撑着她旁边的靠背,“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淮桑看回他:“什么?”
“在想要用什么方式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淮桑愣了愣,还能怎么回答,展示照片?现场打电话?还是约对方出来?
一颗心碎得稀巴烂,委屈得要哭了:“你就直接用嘴巴回答就好了啊!”
季延忍不住泛起一抹笑,眸光流转,欺下了身,单丁一个“好”字,便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下嘴了是吧,没撒谎啊,但存稿箱瘦到快饿死了,别喊加更(溜了)
跑路途中探头:明天的吻老有诚意了(声音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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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淮桑看见季延突然欺下身时本能地向后仰了仰, 下一秒脖子处便被轻轻扶住,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像突然被投进一颗手榴/弹,淮桑瞬间就被轰傻了。
呼吸被抽掉,眼前一片花白, 脑子像炸开了一道惊雷。
两唇只是轻轻相贴, 像之前夜幕下, 两人在小村大院里对戏一样,可却又完全不同。此前虽然羞耻,但好歹是自己主动, 一碰即逝。
而现在,季延居高临下,她就像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小猫, 男人的气场强大又具有存在感,将她紧紧笼罩, 完全处于对方的掌控之下, 让人心惊得窒息。
肺部的空气被抽空, 脑子像缺氧般, 晕乎乎, 无法思考, 比溺水更难受。
此时唇上的压迫感稍稍离开了半分, 她愣愣地看着他,对方眼中漆黑如夜, 可其中的光却如星河荟聚,她心中鼓噪着叫嚣,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而他则勾出一抹很浅的笑,跟她说道:“记得呼吸。”
眼前人还没对这话反应过来,他眼神一敛, 便重新吻了上去。
如果之前只是嘴唇相贴,那这一次,便是真正的亲吻,一个男人亲吻一个女人的吻。
季延的唇很凉,可吐出的气息却烫得惊人,两唇辗转,慢慢厮磨。
他左手托住她的后脖子,拇指一直轻轻磨搓着她的耳后根,一阵阵酥麻感不知从何而起,淮桑觉得魂魄都要被勾走,从心脏处泛起阵阵颤栗。
窒息般的心惊动魄。
快死掉了。
她本能地微微张开嘴想要呼吸,可却在松开唇瓣的瞬间彻底失守,口腔里都是淡淡薄荷糖的味道,直达舌根,又下意识吞咽,属于季延的味道仿佛瞬间充盈在身体里的各个角落。
静谧,湿溺,声音被无限放大。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死掉了。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一分钟,或是五分钟,亦或是更久,直到钳制她的力量消失,心脏超负荷地剧烈跳动,她宛如人间地狱天堂都来回走了一趟。
季延呼吸稍重,左手仍旧轻扶在她耳后,眼前的人像只被欺负了的小加菲,鼻尖眼角微微泛红,嘴唇更如沁了蜜,色泽鲜艳。
他声音低沉,宛如呢喃:“现在知道了吗?你的问题,我的答案。”
淮桑的脑子像慢了半拍,努力撇开一千吨重的奇怪废料,才想起她之前问季延的问题。
——你喜欢的人是谁……
意识慢慢回笼,眼睛瞬间睁大,与他对视,啪一声捂住自己嘴巴。
什什什什什么意思?
“是是是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是。”
“你确认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季延一想,按照眼前人的脑回路,的确不一定是在常人应想的正常范围内,他像是被她折服般笑了笑,决定自己来。
“我的手机最近联系人满屏都是你,微信除去工作训练外的额外联系人,好像也只有你。”